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那大風呼嘯起來旗帶飄蕩,那車兒飛奔起來儘儘作響。回顧通周的大道漸行漸遠,心裡陡然湧起無盡的憂傷。那大風呼嘯而來左右迴旋,那車兒飛奔起來軲轆響轉。回顧通周的大道漸行漸遠,我心裡無盡悲傷好不悽然。哪彼妙手烹製鮮美的河鯉?我願為他當助手洗淨鍋底。哪彼朋友準備西歸故鄉去?為我捎回一切安好的訊息。
注釋檜(kuài)風:即檜地的樂調。檜地在今河南鄭州、新鎮、滎陽、密縣一帶。匪(bǐ)風:那風。匪,通「彼」,那。發:猶「發發」,風吹聲。偈(jié):疾馳貌。周道:大道。怛(dá):痛苦,悲傷。飄:飄風,旋風。這裡指風勢疾速迴旋的樣子。嘌(piāo):輕快貌。吊:悲傷。亨(pēng):通「烹」,煮。溉:舊說釋洗。聞一多《風詩類鈔》則以為溉通「摡」,「摡同乞,給予也」。釜:鍋子。鬵(xín):大鍋。懷:遺,帶給。好音:平安的消息。▲
姜亮夫 等.先秦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285-287
王秀梅 譯註.詩經(上):國風.北京:中華書局,2015:288-289
此詩前兩章字句略同,意思重複,寫法也一樣。前兩句寫所見之景,後兩句直抒胸中憂思。開篇即進入環境描寫:那風呼呼地刮着,那車兒飛快地跑着。詩人回頭望一望遠去的大道,心中禁不住地悲從中來。詩人滯留東土,佇立大道旁,見車馬急馳而過,觸動思歸之情。他的心也隨急馳的車輛飛向西方,但是,車過之後,留下一條空蕩蕩的大道和他孤身一人,車去而人竟未去。風、車之急速,他人之已歸去,與自己之滯留不得歸,動與不動,形成多層對比。「顧瞻周道」,描繪詩人徬徨無奈情狀如在目 前。這時詩人再也按捺不住滿腔的憂傷,終於噴發出強烈的心聲:「中心怛兮」,「中心吊兮」。其聲如急管繁弦,反映詩人思歸的急切心態。
第三章句法忽變,陡然一轉,以「誰能」二句起興,興中有比,是在無可奈何的境地中發出的求援呼聲,「誰將」二句,寫詩人既不得歸,只好托西歸者捎信回家,是不得已而求其次。但這次着也未必能實現,「誰能」、「誰將」均是疑問希冀之詞,還沒有着落。詩人不說自己如何思鄉殷切,羈旅愁苦,反以「好音」以慰親友,情感至為深厚。有人認為最後一章「誰能享魚?溉之釜鬵」二句,是用來概括使國家政治恢復到先祖時代的政治方法的,可聯繫老子所言的「治大國,若烹小鮮」來理解。▲
姜亮夫 等.先秦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285-287
王秀梅 譯註.詩經(上):國風.北京:中華書局,2015:288-289
關於此詩的背景,歷來眾說紛紜。《毛詩序》以為檜邦「國小政亂,憂及禍難,而思周道焉」,鄭箋曰:「周道,周之政令也。」朱熹把此詩解為一首懷周的政治抒情詩。現代學者多解為遊子或役夫的思鄉詩。
姜亮夫 等.先秦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285-287
王秀梅 譯註.詩經(上):國風.北京:中華書局,2015:288-289
主家隱溪口,微路入花源。
數日朝青閣,彩雲獨在門。
雙樓夾一殿,玉女侍玄元。
扶橑盡蟠木,步檐多畫繙。
新松引天籟,小柏繞山樊。
坐弄竹陰遠,行隨溪水喧。
石池辨春色,林獸知人言。
未逐鳳凰去,真宮在此原。
月浪沖天天宇濕,涼蟾落盡疏星入。
雲屏不動掩孤嚬,西樓一夜風箏急。
欲織相思花寄遠,終日相思卻相怨。
但聞北斗聲迴環,不見長河水清淺。
金魚鎖斷紅桂春,古時塵滿鴛鴦茵。
堪悲小苑作長道,玉樹未憐亡國人。
瑤琴愔愔藏楚弄,越羅冷薄金泥重。
