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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奚請免叔向》

左丘明 〔先秦〕

欒盈出奔楚。

宣子殺羊舌虎,囚叔向。

人謂叔向曰:「子離於罪,其為不知乎?」叔向曰:「與其死亡若何?詩曰:『優哉游哉,聊以卒歲。

』知也。

」樂王鮒見叔向曰:「吾為子請。

」叔向弗應,出不拜。

其人皆咎叔向。

叔向曰:「必祁大夫。

」室老聞之曰:「樂王鮒言於君無不行,求赦吾子,吾子不許;祁大夫所不能也,而曰必由之。

何也?」叔向曰:「樂王鮒從君者也,何能行?祁大夫外舉不棄仇,內舉不失親,其獨遺我乎?詩曰:『有覺德行,四國順之。

』夫子,覺者也。

」晉侯問叔向之罪於樂王鮒。

對曰:「不棄其親,其有焉。

」於是祁奚老矣,聞之,乘馹而見宣子,曰:「《詩》曰:『惠我無疆,子孫保之。

』《書》曰:『聖有謨勛,明徵定保。

』夫謀而鮮過,惠訓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

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

今壹不免其身,以棄社稷,不亦惑乎?鯀殛而禹興;伊尹放大甲而相之,卒無怨色;管蔡為戮,周公右王。

若之何其以虎也棄社稷?子為善,誰敢不勉,多殺何為?」宣子說,與之乘,以言諸公而免之。

不見叔向而歸,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

祁奚請免叔向 - 譯文及註釋

譯文欒盈逃奔楚國,范宣子殺了(他的同黨)羊舌虎,軟禁了(羊舌虎的哥哥)叔向。有人對叔向說:「你受這樣的罪,未免不夠明智吧?」叔向說:「那些死了的和逃跑的,又怎麼樣呢?《詩經》說:『難得清閒和逸脫啊,就這樣了此一生吧!』這才是明智。」樂王鮒見到叔向說:「我去為您求情。」叔向沒有理會,樂王鮒離開時,不拜謝。旁人(有史籍載此人就是羊舌赤)都埋怨叔向,叔向說:「只有祁大夫(才能救我)。」管家聽到這話就說:「樂王鮒在君主面前說的話,沒有不採納的。請求赦免您,您不理會。(我認為)祁大夫無法辦到的事,您卻說必須由他。為什麼呢?」叔向說:「樂王鮒是順從君主的人,怎麼能行?祁大夫舉薦外人不遺棄有仇的人,舉薦熟人不遺漏親人,他難道會遺漏我嗎?《詩》說:「有正直的德行,天下人都會順從』。祁大夫(正是這樣)正直的人啊!」 晉侯向樂王鮒問起叔向的罪責,樂王鮒說:「不背棄他的親人,他有些牽涉吧!」當時祁奚已經告老還鄉了,聽到這事(叔向被囚禁的事),趕緊坐上驛站的馬車來見范宣子。說:「《詩》說:『給予我恩惠無邊(的人),子孫後代永遠保存』,《尚書》說:『聖賢有謀略和功勳,應當明證他的功勞和加以保護。』謀劃而少有過失,給人許多教益而不知疲倦,叔向就有這樣的能力。(叔向是)國家的柱石,即使他十代的子孫犯了罪也應該寬宥,以此勉勵那些有能力的人。如今因為他的弟弟(羊舌虎)犯罪一事而使他不得免罪,,這從而丟棄國家棟樑,這不是糊塗嗎?(從前)鯀被誅殺(他的兒子)禹卻興起(被擁立為夏代第一個君主);伊尹起初曾放逐太甲(後來)又輔佐太甲為相,太甲始終沒有怨恨伊尹的表示;管叔、蔡叔(因為造反)被殺,周公卻輔佐(他們的侄子)成王。您為什麼因為羊舌虎的緣故拋棄國家的柱石呢? 您與人為善,誰還敢不竭力為國!多殺人又何必呢?」范宣子聽了很高興,便同他一起坐車(去見晉平公)赦免了叔向。祁奚不見叔向就回家。叔向也未向祁奚致謝,徑直上朝。

