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唐代 / 柳宗元 / 中夜起望西園值月上
拼 译 译

《中夜起望西園值月上》

柳宗元 〔唐代〕

覺聞繁露墜,開戶臨西園。

寒月上東嶺,泠泠疏竹根。

石泉遠逾響,山鳥時一喧。

倚楹遂至旦,寂寞將何言。

中夜起望西園值月上 - 譯文及註釋

譯文夜半醒來聽到了濃重的露珠滴落聲,打開門來面對愚溪西邊依稀的菜園。一輪清冷的月亮正在東邊的嶺上升起,清越的聲音是水流沖刷着稀疏的竹根。泉水從岩石上飛瀉而下越遠越覺響亮,山中的鳥兒不時地叫一聲實在驚人心魂。我斜靠在房柱上一直等到天亮,心中寂寞到這般還有什麼話可言。

注釋中夜:半夜。值:碰上……的時候。覺(jué):睡醒。繁露:濃重的露水。臨:面對。西園:指詩人住房西面的菜圃。東嶺:指住處東面的山嶺。泠泠(ling 靈):形容聲音清越。逾(yú 余):更加。時一喧(xuān 宣):不時叫一聲。倚(yĭ 乙):斜靠着。楹(yíng 營):房屋的柱子。旦:天明、天亮。言:說。▲

本節內容由匿名網友上傳,原作者已無法考證。本站免費發布僅供學習參考,其觀點不代表本站立場。

中夜起望西園值月上 - 賞析

這首五言古詩作於詩人貶謫永州之時。公元810年(元和五年),柳宗元被貶永州的第六個年頭,他終於在瀟水西冉溪畔購得一地,經過疏泉穿池,構亭築屋,終於與農圃為鄰住了下來,還自己經營了菜園,「甘為永州民」。並與一位身份較低的女子結合,生了女兒。《中夜起望西園值月上》當寫於在這期間。西園位於作者永州愚溪住宅以西。

這是一個深秋的夜晚。永州的深秋本來氣候宜人,但身處異鄉的柳宗元卻感到寒氣陣陣。是夜夢醒時分,正是夜半,四野萬籟無聲,窗外亮如白晝,適才的夢境仍歷歷在目。詩人輾轉反側,再也無法入眠,百無聊賴中,連露水滴落的細微聲音也聽到了,環境非常寂靜。露水下降,本來是不易覺察到的,這裡用「聞」,是有意把細膩的感覺顯示出來。於是他乾脆起床,「開戶臨西園」。

來到西園,只見:一輪寒月從東嶺升起,清涼月色,照射疏竹,仿佛聽到一泓流水穿過竹根,發出泠泠的聲響。「泠泠」兩字用得極妙。「月」上用一個「寒」字來形容,與下句的「泠泠」相聯繫,又與首句的「繁露墜」有關。露重月光寒,夜已深沉,瀟瀟疏竹,泠泠水聲,點染出一種幽清的意境,令人有夜涼如水之感。在這極為靜謐的中夜,再側耳細聽,聽得遠處傳來從石上流出的泉水聲,似乎這泉聲愈遠而愈響,山上的鳥兒有時打破岑寂,偶爾鳴叫一聲。

「石泉遠逾響」,看來難以理解,然而這個「逾」字,卻更能顯出四野的空曠和寂靜。山鳥時而一鳴,固然也反襯出夜的靜謐,同時也表明月色的皎潔,竟使山鳥誤以為天明而鳴叫。「泉響」,「鳥喧」採用可通感的手法,從聽覺角度來表達。「露」「月」「泉」「鳥」這四種意象相互融合,以動襯靜,突顯了詩人被貶謫後所處環境的空曠寂寞。

面對這幅空曠寂寞的景象,詩人斜倚着柱子,觀看,諦聽,一直到天明。詩人「倚楹至旦」的沉思苦悶形象,發人深思。他在這樣清絕的景色中沉思直至天邊破曉。「寂寞將何言」一句,可謂此時無言勝有言。「寂寞」兩字透出了心跡,他感到自己複雜的情懷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這首詩,構思新巧,詩人抓住在靜夜中聽到的各種細微的聲響,來進行描寫,以有聲寫無聲,表現詩人所處環境的空曠寂寞,從而襯托他謫居中鬱悒的情懷,即事成詠,隨景寓情。從表面看來,似有自得之趣,而終難如陶淵明、韋應物之超脫。▲

