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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許越成》

左丘明 〔先秦〕

吳王夫差敗越於夫椒,報槜李也。

遂入越。

越子以甲楯五千保於會稽,使大夫種因吳太宰嚭以行成。

吳子將許之。

伍員曰:「不可。

臣聞之:『樹德莫如滋,去疾莫如盡。

』昔有過澆殺斟灌以伐斟鄩,滅夏後相。

後緡方娠,逃出自竇,歸於有仍,生少康焉,為仍牧正。

惎澆能戒之。

澆使椒求之,逃奔有虞,為之庖正,以除其害。

虞思於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諸綸,有田一成,有眾一旅。

能布其德,而兆其謀,以收夏眾,撫其官職;使女艾諜澆,使季杼誘豷,遂滅過、戈,復禹之績。

祀夏配天,不失舊物。

今吳不如過,而越大於少康,或將豐之,不亦難乎?勾踐能親而務施,施不失人,親不棄勞,與我同壤而世為仇讎。

於是乎克而弗取,將又存之,違天而長寇讎,後雖悔之,不可食已。

姬之衰也,日可俟也。

介在蠻夷,而長寇讎,以是求伯,必不行矣。

」 弗聽。

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外,吳其為沼乎!」 。

吳許越成 - 譯文及註釋

譯文吳王夫差在夫椒打敗越軍,報了槜李之仇,趁勢攻進越國。越王勾踐帶領披甲持盾的五千人守住會稽山,並派大夫文種,通過吳國的太宰嚭向吳王求和。吳王打算答應他。 伍員說:「萬萬不可!臣聽說:『樹立品德,必須灌溉辛勤;掃除禍害,必須連根拔盡』。從前過國的澆,殺了斟灌又攻打斟鄩,滅了夏王相。相的妻子後緡方懷孕,從城牆的小洞裡逃走,回到有仍,生了少康。少康後來做了有仍的牧正,他對澆恨極了,又能警惕戒備。澆派椒四處搜尋少康,少康逃奔有虞,在那裡做了庖正,躲避禍害。虞思兩個女兒嫁給他,封他在綸邑,有田一成,不過十里,有眾一旅,不過五百。但他能布施德政,開始謀劃,收集夏朝的餘部,使其專心供職。他派女艾去澆那裡刺探消息,派季舒去引誘澆的弟弟豷,終於滅亡過國和戈國,恢復夏禹的功業,祭祀夏的祖先,以配享天帝,維護了夏朝的天命。現在吳國不如過國,越國卻大於少康,如果讓越國強盛起來,吳國豈不就難辦了嗎?勾踐這個人能夠親近臣民,注重施布恩惠。肯施恩惠,就不失民心;親近臣民,就不會忽略有功之人。他與我國土地相連,世代有仇,現在我們戰勝了他,不但不加以消滅,反而打算保全他,這真是違背天命而助長仇敵,將來後悔也來不及了!姬姓的衰亡,指日可待呀。我國處在蠻夷之間,而又助長仇敵,這樣謀霸業,行不通啊!」吳王不聽。伍員退下來,對人說:「越國用十年時間聚集財富,再用十年時間教育和訓練人民,二十年後,吳國的宮殿怕要變成池沼啊!」

注釋1、夫差:吳國國君,吳王闔閭的兒子。夫椒:在今江蘇吳縣太湖中,即包山。2、槜李:吳、越邊界地名。今浙江嘉興縣一帶。定公十四年,越曾大敗吳軍於此地。3、越子:越王勾踐。楯:盾牌。會稽:山名。在今浙江紹興市。4、種:文種,越大夫。太宰:官名。嚭:吳國大臣名,善於逢迎,深得吳王夫差寵信。 5、伍員:即伍子胥,吳國大夫。6、滋:滋長。盡:斷根。7、過:夏朝國名,今山東掖縣北。澆:人名。寒浞的兒子。斟灌:夏時國名,今山東壽光縣東北。斟鄩:夏朝國名,今山東濰縣西南。夏後相:夏朝第五代王,少康的父親。後緡:夏後相的妻子。娠:懷孕。竇:孔穴。8、有仍:國名,今山東濟寧縣。後緡是有仍國的女兒,所以逃歸娘家。9、少康:夏後相的遺腹子。牧正:主管畜牧的官。惎:憎恨。戒:警戒。10、椒:澆的大臣。有虞:姚姓國,今山西永濟縣。庖正:掌管膳食的官。11、虞思:虞國的國君。綸:地名,今河南虞城縣東南。成:方十里。旅:五百人。伯:同「霸」。12、女艾:少康臣。諜:暗地察看。季杼:少康的兒子。豷:澆的弟弟。戈:豷的封國。13、長:助長。14、不可食:吃不消。15、姬:吳與周王朝同姓,姬姓國之一。16、日可俟也:猶言指日可待。俟: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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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許越成 - 賞析