注釋欒盈:晉大夫,因與晉國的加一大夫范鞅不和,謀害范鞅。事敗被驅逐,故出奔楚。宣子:即范鞅。羊舌虎:欒盈的同黨。叔向:羊舌虎的哥哥。叫羊舌肸(xī)離:通『罹』,遭遇。知:通『智』。優遊:閒暇而快樂自得的樣子。鮒:讀音fǔ。樂王鮒:即東桓子,晉大夫。祁大夫:即祁奚。室老:古時卿大夫家中有家臣,室老是家臣之長。不棄仇:祁奚曾經向晉君推薦過他的仇人解狐。不失親:祁奚曾經向晉君推薦過的他的兒子祁許。夫子:那個人,指祁奚。覺者:有正直德行的人。馹:讀音rì,古代驛站的馬車。保:依賴。謨:讀音mó,謀略。十世:指遠代子孫。宥:赦宥。壹:指因羊舌虎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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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明

作者:左丘明

丘明(姓姜,氏丘,名明),華夏人,生於前502年,死於前422年,享年80歲。丘穆公呂印的後代。本名丘明,因其先祖曾任楚國的左史官,故在姓前添「左」字,故稱左史官丘明先生,世稱「左丘明」,後為魯國太史 。左氏世為魯國太史,至丘明則約與孔子(前551-479)同時,而年輩稍晚。他是當時著名史家、學者與思想家,著有《春秋左氏傳》、《國語》等。左丘明的最重要貢獻在於其所著《春秋左氏傳》與《國語》二書。左氏家族世為太史,左丘明又與孔子一起「如周,觀書於周史」,故熟悉諸國史事,並深刻理解孔子思想。 

左丘明其它诗文

《晉公子重耳之亡》

左丘明 〔先秦〕

重耳復國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晉人伐諸蒲城,蒲城人慾戰,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祿,於是乎得人。

有人而校,罪莫大焉。

吾其奔也。

」遂奔狄。

從者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

狄人伐廧咎如,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

公子娶季隗,生伯儵,叔劉;以叔隗妻趙衰,生盾。

將適齊,謂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而後嫁。

」對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則就木焉,請待子。

」處狄十二年而行。

過衛,衛文公不禮焉。

出於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與之塊。

公子怒,欲鞭之。

子犯曰:「天賜也。

」稽首受而載之。

及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乘。

公子安之。

從者以為不可,將行,謀於桑下。

蠶妾在其上,以告姜氏。

姜氏殺之,而謂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聞之者,吾殺之矣。

」公子曰:「無之。

」姜曰:「行也!懷與安,實敗名。

」公子不可。

姜與子犯謀,醉而遣之。

醒,以戈逐子犯。

及曹,曹共公聞其駢脅,欲觀其裸。

浴,薄而觀之。

僖負羈之妻曰:「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

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國。

反其國,必得志於諸侯。

得志於諸侯,而誅無禮,曹其首也。

子盍蚤自貳焉?」乃饋盤飧,置璧焉。

公子受飧反璧。

及宋,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乘。

重耳報恩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

叔詹諫曰:「臣聞天之所啟,人弗及也,晉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將建諸?君其禮焉。

男女同姓,其生不蕃。

晉公子,姬出也,而至於今,一也。

離外之患,而天不靖晉國,殆將啟之,二也。

有三士足以上人而從之,三也。

晉,鄭同儕,其過子弟,固將禮焉,況天之所啟乎?」弗聽。

及楚,楚子饗之,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榖?」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

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

其何以報君?」曰:「雖然,何以報我?」對曰:「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於中原,其辟君三舍。

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

」子玉請殺之。

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文而有禮。

其從者肅而寬,忠而能力。

晉侯無親,外內惡之。

吾聞姬姓,唐叔之後,其後衰者也。

其將由晉公子乎!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

」乃送諸秦。

秦伯納女五人,懷嬴與焉。

奉匜沃盥,既而揮之。

怒,曰:「秦、晉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懼,降服而囚。

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請使衰從。

」公子賦《河水》,公賦《六月》。

趙衰曰:「重耳拜賜!」公子降,拜,稽首。

公降一級而辭焉。

衰曰:「君稱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二十四年春,王正月,秦伯納之。

不書。

不告入也。

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負羈紲,從君巡於天下,臣之罪甚多矣。

臣猶知之,而況君乎?請由此亡。

」公子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於河。

濟河,圍令狐,入桑泉,取臼衰。

二月,甲午,晉師軍於廬柳。

秦伯使公子縶如晉師。

師退,軍於郇。

辛丑,狐偃及秦、晉之大夫盟於郇。

壬寅,公子入於晉師。

丙午,入於曲沃。

丁未,朝於武宮。

戊申,使殺懷公於高梁。

不書,亦不告也。

呂、郤畏逼,將焚公宮而弒晉侯。

寺人披請見,公使讓之,且辭焉。

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

其後余從狄君以田渭濱,女為惠公來求殺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

雖有君命,何其速也?夫祛猶在,女其行乎!」對曰:「臣謂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猶未也,又將及難。