《唐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年12月版,第931頁

中夜起望西園值月上 - 創作背影

這首五言古詩作於詩人貶謫永州之時。公元810年(元和五年),柳宗元被貶永州的第六個年頭。

《唐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年12月版,第931頁

柳宗元

作者:柳宗元

柳宗元(773年-819年),字子厚,唐代河東(今山西運城)人,傑出詩人、哲學家、儒學家乃至成就卓著的政治家,唐宋八大家之一。著名作品有《永州八記》等六百多篇文章,經後人輯為三十卷,名為《柳河東集》。因為他是河東人,人稱柳河東,又因終於柳州刺史任上,又稱柳柳州。柳宗元與韓愈同為中唐古文運動的領導人物,並稱「韓柳」。在中國文化史上,其詩、文成就均極為傑出,可謂一時難分軒輊。 

柳宗元其它诗文

《封建論》

柳宗元 〔唐代〕

天地果無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

生人果有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

然則孰為近?曰:有初為近。

孰明之?由封建而明之也。

彼封建者,更古聖王堯、舜、禹、湯、文、武而莫能去之。

蓋非不欲去之也,勢不可也。

勢之來,其生人之初乎?不初,無以有封建。

封建,非聖人意也。

彼其初與萬物皆生,草木榛榛,鹿豕狉狉,人不能搏噬,而且無毛羽,莫克自奉自衛。

荀卿有言:「必將假物以為用者也。

」夫假物者必爭,爭而不已,必就其能斷曲直者而聽命焉。

其智而明者,所伏必眾,告之以直而不改,必痛之而後畏,由是君長刑政生焉。

故近者聚而為群,群之分,其爭必大,大而後有兵有德。

又有大者,眾群之長又就而聽命焉,以安其屬。

於是有諸侯之列,則其爭又有大者焉。

德又大者,諸侯之列又就而聽命焉,以安其封。

於是有方伯、連帥之類,則其爭又有大者焉。

德又大者,方伯、連帥之類又就而聽命焉,以安其人,然後天下會於一。

是故有里胥而後有縣大夫,有縣大夫而後有諸侯,有諸侯而後有方伯、連帥,有方伯、連帥而後有天子。

自天子至於里胥,其德在人者死,必求其嗣而奉之。

故封建非聖人意也,勢也。

夫堯、舜、禹、湯之事遠矣,及有周而甚詳。

周有天下,裂土田而瓜分之,設五等,邦群後。

布履星羅,四周於天下,輪運而輻集;合為朝覲會同,離為守臣扞城。

然而降於夷王,害禮傷尊,下堂而迎覲者。

歷於宣王,挾中興復古之德,雄南征北伐之威,卒不能定魯侯之嗣。

陵夷迄於幽、厲,王室東徙,而自列為諸侯。

厥後問鼎之輕重者有之,射王中肩者有之,伐凡伯、誅萇弘者有之,天下乖戾,無君君之心。

余以為周之喪久矣,徒建空名於公侯之上耳。

得非諸侯之盛強,末大不掉之咎歟?遂判為十二,合為七國,威分於陪臣之邦,國殄於後封之秦,則周之敗端,其在乎此矣。

秦有天下,裂都會而為之郡邑,廢侯衛而為之守宰,據天下之雄圖,都六合之上游,攝製四海,運於掌握之內,此其所以為得也。

不數載而天下大壞,其有由矣:亟役萬人,暴其威刑,竭其貨賄,負鋤梃謫戍之徒,圜視而合從,大呼而成群,時則有叛人而無叛吏,人怨於下而吏畏於上,天下相合,殺守劫令而並起。