讀了這個故事,很讓我們疑心,這是否是後來添加上去的,因為伍員,也就是伍子胥,真的是料事如神,越王勾踐臥薪嘗膽,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竟然 就在二十年後滅掉了吳國,應了伍子胥的預言。當然,這個故事沒有造假,不是假冒偽劣產品,而是真實的歷史事實。

這樣我們的確要佩服伍子胥的眼光和頭腦了。他是清醒的政治家、軍事家,具有理性的精神和現實主義態度。他識破了越國在兵臨城下之時媾和來保存實力的意圖,援引歷史教訓來告訴吳王夫差,卻未被採納。

這又一次告訴我們:歷史的經驗值得注意!歷史發展雖然不是重複循環的,但常常有驚人的相似之處,不認真總結經驗,吸取教訓,確乎要栽大跟頭。夏朝第六代君主少康的「少康中興」,就是一面鏡子。國家雖然亡了,但留下了復仇的種子, 為日後的復興提供了火種。星星之光,可以燎原。少康就真的從小到大,由弱到強, 滅掉仇敵,光復了祖先的業績。

教訓之二,是對陷入困境的「窮寇」,要窮追猛打,直至徹底消滅,不留任何禍根, 不時敵手有任何東山再起的希望,也就是要滅掉「種子」。還是毛主席英明, 他老人家早就手過:「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魯迅先生也極力倡導通打「落水狗」的精神,即使狗兒落入水中做出哀求的可憐狀,也要通打之,否則,它一旦爬上岸來,又會咬人的。古人也總結過不能縱虎歸山,要不然會遺害無窮。從這個方面來說,吳王夫差放過越王勾踐,實在是養虎遺患,玩火以至自焚。

教訓之三,從越王勾踐的角度說,在明知對手強大時,及時的表示屈服,要求媾和,以便保存實力,另圖東山再起,捲土重來,是迫不得已最好的選擇。識時務者為俊傑。 勾踐不愧為識時務者,在即將亡國滅種的關鍵時刻,甘拜下風,屈居人下,以屈求神,保住了復仇的種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教訓之四,要有堅韌不拔地堅持下去的毅力,事業終將成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勾踐大概是牢記住了這一點,並且再退一步,加上十年,用兩倍的時間來為復仇作準備。 這個過程也夠漫長的,其中的屈辱辛酸,非局外人所能體驗。以國君的身份,臥薪嘗膽,這要有超出常人的毅力。在長期的艱難困苦之中,人的精神隨時都會有崩潰的可能,隨時都可能因挫折而徹底的放棄希望和努力。但是勾踐堅持下來了。 因此我們也要敬佩勾踐,佩服他的堅韌不拔地向目標挺進的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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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明

作者:左丘明

丘明(姓姜,氏丘,名明),華夏人,生於前502年,死於前422年,享年80歲。丘穆公呂印的後代。本名丘明,因其先祖曾任楚國的左史官,故在姓前添「左」字,故稱左史官丘明先生,世稱「左丘明」,後為魯國太史 。左氏世為魯國太史,至丘明則約與孔子(前551-479)同時,而年輩稍晚。他是當時著名史家、學者與思想家,著有《春秋左氏傳》、《國語》等。左丘明的最重要貢獻在於其所著《春秋左氏傳》與《國語》二書。左氏家族世為太史,左丘明又與孔子一起「如周,觀書於周史」,故熟悉諸國史事,並深刻理解孔子思想。 

