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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殺彘 / 曾子烹彘》

韓非 〔先秦〕

曾子之妻之市,其子隨之而泣。

其母曰:「汝還,顧反為女殺彘。

」妻適市來,曾子欲捕彘殺之。

妻止之曰:「特與嬰兒戲耳。

」曾子曰:「嬰兒非與戲也。

嬰兒非有知也,待父母而學者也,聽父母之教。

今子欺之,是教子欺也。

母欺子,子而不信其母,非所以成教也。

」遂烹彘也。

曾子殺彘 / 曾子烹彘 - 譯文及註釋

譯文曾子的妻子到集市上去,她的兒子跟隨着她在她後面邊走邊哭。曾子的妻子對兒子說:「你先回去,等我回來後殺豬給你吃。」妻子從集市上回來,曾子就想抓只豬準備殺了它。他的妻子馬上阻止他說:「我只不過是跟兒子開了個玩笑罷了。」曾子說:「不可以與兒子開玩笑。兒子什麼都不懂,他只學習父母的,聽從父母的教導。現在你欺騙了他,這就是在教育他欺騙人。母親欺騙兒子,兒子就不會再相信他的母親了,這不是正確教育孩子的方法啊。」 於是曾子就煮豬給孩子吃了。

注釋曾子(前505~前432):曾參,春秋末年魯國人,孔子的弟子,字子輿,被尊稱為曾子。性情沉靜,舉止穩重,為人謹慎,待人謙恭,以孝著稱。曾提出「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的主張和「吾日三省吾身」的修養方法。據傳以修身為主要內容的《大學》是他的作品。 彘(zhì):豬。適:往、回去。適市回:去集市上回來。戲:開玩笑。非與戲:不可同……開玩笑。待:依賴。子:這裡是第二人稱尊稱「您」的意思。`而:則,就。非所以成教也:這樣做就不能把孩子教育好。之:到烹(pēng): 烹飪,煮。是:這反:同「返」,返回顧反:等到回來。特:只、僅、獨、不過。女:同「汝」,你的意思殺:宰曾子之妻之市:曾子的妻子到集市去.之,前一個作助詞"的",後一個作動詞"去".市,集市.欲:想要止:阻止遂:於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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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

作者:韓非

韓非子生於周赧王三十五年(約公元前281年),卒於秦王政十四年(公元前233年),韓非為韓國公子(即國君之子),漢族,戰國末期韓國人(今河南省新鄭)。師從荀子,是中國古代著名的哲學家、思想家,政論家和散文家,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後世稱「韓子」或「韓非子」,中國古代著名法家思想的代表人物。 

韓非其它诗文

《曾參烹彘》

韓非 〔先秦〕

曾子之妻之市,其子隨之而泣。

其母曰:「女還,顧反為女殺彘。

」妻適市來,曾子欲捕彘殺之。

妻止之曰:「特與嬰兒戲耳。

」曾子曰:「嬰兒非與戲也。

嬰兒非有知也,待父母而學者也,聽父母之教。

今子欺之,是教子欺也。

母欺子,子而不信其母,非所以成教也。

」遂烹彘也。

(選自《韓非子.外儲說左上》)。

《矛與盾》

韓非 〔先秦〕

楚人有鬻盾與矛者,譽之曰:「吾盾之堅,物莫能陷也。」又譽其矛曰:「吾矛之利,於物無不陷也。」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應也。夫不可陷之盾與無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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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立言篇上》

韓非 〔先秦〕

  案《祭法》,天子諸侯宗廟,皆月祭之。又有《月令》「皆薦新」,並雲「先薦寢廟」。此皆是月祭正文。《國語》云:「古者先王月祭日祀,雖諸侯不得祖天子。」而宗廟在都,匈奴未滅,拊心長叫,萬恨不追。昔魯國孔氏有仲尼,車輿冠服。漢明帝錫東平王蒼,光烈皇后假髻,巾衣一篋。王沈集稱日垂泣於甘泉之畫,揚雄獻頌於麒麟之圖。遂畫先君先妣之像,傅咸集畫贊曰,敬圖先君先妣之容像,畫之丹青。曹休畫其父像,對之流泣,誠可悲也。陸機有丞相像讚,大司馬夫人像讚,即其例焉。竊尋《孝經》所說,必稱先王,蓋是先王之行,不敢以不行也。伏見台內別造至敬殿,甘旨百品,月祭日祀,又為寢室,昏定晨省,如平生焉。先帝朔望,盡哀慟哭。又宣修容奉造二親像,朝夕禮敬,虔事孜孜,四十年中,聿修功德,追薦繼孝,丁蘭無以尚此。繹竊慕考妣之盛,則立尊像,供養於道場,內設花幡燈燭,使僧尼頂禮,正以烏鳥之心,繫戀罔極。不厭丁年之內,遭此百憂,一同見似,甘心殞越。雖復於禮經無文,家門之內,行之已久。故月祭日祀,用遵祭法,車輿篋衣,謹同魯聖。止令朋友知余此心。潘岳賦云:「太夫人御板輿,乘輕軒,柳垂陰,車結軌,或宴於林,或宴於。兄弟斑白,兒童稚齒。稱福壽以獻觴,咸一懼而一喜。嗟夫,天下之至樂,唯斯而已矣!天下之至樂,唯斯而已矣!忽忽窮生,百年之內,曷由復如此矣。痛矣過隙,哀哉逝川,淚盡而繼之以血,不知復何從陳也。」

  與人善言,暖於布帛;傷人以言,深於矛戟。贈人以言,重於金石珠玉;觀人以言,美於黼黻文章;聽人以言,樂於鐘鼓琴瑟。

  儉約之德,其義大哉。齊之遷衛於楚丘也,衛文公大布之服,大帛之冠,務材訓農,敬教勤學,元年有車三十乘,季年三百乘也。豈不宏之在人。

  明月之夜,可以遠視,不可以近書;霧露之朝,可以近書,不通以遠視。人才性亦如是,各有不同也。

  君子無邑邑於窮,無勿勿於賤。譽之而不加動,非之而不加沮,定外內之分,夷榮辱之心,立不易方,斯有恆也。

  夫言行在於美,不在於多。出一美言美行,而天下從之,或見一惡意醜事,而萬民違之,可不慎乎?《易》曰:「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也。昔成湯教民去三面之網,而諸侯向之;齊宣王活釁鐘之牛,而孟軻以王道求之;周文王掘地得死人骨,哀憫而收葬,而天下嘉之也。

  《易》言:「不恆其德,或承之羞。」《論語》言:「無恆之人,不可卜筮。」故知人之為行,不可不恆。《詩》言:「無恆之人,其如飄風。胡不自南,胡不自北」者也。般輸不為拙工改繩准,逄羿不為拙射變弦,君子懷道德之有檢。《詩》云:「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孔子稱:「大哉中庸之為德,其至矣乎!」又曰:「君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伯樂教其所憎者相千里馬,其所愛者相駑馬。千里之馬不時有,其利緩;駑馬日售,其利急。所謂下言而上用者也。

  君子以宴安為鴆毒,富貴為不幸。故溺於情者忘月滿之虧,在乎道者知日損之為貴。斯固誹謗之木,唐虞之道,與瓊瑤之台。辛癸之祚亡,酣歌終日,求數刻之歡,耽淫長夜,聘亡歸之樂。而或四知必顯,五美常在,譬金舟不能凌陽侯之波,玉馬不能偶騏之跡。是猶炙冰使燥,清柿令熾,不可得也。夫驕奢者眾,縱逸者多,如輕埃之應風,似宵蠹之赴燭也。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若雖有天縱,曾無學術,猶若伯牙空彈,無七弦則不悲;王良失轡,處駟馬則不疾。晉平公問師曠曰:「吾年已老,學將晚耶?」對曰:「少好學者如日盛陽,老好學者如炳燭夜行。」追味斯言,可為師也。《淮南》言:「蕭條者形之君,寂寞者身之主。」又云:「教者生於君子,以被小人;利者興於小人,以潤君子。」孟子言:「禹惡旨酒而樂善言。」又云:「若我得志,不為食前方丈,妾數百人。」斯言至矣。故原憲之袍賢於季孫之狐貉,趙宣之肉食旨於智伯之芻豢,子思之銀佩美於虞公之垂棘。嬌淫之理,豈可恣歟!人非有柳下延陵之才,蒙莊柱史之志,其以此者,蓋有以焉。雖復拔山蓋世之雄,回天倒地之力,玉幾為樽,金湯設險,驪山無罪之囚,五嶺不歸之戍,一有驕奢,三代同滅,鐫金石者難為力,摧枯朽者易為功,居得其勢也。

  哲人君子戒盈思沖者何也?政以戒懼所不睹,恐畏所不聞,況其甚此者乎?夫生自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憂懼之所不加,寵辱之所未至。粵自齠齔,便作邦君,其天姿卓爾,則河間所以高步,窮凶極悖,廣川所以顯戮,致之有由者也。錫瑞蕃圖,執玉秉圭,春朝則驅馳千乘,秋謁則儀百辟,江都廣川,可以意者耳。請論之,一曰驕,二曰富,三曰淫,四曰忌。幼饗尊貴,驕也;名田縣道,富也;歌鐘盈室,淫也;殺戮無辜,忌也。夫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況倍此者邪?夫貴而不驕者鮮矣,驕則輕於憲網,富則恃於金寶,淫則惑於昏縱,忌則輕於生殺。既不知稼穡之艱難,又不知民天之有本,徒見珠璣犀甲之玩,金錢翠羽之奇。動容則燕歌鄭舞,顧眄則秦箏齊瑟。謂與椿鵠齊齡,寧知華易晚,覆其宗社,曾不三省;損其身名,不逢八議。異矣哉,古之欲月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無為不善而怨人。刑已至而呼天,身不善而怨人,不亦反乎?刑至而呼天,不亦晚乎?太公曰:「夫為人惡聞其情,而喜聞人之情;惡聞已之惡,喜聞人之惡。是以不必治也。」

  鳥與鳥遇則相躅,獸與獸遇則相角,馬與馬遇則是,愚與愚遇則相傷。天之生此物,多其力而少其智。智者之謀,萬有一失;狂夫之言,萬有一得。是以君子取狂夫之言,補萬得之一失也。行人不休息於松柏而止於楊柳者,以松柏有幽僻之窮,楊柳有路側之勢故也。

  君子當去二輕取四重:言重則有法,行重則有德,貌重則有威,好重則有觀;言輕則招罪,貌輕則招辱。

  周公沒五百年有孔子,孔子沒五百年有太史公。五百年運,余何敢讓焉?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斯言至矣。正當不窮似智,正諫似直,應諧似優,穢德似隱。嘗謂人曰:「諸葛武侯桓宣武並翼贊王室,宣威遐外,此鄙夫之所以慕也;董仲舒劉子政深精《洪範》,妙達《公羊》,鄙夫之所以希也;榮啟期擊磬縱酒行歌,斯為至樂,鄙夫之所以重也。何者?請試論之:夫以武侯之賢,宣武之智,自天佑之,蓋有以然也。假使逢文明之後,值則哲之君,不足為鄙夫扶轂,豈青紫之可望邪?東方鼠虎之諭,斯得之矣。及仲舒之學術,子政之探微,見重元光之初聲,高建始之末,通宵忘寐,終日下帷,不有學術,何以成器?川溜決石,可不勉乎?馳光不留,逝川倏忽。尺璧非寶,寸陰可惜。文武二途,並得儔匹。啟期擊磬,彼獨何人,寧止伯鸞之詩,將同威輦之詠。一以我為馬,一以我為牛,莊周往矣,嗣宗長逝。吾知宇宙之內,更有人哉。

  天下一致而百慮,同歸而殊途,何者?夫儒者列君臣父子之禮,序夫婦長幼之別;墨者堂高三尺,土階三等,茅茨不剪,采椽不斫,冬日以鹿裘為禮,盛暑以葛衣為貴;法家不殊貴賤,不別親疏,嚴而少恩,所謂法也;名家苛察繳繞,檢而失真,是謂名也;道家虛無為本,因循為務,中原喪亂,實為此風,何鄧誅於前,裴王滅於後,蓋為此也。

  裴幾原問曰:「西伯拘而闡《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孫子之遇龐涓,韓非之值秦後;虞卿窮愁,不韋遷蜀,士嬴疾行,夷齊潛隱,皆心有不悅,爾乃著書。夫子實尊千乘,搴帷萬里,地得周旦,聲齊燕,豪匹四君,威同五伯。玳簪之客,雁行接踵;珠劍之賓,肩隨鱗次。下帷著書,其義何也?殊為牴牾,良用於邑。予答曰:「吾於天下亦不賤也,所以一沐三握髮,一食再吐哺,何者?正以名節未樹也。吾嘗欲棱威瀚海,絕幕居延,出萬死而不顧,必令威振諸夏,然後度聊城而長望,向陽關而凱入。盡忠盡力,以報國家,此吾之上願焉。次則清酒一壺,彈琴一曲,有志不遂,命也如何?脫略刑名,蕭散懷抱,而未能為也。但性過抑揚,恆欲權衡稱物,所以隆暑不辭熱,凝冬不憚寒,著《鴻烈》者,蓋為此也。又問之曰:「子何不詢之有識,共著此書,曷為區區自勤如此?」予答曰:「夫荷旃被毳者,難與道純綿之緻密;羹藜含糗者,不足論太牢之滋味。故服之涼者,不苦盛暑之郁煩;襲貂狐之暖者,不知至寒之悽愴。子之術業,豈賓客之能。斯蓋以莛撞鐘,以蠡測海也。予嘗切齒淮南不韋之書,謂為賓游所制,每至著述之間,不令賓客之也。

  余見宰人嘆曰:「伊尹與易牙同知調鼎,而有賢不肖之殊。」既而嘆曰:「無識之徒,尚以伊尹方易牙,余何有哉?」退而復嘆曰:「碧廬似玉,猗頓別之;白骨似牙,離婁別之。猗頓離婁,千年不曾遇,牙骨之怨,何時當弭?余見人為,嘆曰:」龍之為物也,謂之四靈,而亦為;魚之為物,謂之五協,而又為。抑乃有萃之調鼎,瀟湘之開國歟!退而復嘆曰:「靈龜五色似玉金,不免為霍,余何有哉,余何有哉!」

  飽食高臥,立言何求焉?修德履道,身何憂焉?居安慮危,戚也;見險懷懼,憂也。紛紛然,榮枯寵辱之動也,人其能不動乎?仲尼其人也,抑吾其次之,有佞而進,有直而退,其寧退乎?予不喜游宴淹留,每宴輒早罷,不復沽酌矣。

  大虛所以高者,以其輕而無累也。人生苟清而無欲,則飄飄之氣凌焉。

  搗衣清而徹,有悲人者,此是秋士悲於心。搗衣感於外,內外相感,愁情結悲,然後哀怨生焉。苟無感,何嗟何怨也?

  長沮浴,桀溺問焉:「今日浴佳耶?」曰:「佳。」長沮曰:「浴須浴其內,然後其表。五臟六腑,尚有未潔,四支八體,何為者耶?夫浴者,將使表里潔也。內苟含瑕,何遽浴耶?」

  孔子東遊,見兩小兒相鬥。一兒曰:「我以日初出去人近。」一兒曰:「日中近。」一兒曰:「日初出如車蓋,至中裁如盤盂,豈不近者大,遠者小?」一兒曰:「日初出,滄滄涼涼,至日中有如探湯,此非遠者涼,近者熱耶?」孔子亦不知。日中天而小,落扶桑而大,為政亦如是矣。須日用不知,如中天之小也,雖赫赫然,此蓋落日之治,不足稱也。

  居家治理,可移於官,何也?治國須如治家,所以自家刑國。石奮之為家可矣,若謂治國異治家者,則條章不治,民無依焉。故治國者親民,若治家也。心不可欺物,不可示物。不欺不示,得其衷也。欺之則物不信,示之則民驕矣。自家刑國,自國刑家,可無失矣。

  見善則喜,聞惡則憂,民之情也。苟無憂喜,其惟聖人乎!若無喜而不喜,無憂而不憂,蓋何足稱也?