君命無二,古之制也。

除君之惡,唯力是視。

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無蒲,狄乎?齊桓公置射鈎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行者甚眾,豈唯刑臣!」公見之,以難告。

三月,晉侯潛會秦伯於王城。

乙丑,晦,公宮火。

瑕甥,郤芮不獲公,乃如河上,秦伯誘而殺之。

晉侯逆夫人嬴氏以歸。

秦伯送衛於晉三千人,實紀綱之仆。

重耳畫像初,晉侯之豎頭須,守藏者也。

其出也,竊藏以逃,盡用以求納之。

及入,求見,公辭焉以沐。

謂僕人曰:「沐則心覆,心覆則圖反,宜吾不得見也。

居者為社稷之守,行者為羈紲之仆,其亦可也,何必罪居者?國君而仇匹夫,懼者甚眾矣。

」僕人以告,公遽見之。

狄人歸季隗於晉,而請其二子。

文公妻趙衰,生原同,屏括,樓嬰。

趙姬請逆盾與其母,子余辭。

姬曰:「得寵而忘舊,何以使人?必逆之!」固請,許之。

來,以盾為才,固請於公,以為嫡子。

而使其三子下之。

以叔隗為內子,而己下之。

介子推不言祿晉侯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祿,祿亦弗及。

推曰:「獻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懷無親,外內棄之。

天未絕晉,必將有主。

主晉祀者,非君而誰?天實置之,而二三子以為己力,不亦誣乎?竊人之財,猶謂之盜。

況貪天功以為己力乎?下義其罪,上賞其奸,上下相蒙,難與處矣。

」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誰懟?」對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

」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對曰:「言,身之文也。

身將隱,焉用文之?是求顯也。

」其母曰:「能如是乎?與女偕隱。

」遂隱而死。

晉侯求之不獲,以綿上為之田,曰:「以志吾過,且旌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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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喜犒師》

左丘明 〔先秦〕

夏,齊孝公伐我北鄙。

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於展禽、齊侯未入竟、展喜從之, 曰:「寡君聞君親舉玉趾、將辱於敝邑,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對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

」齊侯曰:「室如縣罄、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

昔周公、大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

成王勞之,而賜之盟,曰:『世世子 孫無相害也!』載在盟府、大師職之、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而謀 其不協,彌縫其闕、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 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是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 九年,而棄命廢職?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

』恃此而不恐。

」齊侯乃還。

《陰飴甥對秦伯》

左丘明 〔先秦〕

十月,晉陰飴甥會秦伯,盟於王城。

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

小人恥失其君而悼喪其親,不憚征繕以立圉也。

曰:『必報仇,寧事戎狄。

』君子愛其君而知其罪,不憚征繕以待秦命。

曰:『必報德,有死無二。

』以此不和。

」秦伯曰:「國謂君何?」對曰:「小人戚,謂之不免;君子恕,以為必歸。

小人曰:『我毒秦,秦豈歸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歸君。

貳而執之,服而舍之,德莫厚焉,刑莫威焉。

服者懷德,貳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霸。

納而不定,廢而不立,以德為怨,秦不其然。

』」秦伯曰:「是吾心也。

」 改館晉侯,饋七牢焉。

《臧哀伯諫納郜鼎》

左丘明 〔先秦〕

夏四月,取郜大鼎於宋,納於大廟,非禮也。

臧哀伯諫曰:「君人者,將昭德塞違,以臨照百官;猶懼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孫。

是以清廟茅屋,大路越席,大羹不致,粢食不鑿,昭其儉也;袞冕黻珽,帶裳幅舄,衡紞紘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鞛,鞶厲游纓,昭其數也;火龍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鍚鸞和鈴,昭其聲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