左丘明其它诗文

《曹劌論戰》

左丘明 〔先秦〕

十年春,齊師伐我。

公將戰,曹劌請見。

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劌曰:「肉食者鄙,未能遠謀。

」乃入見。

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

」對曰:「小惠未遍,民弗從也。

」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

」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

」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

」對曰:「忠之屬也。

可以一戰。

戰則請從。

」(遍 同:徧)公與之乘,戰於長勺。

公將鼓之。

劌曰:「未可。

」齊人三鼓。

劌曰:「可矣。

」齊師敗績。

公將馳之。

劌曰:「未可。

」下視其轍,登軾而望之,曰:「可矣。

」遂逐齊師。

既克,公問其故。

對曰:「夫戰,勇氣也。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彼竭我盈,故克之。

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

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

《鄭伯克段於鄢》

左丘明 〔先秦〕

初,鄭武公娶於申,曰武姜。

生莊公及共叔段。

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

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弗許。

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

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

」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

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

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

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

」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

蔓,難圖也。

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於己。

公子呂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

」公曰:「無庸,將自及。

」大叔又收貳以為己邑,至於廩延。

子封曰:「可矣。

厚將得眾。

」公曰:「不義不昵,厚將崩。

」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

夫人將啟之。

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

京叛大叔段。

段入於鄢,公伐諸鄢。

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書曰:「鄭伯克段於鄢。

」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

不言出奔,難之也。

遂置姜氏於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黃泉,無相見也。

」既而悔之。

潁考叔為潁谷封人,聞之,有獻於公。

公賜之食。

食舍肉。

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皆嘗小人之食矣,未嘗君之羹。

請以遺之。

」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潁考叔曰:「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

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

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洩洩!」遂為母子如初。

君子曰:「潁考叔,純孝也。

愛其母,施及莊公。

《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

』其是之謂乎?」。

《晉公子重耳之亡》

左丘明 〔先秦〕

重耳復國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晉人伐諸蒲城,蒲城人慾戰,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祿,於是乎得人。

有人而校,罪莫大焉。

吾其奔也。

」遂奔狄。

從者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

狄人伐廧咎如,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

公子娶季隗,生伯儵,叔劉;以叔隗妻趙衰,生盾。

將適齊,謂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而後嫁。

」對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則就木焉,請待子。

」處狄十二年而行。

過衛,衛文公不禮焉。

出於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與之塊。

公子怒,欲鞭之。

子犯曰:「天賜也。

」稽首受而載之。

及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乘。

公子安之。

從者以為不可,將行,謀於桑下。

蠶妾在其上,以告姜氏。

姜氏殺之,而謂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聞之者,吾殺之矣。

」公子曰:「無之。

」姜曰:「行也!懷與安,實敗名。

」公子不可。

姜與子犯謀,醉而遣之。

醒,以戈逐子犯。

及曹,曹共公聞其駢脅,欲觀其裸。

浴,薄而觀之。

僖負羈之妻曰:「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

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國。

反其國,必得志於諸侯。

得志於諸侯,而誅無禮,曹其首也。

子盍蚤自貳焉?」乃饋盤飧,置璧焉。

公子受飧反璧。

及宋,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乘。

重耳報恩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

叔詹諫曰:「臣聞天之所啟,人弗及也,晉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將建諸?君其禮焉。

男女同姓,其生不蕃。

晉公子,姬出也,而至於今,一也。

離外之患,而天不靖晉國,殆將啟之,二也。

有三士足以上人而從之,三也。

晉,鄭同儕,其過子弟,固將禮焉,況天之所啟乎?」弗聽。

及楚,楚子饗之,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榖?」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

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

其何以報君?」曰:「雖然,何以報我?」對曰:「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於中原,其辟君三舍。

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

」子玉請殺之。

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文而有禮。

其從者肅而寬,忠而能力。

晉侯無親,外內惡之。

吾聞姬姓,唐叔之後,其後衰者也。

其將由晉公子乎!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

」乃送諸秦。

秦伯納女五人,懷嬴與焉。

奉匜沃盥,既而揮之。

怒,曰:「秦、晉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懼,降服而囚。

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請使衰從。

」公子賦《河水》,公賦《六月》。

趙衰曰:「重耳拜賜!」公子降,拜,稽首。

公降一級而辭焉。

衰曰:「君稱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二十四年春,王正月,秦伯納之。

不書。

不告入也。

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負羈紲,從君巡於天下,臣之罪甚多矣。

臣猶知之,而況君乎?請由此亡。

」公子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於河。

濟河,圍令狐,入桑泉,取臼衰。

二月,甲午,晉師軍於廬柳。

秦伯使公子縶如晉師。

師退,軍於郇。

辛丑,狐偃及秦、晉之大夫盟於郇。

壬寅,公子入於晉師。

丙午,入於曲沃。

丁未,朝於武宮。

戊申,使殺懷公於高梁。

不書,亦不告也。

呂、郤畏逼,將焚公宮而弒晉侯。

寺人披請見,公使讓之,且辭焉。

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

其後余從狄君以田渭濱,女為惠公來求殺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

雖有君命,何其速也?夫祛猶在,女其行乎!」對曰:「臣謂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猶未也,又將及難。