咎在人怨,非郡邑之制失也。

漢有天下,矯秦之枉,徇周之制,剖海內而立宗子,封功臣。

數年之間,奔命扶傷之不暇,困平城,病流矢,陵遲不救者三代。

後乃謀臣獻畫,而離削自守矣。

然而封建之始,郡國居半,時則有叛國而無叛郡,秦制之得亦以明矣。

繼漢而帝者,雖百代可知也。

唐興,制州邑,立守宰,此其所以為宜也。

然猶桀猾時起,虐害方域者,失不在於州而在於兵,時則有叛將而無叛州。

州縣之設,固不可革也。

或者曰:「封建者,必私其土,子其人,適其俗,修其理,施化易也。

守宰者,苟其心,思遷其秩而已,何能理乎?」余又非之。

周之事跡,斷可見矣:列侯驕盈,黷貨事戎,大凡亂國多,理國寡,侯伯不得變其政,天子不得變其君,私土子人者,百不有一。

失在於制,不在於政,周事然也。

秦之事跡,亦斷可見矣:有理人之制,而不委郡邑,是矣。

有理人之臣,而不使守宰,是矣。

郡邑不得正其制,守宰不得行其理。

酷刑苦役,而萬人側目。

失在於政,不在於制,秦事然也。

漢興,天子之政行於郡,不行於國,制其守宰,不制其侯王。

侯王雖亂,不可變也,國人雖病,不可除也;及夫大逆不道,然後掩捕而遷之,勒兵而夷之耳。

大逆未彰,奸利浚財,怙勢作威,大刻於民者,無如之何,及夫郡邑,可謂理且安矣。

何以言之?且漢知孟舒于田叔,得魏尚於馮唐,聞黃霸之明審,睹汲黯之簡靖,拜之可也,復其位可也,臥而委之以輯一方可也。

有罪得以黜,有能得以賞。

朝拜而不道,夕斥之矣;夕受而不法,朝斥之矣。

設使漢室盡城邑而侯王之,縱令其亂人,戚之而已。

孟舒、魏尚之術莫得而施,黃霸、汲黯之化莫得而行;明譴而導之,拜受而退已違矣;下令而削之,締交合從之謀周於同列,則相顧裂眥,勃然而起;幸而不起,則削其半,削其半,民猶瘁矣,曷若舉而移之以全其人乎?漢事然也。