夫德,儉而有度,登降有數。

文物以紀之,聲明以發之,以臨照百官,百官於是乎戒懼,而不敢易紀律。

今滅德立違,而置其賂器於大廟,以明示百官。

百官象之,其又何誅焉?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寵賂章也。

郜鼎在廟,章孰甚焉?武王克商,遷九鼎於雒邑,義士猶或非之,而況將昭違亂之賂器於大廟。

其若之何?」公不聽。

(周內史聞之,曰:「臧孫達其有後於魯乎!君違,不忘諫之以德。

」)。

《石碏諫寵州吁》

左丘明 〔先秦〕

衛莊公娶於齊東宮得臣之妹,曰莊姜。

美而無子,衛人所為賦《碩人》也。

又娶於陳,曰厲媯。

生孝伯,蚤死。

其娣戴媯生桓公,莊姜以為己子。

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

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莊姜惡之。

石碏諫曰:「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弗納於邪。

驕奢淫佚,所自邪也。

四者之來,寵祿過也。

將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猶未也,階之為禍。

夫寵而不驕,驕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鮮矣。

且夫賤妨貴,少陵長,遠間親,新間舊,小加大,淫破義,所謂六逆也。

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

去順效逆,所以速禍也。

君人者,將禍是[通「事」]務去,而速之,無乃不可乎?」弗聽。

其子厚與州吁游,禁之,不可。

桓公立,乃老。

《周鄭交質》

左丘明 〔先秦〕

鄭武公、莊公為平王卿士。

王貳於虢,鄭伯怨王。

王曰:「無之。

」故周鄭交質。

王子狐為質於鄭,鄭公子忽為質於周。

王崩,周人將畀虢公政。

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溫之麥。

秋,又取成周之禾。

周鄭交惡。

君子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

明恕而行,要之以禮,雖無有質,誰能間之?苟有明信,澗溪沼沚之毛,蘋蘩薀藻之菜,筐筥錡釜之器,潢污行潦之水,可薦於鬼神,可羞於王公,而況君子結二國之信,行之以禮,又焉用質?《風》有《采蘩》、《采蘋》,《雅》有《行葦》、《泂酌》,昭忠信也。

」。

《子產論尹何為邑》

左丘明 〔先秦〕

子皮欲使尹何為邑。

子產曰:「少,未知可否。

」子皮曰:「願,吾愛之,不吾叛也。

使夫往而學焉,夫亦愈知治矣。

」子產曰;「不可。

人之愛人,求利之也。

今吾子愛人則以政。

猶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傷實多。

子之愛人,傷之而已,其誰敢求愛於子?子於鄭國,棟也。

棟折榱崩,僑將厭焉,敢不盡言?子有美錦,不使人學制焉。

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學者制焉。

其為美錦,不亦多乎?僑聞學而後入政,未聞以政學者也。

若果行此,必有所害。

譬如田獵,射御貫,則能獲禽;若未嘗登車射御,則敗績厭覆是懼,何暇思獲?子皮曰:「善哉!虎不敏。

吾聞君子務知大者、遠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

我,小人也。

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遠而慢之。

微子之言,吾不知也。

他日我曰:『子為鄭國,我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

』今而後知不足。

自今請雖吾家,聽子而行。

」子產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

吾豈敢謂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謂危,亦以告也。

」子皮以為忠,故委政焉。

子產是以能為鄭國。

《子產告范宣子輕幣》

左丘明 〔先秦〕

范宣子為政,諸侯之幣重,鄭人病之。

二月,鄭伯如晉。

子產寓書於子西,以告宣子,曰:「子為晉國,四鄰諸侯,不聞令德而聞重幣。

僑也惑之。

僑聞君子長國家者,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夫諸侯之賄,聚於公室,則諸侯貳;若吾子賴之,則晉國貳。

諸侯貳則晉國壞,晉國貳則子之家壞。

何沒沒也?將焉用賄?夫令名,德之輿也。

德,國家之基也。

有基無壞,無亦是務乎?有德則樂,樂則能久。

詩云:『樂只君子,邦家之基。

』有令德也夫!『上帝臨女,無貳爾心。

』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則令名載而行之,是以遠至邇安。

毋寧使人謂子,子實生我,而謂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齒以焚其身,賄也。

」宣子說,乃輕幣。

《齊國佐不辱命》

左丘明 〔先秦〕

晉師從齊師,入自丘輿,擊馬陘。

齊侯使賓媚人賂以紀甗、玉磬與地。

「不可,則聽客之所為。

」賓媚人致賂,晉人不可,曰:「必以肖同叔子為質,而使齊之封內盡東其畝。

」對曰:「肖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敵,則亦晉君之母也。

吾子布大命於諸侯,而曰必質其母以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

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

』若以不孝令於諸侯,其無乃非德類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

故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畝。

』今吾子疆理諸侯,而曰『盡東其畝』而已;唯吾子戎車是利,無顧土宜,其無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則不義,何以為盟主?其晉實有闕。