君命無二,古之制也。

除君之惡,唯力是視。

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無蒲,狄乎?齊桓公置射鈎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行者甚眾,豈唯刑臣!」公見之,以難告。

三月,晉侯潛會秦伯於王城。

乙丑,晦,公宮火。

瑕甥,郤芮不獲公,乃如河上,秦伯誘而殺之。

晉侯逆夫人嬴氏以歸。

秦伯送衛於晉三千人,實紀綱之仆。

重耳畫像初,晉侯之豎頭須,守藏者也。

其出也,竊藏以逃,盡用以求納之。

及入,求見,公辭焉以沐。

謂僕人曰:「沐則心覆,心覆則圖反,宜吾不得見也。

居者為社稷之守,行者為羈紲之仆,其亦可也,何必罪居者?國君而仇匹夫,懼者甚眾矣。

」僕人以告,公遽見之。

狄人歸季隗於晉,而請其二子。

文公妻趙衰,生原同,屏括,樓嬰。

趙姬請逆盾與其母,子余辭。

姬曰:「得寵而忘舊,何以使人?必逆之!」固請,許之。

來,以盾為才,固請於公,以為嫡子。

而使其三子下之。

以叔隗為內子,而己下之。

介子推不言祿晉侯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祿,祿亦弗及。

推曰:「獻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懷無親,外內棄之。

天未絕晉,必將有主。

主晉祀者,非君而誰?天實置之,而二三子以為己力,不亦誣乎?竊人之財,猶謂之盜。

況貪天功以為己力乎?下義其罪,上賞其奸,上下相蒙,難與處矣。

」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誰懟?」對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

」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對曰:「言,身之文也。

身將隱,焉用文之?是求顯也。

」其母曰:「能如是乎?與女偕隱。

」遂隱而死。

晉侯求之不獲,以綿上為之田,曰:「以志吾過,且旌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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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子家告趙宣子》

左丘明 〔先秦〕

晉侯合諸侯於扈,平宋也。

於是晉侯不見鄭伯,以為貳於楚也。

鄭子家使執訊而與之書,以告趙宣子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與之事君。

九月,蔡侯入於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難,寡君是以不得與蔡侯偕,十一月,克減侯宣多而隨蔡侯以朝於執事。

十二年六月,歸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請陳侯於楚而朝諸君。

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蕆陳事。

十五年五月,陳侯自敝邑往朝於君。

往年正月,燭之武往朝夷也。

八月,寡君又往朝。

以陳蔡之密邇於楚,而不敢貳焉,則敝邑之故也。

雖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於襄,而再見於君,夷與孤之二三臣,相及於絳。

雖我小國,則蔑以過之矣。

今大國曰:『爾未逞吾志。

』敝邑有亡,無以加焉。

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餘幾?』又曰:『鹿死不擇音。

』小國之事大國也,德,則其人也;不德,則其鹿也。

鋌而走險,急何能擇?命之罔極,亦知亡矣。

將悉敝賦以待於鯈,唯執事命之。

文公二年,朝於齊;四年,為齊侵蔡,亦獲成於楚。

居大國之間而從於強令,豈有罪也?大國若弗圖,無所逃命。

」 晉鞏朔行成於鄭,趙穿、公婿池為質焉。

《蹇叔哭師》

左丘明 〔先秦〕

冬,晉文公卒。

庚辰,將殯於曲沃。

出絳,柩有聲如牛。

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將有西師過軼我,擊之,必大捷焉。

」杞子自鄭使告於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

」穆公訪諸蹇叔。

蹇叔曰:「勞師以襲遠,非所聞也。

師勞力竭,遠主備之,無乃不可乎?師之所為,鄭必知之。

勤而無所,必有悖心。

且行千里,其誰不知?」公辭焉。

召孟明、 西乞、白乙使出師於東門之外。

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

」公使謂之曰:「爾何知!中壽,爾墓之木拱矣!」蹇叔之子與師,哭而送之,曰:「晉人御師必於崤,崤有二陵焉。

其南陵,夏後皋之墓地;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風雨也,必死是間,余收爾骨焉!」秦師遂東。