簾鈎鸚鵡夜驚霜,喚起南雲繞雲夢。
雙璫丁丁聯尺素,內記湘川相識處。
歌唇一世銜雨看,可惜馨香手中故。
地雄河嶽,疆分韓晉,重關高壓秦頭。山倚斷霞,江吞絕壁,野煙縈帶滄洲。
虎旆擁貔貅。看陣雲截岸,霜氣橫秋。千雉嚴城,五更殘角月如鈎。西風曉入貂裘。恨儒冠誤我,卻羨兜鍪。六郡少年,三名老將,賀蘭烽火新收。
天外岳蓮樓。想斷雲橫曉,誰識歸舟。剩著黃金換酒,羯鼓醉涼州。
其一有鳥西南飛,熠熠似蒼鷹。
朝發天北隅,暮聞日南陵。
欲寄一言去,托之箋彩繒。
因風附輕翼,以遺心蘊蒸。
鳥辭路悠長,羽翼不能勝。
意欲從鳥逝,駑馬不可乘。
其二晨風鳴北林,熠耀東南飛。
願言所相思,日暮不垂帷。
明月照高樓,想見餘光輝。
玄鳥夜過庭,仿佛能復飛。
褰裳路踟躕,彷徨不能歸。
浮雲日千里,安知我心悲。
思得瓊樹枝,以解長渴飢。
其三童童孤生柳,寄根河水泥。
連翩遊客子,於冬服涼衣。
去家千餘里,一身常渴飢。
寒夜立清庭,仰瞻天漢湄。
寒風吹我骨,嚴霜切我肌。
憂心常慘戚,晨風為我悲。
瑤光游何速,行願去何遲。
仰視雲間星,忽若割長帷。
低頭還自憐,盛年行已衰。
依依戀明世,愴愴難久懷。
余幼時即嗜學。
家貧,無從致書以觀,每假借於藏書之家,手自筆錄,計日以還。
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錄畢,走送之,不敢稍逾約。
以是人多以書假余,余因得遍觀群書。
既加冠,益慕聖賢之道 。
又患無碩師名人與游,嘗趨百里外,從鄉之先達執經叩問。
先達德隆望尊,門人弟子填其室,未嘗稍降辭色。
余立侍左右,援疑質理,俯身傾耳以請;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禮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復;俟其欣悅,則又請焉。
故余雖愚,卒獲有所聞。
當余之從師也,負篋曳屣行深山巨谷中。
窮冬烈風,大雪深數尺,足膚皸裂而不知。
至舍,四支僵勁不能動,媵人持湯沃灌,以衾擁覆,久而乃和。
寓逆旅,主人日再食,無鮮肥滋味之享。
同捨生皆被綺繡,戴朱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左佩刀,右備容臭,燁然若神人;余則縕袍敝衣處其間,略無慕艷意,以中有足樂者,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
蓋余之勤且艱若此。
今雖耄老,未有所成,猶幸預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寵光,綴公卿之後,日侍坐備顧問,四海亦謬稱其氏名,況才之過於余者乎?今諸生學於太學,縣官日有廩稍之供,父母歲有裘葛之遺,無凍餒之患矣;坐大廈之下而誦詩書,無奔走之勞矣;有司業、博士為之師,未有問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書,皆集於此,不必若余之手錄,假諸人而後見也。
其業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質之卑,則心不若余之專耳,豈他人之過哉?東陽馬生君則,在太學已二年,流輩甚稱其賢。
余朝京師,生以鄉人子謁余,撰長書以為贄,辭甚暢達。
與之論辨,言和而色夷。
自謂少時用心於學甚勞,是可謂善學者矣。
其將歸見其親也,余故道為學之難以告之。
謂余勉鄉人以學者,余之志也;詆我夸際遇之盛而驕鄉人者,豈知予者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