  白鳥蚊也,齊桓公臥於柏寢,謂仲父曰:「吾國富民殷,無餘憂矣。一物失所,寡人猶為之悒悒,今白鳥營營,飢而未飽,寡人憂之。」因開翠紗之幬,進蚊子焉。其蚊有知禮者,不食公之肉而退,其蚊有知足者,觜公而退;其蚊有不知足者,遂長噓短吸而食之,及其飽也,腹腸為之破潰。公曰:「嗟乎,民生亦猶是。」乃宣下齊國,修止足之鑑,節民玉食,節民錦衣,齊國大化。

  夫斗者,忘其身也,忘其親者也。行須臾之怒,而斗終身之禍,然而為之,是忘其身也。

  入是國也,言信乎群臣,則可留也;行忠乎群臣,則可仕也;澤乎百里,則富可安也。

  鳳無司晨之善,麟乏警夜之功,日月不齊光,參辰不並見,冰炭不同室,粉墨不同橐,有之矣。

  古語云:「不鑑於鏡而鑑於人,鑒鏡則辨形,鑒人則懸知善惡。」是知鑑於人勝鑒乎鏡矣。

  楚王之食楚也,故愛楚四境之民;越王之食越也,故愛越四境之民。天子之食天下也,吾是以知兼愛天下之民矣。

  成瓦者炭,而瓦不可以得炭;潤竹者水,而竹不可以得水。蒿艾有火,不燒不燃;土中有水,不掘無泉。百梅能使百人酸,一梅不足成味也。

  孔文舉言:「武王伐紂而懸之白旗,漢祖入關,子嬰不死。武王歷年,止有白魚之瑞;漢祖祥應,其瑞不一。是則漢祖優而武王劣也。」殷洪遠云:「魏武興師,本由親舉;漢祖初起,本是亂兵。此則魏武優於漢帝。」蔣子通言:「漢祖取天下如登山,光武取天下如走丸。當尋邑百萬,振古未聞,滹沱河冰,身面流血,豈其易也?」凡如此例,有書不如無書,委之煨燼,於事為宜矣。

  往者承華殿災,詔問高堂隆:「此何災?」隆曰:「殿名崇華,而為天災所除。是天欲使節儉,勿復興崇華之飾也。」

  君子有三患:未之聞,患弗得聞。既聞之,患弗能學。既學之,患弗能行。君子有四恥:有其位無其言,君子恥之;無其行,君子恥之;既得之又失之,君子恥之;地有餘而民不足,君子恥之。

  制將之法,必使馳張從時。事疑則爭生,勢侔則亂起。所以蕭樊被於縲紲,信布見於誅夷。馭將之間,可不深慎之?

  夫陶犬無守夜之警,瓦雞無司晨之益。塗車不能代勞,木馬不中馳逐。

  勢者君之輿,威者君之策,臣者君之馬,民者君之輪。勢固則輿安,威定則策勁,臣從則馬良,民和則輪利。

  獵猛虎者,不於北苑;釣鯨魚者,不於南池。何則?園非猛虎之藪,池非鯨鯢之處也。責罷者以舉千鈞,督跛者以及走兔,驅騏驥於庭,求猿猱於檻,猶倒裘而索領也。

  諸子興於戰國,文集盛於二漢,至家家有制,人人有集。其美者足以敘情志,敦風俗;其弊者祗以煩簡牘,疲後生。往者既積,來者未已。翹足志學,白首不遍。或昔之所重今反輕,今之所重,古之所賤。嗟我後生博遠之士,有能品藻異同,刪整蕪穢,使卷無瑕玷,覽無遺功,可謂學矣。

  夫聰明疏通者戒於太察,寡聞少見者戒於壅蔽,勇猛剛強者戒於太暴,仁愛溫良者戒於無斷也。

  世有習干戈者賤乎俎豆,修儒行者忽行武功。范寧以王弼比桀紂,謝混以簡文方赧獻。李長有顯武之論,文莊有廢莊之說。余以為不然。余以孫吳為營壘,以周孔為冠帶,以老莊為歡宴,以權實為稻糧,以卜筮為神明,以政治為手足。一圍之木持千鈞,五寸之扌建制開闔,總之者明也。

  顏回希舜,所以早亡;賈誼好學,遂令速殞。揚雄作賦,有夢腸之談;曹植為文,有反胃之論。生也有涯,智也無涯,以有涯之生,逐無涯之智,余將養性養神,獲麟於金樓之制也。夫石田不生五穀,構山不游麋鹿,何哉?以其無所因也。故龍藉風而飛,龜由火而兆,有其資焉。常善利物,無棄人也。富貴不可以傲貧,賢明不可以輕暗。夷吾侈而鮑叔廉,其性不同也;張竦潔而陳遵污,其行不齊也。然而終能相善者,蓋無棄人之謂也。或說人須才學,不資矜素。余謂不然。昔孔文舉有言:三人同行,兩人聰雋,一夫底下,飢年無食,謂宜食底下者,譬猶蒸一猩猩,煮一鸚鵡耳。此蓋悖道之言也,寧有是乎!禰衡云:荀強可與語,餘人皆酒瓮飯囊。魏時劉陶語人曰:智者弄愚人,如弄一丸於掌中。

  晉中朝庚道季云:廉頗藺相如,雖千載死人,凜凜如有生氣;曹蜍李志,雖久在世,厭厭如九泉下人。皆如此,便可結繩而理,並抑抗之論也。

  魏長高有雅體,而才學非所經。初官出,虞存嘲之曰:「與卿約法三章,談死、文筆刑、商略抵罪。」魏怡然而笑,無忤色。更覺長高之為高,虞存之為愚也。

  卞彬為《禽獸決綠》云:「羊淫而狠,豬卑而攣,鵝頑而傲,狗險而出」皆指斥貴勢。其《蝦蟆科斗賦》云:「紆青拖紫,出入苔中」,以比當時令仆也;「科斗唯唯,群浮暗水。唯朝繼夕,聿役如鬼」比令史咨事也。非不才也,然復安用此才乎?

  蕭賁忌日拜官,又經醉自道父名。有人譏此事,賁大笑曰:「不樂而已,何妨拜官;溫酒之談,聊慕言在。」了無怍色。賁頗讀書而無行,在家徑偷祖母袁氏物,及問其故,具道其母所偷。祖母乃鞭其母。出貨之,所得余錢,乞問乃沽酒供醉。本名渙,兄弟共以其忄僉,因為呼賁,此人非不學,然復安用此學乎?

  世人有才學不勝朋友,而好作文章,苦辱朋友,此謂學螳螂之,運吉蜣之甲,何足以雲?吾少讀兵書,三十餘年,搜纂數千,止為一帙。菁華領袖,備在其中。性頗尚仁,每宏解網,重囚將死,或許伉儷自看,城樓夜寒,必綈袍之賜。狴牢並遣,犴圉空虛。盜者更鳴,還取將軍之帳;姦夫改往,復錫舍人之車。由來此事,差非一揆。但性頗狷急,或有不堪,不欲蘊蓄胸襟,須令豁然無滯。將令士庶文武,見我所懷,兵法軍令,省而不煩,此言當矣。乃為法三章:一曰叛者,去燕就楚,從魏入韓,說趙王之陰謀,燒鄴都之倉廩,故曰叛者死。二曰不附,夫不附者,功成欲受其祿,事亂欲避其禍,玉節猶建,或可畏威,金湯倘覆,急須奔走,雖招厚祿,常欺脂膏,空加隆遇,不酬國士。當小寇馮陵,勤王以及,豈可見拒?抑揚橫議,出入異辭,故曰不附者死。三曰違令,麾之不進,鼓之不止,應追白虎,反入青龍,我舉正正之旗,彼往亭亭之地,我攻卻月,彼向橫雲,百萬之師,復何益也?然而李廣數奇,或非深失;龐涓戰死,偶值伏兵。故曰違令者抵罪。

  曾子曰:「昔楚人掩口而言,欲以說王,王以為慢,遂加之誅。」衛太子以紙閉鼻,漢武帝謂聞己之臭,又致大罪。二者事殊而相似,時異而怨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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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春秋》

韓非 〔先秦〕

  《春秋》之法,韓文公「謹嚴」二字盡之。學《春秋》之法,呂成公「切近」二字盡之。

  《詩》亡然後《春秋》作。《詩》、《春秋》相表里,《詩》之所刺,《春秋》之所貶也。《小雅》盡廢,有宣王焉,《春秋》可以無作也。《王風》不復《雅》,君子絕望於平王矣。然《雅》亡而《風》未亡,清議蓋凜凜焉。《擊鼓》之詩,以從孫子仲為怨,則亂賊之黨猶未盛也。《無衣》之詩,待天子之命然後安,則篡奪之惡猶有懼也。更齊、宋、晉、秦之伯,未嘗無《詩》,禮義之維持人心如此。魯有《頌》而周益衰,變風終於陳靈而《詩》遂亡。夏南之亂,諸侯不討而楚討之,中國為無人矣。《春秋》所為作與。

  春王正月,程氏《傳》曰:「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時以立義耳。」胡氏《傳》曰:「以夏時冠月,垂法後世。以周正紀事,示無其位,不敢自專。」朱文公謂:以《書》考之,凡書月皆不著時,疑古史記事例如此。至孔子作《春秋》,然後以天時加王月,以明上奉天時,下正王朔之義。而加春於建子之月,則行夏時之意亦在其中。以程子「假天時以立義」考之,則是夫子作《春秋》時,特加此四字以系年,見行夏時之意。如胡氏之說,則周亦未嘗改月,而夫子特以夏正建寅之月為歲首,月下所書之事,是周正建子月事。自是之後,月與事常差兩月,恐聖人製作,不如是錯亂無章也。劉質夫說,似亦以「春」字為夫子所加,但《魯史》謂之《春秋》,似元有此字。石林葉氏考《左傳》「祭足取麥,谷鄧來朝」,以為《經》、《傳》所記,有例差兩月者,是《經》用周正,而《傳》取國史。有自用夏正者,失於更改也。陳氏《後傳》曰:「以夏時冠周月,則《魯史》也。夫子修《春秋》,每孟月書時,以見《魯史》每正月書王以存周正,蓋尊周而罪魯也。」張氏《集傳》曰:「周官布治,言正月之吉,此周正也,而以夏正為正歲。《詩·七月》言月,皆夏時,而以周正為一之日。可見兼存之法。」沙隨程氏曰:「周正之春,包子、丑、寅月。呂成公《講義》,於春字略焉,蓋闕疑之意。」

  胡文定《春秋傳》曰:「元,即仁也。仁,人心也。」龜山謂:其說似太支離,恐改元初無此意。東萊《集解》亦不取。

  隱元年有正月,後十年皆無正月。陸淳曰:「元年有正,言隱當立而不行即位之禮。十年無正,譏隱合居其位而不正以貽禍。」

  《春秋》書「侵」者才五十八,而書「伐」者至於二百一十三。蘇氏謂:三《傳》侵伐之例,非正也。有隙曰「侵」,有辭曰「伐」。愚謂:《孟子》曰:「春秋無義戰。」非皆有辭而伐也。

  《金石錄》:《鼎銘》有云:「王格大室即立。」按:古器物銘,凡言「即立」,或言「立中庭」,皆當讀為「位」,蓋古字假借。其說見鄭氏注《儀禮》。秦泰山刻石猶如此。愚按:《周禮·小宗伯》「掌建國之神位」,故書「位」作「立」,鄭司農云:「立讀為位。古者立、位同字。古文《春秋經》『公即位』為『公即立』。」蓋古字通用。《詛楚文》「變輸盟刺」,即「渝」字,朱文公引以證《公》、《谷》「鄭人來輸平」即《左氏》「渝平」也。胡文定謂以物求平,恐不然。

  《史記·孔子世家》:文辭有可與人共者,至於為《春秋》,筆則筆,削則削,子夏之徒不能贊一辭。曹子建《與楊德祖書》:昔尼父之文辭,與人通流。至於制《春秋》,游、夏之徒乃不能措一辭。李善注引《史記》曰:「子游、子夏之徒,不能贊一辭。」今本無「子游」二字。

  《公羊疏》:案閔因敘云:「昔孔子制《春秋》之義,使子夏等十四人,求《周史記》,得百二十國寶書。」今《經》止有五十餘國。通戎夷宿潞之屬,僅有六十。莊七年《傳》云:「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復』;君子修之,曰『星霣如雨』。」何氏曰:「不修《春秋》,謂『史記』也。古者謂『史記』為『春秋』。」劉原父謂:何休以不修「春秋百二十國寶書」、「三禮春秋」。朱文公謂:二書不傳,不得深探聖人筆削之意。

  王介甫《答韓求仁問春秋》曰:「此《經》比他《經》尤難,蓋三《傳》不足信也。」尹和靜云:「介甫不解《春秋》,以其難之也。廢《春秋》,非其意。」朱文公亦曰:「《春秋》義例,時亦窺其一二大者,而終不能自信於心,故未嘗敢措一辭。」

  鶴山曰:「《春秋》由懼而作,書成而亂賊懼。亂賊蓋陷溺之深者,而猶懼焉,則人性固不相遠也。」其說本於呂成公《講義》。

  書尹氏卒,此尹氏立王子朝之始也。書齊崔氏出奔衛,此崔杼弒其君之始也。比事觀之,履霜堅冰之戒明矣。聖人絕惡於未萌,必謹其微。

  薛士龍《春秋旨要序》謂:先王之制,諸侯無史,天子有外史,掌四方之志,而職於周之太史。隱之時,始更《魯歷》而為《魯史》。諸侯之有史,其周之衰乎!《費誓》、《秦誓》列於《周書》,《甘棠》、《韓奕》編之《南》、《雅》,烏在諸侯之有史也。晉乘始於殤叔,秦史作於文公。王室之微,諸侯之力政焉爾。止齋《後傳》因之。朱文公以為:諸侯若無史,外史何所稽考而為史?古人生子,則閭史書之。閭尚有史,況一國乎!愚謂:《酒誥》曰「矧太史友、內史友」,則諸侯有史矣。

  《春秋》日食三十六,有甲乙者三十四,歷家推驗精者,不過二十六,有日朔者二十六,以《周曆》考之,朔日失二十五,《魯歷》校之,又失十三。唐一行得二十七。朔差者半。本朝衛朴得三十五,獨莊十八年三月,古今算不入食法。

  漢日食五十三,後漢七十二,唐九十三。《曆法》:一百七十三日有餘一交會。然《春秋》隱元年至哀二十七年,凡三千一百五十四月,唯三十七食,是雖交而不食也。襄二十一年九月、十月,二十四年七月、八月,頻食,是頻交而食也。漢高帝三年十月、十一月亦頻食。

  西疇崔氏曰:「《春秋》桓四年、七年無秋冬,定十四年無冬,桓十七年書夏五而闕其月,莊二十二年書夏五月而闕其事,僖二十八年書壬申而不系之月,桓十年書五月而不系之夏,昭十二年書十二月而不系之冬。郭公、仲孫忌與凡日食而不系朔與日者,皆闕也。

  《孟子題辭》仲尼有云:「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載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太史公自序》聞之董生曰:「子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正義》云:「此《春秋緯》文。」愚謂:緯書起哀、平間,董生時未有之,蓋為緯書者述此語耳。

  公矢魚於棠,朱文公曰:「據《傳》曰『則君不射』,是以弓矢射之,如漢武親射蛟江中之類。按《淮南·時則訓》『季冬,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往射魚』,則《左氏》陳魚之說非矣。」

  《春秋》,正月書王者九十二,二月書王者二十有三,三月書王者一十九。元年,不以有事無事,皆書王。何休謂:二月、三月,皆有王者,以存二王之後。二月,殷之正月。三月,夏之正月。先儒以為妄。

  紀侯大去其國,陳齊之謂:聖人蓋生名之。大,名也。若漢欒大是也。愚按:以「大」為紀侯之名,本劉質夫說。

  魯哀公問仲尼曰:「《春秋》之記曰:『冬十二月,霣霜不殺菽。』何為記此?」仲尼對曰:「此言可以殺而不殺也。夫宜殺而不殺,桃李冬實。天失道,草木猶犯干之,而況於人君乎!」此《韓非》書所載也。以《魯論》「焉用殺」之言觀之,恐非夫子之言也。法家者流,托聖言以文其峭刻耳。胡文定公《春秋傳》取之,未詳其意。

  沙隨《春秋例目》云:「有蜮,或考隸古《春秋》作有蟘。《爾雅》:食葉蟘,音特。」《爾雅》:蜚,蠦蜰。郭璞註:蜰,即負盤臭蟲。劉歆曰「負蠜」,誤矣。江休復《雜誌》:唐彥猷有舊本《山海經》,說「蜚處淵則涸,行木則枯」,疑《春秋》所書即此物。若是「負蠜」,不當雲有,謂之多可也。

  郎顗謂:魯僖遭旱,修政自敕,時雨自降。然《春秋》於僖公初書雨,已而書雩,已而書大旱,公之德衰矣。

  名不可不謹也。《春秋》或名以勸善,或名以懲惡,袞鉞一時,薰蕕千載。東漢豪傑恥不得豫黨錮,慕其流芳也。我朝鐫工之微,不肯附名黨碑,懼其播惡也。名教立而榮辱公,其轉移風俗之機乎!