今國家盡制郡邑,連置守宰,其不可變也固矣。

善制兵,謹擇守,則理平矣。

或者又曰:「夏、商、周、漢封建而延,秦郡邑而促。

」尤非所謂知理者也。

魏之承漢也,封爵猶建;晉之承魏也,因循不革;而二姓陵替,不聞延祚。

今矯而變之,垂二百祀,大業彌固,何繫於諸侯哉?或者又以為:「殷、周,聖王也,而不革其制,固不當複議也。

」是大不然。

夫殷、周之不革者,是不得已也。

蓋以諸侯歸殷者三千焉,資以黜夏,湯不得而廢;歸周者八百焉,資以勝殷,武王不得而易。

徇之以為安,仍之以為俗,湯、武之所不得已也。

夫不得已,非公之大者也,私其力於己也,私其衛於子孫也。

秦之所以革之者,其為制,公之大者也;其情,私也,私其一己之威也,私其盡臣畜於我也。

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

夫天下之道,理安斯得人者也。

使賢者居上,不肖者居下,而後可以理安。

今夫封建者,繼世而理;繼世而理者,上果賢乎,下果不肖乎?則生人之理亂未可知也。

將欲利其社稷以一其人之視聽,則又有世大夫世食祿邑,以盡其封略,聖賢生於其時,亦無以立於天下,封建者為之也。

豈聖人之制使至於是乎?吾固曰:「非聖人之意也,勢也。

」。

复制

《長沙驛前南樓感舊 / 昔與德公別於此》

柳宗元 〔唐代〕

海鶴一為別,存亡三十秋。

今來數行淚,獨上驛南樓。

《籠鷹詞》

柳宗元 〔唐代〕

淒風淅瀝飛嚴霜,蒼鷹上擊翻曙光。

雲披霧裂虹霓斷,霹靂掣電捎平岡。

砉然勁翮剪荊棘,下攫狐兔騰蒼茫。

爪毛吻血百鳥逝,獨立四顧時激昂。

炎風溽暑忽然至,羽翼脫落自摧藏。

草中狸鼠足為患,一夕十顧驚且傷。

但願清商復為假,拔去萬累雲間翔。

《古東門行》

柳宗元 〔唐代〕

漢家三十六將軍,東方雷動橫陣雲。

雞鳴函谷客如霧,貌同心異不可數。

赤丸夜語飛電光,徼巡司隸眠如羊。

當街一叱百吏走,馮敬胸中函匕首。

兇徒側耳潛愜心,悍臣破膽皆杜口。

魏王臥內藏兵符,子西掩袂真無辜。

羌胡轂下一朝起,敵國舟中非所擬。

安陵誰辨削礪功,韓國詎明深井裡。

絕胭斷骨那下補,萬金寵贈不如土。

《唐鐃歌鼓吹曲·高昌》

柳宗元 〔唐代〕

麴氏雄西北,別絕臣外區。

既恃遠且險,縱傲不我虞。

烈烈王者師,熊螭以為徒。

龍旂翻海浪,馹騎馳坤隅。

賁育搏嬰兒,一掃不復餘。

平沙際天極,但見黃雲驅。

臣靖執長纓,智勇伏囚拘。

文皇南面坐,夷狄千群趨。

咸稱天子神,往古不得俱。

獻號天可汗,以覆我國都。

兵戎不交害,各保性與軀。

《段太尉逸事狀》

柳宗元 〔唐代〕

太尉始為涇州刺史時,汾陽王以副元帥居蒲。

王子晞為尚書,領行營節度使,寓軍邠州,縱士卒無賴。

邠人偷嗜暴惡者,卒以貨竄名軍伍中,則肆志,吏不得問。

日群行丐取於市,不嗛,輒奮擊折人手足,椎釜鬲瓮盎盈道上,袒臂徐去,至撞殺孕婦人。

邠寧節度使白孝德以王故,戚不敢言。

太尉自州以狀白府,願計事。

至則曰:「天子以生人付公理,公見人被暴害,因恬然。

且大亂,若何?」孝德曰:「願奉教。

」太尉曰:「某為涇州,甚適,少事;今不忍人無寇暴死,以亂天子邊事。

公誠以都虞候命某者,能為公已亂,使公之人不得害。

」孝德曰:「幸甚!」如太尉請。

既署一月,晞軍士十七人入市取酒,又以刃刺酒翁,壞釀器,酒流溝中。

太尉列卒取十七人,皆斷頭注槊上,植市門外。

晞一營大噪,盡甲。

孝德震恐,召太尉曰:「將奈何?」太尉曰:「無傷也!請辭於軍。

」孝德使數十人從太尉,太尉盡辭去。

解佩刀,選老躄者一人持馬,至晞門下。

甲者出,太尉笑且入曰:「殺一老卒,何甲也?吾戴吾頭來矣!」甲者愕。

因諭曰:「尚書固負若屬耶?副元帥固負若屬耶?奈何欲以亂敗郭氏?為白尚書,出聽我言。

」晞出見太尉。

太尉曰:「副元帥勛塞天地,當務始終。

今尚書恣卒為暴,暴且亂,亂天子邊,欲誰歸罪?罪且及副元帥。

今邠人惡子弟以貨竄名軍籍中,殺害人,如是不止,幾日不大亂?大亂由尚書出,人皆曰尚書倚副元帥,不戢士。

然則郭氏功名,其與存者幾何?」言未畢,晞再拜曰:「公幸教晞以道,恩甚大,願奉軍以從。

」顧叱左右曰:「皆解甲散還火伍中,敢嘩者死!」太尉曰:「吾未晡食,請假設草具。

」既食,曰:「吾疾作,願留宿門下。

」命持馬者去,旦日來。

遂臥軍中。

晞不解衣,戒候卒擊柝衛太尉。

旦,俱至孝德所,謝不能,請改過。

邠州由是無禍。

先是,太尉在涇州為營田官。

涇大將焦令諶取人田,自占數十頃,給與農,曰:「且熟,歸我半。

」是歲大旱,野無草,農以告諶。

諶曰:「我知入數而已,不知旱也。

」督責益急,農且飢死,無以償,即告太尉。

太尉判狀辭甚巽,使人求諭諶。

諶盛怒,召農者曰:「我畏段某耶?何敢言我!」取判鋪背上,以大杖擊二十,垂死,輿來庭中。

太尉大泣曰:「乃我困汝!」即自取水洗去血,裂裳衣瘡,手注善藥,旦夕自哺農者,然後食。

取騎馬賣,市谷代償,使勿知。

淮西寓軍帥尹少榮,剛直士也。

入見諶,大罵曰:「汝誠人耶?涇州野如赭,人且飢死;而必得谷,又用大杖擊無罪者。

段公,仁信大人也,而汝不知敬。

今段公唯一馬,賤賣市谷入汝,汝又取不恥。

凡為人傲天災、犯大人、擊無罪者,又取仁者谷,使主人出無馬,汝將何以視天地,尚不愧奴隸耶!」諶雖暴抗,然聞言則大愧流汗,不能食,曰:「吾終不可以見段公!」一夕,自恨死。

