譯文在遙遠的故鄉,曾聽過子規鳥悽惻的鳴啼;如今在異鄉宣城,又看到盛開的杜鵑花。子規鳴叫悲囀,使人愁腸寸斷。暮春三月,這鳥鳴花開的時節,遊子正思念他的故鄉三巴。
注釋宣城:今屬安徽。蜀國:指四川。子規鳥:又名杜鵑,因鳴聲悽厲,動人鄉思,故俗稱斷腸鳥,蜀地最多;傳說是古蜀王杜宇死後所化。杜鵑花:即映山紅,每年春末盛開,正是杜鵑鳥啼之時,故名杜鵑花。三春:指春季。三巴:巴郡、巴東、巴西三郡,即指蜀國,今四川。
裴 斐.李白詩歌賞析集.成都:巴蜀書社,1988:214-215
詹福瑞 等.李白詩全譯.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955
此詩是感物而起興的。「蜀國曾聞子規鳥,宣城還見杜鵑花。」暮春三月,寄寓在宣城的李白,覺得昏花的老眼中忽然映入一片紅色,仔細瞧,原來是杜鵑花開了。這杜鵑好像就是故鄉的花。詩人的鄉思因此被觸動了。
在蜀中,每逢杜鵑花開的時候,子規鳥就開始啼鳴了。子規鳥,又名杜鵑,花與鳥的名字相同,也是勾起詩人聯想的一個原因。這鳥,相傳是古蜀帝杜宇的精魂化成。杜宇號稱望帝,他自以為德薄,於是禪讓了帝位而出亡,死後化為杜鵑鳥。暮春時節,它就悲鳴起來,鳴聲仿佛是呼叫着:「不如歸去!不如歸去!」晝夜不止,一直啼叫得嘴邊淌出血來。此刻,詩人耳邊似乎響起了子規鳥的蹄叫聲,一聲聲地呼喚他歸去。
詩的一、二句,形成自然的對仗,從地理和時間兩個方面的對比和聯結中,真實地再現了觸動鄉思的過程。這兩句的語序倒置:本來是先看見宣城的杜鵑花,才聯想到蜀國的子規鳥,詩人卻將它倒了過來,先寫回憶中的虛景,後寫眼前的實景。這樣,就把故國之思放在了突出的位置上,表明這故國之思原本就鬱積於心,此時一旦勾起,大為悽苦強烈。然而,被鄉思苦苦折磨着的詩人,眼下不能回到故鄉去。青年時代,他「仗劍去國,辭親遠遊」,要到故鄉之外的廣闊天地中去實現宏偉抱負。本想功成名退再榮歸故里。不料功業無成,老來竟落到這步田地,他覺得沒有面目見蜀中父老。何況,李白眼下困居宣城,拖着老邁的病體,也無法踏上旅途。飄泊終生的詩人,到頭來不但政治與事業上沒有歸宿,就連此身也無所寄託,遙望着千里之外的故鄉,他心中的悲戚可想而知。
三、四句,分別承接一、二句,進一步渲染濃重的鄉思。首句說「曾聞」,第三句則強調了真切如聞:子規鳥的俗名,就叫斷腸鳥,「一叫一迴腸一斷」,它啼叫起來,沒完沒了,詩人的愁腸也斷成一寸寸了。末句點明時令,用「三春三月」四字,補敘第二句;「憶三巴」三字,則突現了思鄉的主題,把杜鵑花開、子規悲啼和詩人的斷腸之痛融於一體,以一片蒼茫無涯的愁思將全詩籠罩了起來。詩的三、四句看似對仗,其實對得又不甚工。詩句把「一」「三」兩個字各自串連起來,紆結縈迴,使人感到鄉思襲來時無比的悲切傷痛。▲
薛天緯 等.唐詩鑑賞辭典補編.成都:四川文藝出版社,1990:168-169
關於此詩的創作時間,主要有兩種說法。根據裴斐《李白年譜簡編》,此詩作於唐玄宗天寶十四載(755年)春,時李白在宣城郡。另一種說法以薛天緯為代表,他認為此詩作於李白流放遇赦歸來之後,寫這首詩的時候,李白已是遲暮之年。
薛天緯 等.唐詩鑑賞辭典補編.成都:四川文藝出版社,1990:168-169
裴 斐.李白詩歌賞析集.成都:巴蜀書社,1988:214-215
真僧閉精宇,滅跡含達觀。
列嶂圖雲山,攢峰入霄漢。
丹崖森在目,清晝疑卷幔。
蓬壺來軒窗,瀛海入几案。
煙濤爭噴薄,島嶼相凌亂。
征帆飄空中,瀑水灑天半。
崢嶸若可陟,想像徒盈嘆。
杳與真心冥,遂諧靜者玩。
如登赤城裡,揭步滄洲畔。
即事能娛人,從茲得消散。
噫吁戲,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鈎連。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岩巒。捫參歷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嘆。問君西遊何時還,畏途躔岩不可攀。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又聞子規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虺,砰崖轉石萬壑雷。其險也如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哉!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長咨嗟。
淮南小壽山謹使東峰金衣雙鶴,銜飛雲錦書於維揚孟公足下曰:「仆包大塊之氣,生洪荒之間,連翼軫之分野,控荊衡之遠勢。盤薄萬古,邈然星河,憑天霓以結峰,倚斗極而橫嶂。頗能攢吸霞雨,隱居靈仙,產隋侯之明珠,蓄卞氏之光寶,罄宇宙之美,殫造化之奇。方與崑崙抗行,閬風接境,何人間巫、廬、台、霍之足陳耶?
