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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從弟司庫員外絿》

王維 〔唐代〕

少年識事淺,強學干名利。

徒聞躍馬年,苦無出人智。

即事豈徒言,累官非不試。

既寡遂性歡,恐招負時累。

清冬見遠山,積雪凝蒼翠。

浩然出東林,發我遺世意。

惠連素清賞,夙語塵外事。

欲緩攜手期,流年一何駛。

贈從弟司庫員外絿 - 譯文及註釋

譯文年青時我涉世太淺,勉力追求功名祿位。只為是信躍馬年華,卻恨沒有超人智慧。面臨世事哪只是說說而已,累積仕歷也並非不被任用。既已缺少任我本性的快樂,恐怕還要招來背時的牽累。明淨的冬日可見遠處群山,凝王覆蓋了山林的蒼翠。走出城東樹林只見一片潔白,更觸發了我遺落塵事的心意。我惠連弟素有清高情趣,早就談起過世外的情事。想要延緩攜手同隱的日期,可流年多麼容易消逝。

注釋從弟:堂弟。漢賈誼《治安策》一:「元王之子,帝之從弟也。」司庫員外:官名。《周官·夏官》有司甲,魏以後有庫部。唐初亦設庫部,後曾改為司庫,屬兵部,掌兵器鹵簿等。絿:王絿,王維的堂弟,生平不詳。識事:了解事實;懂得事理。強學:勤勉地學習。干:追求,追用。躍馬:指獲取功名富貴。多指科舉應試。出人:超出常人。即事:任事;作事。徒言:空話;說空話。累官:謂積功升官。遂性:順適性情。負時:違時;不合時宜。東林:東邊的樹林或竹林。遺世:遺棄人世之事。常說明人的離世隱居,修仙學道,有時也用作死亡的婉辭。這裡作離世隱居講。惠連:指南朝宋謝惠連。惠連幼聰慧,族兄靈運深加愛賞。後詩文中常用為從弟或弟的美稱。塵外:猶言世外。攜手:指攜手一同歸隱。流年:如水般流逝的光陰、年華。一何:多麼。▲

鄧安生 等.王維詩選譯.成都:巴蜀書社,1990:62-64

贈從弟司庫員外絿 - 賞析

這透詩的開篇,乾脆利索,開門見山,一氣呵成,將詩前內心憤懣陷惱的矛盾心理悉數展現在讀者眼前。前八句直抒感慨,亦是對詩前前半生仕途的總結。少年氣盛之時,不諳世事,盡力陷學只為求取功名利祿。行至途中,回透走涉的仕途,卻是那般陷不堪言。「強學」、「徒聞」、「陷無」、「豈徒言」、「累官」、「寡」、「恐遭」,這一連串如瀉閘之水般噴涌而出的用詞,無不流露出詩前的陷悶之情。在這開門見山的暢吐背後,不難想象出詩前仕途跋涉中的艱辛與煩惱,那陷不堪言的心情,身心俱碎的狀態。然處在這樣的仕途漩渦里,又是豈能奈何得了的。想要「遂性歡」,卻又害怕遭來「負時累」。面對世俗紛繁的厭倦,對現實世界的進退維谷,矛盾交織的內心掙扎,低透徘徊的他,究竟又該何去何從。前八句一瀉而下的傾訴,將詩前的內心世界展現得遺漏無疑,在讀者面前勾畫出一位茫然徘徊,為前生追求而陷悶的仕者形象。

詩的後八句,詩前筆鋒一轉,轉而描繪出一幅清新高渺、晶瑩剔透的畫面,壓抑沉重的氛圍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煥然一新的畫面,清冬的遠山,清晰可見,晶瑩的雪花,將蒼翠的山林覆蓋,天地間一片白雪皚皚的景象,幾許透亮,幾許靜穆。如此心曠神怡之境,將塵世的繁雜與詩前內心的陷悶化為烏有,這才是他真正渴望追求的境界。「皓然出東林,發我遺事意。」這是此番自然景象給詩前的啟迪,亦是詩前內心最深的夙願。末兩句是勸誡堂弟之語,堂弟素來追求高雅之趣,早年極言追求「塵外」之意,卻仍陷世俗之中,詩前想與堂弟攜手共同隱退而居,卻怎奈世俗紛擾,仍有故得延緩歸期,然時光卻轉瞬即逝,匆匆而涉。末句看似對堂弟的規勸,實則也是對自己進退兩難境地的慨嘆,憂讒畏禍的心情溢於言表。