  公如京師,非禮也。晉、楚可以言如,京師不可以言如,於是朝覲之禮廢矣。

  仲子之賵,宰書其名;成風之賵,王不書天。正三綱也。《公羊氏》乃有「母以子貴」之說,謂之知《春秋》之義可乎?漢章帝不以尊號加於賈貴人,晉明帝不以尊號加於荀豫章君,猶近古也。

  齊侯、衛侯胥命於蒲,《荀子》曰:「《春秋》善胥命。」程子、胡文定皆善之。劉原父以為自相命,非正也。止齋亦以為相推長也。於是齊僖稱小伯,黎之臣子亦以方伯責衛宣。愚謂:齊、衛胥命,此霸者之始。其末也,齊、魏會於徐州以相王。霜凝冰堅,其來漸矣。

  書郊九,皆卜不吉。失時、牛災,則書之。書大雩二十一,皆在午、未、申之月。建巳之雩,常事不書。

  三書蒐於昭公之時,兵權在大夫。再書蒐於定公之時,兵權在陪臣。

  定公六月即位,而於春夏書元年。《正義》謂:漢、魏以來,雖於秋冬改元,史於春夏即以元年冠之,因於古也。《通鑑》漢建安二十五年之初,漢尚未亡,即以為魏黃初元年,朱文公謂:奪漢太速,與魏太遽,非《春秋》存陳之意。

  《春秋》三書「孛」,而昭十七年:有星孛於大辰,申須曰:「彗,所以除舊布新也。」《史記·天官書》劉更生封事云:「《春秋》彗星三見。」則彗、孛一也。《晏子春秋》:齊景公睹彗星,使伯常騫禳之。晏子曰:「孛又將出,彗星之出,庸何懼乎?」則孛之為變,甚於彗矣。齊有彗星,見於《傳》而《經》不書。

  星孛東方,在于越入吳之後;彗見西方,在衛鞅入秦之前。天之示人著矣。

  齊桓之將興也,恆星不見,星隕如雨;晉文之將興也,沙鹿崩。自是諸侯無王矣。晉三大夫之命為侯也,九鼎震。自是大夫無君矣。人事之感,天地為之變動,故董子曰:「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

  晉自武、獻以來,以詐力強其國,故《傳》曰:「晉人虎狼也。」「晉人無信。」「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春秋》書「晉人納捷菑於邾,弗克納。」「晉士瞃帥師侵齊,至榖,聞齊侯卒乃還。」此《孟子》所謂彼善於此者,君子與之,義理之在人心,不可泯也。《剝》之上九,一陽尚存。《春秋》之作,見人心之猶可正也。

  列國之變,極於吳、越。通吳以疲楚者,晉也。通越以撓吳者,楚也。《春秋》於是終焉。唐以南詔攻吐蕃,而唐之亡以南詔。本朝以女真滅契丹,而中原之亡以女真。女真之將亡也,吾國又不監宣和,而用夾攻之策。不知《春秋》之義也。

  邢有狄難,已遷於夷儀,三國之師城邢。俾反其國都,故列三國稱師,以著其功。淮夷病杞,方伯不能斥逐蠻夷,使杞人安其都邑,乃城緣陵使遷,故書諸侯而不列序。狄入衛,逾年,齊侯方城楚丘以處文公,故但書城楚丘而不著其城之者。書愈略者,功愈降也。沙隨程氏雲。

  齊桓之霸,自盟於幽,至會於淮,凡十有二會,而孔子稱九合諸侯。劉氏《意林》曰:「始於幽,終於淮,合者九。」崔氏曰:「道其不以兵車而已。莊十六年,九國盟於幽。二十七年,五國又盟於幽。僖元年,六國會於檉。二年,四國盟於貫。五年,八國會王世子於首止。七年,五國盟於寧母。八年,王人與七國會於洮。九年,宰周公與七國會於葵丘。十三年,七國會於咸。凡九合諸侯也。牡丘之盟,陽榖之會,淮之會,蓋有兵車矣。」胡氏《通旨》曰:「桓公霸四十二年,會盟凡二十有一,獨稱九合,舉衣裳之會爾。」《穀梁傳》衣裳之會十有一,《論語疏》謂:不取北杏及陽榖為九。《史記》兵車之會三,乘車之會六。其說不同。朱文公謂:九,《春秋傳》作「糾」,展喜犒師之詞云爾。李氏韶《世紀》云:「桓公會不邇三川,盟不加王人;文公會畿內,盟子虎矣。桓公寧不得鄭,不納子華,懼其獎臣抑君;文公則為元咺執衛侯矣。此夫子所以有正譎之辨。」

  《春秋繁露》曰:「《春秋》甚幽而明,無傳而著。」又曰:「《易》無達吉,《詩》無達詁,《春秋》無達例。」陸農師稱之。又曰:「不由其道而勝,不如由其道而敗。」攻媿謂:真得夫子心法。

  董仲舒《春秋決獄》,其書今不傳,《太平御覽》載二事。其一引《春秋》許止進藥,其一引夫人歸於齊。《通典》載一事,引《春秋》之義,父為子隱。應劭謂:仲舒作《春秋決獄》二百三十二事,《隋、唐志》:十卷。今僅見三事而已。御史中丞眾議薛況之罪,孔季彥斷梁人之獄,皆以《春秋》合於《經》誼。終軍之詰徐偃,則論正而心刻矣。呂步舒使治淮南獄,窮驗其事,蓋仲舒弟子不知其師書者也。公孫弘以《春秋》之義繩臣下,張湯請博士弟子治《尚書》、《春秋》,補廷尉史。是以《春秋》為司空城旦書也。胡文定公曰:「《春秋》立法謹嚴,而宅心忠恕。」斯言足以正漢儒之失。《鹽鐵論》文學曰:「呂步舒弄口而見戮。」

  劉原父深於《春秋》,然議郭后祔廟,引《春秋》「禘於太廟,用致夫人」,致者不宜致也,且古者不二嫡,當許其號而不許其禮。張洞非之曰:「按《左氏》,哀姜之惡,所不忍道,而二《傳》有非嫡之辭。敞議非是。」然則稽經議禮,難矣哉!

  桓以許田賂鄭,宣以濟西田賂齊,身為不義而以賂免。取宋郜鼎,納莒仆寶玉,人慾橫流,天理滅矣。末流之敝,貨范鞅而昭公不入矣。竊寶弓而盜臣肆行矣。受女樂而孔子遂去矣。三叛人以邑來,知利而不知義矣。《孟子》是以有「不奪不饜」之戒。

  公如京師者一,朝王所者二,卿大夫如京師者五,其簡如是,而朝聘於大國,史不絕書。尊卑之分不明,強弱之力是視。記《禮》者以魯為有道之國,道焉在哉?

  衛人立晉,不稱公子者,宣公淫亂,此狄入衛之兆也。居中國,去人倫,變華而狄,以滅其國。東徙渡河,終不復還舊封。《詩》以《鶉之奔奔》在《定之方中》之前,其戒深矣。故於晉始立名之。

  書狄入衛,書楚子入陳,不忍諸夏見滅於夷狄,故稱「入」焉。書吳入郢,楚昭出奔,猶有君也;申包胥求救,猶有臣也,故不言楚。書于越入吳,國無人焉,如升虛邑,故言吳。

  禮樂自天子出,而獻六羽焉;非天子不制度,而稅畝焉,故皆書曰「初」。《史記·表》於秦書「初立西畤」、「初租禾」、「初為賦」,取法乎《春秋》。

  陳同甫《春秋屬辭》:公會戎於潛,公及戎盟於唐,曰:「聖人不與戎狄共中國,故中國不與戎狄共禮文。」齊侯使其弟年來聘,鄭伯使其弟語來盟,曰:「諸侯以國事為家事,聖人以國事為王事。」鄭世子忽復歸於鄭,許叔入於許,曰:「不能大復國於諸侯,則力不足以君國;不能公復國於諸侯,則義不足以有國。」公如齊納幣,大夫宗婦覿用幣,曰:「父子之大義,不以夫婦而遂廢;夫婦之常禮,不以強弱而有加。」鄭伯逃歸不盟,鄭伯乞盟,曰:「去就不裁於大義,則舉動無異於匹夫。」宋公會於盂,戰於泓,曰:「與夷狄共中國者,必不能與夷狄爭中國。」盟於翟泉,晉人、秦人圍鄭,曰:「銳於合諸侯者,必有時而惰;工於假大義者,必有時而拙。」狄圍衛,衛遷於帝丘;衛人侵狄,衛人及狄盟,曰:「避夷狄之兵,以見小國之無策;要夷狄之好,以見中國之無霸。」遂城虎牢,戍鄭虎牢,曰:「公其險於天下,所以大霸者制敵之策;歸其險於一國,所以成霸者服叛之功。」城杞,城成周,曰:「大夫之於諸侯不自嫌,則列國之於王室何以辨?」其發明《經》旨,簡而當。

  《晉語》司馬侯曰:「羊舌肸習於《春秋》。」《楚語》申叔時曰:「教之《春秋》。」皆在孔子前,所謂《乘》、《檮杌》也。魯之《春秋》,韓起所見,《公羊傳》所云:「不修《春秋》也。」

  康節邵子學於李挺之,先視以陸淳《春秋》,欲以表儀《五經》。既可語《五經》大旨,則授《易》終焉。此學自《春秋》而始也。橫渠張子謂: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學。朱子謂:《春秋》乃學者最後事。此學至《春秋》而終也。

  孫明復《春秋總論》曰:「《周禮》九命作伯,得專征諸侯。孟子所謂五霸者伯也。」李泰伯常語司馬公《迂書》,皆用此說。《通鑑》謂王霸無異道,先儒非之。愚按:五伯,見《左傳》成二年,杜氏注云:「夏伯昆吾、商伯大彭、豕韋、周伯齊桓、晉文。」以霸為伯可也,而非孟子則過矣。邵子於五霸,取秦穆、晉文、齊桓、楚莊。

  錫桓公命,葬成風,王不書天。桓四年、七年,去秋冬二時,此天法也。不書即位,名天子之宰,貶諸侯,討大夫,此王法也。孟子謂天子之事,邵子謂盡性之書,胡文定謂傳心之要典也。

  明天理,正人倫,莫深切於《春秋》。三忠臣書及,而為義者勸焉;三叛人書名,而不義者懼焉。書克段、許止而孝悌行矣,書仲子、成風而綱常立矣,書郜鼎、衛寶而義利辨矣,書遇於清、會於稷而亂賊之黨沮矣。

  宣之於仲遂,定之於意如,以私勞忘大誼,不若叔孫昭子遠矣。晉文公以定襄王而請隧,王弗許曰:「班先王之大物,以賞私德。」又曰:「余敢以私勞變前之大章?」真文忠《文章正宗》以此篇為首,其有感於寶慶之臣乎?懍懍焉《春秋》之法也。

  「晉陽以叛」書,聖筆嚴矣,《公羊氏》乃謂逐君側之惡,《穀梁》亦云:「以地正國。」漢之亂賊,晉之強臣,唐之悍將,假此名以稱亂,甚於《詩》、《禮》發冢者也。

  平王之遷,戎為之也;襄王之出,狄為之也。《春秋》之筆,戎為先,狄次之。其末也,淮夷列諸侯之會,天下之變極矣。

  《春秋》以道名分,其特書皆三綱之大者:曰成宋亂,以宋督弗討,而貨賂是取也;曰宋災故,以蔡般弗討,而細故是恤也;曰用致夫人,以嫡妾無辨,而宗廟之禮亂也;曰大夫盟,以君弱臣強,而福威之柄移也。吁,其嚴乎!

  沈既濟書中宗曰:「帝在房陵。」孫之翰、范淳夫用其例,《春秋》「公在乾侯」之比也。沙隨程氏謂:三子不以敬王之例書居,而引諸侯之在他國者,其考《春秋》而未熟者歟。朱文公詩,以為范太史受說伊川,然既濟之議,乃其始也。

  大雩,大閱,大蒐,肆大眚,凡以「大」言者,天子之禮也。書魯之僭,《月令》曰:「大雩帝。」天子雩上帝,諸侯雩山川。《經》書「大雩」二十有一,非禮也。賈逵云:「言大,別山川之雩。」諸侯雩上帝,於是季氏旅泰山矣。

  湨梁之盟,大夫無君;申之會,諸侯皆狄。春秋之大變也。有雞澤之盟,而後有湨梁之盟;有宋之盟,而後有申之會。君臣、夷夏之分,謹其微而已。

  諸侯之主盟,自齊桓始也。北杏、鄄之會,魯不至,及幽之盟而始會焉,則魯不亟於從霸也。夷狄之主盟,自楚靈始也。申之會,魯不至,及薳啟強之召,而後如楚焉,則魯不亟於從狄也。故曰:「魯一變,至於道。」

  幽王之尹氏,不能世吉甫之賢,而秉國不平,西周所以夷於列國也。景王之尹氏,又世太師之惡,而私立子朝,東周所以降於戰國也。

  魯,秉禮之國也,大夫不止僭諸侯而旅泰山,以《雍》徹僭天子矣。陪臣不止僭大夫而竊寶弓,祀先公,僭諸侯矣。

  左氏傳

  三《傳》皆有得於《經》而有失焉。《左氏》善於《禮》,《公羊》善於讖,《穀梁》善於《經》,鄭康成之言也。《左氏》艷而富,其失也巫;《穀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辯而裁,其失也俗,范武子之言也。《左氏》之義有三長,二《傳》之義有五短,劉知幾之言也。《左氏》拘於赴告,《公羊》牽於讖緯,《穀梁》窘於日月,劉原父之言也。《左氏》失之淺,《公羊》失之險,《穀梁》失之迂,崔伯直之言也。《左氏》之失專而縱,《公羊》之失雜而拘,《穀梁》不縱不拘而失之隨,晁以道之言也。事莫備於《左氏》,例莫明於《公羊》,義莫精於《穀梁》;或失之誣,或失之亂,或失之鑿,胡文定之言也。《左氏》傳事不傳義,是以詳於史而事未必實;《公羊》、《穀梁》傳義不傳事,是以詳於《經》而義未必當,葉少蘊之言也。《左氏》史學,事詳而理差;《公》、《谷》經學,理精而事誤,朱文公之言也。學者取其長,舍其短,庶乎得聖人之心矣!啖趙以後,憑私臆決,甚而閣束三《傳》,是猶入室而不由戶也。

  呂成公謂:《左氏》有三病:周、鄭交質,不明君臣之義,一也;以人事傅會災祥,二也;記管、晏之事則善,說聖人之事則陋,三也。王介甫疑《左氏》為六國時人者十一事。介甫《左氏解》一卷。其序謂:為《春秋》學餘二十年。《館閣書目》以為依託。