《展喜犒師》

左丘明 〔先秦〕

夏,齊孝公伐我北鄙。

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於展禽、齊侯未入竟、展喜從之, 曰:「寡君聞君親舉玉趾、將辱於敝邑,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對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

」齊侯曰:「室如縣罄、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

昔周公、大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

成王勞之,而賜之盟,曰:『世世子 孫無相害也!』載在盟府、大師職之、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而謀 其不協,彌縫其闕、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 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是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 九年,而棄命廢職?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

』恃此而不恐。

」齊侯乃還。

《陰飴甥對秦伯》

左丘明 〔先秦〕

十月,晉陰飴甥會秦伯,盟於王城。

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

小人恥失其君而悼喪其親,不憚征繕以立圉也。

曰:『必報仇,寧事戎狄。

』君子愛其君而知其罪,不憚征繕以待秦命。

曰:『必報德,有死無二。

』以此不和。

」秦伯曰:「國謂君何?」對曰:「小人戚,謂之不免;君子恕,以為必歸。

小人曰:『我毒秦,秦豈歸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歸君。

貳而執之,服而舍之,德莫厚焉,刑莫威焉。

服者懷德,貳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霸。

納而不定,廢而不立,以德為怨,秦不其然。

』」秦伯曰:「是吾心也。

」 改館晉侯,饋七牢焉。

《祁奚請免叔向》

左丘明 〔先秦〕

欒盈出奔楚。

宣子殺羊舌虎,囚叔向。

人謂叔向曰:「子離於罪,其為不知乎?」叔向曰:「與其死亡若何?詩曰:『優哉游哉,聊以卒歲。

』知也。

」樂王鮒見叔向曰:「吾為子請。

」叔向弗應,出不拜。

其人皆咎叔向。

叔向曰:「必祁大夫。

」室老聞之曰:「樂王鮒言於君無不行,求赦吾子,吾子不許;祁大夫所不能也,而曰必由之。

何也?」叔向曰:「樂王鮒從君者也,何能行?祁大夫外舉不棄仇,內舉不失親,其獨遺我乎?詩曰:『有覺德行,四國順之。

』夫子,覺者也。

」晉侯問叔向之罪於樂王鮒。

對曰:「不棄其親,其有焉。

」於是祁奚老矣,聞之,乘馹而見宣子,曰:「《詩》曰:『惠我無疆,子孫保之。

』《書》曰:『聖有謨勛,明徵定保。

』夫謀而鮮過,惠訓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

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

今壹不免其身,以棄社稷,不亦惑乎?鯀殛而禹興;伊尹放大甲而相之,卒無怨色;管蔡為戮,周公右王。

若之何其以虎也棄社稷?子為善,誰敢不勉,多殺何為?」宣子說,與之乘,以言諸公而免之。

不見叔向而歸,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

《呂相絕秦》

左丘明 〔先秦〕

夏四月戊午,晉侯使呂相絕秦,曰:「昔逮我獻公及穆公相好,戮力同心,申之以盟誓,重之以昏姻。

天禍晉國,文公如齊,惠公如秦。

無祿,獻公即世。

穆公不忘舊德,俾我惠公用能奉祀於晉。

又不能成大勛,而為韓之師。

亦悔於厥心,用集我文公。

是穆之成也。

「文公躬擐甲冑,跋履山川,逾越險阻,征東之諸侯,虞、夏、商、周之胤,而朝諸秦,則亦既報舊德矣。

鄭人怒君之疆埸,我文公帥諸侯及秦圍鄭。

秦大夫不詢於我寡君,擅及鄭盟。

諸侯疾之,將致命於秦。

文公恐懼,綏靜諸侯,秦師克還無害,則是我有大造於西也。

「無祿,文公即世;穆為不弔,蔑死我君,寡我襄公,迭我餚地,奸絕我好,伐我保城。

殄滅我費滑,散離我兄弟,撓亂我同盟,傾覆我國家。

我襄公未忘君之舊勛,而懼社稷之隕,是以有淆之師。

猶願赦罪於穆公,穆公弗聽,而即楚謀我。

天誘其衷,成王隕命,穆公是以不克逞志於我。

「穆、襄即世,康、靈即位。

康公,我之自出,又欲闕翦我公室,傾覆我社稷,帥我蝥賊,以來盪搖我邊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