昨於山人李白處,見吾子移白,責仆以多奇,叱仆以特秀,而盛談三山五嶽之美,謂仆小山無名無德而稱焉。觀乎斯言,何太謬之甚也?吾子豈不聞乎?無名為天地之始,有名為萬物之母。假令登封禋祀,曷足以大道譏耶?然皆損人費物,庖殺致祭,暴殄草木,鐫刻金石,使載圖典,亦未足為貴乎?且達人莊生,常有餘論,以為斥鷃不羨於鵬鳥,秋毫可並於太山。由斯而談,何小大之殊也?
又怪於諸山藏國寶,隱國賢,使吾君榜道燒山,披訪不獲,非通談也。夫皇王登極,瑞物昭至,蒲萄翡翠以納貢,河圖洛書以應符。設天綱而掩賢,窮月竁以率職。天不秘寶,地不藏珍,風威百蠻,春養萬物。王道無外,何英賢珍玉而能伏匿於岩穴耶?所謂榜道燒山,此則王者之德未廣矣。昔太公大賢,傅說明德,棲渭川之水,藏虞虢之岩,卒能形諸兆朕,感乎夢想。此則天道闇合,豈勞乎搜訪哉?果投竿詣麾,舍築作相,佐周文,贊武丁,總而論之,山亦何罪?乃知岩穴為養賢之域,林泉非秘寶之區,則仆之諸山,亦何負於國家矣?
近者逸人李白,自峨眉而來,爾其天為容,道為貌,不屈已,不干人,巢、由以來,一人而已。乃蚪蟠龜息,遁乎此山。仆嘗弄之以綠綺,臥之以碧雲,漱之以瓊液。餌之以金砂,既而童顏益春,真氣愈茂,將欲倚劍天外,掛弓扶桑。浮四海,橫八荒,出宇宙之寥廓,登雲天之渺茫。俄而李公仰天長吁,謂其友人曰:吾未可去也。吾與爾,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一身。安能餐君紫霞,蔭君青松,乘君鸞鶴,駕君虬龍,一朝飛騰,為方丈、蓬萊之人耳?此則未可也。乃相與卷其丹書,匣其瑤琴,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能,願為輔弼,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事君之道成,榮親之義畢,然後與陶朱、留侯,浮五湖,戲滄洲,不足為難矣。即仆林下之所隱容,豈不大哉?必能資其聰明,輔其正氣,借之以物色,發之以文章,雖煙花中貧,沒齒無恨。其有山精木魅,雄虺猛獸,以驅之四荒,磔裂原野,使影跡絕滅,不干戶庭。亦遣清風掃門,明月侍坐。此乃養賢之心,實亦勤矣。
孟子孟子,無見深責耶!明年青春,求我於此岩也。
九華之峰九十九,此語相傳俗人口。俗人眼淺見皮膚,焉測其中之所有?
我登華頂拂雲霧,極目奇峰那有數?巨壑中藏萬玉林,大劍長槍攢武庫。
有如智者深韜藏,復如淑女避讒妒。闇然避世不求知,卑己尊人羞逞露。
何人不道九華奇,奇中之奇人未知。我欲窮搜盡拈出,秘藏恐是天所私。
旋解詩囊旋收拾,脫穎露出錐參差。從來題詩李白好,渠於此山亦潦草。
曾見王維畫輞川,安得渠來拂纖縞?
瘴雨溪煙痕滿面,去日北風打霜霰。青鞋踏遍武陵山,溪流不泛桃花片。
千崖霞錯繡盤盤,自是羈人眼不見。歸魂夜夜攪春雲,夢裡黃金醒後變。
宵寒枕上疊征衫,曉雨街頭典行卷。囊空難買沙頭春,一騎秋風走淮汴。
袖裡慵開北海書,匣中自洗端溪研。杜甫南池李白樓,兔園台館靈光殿。
七十老翁健如鐵,騷場尚可背城戰。大耳紅頰酒百盞,醉來猶枕桃花扇。
朱家門外季布髡,信陵席上侯嬴賤。碣石天高曉月寒,潞河水滑秋雲濺。
幕府若逢裴相國,一字應償一匹絹。
《李錦衣得鳳凰台遺址創別墅於其上春日邀飲以病未赴次李白登台韻以致謝意兼呈席上諸公》
古蹟新營領客游,成陰鶴蓋盡名流。密栽牡藥圍紅紫,巧作池塘備島丘。
僻靜渾疑非市郭,清幽即此是滄洲。無緣得躡前川後,不著胸襟半點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