  漢武帝好《公羊》,宣帝善《穀梁》,皆立學官。《左氏》嘗立而復廢。賈逵以為明劉氏之為堯後,始得立。不以學之是非,而以時之好惡,末哉!漢儒之言《經》也。

  「八世之後,莫之與京」,其田氏篡齊之後之言乎?「公侯子孫,必復其始」,其三卿分晉之後之言乎?「其處者為劉氏」,其漢儒欲立《左氏》者所附益乎?皆非《左氏》之舊也。新都之篡,以沙麓崩為祥;釋氏之熾,以恆星不見為證。蓋有作俑者矣。

  《正義》云:「和帝元興十一年,鄭興父子奏上《左氏》,始得立學,遂行於世。至章帝時,賈逵上《春秋大義》四十條。」愚嘗考和帝元興止一年,安得有十一年?一誤也。鄭興子眾終於章帝建初八年,不及和帝時,二誤也。章帝之子為和帝,先後失序,三誤也。《釋文序錄》亦云「元興十一年」,皆非也。

  「優而柔之,使自求之」,《大戴禮》孔子之言也。東方曼倩、杜元凱皆用之。

  老泉《諡論》云:「婦人有諡,自周景王穆後始。」愚按:魯惠公聲子,已有諡,在春秋之初。

  眾仲對羽數,服、杜之說不同。服虔云:「天子八八,至士二八。」則每佾八人。杜預云:「天子六十四人,至士四人。」則人數如其佾數。宋太常傅隆以杜注為非,謂:八音克諧,然後成樂,故必以八人為列。降殺以兩,減其二列爾。預以為一列又減二人,至士止餘四人,豈復成樂?劉原父謂:士無舞,特牲、少牢皆士禮,無用樂舞之儀。

  石碏曰:「陳桓公方有寵於王。」《公羊傳》公子翬曰:「吾為子口隱矣。」《荀子》周公曰:「成王之為叔父。」《穆天子傳》亦云:「穆滿。」皆生而稱諡,紀事之失也。

  富辰言:周公封建親戚,凡二十六國。成鱄言:武王兄弟之國十有五人,姬姓之國四十人。《史記》云:「文、武、成、康所封數百,而同姓五十五。」與此同。《荀子》謂:周公立七十一國,姬姓獨居五十三人。《漢表》謂:周封國八百,同姓五十有餘。後漢章和元年詔,謂:周之爵封千有八百,姬姓居半。當以成皔之言為正。皇甫謐亦云:「武王伐紂之年,夏四月乙卯,祀於周廟,將率之士皆封,諸侯國四百人,兄弟之國十五人,同姓之國四十人。」

  宋人請猛獲於衛,衛人慾勿與,石祁子曰:「天下之惡一也。」名臣之言,可訓萬世。蓋祁子之學識,見於不沐浴佩玉之時。衛多君子,淵源有自來矣。

  原繁曰:「臣無二心,天之制也。」此天下名言,萬世為臣之大法。《西山讀書記》取之,《博議》貶繁,恐未為篤論。

  鄭伯謂燭之武曰:「若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觀《魏受禪碑》、《唐六臣傳》,利菑而樂亡者有矣。

  君之於民亦曰忠,季梁云:「上思利民,忠也。」子之於親亦曰慈,《內則》云:「慈以旨甘。」聖賢言忠,不顓於事君,為人謀必忠,於朋友必忠告,事親必忠養。以善教人,以利及民,無適非忠也。

  《素問》:立端於始,表正於中,推余於終,而天度畢矣。註:謂立首氣於初節之日,示斗建於月半之辰,退餘閏於相望之後。此可以發明《左氏》正時之義。《通鑑外紀目錄》云:「杜預《長曆》,既違五歲再閏,又非歸餘於終。但據《春秋》經傳,考日辰朔晦。前後甲子不合,則置一閏,非歷也。」《春秋分記》云:「《長曆》於隱元年正月朔則辛巳,二年則乙亥。諸歷之正皆建子,而預之正獨建丑焉。日有不在其月,則改易閏余,強以求合。故閏月相距,近則十餘月,遠或七十餘月。」劉羲叟起漢元以來為《長曆》,《通鑑目錄》用之。

  王貳於虢,王叛王孫蘇。曰「貳」,曰「叛」,於君臣之義失矣,不可以訓。《通鑑》書燕叛齊,而《大事記》非之;書蜀漢寇魏,而《綱目》非之;書晉寇梁,而《讀史管見》非之。況天子之於臣乎!

  晉假道於虞,曰:「冀為不道,入自顛軨,伐鄍三門。」杜氏以冀亭為冀國。嘗考之《東漢·西羌傳》渭首有冀戎,《史記》云:「秦武公伐而縣之。」漢天水郡之冀縣也。入顛軨者,蓋冀戎。前此虢公敗犬戎於渭汭,蓋亦渭首之戎。但秦之縣冀,在晉假道於虞之前,蓋其餘種也。晉自有冀邑。冀缺為卿,復與之冀。

  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生」之一字,與《樂記》「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孟子》「樂則生矣」之「生」同。溫公省試《民受天地之中以生論》,以「生」為「活」,其說以為民受天地之中,則能活也。朱文公謂此說好。

  楚箴曰:「民生在勤。」生,如「生於憂患」之「生」,蓋心生生不窮。勤則生矣,生則烏可已也;怠焉則放,放則死矣。故公父文伯之母曰:「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

  古者以德為才,十六才子是也。如狄之酆舒,晉之知伯,齊之盆成括,以才稱者,古所謂不才子也。

  禹,鯀之子也。史克於鯀曰:「世濟其凶。」而於禹曰:「世濟其美。」論其世,則鯀非美也。於此見立言之難。

  貴而能貧,張文節、司馬公有焉。能賤而有恥,劉道原、陳無己有焉。

  楚有夏州,以夏變夷。衛有戎州,以夷變夏。

  《管子·大匡篇》管仲曰:「君會其君臣父子,則可以加政矣。」公曰:「會之道奈何?」曰:「諸侯無專立妾以為妻,毋專殺大臣,無國勞,毋專予祿士庶人,毋專棄妻,毋曲隄,毋貯粟,無禁材。行此卒歲,則始可以罰矣。君乃布之於諸侯,諸侯許諾,受而行之。」《孟子》所謂「五禁」,略見於此。呂成公曰:「如內政之類,桓公於五命之戒,亦未免有所犯,故《左氏》隱而不書,使後世不知桓公躬言之而躬自蹈之也。」《說苑》:晉文公合諸侯而盟曰:「無以美妾疑妻,無以聲樂妨政,無以姦情害公,無以貨利示下。」亦五禁之意,傳記不載。

  趙衰以壺餐從徑,餒而弗食,故使處原。《韓非子》曰:「晉文公出亡,箕鄭挈壺餐而從。迷而失道,與公相失,餓而不敢食。及文公反國,曰:『輕忍飢餒之患,而必全壺餐,是將不以原叛。』乃舉以為原令。」此即趙衰事也。

  杜預解《傳》云:「諸侯諒闇,國事皆用吉禮。」議太子服云:「高宗無服喪之文,唯稱不言而已。」飾經舞禮,不可以訓。

  伯宗伐潞,曰:「後之人,或者將敬奉德義,以事神人,而申固其命,若之何待之?」樂毅伐齊曰:「待彼悔前之非,改過恤下而撫其民,則難慮也。」羊祜伐吳曰:「若更立令主,雖有百萬之眾,長江未可窺也。」此皆兵家權謀,惟恐人之遷善,豈所謂以善養人者哉!

  西陸朝覿,其說有三:服氏謂春分奎晨見東方,杜氏謂三月奎朝見,鄭氏謂四月昴朝見。《爾雅》:西陸,昴也。劉炫云:「鄭為近之。」《詩》三星在天,其說有二:毛氏以為參,十月始見;鄭氏以為心,三月見東方。朱文公從鄭說。

  季氏有嘉樹,韓宣子譽之。服虔云:「譽,游也。宣子游其樹下。夏諺曰:『一游一譽,為諸侯度。』」《孟子注》引范宣子豫焉。範字誤。

  宋伯姬,先儒謂婦人之伯夷。《左氏》謂女而不婦,非也。陸淳又以為非可繼可傳之道。胡文定譏之,謂以此卜其貪生惜死,不知命矣。愚謂:淳黨叔文而不羞,由其不知命也。

  衛侯賜北宮喜諡曰「貞子」,賜析朱鉏諡曰「成子」,是人臣生而諡也。魏明帝,有司奏帝製作興治,為「魏烈祖」,是人君生而諡也。

  蔡墨曰:「國有豢龍氏,有御龍氏。」後漢有侍御史擾龍宗,豈其苗裔歟?

  甯殖愧諸侯之策,賈充憂諡傳,其惡不可掩也,是以知可欲之謂善。

  《左氏》曰:「先二子鳴。」《莊子》曰:「子以堅白鳴。」昌黎《送東野序》言「鳴」字,本於此。

  人生求富,而子文逃之;富人之所欲,而晏子弗受。庶幾乎無欲矣!

  僑不以防怨為善,而怨自弭,故僑與鄭俱昌;斯以分過為忠,而過益彰,故斯與秦俱亡。

  韓非曰:「宋君失刑,而子罕用之,故宋君見劫。」李斯曰:「司城子罕相宋,身行刑罰,以威行之,期年遂劫其君。」愚按:襄九年,宋樂喜為司城以為政,即子罕也。《左氏》載其言行,《檀弓》亦稱之賢大夫也。《宋世家》無子罕劫君之事,非、斯乃與田常並言,不亦誣乎!《戰國策》謂:忠臣令誹在己,譽在上。宋君奪民時以為台而民非之。子罕釋相為司空,民非子罕而善其君。此即《左氏》分謗之事。司城,宋之司空也。宋無兩子罕,則非、斯之言妄矣。《史記》鄒陽曰:「宋信子罕之計而囚墨翟。」《漢書》作「子冉」,文穎註:以「子冉」為「子罕」,皆所未詳。

  臧文仲廢六關,《家語》云:「置六關。」註:謂文仲置關以稅行者,故為不仁。

  氣、志有交勝之理,治、亂有可易之道,故君相不可以言命。多福自我求,哲命自我貽,故聖賢可以言天。天者,理而已。以萇叔為違天,是人臣不當扶顛持危也;以楚克有陳為天道,是夷狄可以猾夏亂華也。趙氏震揆曰:「《左氏》之害義,未有甚於記女寬之論萇弘也。自昔聖賢,未嘗以天廢人。殷既錯天命,王子則曰:『自靖自獻。』周天命不又,大夫則曰:『黽勉從事。』治亂安危,天之天也;危持顛扶,人之天也。以忠臣孝子為違天,則亂臣賊子為順天矣,而可哉?」

  劉文公合諸侯於召陵。及皋鼬,將長蔡於衛。衛侯使祝佗私於萇弘,乃長衛侯於盟。考之《春秋》,是年三月會於召陵,蔡侯已在衛侯之上矣。五月盟於皋鼬,不序諸侯。《經》無長衛之文,《傳》未足信也。

  《韓詩外傳》:受命者必以其祖命之。孔子為魯司寇,命之曰:「宋公之子,弗甫何孫,魯孔丘,命爾為司寇。」古重世族,故命必以祖。

  《文選·補亡詩》:蕩蕩夷庚。李善註:夷,常也。《辯亡論》:旋皇輿於夷庚。註:引繁欽《辨惑》:吳人以舡楫為輿馬,以巨海為夷庚。庚者,藏車之所。愚按:《左傳》成十八年,披其地以塞夷庚。《正義》謂:平道也。二字出於此,《選注》誤。

  齊伐晉,入孟門。孟門山在慈州文城。林成己《春秋論》謂孟門即孟津,誤矣。晉裴秀客、京相璠撰《春秋土地名》,其說多見於《水經注》。

  匠慶謂季文子曰:「子為正卿,而小君之喪不成,不終君也。君長,誰受其咎?」呂文靖於李宸妃之喪,其意本於此。

  衛公叔發,注謂公叔文子,《論語》孔注作「公孫拔」。《集注》云:「公孫枝。」蓋傳寫之誤。

  《史記》:仲尼弟子顏高,字子驕。《定八年傳》:公侵齊,門於陽州。士皆坐列,曰:「顏高之弓六鈞。」皆取而傳觀之。陽州人出,顏高奪人弱弓,籍丘子鉏擊之,與一人俱斃。豈即斯人歟?《家語》作「顏刻」。《孔子世家》云:「過匡,顏刻為仆。」古者文武同方,冉有用矛,樊遲為右;有若與微虎之宵攻,則顏高以挽強名,無足怪也。

  《攻媿跋語》用「飛矢在上,行人在下」,迂齋引熙寧八年,舊弼「韓、富、文三公」之對。愚考《春秋釋例》曰:「使以行言,言以接事,信令之要,於是乎在。舉不以怒,則刑不濫。刑不濫,則兩國之情得通。兵有不交而解者,皆行人之勛也。是以雖飛矢在上,走驛在下。」見《正義》。《攻媿》之言本此。嘉熙庚子,愚試胄闈,王圖南發策,亦用此二語。

  《釋例》終篇云:「稱凡者五十,其別四十有九。蓋以『母弟』二凡,其義不異故也。」《隋志》有《春秋五十凡義疏》二卷。

  魏絳曰:「靡自有鬲氏,收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杜氏謂:靡,夏遺臣,事羿者。真文忠辯之曰:「靡忠於王室如此,考其本末,乃事相,非羿也。豈有夏之忠臣而肯事羿者哉?」張宣公曰:「若靡可謂忠之盛者矣!」

  師曠驟歌北風,又歌南風。服氏註:北風,無射,夾鍾以北。南風,姑洗,南呂以南。律是候氣之管,氣則風也。

  讒鼎之銘,服氏註:疾讒之鼎,《明堂位》所云「崇鼎」是也。一云:「讒,地名。禹鑄九鼎於甘讒之地,故曰讒鼎。」《正義》謂:二說無據。愚考《韓子·說林》曰:「齊伐魯,索讒鼎,魯以其贗往。齊人曰:『贗也。』魯人曰:『真也。』齊曰:『使樂正子春來,吾將聽子。』」《新序》、《呂氏春秋》皆曰「岑鼎」,二字音相近。然則讒鼎,魯鼎也。《明堂位》魯有崇鼎,服注不為無據。

  謂之鄭志,以明兄弟之倫;謂之宋志,以正君臣之分。

  宋人取長葛,《經》以為冬,《傳》以為秋。劉原父謂:《左氏》雜取諸侯史策,有用夏正者,有用周正者。

  《公羊疏》:《左氏》先著竹帛,故漢時謂之古學。《公羊》,漢世乃興,故謂之今學。是以《五經異義》云:「古者《春秋》左氏說,今者《春秋》公羊說。」鄭眾作《長義》十九條十七事,論《公羊》之短,《左氏》之長。賈逵作《長義》四十條,雲《公羊》理短,《左氏》理長。魏鍾繇謂:《左氏》為太官,《公羊》為賣餅家。

  權載之問《左氏》雲「夏五之闕」、「艮八之占」,名對也。

  史趙曰:「自幕至於瞽瞍,無違命,舜重之以明德,寘德於遂。」《魯語》:幕,能帥顓頊者也,有虞氏報焉。韋昭注云:「幕,舜之後,虞思也,為夏諸侯。」《鄭語》:虞幕能聽協風,以成樂物生者也。注亦以為舜後虞思。按《左氏》,則幕在瞽瞍之先,非虞思也。

  穆有塗山之會,註:在壽春東北。《說文》:嵞,會稽山。一曰九江當嵞也。民以辛壬癸甲嫁娶。按《漢·地理志》九江郡當塗,應劭註:禹所娶塗山,侯國。有禹虛。蘇鶚《演義》謂宣州當塗,誤也。東晉以淮南當塗流民,寓居於湖,僑立當塗縣以治之,唐屬宣州。漢之當塗,乃今濠州鍾離也。

  季平子卒,陽虎將以璵璠斂,仲梁懷弗與。《呂氏春秋》云:「孔子徑庭而趨,歷級而上,曰:『以寶玉收,譬之猶暴骸中原也。』」《說文》云:「孔子曰:『美哉璵璠!遠而望之,奐若也;近而視之,瑟若也。一則理勝,二則孚勝。』」《初學記》引《逸論語》曰:「璠璵,魯之寶玉也。」下與《說文》同。其即季孫之事歟。

  范武子之德,本於家事治。宣子不能守家法,乃縱女祁之惡,信子鞅之讒,錮逐欒盈,幾危晉國,忝厥祖矣。再傳而吉射亡,宜哉!