四王之王也,樹德而濟同欲焉;五伯之霸也,勤而撫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諸侯,以逞無疆之欲。

詩曰:『布政優優,百祿是遒。

』子實不優,而棄百祿,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則有辭矣。

曰『子以君師辱於敝邑,不腆敝賦,以犒從者;畏君之震,師徒橈敗。

吾子惠徼齊國之福,不泯其社稷,使繼舊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愛。

子又不許,請收合餘燼,背城借一。

敝邑之幸,亦云從也;況其不幸,敢不唯命是聽?』」 。

《王孫滿對楚子》

左丘明 〔先秦〕

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於雒,觀兵於周疆。

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

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

對曰:「在德不在鼎。

昔夏之方有德也,遠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奸。

故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

螭魅罔兩,莫能逢之。

用能協於上下,以承天休。

桀有昏德,鼎遷於商,載祀六百。

商紂暴虐,鼎遷於周。

德之休明,雖小,重也。

其奸回昏亂,雖大,輕也。

天祚明德,有所底止。

成王定鼎於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

周德雖衰,天命未改。

鼎之輕重,未可問也。

」 。

《申胥諫許越成》

左丘明 〔先秦〕

吳王夫差乃告諸大夫曰:「孤將有大志於齊,吾將許越成,而無拂吾慮。

若越既改,吾又何求?若其不改,反行,吾振旅焉。

」申胥諫曰:「不可許也。

夫越非實忠心好吳也,又非懾畏吾甲兵之強也。

大夫種勇而善謀,將還玩吳國於股掌之上,以得其志。

夫固知君王之蓋威以好勝也,故婉約其辭,以從逸王志,使淫樂於諸夏之國,以自傷也。

使吾甲兵鈍弊,民人離落,而日以憔悴,然後安受吾燼。

夫越王好信以愛民,四方歸之,年穀時熟,日長炎炎,及吾猶可以戰也。

為虺弗摧,為蛇將若何?」吳王曰:「大夫奚隆于越?越曾足以為大虞乎?若無越,則吾何以春秋曜吾軍士?」乃許之成。

將盟,越王又使諸稽郢辭曰:「以盟為有益乎?前盟口血未乾,足以結信矣。

以盟為無益乎?君王舍甲兵之威以臨使之,而胡重於鬼神而自輕也。

」吳王乃許之,荒成不盟。

《【越調】鬥鵪鶉_自悟棄職休》

左丘明 〔先秦〕

自悟

棄職休官,張良范蠡。釋辭了紫綬金章,待看青山綠山。跳出狼虎叢中,不入麒麟畫裡。想爵祿高,性命危。一個個捨死忘生,爭宣競敕。

【紫花兒序】你都待重裀而臥,列鼎而食,不如我拂袖而歸。急流中勇退,見賢思齊。當日個,寧武子左丘明孔仲尼。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廢,齊魏里使煞個孫龐,殷商中餓殺了夷齊。

【鬼三台】看了些英雄輩,爭閒氣,為功名將命虧。笑豫讓,嘆鉏麑,待圖個甚的?論功勞勝似燕樂毅,論才學不如晉李儀。常言道才廣妨身,官高害己。

【聖藥王】我如今近七十,才曉得,方知道老而不死是為賊。指鹿做馬,喚鳳做雞。葫蘆今後大家提,想誰別辨個是和非。

【調笑令】為甚每日醉如泥,除睡人間總不知。戒之在得因何意,老不必爭名奪利。黃金垛到北斗齊,也跳不出是處輪迴。

【聖藥王】赤緊的烏緊飛,兔緊催,暫時相賞莫相違。菊滿籬,酒滿杯。當吃得席前花影坐間移,白髮故人稀。

【尾】想當日子房公會覓全身計,一個識空便抽頭的范蠡。歸山去的待看翠巍巍千丈嶺頭雲,歸湖的待看綠湛湛長江萬頃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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