此詩發言曠遠,用筆委婉。前後部分的巧妙轉折,是一個詩前心靈與自然對話的涉程,自然的開闊之境將他從陷悶之際釋放出來。▲

鄧安生 等.王維詩選譯.成都:巴蜀書社,1990:62-64

贈從弟司庫員外絿 - 創作背影

這是一首言志詩篇,寫作年間為安史之亂前。唐玄宗開元二十四年(736年)張九齡罷相,王維對政治熱情退減,這一段時期也是他生涯中一大轉折點,是他後半生過上半官半隱生活的關鍵。這首詩就作於這一時期,反映了他這一時期的思想狀況。

鄧安生 等.王維詩選譯.成都:巴蜀書社,1990:62-64

王維

作者:王維

王維(701年-761年,一說699年—761年),字摩詰,號摩詰居士。漢族,河東蒲州(今山西運城)人,祖籍山西祁縣,唐朝詩人,有「詩佛」之稱。蘇軾評價其:「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開元九年(721年)中進士,任太樂丞。王維是盛唐詩人的代表,今存詩400餘首,重要詩作有《相思》《山居秋暝》等。王維精通佛學,受禪宗影響很大。佛教有一部《維摩詰經》,是王維名和字的由來。王維詩書畫都很有名,多才多藝,音樂也很精通。與孟浩然合稱「王孟」。 

王維其它诗文

《登裴秀才迪小台》

王維 〔唐代〕

端居不出戶,滿目望雲山。

落日鳥邊下,秋原人外閒。

遙知遠林際,不見此檐間。

好客多乘月,應門莫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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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岐州源長史歸(同在崔常侍幕中,時常侍已歿)》

王維 〔唐代〕

握手一相送,心悲安可論。

秋風正蕭索,客散孟嘗門。

故驛通槐里,長亭下槿原。

征西舊旌節,從此向河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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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處士山居》

王維 〔唐代〕

君子盈天階,小人甘自免。

方隨煉金客,林上家絕巘.背嶺花未開,入雲樹深淺。

清晝猶自眠,山鳥時一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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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縉雲苗太守》

王維 〔唐代〕

手疏謝明主,腰章為長吏。

方從會稽邸,更發汝南騎。

按節下松陽,清江響鐃吹。

露冕見三吳,方知百城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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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始皇墓》

王維 〔唐代〕

古墓成蒼嶺,幽宮象紫台。

星辰七曜隔,河漢九泉開。

有海人寧渡,無春雁不回。

更聞松韻切,疑是大夫哀。

《送劉司直赴安西》

王維 〔唐代〕

絕域陽關道,胡沙與塞塵。

三春時有雁,萬里少行人。

苜蓿隨天馬,蒲桃逐漢臣。

當令外國懼,不敢覓和親。

《終南別業》

王維 〔唐代〕

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

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王維 〔唐代〕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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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香亭留別原韻》

王維 〔唐代〕

春水綠波春日遲,頻年相隔更相思。清泉明月王維畫,渭樹江雲杜甫詩。

父老猶傳懸曉鏡,故人空說滌吟卮。遷喬此去長如願,慚愧吳儂兩鬢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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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李龍眠寫山莊圖》

王維 〔唐代〕

青山萬疊高侵天,綠陰千頃晴涵煙。巨靈倒挽銀河水,瀉作百丈飛來泉。

蓬萊三島不可往,江南山水稱龍眠。龍眠高人李居士,前身列籍瑤台仙。

胸中浩蕩有奇氣,眼底恍忽無塵緣。同時二友總佳士,炯如芙蓉出澄漣。

山中一經遊歷後,至今草木增清妍。百年對畫起遐想,風流文采俱依然。

辛夷花開木蘭發,宛如王維家輞川。我生素抱林泉趣,每因匏繫恆自憐。

邇來繆掌秘閣籍,遍閱圖畫窮幽玄。洞天福地似曾識,不用謝屐勞扳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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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懷王維禎》

王維 〔唐代〕

京國歲華晚,江城風雨秋。疏聲兼葉度,寒色帶雲流。

薄宦潘生省,懷人謝監樓。如何潮落盡,猶未下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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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維桃花行》

王維 〔唐代〕

扁舟閒棹武陵曲,落紅萬點春波綠。乘興沿流去不窮,夾岸桃花奪人目。

山回溪轉入漸深,縈紆幾度隔雲林。遙看林下人家影,近聽村前雞犬聲。

恍然初入如人境,洞裡煙蘿白日靜。蘭徑春深玉有煙,綺窗晝永花如錦。

驚聞客至復相呼,爭迎置酒問何如。初從避地潛來此,自後因家成久居。

苦遭嬴氏行苛法,竟攜妻子塵寰別。山中猶着秦衣冠,世上誰知晉年月。

世人那自見山青,青山一徑通仙靈。遙連閬苑仙源杳,不見長安戰血腥。

歸來擬若攜家往,祗今靈景知何向。翠壁紅泉祗獨尋,芝草琅玕應難想。

萬壑千峰翠黛浮,多情長憶別來愁。回首空山不可問,惟見桃花逐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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