  「子,周公之孫也,多饗大利,猶思不義」,子贛之責公孫成也。劉歆亦少愧哉!

  「猶秉周禮」,「齊猶有禮」,觀「猶」之一字,則禮廢久矣。

  呂向注《雪賦》曰:「隱公之時,大雪平地一尺。是歲大熟為豐年。桓公之時,平地廣一丈,以為陽傷陰盛之證。」按《左氏》於隱公雲「平地尺為大雪」,不言是歲大熟。桓公事無所據,其說妄矣。桓八年冬十月,雨雪。建酉之月而雪,未聞其廣一丈也。

  柳子晉問:魏絳之言:「近寶則公室乃貧。」按《左傳》成六年,此乃韓獻子之言。

  劉勰《辨騷》:班固以為羿、澆、二姚與《左氏》不合。洪慶善曰:「《離騷》用羿、澆等事,正與《左氏》合。」孟堅所云,謂劉安說耳。

  《列子》載「隨會知政,群盜奔秦」、「趙襄子勝翟,有憂色」,皆格言也。而謂隨會時有趙文子,又謂孔子聞襄子之言,其先後差齵。凡諸子紀事,若此者眾。《說苑》載祁奚救叔向,以欒盈為樂達,范宣子為范桓子,皆誤。

  《考古編》謂:歐陽公論二帝三王世次差舛,發端於杜佑《通典》。按《釋例》,《世族譜》已有此疑,則發端乃杜預也。

  雍熙中,校九經,史館有宋臧榮緒、梁岑之敬所校《左傳》,諸儒引以為證,孔維謂:不可。按據杜鎬引《貞觀敕》,以經籍訛舛,由五胡之亂,學士多南遷,中國經術浸微。今並以六朝舊本為證,持以詰維,維不能對。見《談苑》。太平興國中,校《漢書》,安德裕取《西域傳》山川名號,字之古者,改附近人集語。錢熙謂人曰:「予於此書,特經師授,皆有訓說,豈可胸臆塗竄,以合詞章?」見晏元獻公書。觀鎬、熙之言,則經史校讎,不可以臆見定也。

  前輩學識,日新日進。東坡《詠三良》,其和淵明者,與在鳳翔時所作,議論敻殊。呂成公《博議》,論公孫敖二子,及《續說》則謂「宗子有君道」,趙宣子使臾駢送賈季帑,則謂「古人風俗尚厚」,《博議》非是,可以見進德修業之功。

  齊、晉、楚之霸,皆先服鄭。范睢、李斯之謀,皆先攻韓。蓋虎牢之險,天下之樞也。在虢曰制,在鄭曰虎牢,在韓曰成皋。虢叔恃險而鄭取之,鄭不能守而韓滅之,韓又不監而秦並之,秦之亡也,漢、楚爭之。在德不在險,佳兵者好還,信夫!

  欲治國者先齊家,家之不齊,莫甚於魯、衛,觀《詩》可見已。衛不足言也。魯自括戲之爭,而桓、宣皆篡兄矣。自文姜之亂,而哀姜襲其跡矣。自成風事季友,而敬嬴事襄仲矣。家法不修,故曰:「魯、衛之政,兄弟也。」然衛多君子。魯無君子者,斯焉取斯,風化猶媺也。畏清議者,亦曰:「何以見魯、衛之士?」政治雖濁,風俗不衰,與漢之東都同。

  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曲禮注》云:「生者不相辟名,衛侯名惡,大夫有石惡。君臣同名,《春秋》不非。」《理道要訣》云:「自古至商,子孫不諱祖父之名,周制方諱。」夷狄皆無諱。漢宣帝詔曰:「古天子之名,難知而易諱也。其更諱詢。」則生而稱諱矣。《博議》謂:名子者當為孫地。出《顏氏家訓》。

  《河圖》曰:「崑山出五色流水,其白水入中國,名為河。」故晉文公投璧於河,曰:「有如白水。」

  狐偃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荀彧以此勸曹操迎獻帝。彧之言曰:「晉文公納周襄王,而諸侯景從。」豈誠於為義者?故曰:「譎而不正。」《淮南》之書,謂晉文得之乎閨內,失之乎境外。非也。辰嬴之事,閨內之法安在哉?《詩》於《衛風·木瓜》,猶美齊桓,而《唐風》不錄晉文,亦以是夫。

  介之推曰:「身將隱,焉用文之?」君子之潛也,名不可得聞。先儒謂召平高於四皓,申屠蟠賢於郭泰。

  邵子曰:「修夫聖者,秦穆之謂也,蓋取其悔過自誓。」胡文定謂:文四年,見伐不報,始能踐自誓之言矣。《尸子》稱穆公明於聽獄,斷刑之日,揖士大夫曰:「寡人不敏,使民入於刑,寡人與有戾焉。二三子各據爾官,無使民困於刑。」此雖大禹之泣辜,無以過。以此坊民,猶有立威於棄灰者。

  楚之興也,篳路藍縷;其衰也,翠被豹舄。國家之興衰,視其儉侈而已。

  樂王鮒毀叔向,以平公不好賢也。梁丘據不毀晏子,以景公好賢也。二臣皆從君者,易地則皆然。劉貢父詩云。顧子曰:「昔梁丘據之諫景公也,於房;晏嬰之諫景公也,於朝。然晏嬰之忠,著於竹素;梁丘之佞,於今不絕。」顧夷《義訓》,《唐志》在儒家。梁丘據豈能諫景公哉,斯言繆矣!

  或求名而不得,如向戌欲以弭兵為名,而宋之盟,其名不列焉。或欲蓋而名章,如趙盾偽出奔,崔杼殺太史,將以蓋弒君之惡,而其惡益著焉。推此類言之,可見謹嚴之法。求名非謂齊豹,名章不止三叛也。

  孫郃論春秋無賢臣,蓋諸侯不知有王,其臣不能正君以尊王室。此孟子所以卑管、晏也。

  周之替也,自原伯魯之不說學;秦之亡也,自子楚之不習誦。

  史墨對趙簡子曰:「天生季氏以貳魯侯。」又曰:「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簡子在晉,猶季氏在魯也。史墨之對,其何悖哉!張睢陽責尹子奇曰:「未識人倫,焉知天道?」

  「今天或者大警晉也」,畏而能自修者也。「雖晉之強,能違天乎?」怠而不自強者也。

  叔向曰:「楚辟我衷,若何效辟?」王魏公之於寇萊公,曰:「不可學他不是。」

  公山不狃曰:「君子違,不適讎國。所託也則隱。」斯言也,蓋有聞於君子矣。背君父以覆宗國者,不狃之罪人也。

  齊人歌曰:「唯其儒書,以為二國憂。」春秋之季,已輕儒矣,至戰國而淳于髠有賢者無益之譏,秦昭王有儒無益之問,末流極於李斯。

  申包胥似張子房,天下士也。楚破矣,請秦師以卻吳;韓亡矣,借漢兵以滅秦。其相似一也。入郢之仇未報,則使越,為之謀以滅吳;見《吳語》。韓王成之仇未報,則從漢,為之謀以滅項。其相似二也。楚君既入而逃賞;漢業既成而謝事。其相似三也。自夏靡之後,忠之盛者,二子而已。然楚國復興,而韓祀不續,天也,子房之志則伸矣。我思古人,唯漢諸葛武侯可以繼之,鞠躬盡力,死而後已。其志一也。若梁之王琳、唐之張承業,功雖不就,抑可以為次矣,不當以功之成否論。吁,春秋亡國五十二,未見其人也。遂之四氏,僅能殲齊戍。其亡而復存者,唯一包胥,豈不難哉?太史公傳伍員而不傳包胥,非所以勸忠也。《戰國策》楚莫敖子華曰:「昔吳與楚戰於柏舉,三戰入郢。棼冒勃蘇贏糧潛行,上崢山,逾深溪,蹠穿膝暴,七日而薄秦朝。鶴立不轉,晝吟宵哭。七日不得告。水漿無入口。秦遂出革車千乘,卒萬人,屬之子滿《左氏》作「蒲」。與子虎,下塞以東,與吳人戰於濁水,大敗之。」棼冒勃蘇即申包胥也,豈蚡冒之裔,楚之同姓歟?《淮南·修務訓》云:「申包胥贏糧跣走,跋涉谷行,上峭山,赴深溪,游川水,犯津關,獵蒙籠,蹶沙石,蹠達膝曾繭重胝,七日七夜,至於秦庭。鶴跱而不食,晝吟宵哭,面若死灰,顏色黴黑,涕液來集,以見秦王。」亦與子華之言同。所謂「莫敖大心深入吳軍而死」,以《左氏》考之,即左司馬戌也。戌者,葉公諸梁之父也。諸梁定白公之亂,不有其功而老於葉。其聞包胥之風而師法之歟?

  邾文公之知命,楚昭王之知大道,惠王之知志,其所知有在於卜祝史巫之外者。裨灶言鄭之將火,或中或否,子產謂:焉知天道?梓慎言魯之將水,昭子曰:「旱也。」秋大旱,如昭子之言。亦非知天者也。故聖人以人占天。

  鉏麑之於趙宣子,沐謙之於司馬楚之,誠敬之感人至矣。商君載甲操戟,李林甫重關複壁,不亦愚乎!

  《春秋》書災異,不書祥瑞,所以訓寅畏,防怠忽也。災異,古史官之職。隕石六鷁,宋襄以問周內史。有雲夾日,楚昭以問周大史。在漢則太史公掌天官,張衡為日官。我朝舊制,太史局隸秘書,凡天文失度,三館皆知之。淳熙中,熒惑入斗,同修國史李燾,類次漢元鼎至宣和四十五事以進。熒惑犯氐,秘書丞蔣繼周言:氐者邸也,驛傳宜備非常。不淹旬,都進奏院災。蓋每有星變,館吏以片紙錄報,故得因事獻言。自景定後,枋臣欲末殺災異,三館遂不復知。甲子,彗星宮中見之,乃下求言之詔,則蒙蔽可見。壬申,地生毛,明年失襄陽。災異其可忽哉?為人臣不知《春秋》之義,其禍天下極矣,叔輒所以哭日食也。

  宋襄求諸侯而敗於泓,楚靈卜得天下而辱於乾溪。《淮南子》曰:「侯而求霸者,必失其侯;霸而求王者,必喪其霸。」

  臧孫於魯曰:「國有人焉。」師慧於宋,曰:「必無人焉。」襄仲於秦,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有士五人,晉文所以霸也;有大叔儀,有母弟皔,衛獻所以入也;有趙孟,有伯瑕,有史趙、師曠,有叔向、女齊,晉所以未可媮也。曰:「子無謂秦無人。」曰:「無善人,則國從之。」國之存亡輕重,視其人之有無而已。舜有臣五人,武王有亂臣十人,殷有三仁,周有八士。之人也,始可謂之有。虞有宮之奇,項有范增,不能有其有矣。魏之窺吳,則曰:「彼有人焉。」賈生言天下倒縣,則曰:「猶為國有人乎?」此皆以人為盛衰也。

  隱公之大夫多不氏,猶可言未命也。宋昭公之大夫多不名,則說者不一矣。

  《春秋》誅亂臣賊子,《左氏》謂「稱君,君無道也」,《穀梁》謂「稱國以弒其君,君惡甚矣」。安定先生曰:「是啟亂臣賊子之言也。其為害教大矣。」

  宗人釁夏之守禮,聖人遺化也。後世犯葵丘之禁者多矣,漢之劉輔、魏之棧潛、我朝之鄒浩,守經據古,其有魯宗人之風乎!

  夫差之報越,其志壯矣。燕昭報齊似之,取其大節而略其成敗可也。慕容盛之討蘭汗,其言曰:「免不同天之責。凡在臣民,皆得明目當世。」君子猶有取焉,況吳乎!

  周之大寶鎮河圖大訓列焉。《易象》在魯,《三墳》、《五典》在楚,周不能有其寶矣。然而老聃之禮,萇弘之樂,文獻猶存。及王子朝以典籍奔楚,於是觀射父、倚相,皆誦古訓以華其國,以得典籍故也。區區一鼎,與懷璧同,其能國乎?

  古之謀國者,知彼知己,如良醫察脈,如善弈觀棋,德、刑、政、事、典、禮不易。「楚自克庸以來」,此晉臣之知楚也。「晉君類能而使之」,此楚臣之知晉也。皆以紀綱風俗知之。楚自邲之後,晉自蕭魚之後,精神景象非昔矣。

  請討陳恆之年,《春秋》終焉。夫子之請討也,將以見之行事。請討不從,然後托之空言。

  杜氏注云:「仲尼之徒,皆忠於魯國。」《史記》載夫子之言曰:「夫魯,父母之國。國危如此,二三子何為莫出?」此夫子之訓也。

  仲子有文在手,曰「為魯夫人」。成季、唐叔有文在手,曰「友」、曰「虞」。《正義》云:「《石經》古文『虞』作『[仌仌]』,『魯』作『歨』,手文容或似之。『友』及『夫人』當有似之者。」

  《藝文志》:《春秋虞氏微傳》二篇。按劉向《別錄》云:「虞卿作《抄撮》九卷,授荀卿,卿授張蒼,然則張蒼師荀卿者也。《左氏傳》漢初出,蒼家亦有功於斯文矣。浮丘伯亦荀卿門人,申公事之受《詩》,是為《魯詩》。《經典序錄》:根牟子傳趙人荀卿子,荀卿子傳魯人大毛公,是為《毛詩》。荀卿之門有三人焉,李斯、韓非不能玷其學也。《毛詩傳》以平平為辯治,又以五十矢為束,皆與《荀子》同。

  御孫曰:「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古之格君心者,必以儉。董仲舒《對策》,乃謂儉非聖人之中制。公孫弘亦云:「人主病不廣大舒弘。正邪雖殊,而啟武帝之侈心則一。」

  伯宗好直言,而不容於晉;國武子好盡言,而不容於齊。小人眾而君子獨也。漢士習於諂諛,而以汲長孺為戇、朱游為狂;晉士習於曠達,而以卞望之為鄙。君子之所守,不以習俗移也。

  列國大夫之無君,晉為之也。會於戚而不討孫林父,會於夷儀而不討崔杼,會於適歷而不討季孫意如,君臣之義不明,而大夫篡奪之禍,晉自及矣。《晉語》趙宣子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然宣子能言之,而躬自犯之。

  寺人披之斬袪,芋尹無宇之斷旌,其讎一也。披請見而晉文讓之,無宇執人於宮而楚靈赦之。楚靈之量,優於晉文矣。漢高帝之赦季布,魏武帝之免梁鵠,吳景帝之遣李衡,皆有君人之量。

  楚伍參曰:「晉之從政者新。」謂荀林父也。士彌牟曰:「晉之從政者新。」謂范鞅也。一以喪師,一以失諸侯。《書》曰:「人惟求舊。」

  以近事為鑑,則其言易入,申叔豫以子南戒薳子馮是也。告君亦然。樊噲諫高帝曰:「獨不見趙高之事乎?」爰盎諫文帝曰:「獨不見人彘乎?」

  劉炫謂:《國語》非丘明作。《傳》言鄢陵之敗,苗賁皇之為。《楚語》云:「雍子之為。」與《傳》不同。傅玄云:「《國語》非丘明作,有一事而二文不同。」葉少蘊云:「古有左氏、左丘氏。太史公稱『左丘失明,厥有《國語》。』」今《春秋傳》作左氏,而《國語》為左丘氏,則不得為一家。文體亦自不同,其非一家書明甚。左氏王荊公以為六國時人。蓋左史之後,以官氏者。朱文公謂:左氏乃左史倚相之後,故其書說楚事為詳。鄭漁仲云:「左氏世為楚史。」司馬氏謂:左氏欲傳《春秋》,先作《國語》。《國語》之文,不及《傳》之精也。