及太尉自涇州以司農征,戒其族:「過岐,朱泚幸致貨幣,慎勿納。

」及過,泚固致大綾三百匹。

太尉婿韋晤堅拒,不得命。

至都,太尉怒曰:「果不用吾言!」晤謝曰:「處賤無以拒也。

」太尉曰:「然終不以在吾第。

」以如司農治事堂,棲之梁木上。

泚反,太尉終,吏以告泚,泚取視,其故封識具存。

太尉逸事如右。

元和九年月日,永州司馬員外置同正員柳宗元謹上史館。

今之稱太尉大節者出入,以為武人一時奮不慮死,以取名天下,不知太尉之所立如是。

宗元嘗出入岐周邠斄間,過真定,北上馬嶺,歷亭障堡戍,竊好問老校退卒,能言其事。

太尉為人姁姁,常低首拱手行步,言氣卑弱,未嘗以色待物;人視之,儒者也。

遇不可,必達其志,決非偶然者。

會州刺史崔公來,言信行直,備得太尉遺事,覆校無疑,或恐尚逸墜,未集太史氏,敢以狀私於執事。

謹狀。

《柳州二月榕葉落盡偶題》

柳宗元 〔唐代〕

宦情羈思共淒淒,春半如秋意轉迷。

山城過雨百花盡,榕葉滿庭鶯亂啼。

《鈷鉧潭西小丘記》

柳宗元 〔唐代〕

得西山後八日,尋山口西北道二百步,又得鈷鉧潭。

西二十五步,當湍而浚者為魚梁。

梁之上有丘焉,生竹樹。

其石之突怒偃蹇,負土而出,爭為奇狀者,殆不可數。

其嶔然相累而下者,若牛馬之飲於溪;其衝然角列而上者,若熊羆之登於山。

丘之小不能一畝,可以籠而有之。

問其主,曰:「唐氏之棄地,貨而不售。

」問其價,曰:「止四百。

」余憐而售之。

李深源、元克己時同游,皆大喜,出自意外。

即更取器用,剷刈穢草,伐去惡木,烈火而焚之。

嘉木立,美竹露,奇石顯。

由其中以望,則山之高,雲之浮,溪之流,鳥獸之遨遊,舉熙熙然回巧獻技,以效茲丘之下。

枕席而臥,則清泠之狀與目謀,瀯瀯之聲與耳謀,悠然而虛者與神謀,淵然而靜者與心謀。

不匝旬而得異地者二,雖古好事之士,或未能至焉。

噫!以茲丘之勝,致之灃、鎬、鄠、杜,則貴游之士爭買者,日增千金而愈不可得。

今棄是州也,農夫漁父,過而陋之,賈四百,連歲不能售。

而我與深源、克己獨喜得之,是其果有遭乎!書於石,所以賀茲丘之遭也。

《小石潭記》

柳宗元 〔唐代〕

從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聞水聲,如鳴珮環,心樂之。

伐竹取道,下見小潭,水尤清冽。

全石以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為坻,為嶼,為嵁,為岩。

青樹翠蔓,蒙絡搖綴,參差披拂。

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

佁然不動,俶爾遠逝,往來翕忽,似與游者相樂。

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滅可見。

其岸勢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

坐潭上,四面竹樹環合,寂寥無人,淒神寒骨,悄愴幽邃。

以其境過清,不可久居,乃記之而去。

同游者:吳武陵,龔古,余弟宗玄。

隸而從者,崔氏二小生,曰恕己,曰奉壹。

《渾鴻臚宅聞歌效白紵》

柳宗元 〔唐代〕

翠帷雙卷出傾城,龍劍破匣霜月明。朱唇掩抑悄無聲,

金簧玉磬宮中生。下沉秋火激太清,天高地迥凝日晶,

羽觴蕩漾何事傾。

复制

《巽上人以竹閒自采新茶見贈,酬之以詩》

柳宗元 〔唐代〕

芳叢翳湘竹,零露凝清華。復此雪山客,晨朝掇靈芽。

蒸煙俯石瀨,咫尺凌丹崖。圓方麗奇色,圭璧無纖瑕。

呼兒爨金鼎,餘馥延幽遐。滌慮發真照,還源盪昏邪。

猶同甘露飯,佛事薰毗耶。咄此蓬瀛侶,無乃貴流霞。

复制

《坐潭上,四面竹樹環合,寂寥無人,淒神寒骨,悄愴幽邃。》

柳宗元 〔唐代〕

  從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聞水聲,如鳴佩環,心樂之。伐竹取道,下見小潭,水尤清冽。全石以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為坻,為嶼,為嵁,為岩。青樹翠蔓,蒙絡搖綴,參差披拂。(佩通:珮)  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動;俶爾遠逝,往來翕忽。似與游者相樂。(下澈一作:下徹)  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滅可見。其岸勢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  坐潭上,四面竹樹環合,寂寥無人,淒神寒骨,悄愴幽邃。以其境過清,不可久居,乃記之而去。  同游者:吳武陵,龔古,余弟宗玄。隸而從者,崔氏二小生:曰恕己,曰奉壹。

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