康猶不悛,入我河曲,伐我涑川,俘我王官,翦我羈馬,我是以有河曲之戰。

東道之不通,則是康公絕我好也。

「及君之嗣也,我君景公引領西望曰:『庶撫我乎!』君亦不惠稱盟,利吾有狄難,入我河縣,焚我箕、郜,芟夷我農功,虔劉我邊垂,我是以有輔氏之聚。

君亦悔禍之延,而欲徼福於先君獻、穆,使伯車來命我景公曰:『吾與女同好棄惡,復脩舊德,以追念前勛。

』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會。

君又不祥,背棄盟誓。

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讎,而我昏姻也。

君來賜命曰:『吾與女伐狄。

』寡君不敢顧昏姻。

畏君之威,而受命於吏。

君有二心於狄,曰:『晉將伐女。

』狄應且憎,是用告我。

楚人惡君之二三其德也,亦來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來求盟於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余雖與晉出入,余唯利是視。

』」不榖惡其無成德,是用宣之,以懲不壹。

』諸侯備聞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暱就寡人。

寡人帥以聽命,唯好是求。

君若惠顧諸侯,矜哀寡人,而賜之盟,則寡人之願也,其承寧諸侯以退,豈敢徼亂?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諸侯退矣。

敢盡布之執事,俾執事實圖利之。

」 。

《齊桓下拜受胙》

左丘明 〔先秦〕

夏,會於葵丘,尋盟,且修好,禮也。

王使宰孔賜齊侯胙,曰:「天子有事於文武,使孔賜伯舅胙。

」齊侯將下拜。

孔曰:「且有後命。

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勞,賜一級,無下拜!」』對曰:「天威不違顏咫尺,小白余敢貪天子之命『無下拜』!恐隕越於下,以遺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

《子產論政寬猛》

左丘明 〔先秦〕

鄭子產有疾。

謂子大叔曰:「我死,子必為政。

唯有德者能以寬服民,其次莫如猛。

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

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則多死焉,故寬難。

」疾數月而卒。

大叔為政,不忍猛而寬。

鄭國多盜,取人於萑苻之澤。

大叔悔之,曰:「吾早從夫子,不及此。

」興徒兵以攻萑苻之盜,盡殺之,盜少止。

仲尼曰:「善哉!政寬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

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寬。

寬以濟猛;猛以濟寬,政是以和。

」《詩》曰:『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

』施之以寬也。

『毋從詭隨,以謹無良;式遏寇虐,慘不畏明。

』糾之以猛也。

『柔遠能邇,以定我王。

』平之以和也。

又曰:『不競不絿,不剛不柔,布政優優,百祿是遒。

』和之至也。

」及子產卒,仲尼聞之,出涕曰:「古之遺愛也。

」 。

《齊連稱、管至父之亂》

左丘明 〔先秦〕

  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瓜時而往,曰: 「及瓜而代。」期戍,公問(消息,指替換的命令)不至。請代,弗許;故謀作亂。僖公(襄公之父)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孫無知(齊莊公之孫,所以稱公孫,無知是名),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禮秩:待遇的等級,即禮數品秩等項待遇)如適(「適」同「嫡」,正妻所生的長子。這裡指太子)。襄公絀(同黜,降低待遇)之,二人因之以為亂。連稱有從妹,在公宮,無寵;使間(間:刺探情況)公,曰:「捷,吾以女為夫人。」冬十二月,齊侯游於姑棼,遂田於貝丘。見大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以前被襄公屈殺者)也。」公怒曰:「彭生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墜於車,傷足喪屨。反,屬屨於徒人(徒人,宮中供役使的小臣)費,弗得,鞭之,見血。走出,遇賊於門,劫而束之。費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費請先入,伏公而出,斗,死於門中。石之紛如死於階下。遂入,殺孟陽(偽裝襄公躺在床上替死)於床。曰:「非君也,不類。」見公之足於戶下,遂弒之,而立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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