  臧文仲以玉磬告糴於齊,見《魯語》。《容齋三筆·書博古圖》謂:《左傳》無玉磬之說。非也。

  《晉語》:伯宗索士庇州犁,得畢陽。及欒弗忌之難,諸大夫害伯宗,畢陽實送州犁於荊。畢陽之孫豫讓,見《戰國策》。祖孫皆以義烈著,所謂「是以似之」者。太史公不書於《傳》,故表而出之。

  《晉語》:知宣子將以瑤為後,知果曰:「不如宵也。」弗聽。知果別族於太史,為輔氏。《通鑑》取此。《戰國策》:張孟談因朝智伯,而出遇智過轅門之外。智過入見智伯曰:「二主殆將有變。」智過言之不聽,出更其姓為輔氏。《韓非子》同雲「更其族」。智過即智果也。二說之先後不同。

  《楚語》伍舉曰:「德義不行,則邇者騷離,而遠者距違。」註:騷,愁也。離,畔也。伍舉所謂「騷離」,屈平所謂「離騷」,皆楚言也。揚雄為《畔牢愁》,與《楚語》注合。

  《皇王大紀》景王二年,襄三十年。楚公子圍至晉,晉趙武子鞅鳴玉以相。按《楚語》王孫圉聘於晉,定公饗之,趙簡子鳴玉以相。蓋楚昭王時,鞅者武之孫也。今以王孫圉為公子圍,以鞅為武之子,皆誤。

  古者,孫以王父字為氏。子產,子國之子,《國語》謂公孫成子,《左傳》謂公孫僑。子產之子,始為國氏。致堂作《子產傳》,曰「國僑」,非也。

  《鄭語》依、鰇、歷、莘,《史記·鄭世家》註:「莘」作「華」,《水經注》:黃水經華城西。史伯曰:「華君之土也。」韋昭曰:「華,國名。秦白起攻魏,拔華陽。」司馬彪曰:「華陽在密縣。《括地誌》:華陽城在鄭州管城縣南。」可以證今本之誤。按下文「前華後河⑨」,則上文當作「華」。

  《晉語》竇犨對趙簡子曰:「君子哀無人,不哀無賄;哀無德,不哀無寵;哀名之不令,不哀年之不登。」味其言,見其賢矣。《史記》:孔子將西見趙簡子,聞竇鳴犢之死,臨河而嘆。《索隱》云:「鳴犢,犨字。」《通鑑外紀》於周敬王二十八年,書簡子殺鳴犢。三十年,書竇犨對簡子。誤也。

  江端禮嘗病柳子厚作《非國語》,乃作《非非國語》。東坡見之曰:「久有意為此書,不謂君先之也。」然子厚《非國語》,而其文多以《國語》為法。

  古以一句為一言。《左氏傳》:子大叔九言。《論語》:一言蔽之曰:「思無邪。」秦、漢以來,乃有句稱。今以一字為一言,如五言、六言、七言詩之類,非也。

  史墨曰:「越得歲而吳伐之,必受其凶。」杜牧注《孫子》曰:「歲為善星,不福無道;火為罰星,不罰有德。」嘉定中,日官言五福太一臨吳分。真文忠公奏:漢之肇造,以寬仁得民,而不在五星之聚井;晉之卻敵,以將相有人,而不在歲星之臨吳。

  子產鑄《刑書》,趙鞅、荀寅鑄《刑鼎》,至鄧析《竹刑》,則書於竹簡矣。然《甫刑》云:「明啟《刑書》。」其來已久。《漢·杜周傳》不循三尺法,註:謂以三尺竹簡書法律也。朱博亦云:「奉三尺律令以從事。」《鹽鐵論》乃云:「二尺四寸之律,古今一也。」蓋律書以二尺四寸簡,舉其大數,謂之三尺。曹褒《新禮》,寫以二尺四寸簡。漢禮與律令同錄,其制一也。

  趙襄子曰:「以能忍恥,庶無害趙宗乎?」《說苑·談叢》云:「能忍恥者安,能忍辱者存。」呂居仁謂:「忍詬」二字,古之格言,學者可以詳思而致力。

  內有疑妻之妾,此宮亂也;庶有疑室之子,此家亂也;朝有疑相之臣,此國亂也。管子之言,即辛伯之諗周桓公也。然管子能言之,而不能格齊桓之心。

  朱子曰:「《左氏》之失,在以成敗論人。」愚嘗觀蔡邕《獨斷》引王仲任曰:「君子無幸而有不幸,小人有幸而無不幸。」韓文公謂:君子得禍為不幸,而小人得禍為常;君子得福為常,而小人得福為不幸。亦仲任之意。斯言可以正《左氏》之失。

  宋人享趙文子,叔向為介。司馬置折俎,禮也。仲尼使舉是禮也,以為多文辭。服虔云:「以其多文辭,故特舉而用之。後世謂之『孔氏聘辭』。以孔氏有其辭,故《傳》不復載也。」《正義》謂:「孔氏聘辭」,不知事何所出。

  是謂一終,一星終也。今俗語云:「一匝。」《淮南子》:以數雜之壽,憂天下之亂,猶憂河水之少,泣而益之也。《文子》作「數集」。註:雜,匝也。人生子,從子至亥為一匝。俗語出於此。

  或以益為皋陶之子。《列女傳》睪子生五歲而贊禹,曹大家註:皋陶之子伯益也。李邕為《李思訓碑》云:「睪子贊禹,甘生相秦。」「睪」與「皋」同。林少穎謂:伯益即伯翳,其後為秦。臧文仲聞六、蓼滅,曰:「皋陶、庭堅不祀忽諸。」使皋陶猶有後於秦,則文仲之言,不若此之甚也。《列子》:夷堅聞而志之。服虔註:即庭堅也。〕

  嫠不恤緯,齊女有禮。漆室女憂君,況委質為臣者乎?《列女傳》魯漆室女,《韓詩外傳》云:「魯監門之女嬰。」莒婦投紡,復其夫之讎而不知有君,與不恤緯者異矣。

  漢世祖罷郡國都尉,晉武帝去州郡武備,其害皆見於後。唐穆宗之銷兵,則不崇朝而變生焉。故曰:「誰能去兵?」

  劉知幾曰:「能言吾祖,郯子見師;不識其先,籍談取誚。」鄧名世曰:「春秋時善論姓氏者,魯有眾仲,晉有胥臣,見《晉語》。鄭有行人子羽,皆能探討本源,自炎、黃而下,如指諸掌。」鄭漁仲曰:「《世本》、《公子譜》二書,皆本《左傳》。」

  子皮曰:「君子務知大者遠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程子謂:君子之志,所慮者豈止一身,直慮及天下千萬世;小人之慮,一朝之忿,不遑恤其身。

  莊公寤生,《風俗通》云:「俗說兒墮地,未能開目視者,謂之寤生。」

  黃池之會,王孫雄曰:「必會而先之。」吳、晉爭先,雄之謀也,然不能救吳之亡,故《呂氏春秋》曰:「吳王夫差染於王孫雄、太宰嚭。」然則雄亦嚭之流耳。

  晉有四姬,鄭子產有男女辨姓之言。考之《穆天子傳》,穆王有盛姬。蓋周禮之壞自王朝始,諸侯何誅焉?

  叔向習《春秋》,為平公之傅,而不能諫四姬之惑,何也?曰:「正己則可以格君心之非。叔向娶於申公巫臣氏,違母之訓而從君之命。無諸己而後非諸人,自反而不縮,其能正君乎?先儒有言:寡慾之臣,然後可以言王佐。」

  季武子曰:「有叔向、女齊以師保其君。」公室之卑,私言於晏嬰;杞田之治,僅及於侵小。師保固如是乎?

  魯用田賦,仲尼曰:「有周公之典在。」晉鑄刑鼎,仲尼曰:「晉國將守唐叔之所受法度。」周公之典、唐叔之法度,魯、晉所以立國也。是以漢循高祖之法則治,唐變太宗之制則亂。夏有「典則」,商雲「成憲」,周雲「舊章」。

  古也有志:克己復禮,仁也。或謂:克己復禮,古人所傳,非出於仲尼。致堂曰:「夫子以克己復禮為仁,非指克己復禮即仁也。胥臣曰:『出門如賓,承事如祭,仁之則也。』蓋《左氏》粗聞闕里緒言,每每引用,而輒有更易。穆姜於隨舉文言亦此類。」

  《晉語》欒氏之臣辛俞曰:「三世仕家君之,再世以下主之。」註:大夫稱主。優施謂里克妻曰:「主孟啗我。」註:大夫之妻稱主。《左傳》醫和謂趙孟曰:「主是謂矣。」魏戊曰:「主以不賄聞於諸侯。」此大夫稱主也。齊侯使高張來唁公,稱主君。子家子曰:「齊卑君矣。」主君,大夫之稱也。《史記·甘茂傳》:樂羊拔中山,魏文侯示之謗書。樂羊曰:「此非臣之功也,主君之力也。」《戰國策》:梁王魏嬰觴諸侯於范台,魯君曰:「主君之尊,儀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調也。」魏以大夫為諸侯,故猶稱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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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孟子》

韓非 〔先秦〕

  《孟子集注序說》引《史記列傳》以為《孟子》之書,孟子自作。《韓子》曰:「軻之書,非自著。」謂《史記》近是。而《滕文公》首章「道性善」,注則曰:「門人不能盡記其詞。」又第四章「決汝漢」,注曰:「記者之誤。」吳伯豐以問朱文公,文公答曰:「前說是,後兩處失之。熟讀七篇,觀其筆勢,如鎔鑄而成,非綴緝所就也。」

  趙氏《孟子章指》引《論語》曰:「力行近仁。」誤以《中庸》為《論語》。無垢《孝經解》,誤以「臨深履薄」為衛武公之詩。致堂《無逸傳》誤以「不解於位」為《泂酌》。吳才老《書裨傳·臣辯》誤以晉侯重耳為申生。誠齋《易傳後序》誤以韓宣子為季札。

  《文選》陳孔璋《為曹洪書》云:「有子勝斐然之志。」注引《墨子》曰:「二三子復於子墨子曰:『告子勝仁。』子墨子曰:『未必然也。告子為仁,猶跂以為長,偃以為廣,不可久也。』」勝蓋告子之名,豈即《孟子》所謂告子歟?

  《文選注》引《孟子》曰:「墨子兼愛,摩頂致於踵。」趙岐曰:「致,至也。今本作放踵。」注無「致,至也」三字。

  《元和郡縣誌》:齊雪宮故趾,在青州臨淄縣東北六里。《晏子春秋》所謂「齊侯見晏子於雪宮。」

  《孟子》:以齊王,由反手也。趙岐註:謂譏管、晏不勉其君以王業。文王望道而未之見,註:謂殷錄未盡,尚有賢臣道未得至。王無咎非之曰:「岐名通《孟子》,而實汩之。」

  琴張,註:謂子張善鼓琴。蓋未知《左傳》有琴張。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注云:「四事,禹、湯、文、武所行事也。」而伏生《大傳》云:「周公兼思三王之道,以施於春秋冬夏。」其說陋矣。

  滕定公、文公,按趙氏註:《古紀世本》滕國有考公麇、元公弘,即定公、文公也。《世本》今無傳,此可備參考。

  《志》曰:「喪祭從先祖。」註:引《周禮》小史掌邦國之志。愚謂:邦國之志,若「周志」、「史佚之志」、「鄭書」、「楚書」、「秦記」之類。

  《孟子疏》謂:齊王悅南郭先生吹竽,喜鄒忌鼓琴,安知與眾樂樂?愚考之《史記》,騶忌以鼓琴見齊威王,非宣王也。唯南郭處士吹竽,乃宣王時。見《韓非·內儲說》。

  《說苑》:景差相鄭,鄭人有冬涉水者,出而脛寒。後景差過之,下陪乘而載之,覆以上衽。叔向聞之曰:「景子為人國相,豈不固哉?吾聞良吏居之三月而溝渠修,十月而津梁成。六畜且不濡足,而況人乎?」此即《孟子》所言子產以乘輿濟人之事也。叔向之時,鄭無景差,當以《孟子》為正。

  曾西,註:以為曾子之孫,《集注》因之。《經典序錄》:曾申,字子西,曾參之子。子夏以《詩》傳曾申,左丘明作《傳》以授曾申。曾西之學,於此可考。楚斗宜申、公子申,皆字子西,則曾西之為曾申無疑。

  郅惲曰:「孟軻以強其君之所不能為忠,量其君之所不能為賊。」與今《孟子》語小異。

  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愚按:《書大傳》云:「歲事既畢,餘子皆入學。十五入小學,十八入大學。距冬至四十五日,始出學,傅農事。上老平明坐於右塾,庶老坐於左塾,餘子畢出,然後歸。夕亦如之。餘子皆入,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雁行。朋友不相逾。輕任並重任分,頒白不提挈。出入皆如之。此之謂造士。」《漢書·食貨志》云:「春將出民,里胥平旦坐於右塾,鄰長坐於左塾。云云。入者必持薪樵,輕重相分,班白不提挈。」孝悌之義,當以是觀之。

  棄禮捐恥,秦所以敗;恥尚失所,晉所以替。恥之於人大矣。

  陳蕃諫校獵曰:「齊景公欲觀於海,放乎琅邪。晏子為陳百姓惡聞旌旗輿馬之音,舉首嚬眉之感,景公為之不行。」此以《孟子》二章為一事。

  梁惠王西喪地於秦七百里,潏水李氏曰:「初北地郡屬魏,後盡為秦並。喪於秦,不止七百里也。」

  《法言·修身篇》引《孟子》曰:「夫有意而不至者有矣,未有無意而至者也。」今《孟子》無此語,其在《外書》歟?

  周子靜端朝。為學官。小司成襲蓋卿以「守氣不如守約」命題,子靜曰:「『氣』不與『約』字對,兩『守』字著略點,晦翁注甚明,豈可破句讀《孟子》?」

  《尸子》引孔子曰:「誦詩讀書,與古人居。」《金樓子》曰:「曾生謂:誦詩讀書,與古人居;讀書誦詩,與古人期。」《孟子》: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斯言亦有所本。

  命不可委,故孟子言立命,心不可委;故南軒以陶淵明委心之言為非。

  仁曰仁術,儒曰儒術,術即道也。申不害以術治韓,晁錯言術數,公孫弘謂智者術之原,君子始惡乎術矣。故學者當擇術。

  致堂曰:「楊朱與老聃同時,墨翟又在前,宗師大禹,而晏嬰學之。以為楊、墨出於師商,考之不詳甚矣。」朱文公曰:「莊周之學,出於老氏。韓子始謂子夏之後有田子方,子方之後流而為莊周。以其書之稱子方者考之,則子方之學子夏,周之學子方者,皆不可見。」愚謂:觀此二說,則異端之學,非孔門弟子傳流之差也。

  莊子曰:「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經。」又曰:「將處夫材與不材之間。」此子莫之執中也。

  楊之學似老,墨之學似佛。楊朱書,唯見於《列子》。

  董仲舒云:「以仁治人,以義治我。」劉原父云:「仁字從人,義字從我,豈造文之意邪?」愚謂:告子仁內義外之說,孟子非之。若以人我分仁義,是仁外義內,其流為兼愛為我矣。

  《孟子》引費惠公之言,謂小國之君也。春秋時,費為魯季氏之邑。《史記·楚世家》有鄒、費、郯、邳,蓋戰國時以邑為國,意者魯季氏之僭歟?

  仁,人心也。求其放心,此孟子直指本心處。但禪學有體無用。

  曹交,註:謂曹君之弟。按《左傳》哀公八年,宋滅曹。至孟子時,曹亡久矣。曹交,蓋以國為氏者。

  老泉《三子知聖人汙論》,誤以「汙」字為句。趙岐謂:孟子知其言大過,故貶謂之汙下。亦非孟子之意。

  《史記·六國表注》:皇甫謐曰:「《孟子》稱禹生石紐,西夷人也。」今無此語。

  孟子字未聞。《孔叢子》云:「子車。」註:一作子居。居貧坎軻,故名軻,字子居。亦稱字子輿。疑皆傅會。《聖證論》云:「子思書《孔叢子》,有孟子居,即是軻也。」《傅子》云:「孟子輿。」

  《孟子正義》云:「唐林謹思《續孟子》書二卷,謂《孟子》七篇非軻自著,乃弟子共記其言。」與韓文公之說同。

  《正義序》云:「孫奭,《崇文總目》、《館閣書目》、《讀書志》皆無之。」朱文公謂:邵武士人作。不解名物制度,其書不似疏。

  《呂氏春秋》:舜行德三年,而三苗服。孔子聞之曰:「通乎德之情,則孟門、太行不為險矣。」故曰:「德之速,疾乎以郵傳命。」此可以證《孟子》引孔子之言。

  墨之治喪以薄。《宋書·禮志》引《尸子》:禹治水,為喪法曰:「桐棺三寸,制喪三日。」蓋墨家托於禹也。

  好樂,好勇,好貨色,齊宣王所以不能用孟子也;文帝好清靜,故不能用賈誼;武帝好紛更,故不能用汲黯。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光武封一卓茂,而節義之俗成;太宗誅一德儒,而諫爭之門辟。信乎,如風之偃草也。

  不仁而得天下,未之有也。秦皇以不仁得之矣,二世而失,猶不得也。

  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德,克享天心,故湯曰「天吏」,尹曰「天民」。

  孟子學伊尹者也。「當今之世,捨我其誰也?」是亦聖之任。

  仁在乎熟之而已矣。子路,未熟之五穀;管仲,已熟之荑稗;楊、墨,五穀之螟螣。

  照乘之珠,和氏之璧,戰國之君以為寶,故曰諸侯之寶三。

  為天吏則可以伐燕,於漢、楚見之。董公未說漢王之前,以強弱角勝負,所謂以燕伐燕也。三軍縞素之後,則為天吏矣。仁義之言,齊、梁以為迂闊者,董公一言而漢、楚之興亡決焉。可謂豪傑之士。

  弱而不可輕者民也,古先哲王曰「敬民」,曰「畏民」。石守道謂:湯以七十里亡夏,文王以百里亡商,陳勝以匹夫亡秦,民可不畏乎?故曰:「民為貴。」太史公以陳涉與湯、武並言,涉豈能為湯、武哉?蓋楚、漢間豪傑之餘論也。

  善推其所為,此心之充拓也;求其放心,此心之收斂也。致堂曰:「心無理不該,去而不能推,則視之不見,聽之不聞,癢痾疾痛之不知;存而善推,則潛天地,撫四海,致千歲之日至,知百世之損益。」此言充拓之功也。西山曰:「心一而已。由義理而發,無以害之,可使與天地參;由形氣而發,無以檢之,至於違禽獸不遠。」此言收斂之功也。不闔則無辟,不涵養則不能推廣。

  守孰為大?守身為大。有猷有為矣,必曰有守;不虧其義矣,必曰不更其守。何德將嘆習曰:「入時愈深,則趨正愈遠。」以守身為法,以入時為戒,可謂士矣。

  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為也。諸葛武侯謂漢賊不兩立,其義正矣,然取劉璋之事,可謂義乎?

  君子可欺以其方,難罔以非其道。日無再中之理,而新垣平言之;日無漸長之理,而袁充言之。漢文、隋文皆以是改元。漢文悟平之詐,而隋文終受充之欺,此存亡之判歟!

  夫道一而已矣。為善而雜於利者,非善也;為儒而雜於異端者,非儒也。

  堯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學所以明人倫。舜察於人倫,居中國。去人倫,無君子,如之何其可也。孟子道性善,稱堯、舜,莫大於人倫。此正人心之本原也。

  《晏子春秋》曰:「有賢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孟子》謂:言無實不祥,不祥之實,蔽賢者當之。蓋古有此言也。

  孺子《滄浪之歌》,亦見於《楚辭·漁父》。考之《禹貢》:漢水東為滄浪之水,則此歌楚聲也。《文子》亦云:「混混之水濁,可以濯吾足乎!泠泠之水清,可以濯吾纓乎!」

  無恆產而有恆心者,惟士為能,古之士所以異於民也。蘇秦無二頃田,而奔走遊說,豈所謂士哉?水心葉氏云:「周衰不復取士,孔、孟不以其不取而不教也;孔、孟之徒不以其不取而不學也。道在焉故也。」

  不得志,修身見於世。上蔡謝子曰:「天下皆亂而己獨治,不害為太平。」蜀士楊肩吾曰:「天下雖不治平,而吾國未嘗不治且平者,岐周是也。一國雖不治平,而吾家未嘗不治且平者,曾、閔是也。一家雖不治平,而吾身吾心未嘗不治且平者,舜與周公是也。」《文子》亦云:「不憂天下之亂,而樂其身治者,可與言道矣。」

  《鹽鐵論》引《孟子》曰:「居今之朝,不易其俗,而成千乘之勢,不能一朝居也。」又云:「今之士,今之大夫,皆罪人也。」又云:「王者與人同,而如彼者,居使然也。」與今本不同。

  民心之得失,此興亡之大幾也。林少穎云:「民之思漢,則王莽不能脅之使忘;民之忘漢,則先主不能強之使思。」唐與政云:「民心思漢,王郎假之而有餘;民心去漢,孔明扶之而不足。」

  《論語》終於《堯曰篇》,《孟子》終於堯、舜、湯、文、孔子,而《荀子》亦終於《堯問》,其意一也。

  利與善之間,君子必審擇而明辨焉。此天理人慾之幾,善惡正邪之分界也。孟子之言公。不夷不惠,可否之間,材與不材之間,楊、莊之言私。

  若將終身焉,窮不失義;若固有之,達不離道。能處窮,斯能處達。

  養心莫善於寡慾,注云:「欲,利也。」雖非本指,「廉者招福,濁者速禍」,亦名言也。道家者流謂:丹經萬卷,不如守一。愚謂:不如《孟子》之七字。不養其心而言養生,所謂「舍爾靈龜,觀我朵頤」也。

  《呂氏春秋·開春論》云:「《神農之教》曰:『士有當年而不耕者,則天下或受其飢矣;女有當年而不績者,則天下或受其寒矣。』故身親耕,妻親績,所以見致民利也。」《管子》引《神農之數》,《文子》亦引《神農之法》,此即許行所為《神農之言》歟?《漢·藝文志》農家,有《神農》二十篇,劉向《別錄》云:「疑李悝、商君所說。」

  孔子、孟子皆不之秦。荀子嘗入秦而譏其無儒。孔子順曰:「秦為不義,義所不入。」其志如魯仲連。

  句容有盜,改置社稷而盜止。下邳多盜,遷社稷於南山之上,盜亦衰息。見陳後山《談叢》。岳州田鼠害稼,雍明遠曰:「迎貓之祭不修也。」命祭之,鼠隨以斃。見《范蜀公集》。《孟子》有變置社稷,《禮記》有八蜡,孰謂古制不可行於今乎?

  求在我者,盡性於己;求在外者,聽命於天。李成季曰:「與其有求於人,曷若無欲於己?與其使人可賤,不若以賤自安?」呂居仁亦以見人有求為非。

  宿於晝,《水經注》云:「[氵晝]水出時水東,去臨淄城十八里,所謂[氵晝]中也。俗以[氵晝]水為宿留水,以孟子三宿出[氵晝]。」或云:當作畫,後漢耿進軍畫中。《史記》畫邑人王蠋,《通鑑》作晝邑。

  以刃與政,有以異乎?邵子之論秦曰:「殺人之多,不必以刃。謂天下之人,無生路可趨也。」

  商鞅富強之術,誘三晉之民力耕於內,而使秦民應敵於外。使梁王用孟子之言,施仁政於民,秦焉得誘之?仁勝不仁,如春融冰泮,故曰:「仁者無敵。」

  蓋大夫王驩,漢泰山郡蓋縣故城,在沂州沂水縣西北。

  趙氏《春秋論》曰:「五伯者,三王之罪人,謂其三代而春秋之也,齊桓其作俑也。今之諸侯,五伯之罪人,謂其春秋而戰國之也,晉定其作俑也。今之大夫,今之諸侯之罪人,謂其戰國而七國之也,晉之韓、趙、魏其作俑也。」

  止齋曰:「人多言常平出漢耿中丞,顏師古以壽昌為權道,豈知常平蓋古法?孟氏言『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塗有餓莩而不知發』,今文作『檢』,班氏《食貨志》作『斂』是也。夫豐歲不斂,飢歲不發,豈所謂無常平乎?」

  陳烈讀「求其放心」,而悟曰:「我心不曾收,如何記書?」遂閉門靜坐,不讀書百餘日,以收放心。然後讀書,遂一覽無遺。前賢之讀書如此。

  「若民則無恆產,因無恆心」,孟子言戰國之民也。周之盛時,以井牧授田,以鄉遂設教,攸介攸止,烝我髦士,士亦田野之秀民也。不惟士有常心,民亦有常心矣。故曰:「文、武興,而民好善。」

  小學

  

  《爾雅注》:漢武帝時,得豹文鼮鼠,孝廉郎終軍知之,賜絹百匹。《文選注》引《竇氏家傳》,以為竇攸,世祖詔諸侯子弟從攸受《爾雅》。二說不同。

  《爾雅》:西至於邠國,謂之四極。朱文公曰:「邠國近在秦隴,非絕遠之地。」愚按:《說文》引《爾雅》曰:「西至汃國,謂四極。汃,西極之水也。」府巾切。

  《爾雅疏》:案《尸子·廣澤篇》云:「墨子貴兼,孔子貴公,皇子貴衷,田子貴均,列子貴虛,料子貴別囿。其學之相非也,數世矣而已,皆弇於私也。天、帝、後、皇、辟、公、弘、廓、閎、博、介、忳、夏、幙、蒙、贖、昄,皆大也,十有餘名而實一也。若使兼、公、虛、均、衷、平易、別囿一實也,則無相非也。」《仁意篇》述太平之事云:「燭於玉燭,飲於醴泉,暢於永風。春為青陽,夏為朱明,秋為白藏,冬為玄英。四氣和為正光,此之謂玉燭。其雨時降,萬物以嘉,高者不少,下者不多,此之謂醴泉。其風,春為發生,夏為長嬴,秋為方盛,冬為安靜。四氣和為通正,此之謂永風。」

  《爾雅疏》引舍人云:「按《經典序錄》:《爾雅》有犍為文學注二卷。」一云:「犍為郡文學,卒史臣舍人,漢武帝時待詔。」

  《白虎通》引《親屬記》,即《爾雅·釋親》也。《通典》顏延之曰:「伯叔有父名,則兄弟之子不得稱侄。從母有母名,則姊妹之子不可言甥。且甥侄唯施於姑舅耳。」雷次宗曰:「侄字有女,明不及伯叔。甥字有男,見不及從母。」劉共父刊《二程先生集》,改「侄」為「猶子」,朱文公謂:古人固不謂兄弟之子為侄,亦無雲「猶子」者,記禮者言猶己之子。但云兄之子、弟之子。然從俗稱侄,亦無害於義理也。

  傅負版,郭璞註:未詳。即柳子所為作《蝜蝂傳》者也。《西京賦》戎葵懷羊,《爾雅》藱懷羊,璞亦曰未詳。

  陸璣為《詩草木疏》,劉杳為《離騷草木疏》,王方慶有《園庭草木疏》,李文饒有《山居草木記》,君子所以貴乎多識也。然《爾雅》不釋蔝蔜,字書不見栮榿,學者恥一物之不知,其可忽諸?

  檟苦荼,註:今呼早采者為荼,晚取者為茗,一名荈。《說文》:茗,荼芽也。東坡詩:「周詩記苦荼,茗飲出近世。」

  《急就篇注》:牡蒙,一名黃昬。後山詩「黃昬湯」,疑即此也。

  終軍之對「鼮鼠」,盧若虛之辯「鼨鼠」,江南進士之問「天雞」,劉原父之識「六駁」,可謂善讀《爾雅》矣。蔡謨不識「彭蜞」,人謂讀《爾雅》不熟。田敏不知「日及」,學之陋也。

  唐玄度《十體書》曰:「周宣王太史籀,始變古文,著大篆十五篇。秦焚《詩》、《書》,唯《易》與史篇得全。逮王莽亂,此篇亡失,建武中獲九篇。章帝時王育為作解說,所不通者十有二三。」按《說文》多引王育說,如「天屈西北為無」,「蒼頡出見禿人伏禾中,因以制字」。

  《說文敘》:尉律試八體,大篆、小篆、刻符、蟲書、摹印、署書、殳書、隸書。亡新使甄豐等改定古文,時有六書。古文、奇字、篆書、佐書、繆篆、鳥蟲書。佐即隸也。《書正義》亦云:「秦有八體,亡新六書。」去大篆、刻符、殳書、署書,加古文、奇字。《藝文志》謂:漢興,蕭何《草律》著其法,曰:「太史試學童,以六體試之。」古文、奇字、篆書、隸書、繆篆、蟲書。律即尉律也。六體非漢興之法,當從《說文敘》,改六為八。

  《急就篇》「長樂無極老復丁」,顏氏解為「蠲其子孫之役」,非也,即《參同契》所謂「老翁復丁壯」。朱文公詩:「自慶樽前老復丁。」《黃庭經》亦有此三字。

  董彥遠《除正字謝啟》,敘字學,涉獵該洽,其略云:「殘經不悟於郭亡,闕文徒存於夏有。馬不足一者,既失其全;虎多於六者,自乖其數。書殘武殪,頌亂湯齊;烏寫混淆,魚魯雜糅。增河南之邑為雒,減漢東之國為隋;避上則辠不從辛,絕下則對因去口。棗合而棘氏微,足省而踈姓絕。定文於六穗之禾,訓同於導;分序於八寸之策,執異為宗。丁尾亂真,鈎須失實。書立書肖,而既謬國名;為卷為端,而遂乖服制。篆形誤偽,誰正雲興之祁祁;隸體散亡,共守鸞聲之鉞鉞。鎖定銀鐺之名,車改金根之目;知一束二縫之為來,指二首六身之為亥。郡章立信,救時唯正於四羊;國史傳疑,考義共惑於三豕。傅會作九禾之秀,離析為三刀之州。合樂之奏,妄加文武之為斌;定經之名,誤合日月之為易。字失部居,改白水真人之兆;書忘形象,作非衣小兒之謠。四十八安取於桑?三十七未足語世。梁父七十二家,名雖俱在;尉律四十九類,書蓋已亡。誤存舟二間之為航,安識門五日之為閏?」學者遍觀異書而求其事之所出,亦多識之一也。彥遠有《古文集類敘》云:「孔安國以隸古易科斗,故漢人不識古字。開元又廢漢隸,易以今文,故唐人不識隸古。」

  宋景文公云:「蕭何自題蒼龍、白虎二闕,後世署書由何始。」《說文》篇,署也,從戶冊。戶冊者,署門戶之文也。

  夾漈《金石略》云:「祀巫咸《大湫文》,李斯篆。」愚按:方氏跋《詛楚文》,以為秦惠文王二十六年。石湖亦謂:當惠文王之世,後百餘年,東巡泰山刻石。則小篆非出於李斯。古器銘雲「十有三月」、「十有四月」、「十有九月」,雲「正月乙子」,或雲「丁子」。呂與叔《考古圖》謂:嗣王逾年未改元,故以月數乙子即甲子,丁子即丙子。世質人淳,取其同類,不然,殆不可考。曾子固謂:古字皆重出,此文作亖者,特二字耳。

  《毛伯敦》「祝」下一字,劉原父以為「鄭」,曰:「文、武時,毛叔鄭也。」而呂與叔以為「[弁阝]」。《簠銘》「中」上一字,歐陽公以為「張」,曰:「宣王時,張仲也。」而與叔以為「[弓巨]」。《周姜敦》「伯」下一字,歐陽公以為「冏」,曰:「穆王時,伯冏也。」而與叔以為「百」。古文難考,幾於郢書燕說。

  《博古圖》:《晉姜鼎銘》用蘄綽綰眉壽,《伯碩父鼎銘》用祈丐百祿眉壽綰綽,《孟姜敦銘》綰綽眉壽,石湖云:「似是古人祝延常語。」愚謂:《漢書·安世房中歌》雲「克綽永福」,顏氏註:綽,緩也。亦謂延長。

  張燕公《謝碑額表》云:「孔篆吳札之墳,秦存展季之壠。」言孔子篆者,始見於此。

  《金石錄·汲縣太公碑》云:「晉太康二年,得竹策之書。其《紀年》曰:『康王六年,齊太公望卒。』參考年數,蓋壽一百一十餘歲。今按《書·顧命》雲『齊侯呂伋』,則成王之末,伋已嗣太公為齊侯矣。」

  潏水李氏云:「古印有文曰『祭尊』,非姓名,乃古之鄉官也。《說苑》載鄉官,又有祭正,亦猶祭酒也。」

  秦《詛楚文》作於惠文王之時,所詛者楚懷王也。懷王遠屈平,邇靳尚,而受商於之欺,致武關之執,非不幸也。然入秦不反,國人憐之,如悲親戚。積怨深怒,發於陳、項,而秦亡也忽焉。六國之滅,楚最無罪。反爾好還,天人之理也。南公曰:「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吁,秦詛楚邪?楚詛秦邪?

  徐楚金《說文系傳》有《通釋》、《部敘》、《通論》、《祛妄》、《類聚》、《錯綜》、《疑義》、《系述》等篇。呂太史謂:元本斷爛,每行滅去數字,故尤難讀。若得精小學者,以許氏《說文》參繹,恐猶可補也。今浙東所刊,得於石林葉氏、蘇魏公本也。

  《說文》:飲器象爵者,取其鳴節節足足也。《宋·符瑞志》:鳳凰其鳴,雄曰節節,雌曰足足。然則爵即鳳凰歟?

  宣和中,陝右人發地,得木簡於瓮,字皆章草,檄雲「永初二年,六月丁未朔,廿日丙寅」。朱文公《答吳斗南書》謂:東漢討羌檄,日辰與《通鑑長曆》不同,蓋指此也。今考《通鑑目錄》,漢安帝永初二年,六月乙未朔。《後漢紀》五月有丙寅,七月有戊辰,恐當以《長曆》為正。

  《漢·西域傳》:安息國書革,旁行為書記。顏氏註:今西方胡國及南方林邑書,皆橫行不直下。《法苑珠林》云:「造書凡有三人,長名曰梵,其書右行;次曰佉盧,其書左行;少者蒼頡,其書下行。」夾漈《六書略》云:「梵書左旋,其勢向右;華書右旋,其勢向左。」

  韓文公曰:「凡為文辭,宜略識字。」杜子美曰:「讀書難字過。」字豈易識哉?李衡《識字說》曰:「讀書須是識字,固有讀書而不識字者。如孔光、張禹、許敬宗、柳宗元,非不讀書,但不識字。孔光不識『進退』字,張禹不識『剛正』字,許敬宗不識『忠孝』字,柳宗元不識『節義』字。」此可為學者之戒。

  《周越書苑》云:「郭忠恕以為小篆散而八分生,八分破而隸書出,隸書悖而行書作,行書狂而草書聖。」以此知隸書乃今真書。趙明誠謂:誤以八分為隸,自歐陽公始。庾肩吾云:「隸書,今之正書。」張懷瓘云:「隸書者,程邈造。字皆真正,亦曰真書。」《千文》云:「杜藁鍾隸。」《王羲之傳》:尤善隸書。

  康節邵子之父古,字天叟,定律呂聲音,以正天下音及古今文。謂天有陰陽,地有剛柔;律有辟翕,呂有唱和。一陰一陽交,而日月星辰備焉;一剛一柔交,而金木水火備焉。一辟一翕,而平、上、去、入備焉;一唱一和,而開發收閉備焉。律感呂,而聲生焉;呂應律,而音生焉。《觀物》之書本於此。謂辟翕者律天,清濁者呂地。先閉後開者春也,純開者夏也,先開後閉者秋也,冬則閉而無聲。東為春聲,陽為夏聲,此見作韻者,亦有所至也。銜、凡,冬聲也。橫渠張子曰:「商、角、徵、羽,皆有主出於唇齒喉舌,獨宮聲全出於口,以兼五聲也。」夾漈鄭氏曰:「聲為經,音為緯。平、上、去、入,四聲也,其體縱,故為經。宮、商、角、徵、羽、半徵、半商,七音也,其體橫,故為緯。」

  七音三十六字母,出於西域,豈所謂學在四夷者歟?司馬公以三十六字母,總三百八十四聲,為二十圖。夾漈謂:梵人長於音,所得從聞入;華人長於文,所得從見入。華則一音詠一字,梵則一字或貫數音。鳩摩羅什曰:「天竺國俗,甚重文制。其宮商體韻,以入管弦為善。凡覲國王,必有贊德。《佛經》中偈頌,皆其式也。」

  諧聲,六書之一也,聲韻之學尚矣。夾漈謂:五書有窮,諧聲無窮。五書尚義,諧聲尚聲。《釋文序錄》云:「古人音書,止為譬況之說,孫炎始為反語。」《考古編》謂周顒始有翻切,非也。

  隋陸法言為《切韻》五卷,後有郭知玄等九人增加。唐孫愐有《唐韻》,今之《廣韻》則本朝景德、祥符重修。今人以三書為一,或謂《廣韻》為《唐韻》,非也。鶴山魏氏云:「《唐韻》於二十八刪、二十九山之後,繼以三十先、三十一仙。今平聲分上下,以一先二仙為下平之首,不知『先』字蓋自『真』字而來。」愚考徐景安樂書,凡宮為上平、商為下平、角為入、徵為上、羽為去,則唐時平聲已分上下矣。米元章云:「五聲之音,出於五行自然之理。沈隱侯只知四聲,求其宮聲不得,乃分平聲為二。」然後魏江式曰:「晉呂靜仿李登《聲類》之法,作《韻集》五卷,宮商角徵羽各為一篇。」則韻分為五,始於呂靜,非自沈約始也。約《答陸厥》曰:「宮商之聲有五,文字之別累萬。以累萬之繁,配五聲之約,高下低昂,非思力所學。」沈存中云:「梵學入中國,其術漸密。」

  《潛虛》以「[艹曳]」為「天」,古文也。見《廣韻》,而《集韻》不載。《古文韻》[艹曳]字,《碧落》文。

  《廣韻》言姓氏甚詳,然充字有充虞,見《孟子》。歸字有齊歸,見《左傳》。其遺闕多矣。賁、育,謂孟賁、夏育也。《廣韻》以「賁」為姓,古有勇士賁育,謬矣。

  顏魯公在湖州,集文士,摭古今文字,為《韻海鏡源》三百六十卷,以包荒萬匯。其廣如海,自末尋源,照之如鏡。《崇文總目》僅存十六卷,今不傳。

  《韓非·五蠹》曰:「蒼頡之作書也,自環者謂之私,背私謂之公。」《說文》云:「自營為厶,背厶為公。」

  宋元憲寶玩《佩觿》三篇;蘇文忠每出,必取聲韻音訓文字,置篋中;晁以道晚年,日課識十五字。

  夾漈謂:《說文》定五百四十類,為字之母。然母能生而子不能生,誤以子為母者,二百十類。

  吳孫休自製名字以命其子,武曌、劉龑因之,皆字書所無。《梁四公記》亦然。

  《隋志》以《蒼頡》、《訓纂》、《滂喜》為《三蒼》,《說文系傳》以《蒼頡》、《爰歷》、《博學》為《三蒼》,並《訓纂》為四篇。

  《急就篇》沐浴、揃搣、寡合同,《莊子·外物篇》眥媙可以休老,亦作「揃搣」。

  「不」字,本方久反,凡書之「不」字,皆點入聲。「其」字本音箕,夜如何其。凡書之「其」字,皆點平聲。《攻媿集》。

  李瀚《蒙求》,以平聲與上去入相間。近世續《蒙求》者,不知此。攻媿雲。

  經說

  

  「六經」,始見於《莊子·天運篇》。孔子曰:「治《詩》、《書》、《禮》、《樂》、《易》、《春秋》六經。」以《禮》、《樂》、《詩》、《書》、《易》、《春秋》為「六藝」,始見於太史公《滑稽列傳》。孔子曰:「六藝於治,一也。」或雲「七經」。後漢趙典學孔子七經。蜀秦宓謂:文翁遣相如東受七經。或以六經、六緯為十二經。《莊子·天道篇》。或以「五經」、「五緯」為「十經」。《南史·周續之》。或雲「九經」。《釋文序錄》:《易》、《書》、《詩》、《周禮》、《儀禮》、《禮記》、《春秋》、《孝經》、《論語》。《唐·谷那律傳》九經庫,始有九經之名。《樂經》既亡,而有「五經」,自漢武立博士始也。邵子定以《易》、《書》、《詩》、《春秋》為「四經」,猶春夏秋冬,皇帝王伯。

  《漢·藝文志》云:「六藝之文,《樂》以和神,仁之表也;《詩》以正言,義之用也;《禮》以明體,故無訓;《書》以廣聽,知之術也;《春秋》以斷事,信之符也。五者蓋五常之道,相須而備,而《易》為之原。」《白虎通》云:「有五常之道,故曰『五經』:《樂》仁,《書》義,《禮》禮,《易》智,《詩》信也。」二說不同,然「五經」兼五常之道,不可分也。

  後漢翟酺曰:「文帝始置一經博士。」考之漢史,文帝時,申公、韓嬰皆以《詩》為博士。所謂《魯詩》、《韓詩》。《五經》列於學官者,唯《詩》而已。景帝以轅固為博士,所謂《齊詩》。而余經未立。武帝建元五年春,初置《五經》博士。《儒林傳贊》曰:「武帝立《五經》博士,《書》唯有歐陽,《禮》後,《易》楊,《春秋》公羊而已。」立《五經》而獨舉其四,蓋《詩》已立於文帝時,今並《詩》為五也。

  石經有七,漢熹平則蔡邕,魏正始則邯鄲淳,晉裴頠,唐開成中唐玄度,後蜀孫逢吉等。本朝嘉祐中楊南仲等。中興高廟御書。後蜀石經,於高祖、太宗諱,皆缺畫。唐之澤深矣。

  《唐·儒學傳序》:文宗定《五經》,鑱之石,張參等是正訛文。按《文粹》,劉禹錫《國學新修五經壁記》云:「初大曆中,名儒張參為司業,始詳定《五經》,書於論堂東西廂之壁。」《序》以參為文宗時,誤矣。參所定乃書於壁,非鑱石也。《舊史紀》云:「開成二年十月癸卯,宰臣判祭酒鄭覃進石壁《九經》一百六十卷。」《會要》載是年八月,覆定石經字體官唐玄度狀,今所詳覆,多因司業張參《五經字》為準。《藝文志》:參有《五經文字》三卷,玄度有《九經字樣》一卷。文宗時是正訛文,乃玄度,非參也。

  《皇覽·冢墓記》曰:「漢明帝時,公卿大夫諸儒八十餘人,論《五經》誤失。符節令宋元上言:秦昭王與呂不韋好書,皆以書葬。王至尊,不韋久貴,冢皆以黃腸題湊,處地高燥未壞。臣願發昭王、不韋冢,視未燒《詩》、《書》。」愚謂:儒以《詩》、《禮》發冢,《莊子》譏假經以文奸者爾。乃欲發冢以求《詩》、《書》,漢儒之陋至此。

  歐陽文忠公《筆說》云:「安昌侯張禹曰:『書必博見,然後識其真偽。』」當考所出。

  艾軒云:「日用是根株,文字是註腳。」此即象山「《六經》注我」之意。蓋欲學者,於踐履實地用工,不但尋行數墨也。

  虞溥《厲學》曰:「聖人之道,淡而寡味,故學者不好也。及至期月,所觀彌博,所習彌多,日聞所不聞,日見所不知,然後心開意朗,敬業樂群,忽然不覺大化之陶己,至道之入神也。學者不患才不及,而患志不立。」任子曰:「學所以治己,教所以治人。不勤學無以為智,不勤教無以為仁。」愚謂:此皆天下名言,學者宜書以自儆。

  《文中子》言聖人述史三焉,《書》、《詩》、《春秋》三者,同出於一。陸魯望謂:六籍之中,有經有史,《禮》、《詩》、《易》為經,《書》、《春秋》實史耳。舜、皋陶之《賡歌》、《五子之歌》,皆載於《書》,則《詩》與《書》一也。《文中子》之言當矣。

  王微之云:「觀書每得一義,如得一真珠船。」見陸農師詩注。

  古未有板本,好學者患無書。桓譚《新論》謂:梁子初、楊子林所寫萬卷,至於白首。南齊沈[馬粦]士年過八十,手寫細書,滿數十篋。梁袁峻自寫書課,日五十紙。《抱朴子》所寫,反覆有字。《金樓子》謂:細書經、史、《莊》、《老》、《離騷》等,六百三十四卷,在巾箱中。後魏裴漢借異書,躬自錄本。其勤與編蒲緝柳一也。《國史·藝文志》:唐末,益州始有墨板,多術數、字學小書。後唐詔儒臣田敏,校《九經》鏤本於國子監。國初廣諸義疏音釋,令孔維、邢昺讎定頒布。

  《春秋正義》云:「傅咸為《七經詩》,王羲之寫。」今按《藝文類聚》、《初學記》載傅咸《周易》、《毛詩》、《周官》、《左傳》、《孝經》、《論語》詩,皆四言,而闕其一。

  鄭康成注二《禮》,引《易說》、《書說》、《樂說》、《春秋說》、《禮家說》、《孝經說》,皆緯候也。《河》、《洛》、七緯合為八十一篇:《河圖》九篇,《洛書》六篇,又別有三十篇;《七經》緯三十六篇。《易》緯:《稽覽圖》、《乾鑿度》、《坤靈圖》、《通卦驗》、《是類謀》、《辨終備》。《書》緯:《琁璣鈐》、《考靈曜》、《刑德放》、《帝命驗》、《運期授》。《詩》緯:《推度災》、《氾歷樞》、《含神務》。《禮》緯:《含文嘉》、《稽命徵》、《斗威儀》。《樂》緯:《動聲儀》、《稽耀嘉》、《汁圖徵》。《孝經》緯:《援神契》、《鈎命決》。《春秋》緯:《演孔圖》、《元命包》、《文耀鈎》、《運斗樞》、《感精符》、《合誠圖》、《考異郵》、《保乾圖》、《漢含孳》、《佑助期》、《握誠圖》、《潛潭巴》、《說題辭》。又有《尚書中候》、《論語讖》在七緯之外。按李尋有「五經六緯」之言,蓋起於哀、平,至光武篤信之,諸儒習為內學。隋焚其書,今唯《易》緯存焉。《正義》多引讖緯,歐陽公欲取《九經》之疏,刪去讖緯之文,使學者不為怪異之言惑亂,然後經義純一。其言不果行。

  朱文公謂:《五經疏》,《周禮》最好,《詩》、《禮記》次之,《書》、《易》為下。愚考之《隋志》,王弼《易》、孔安國《書》至齊、梁始列國學,故諸儒之說不若《詩》、《禮》之詳實。

  司馬文正公曰:「新進後生,口傳耳剽,讀《易》未識卦爻,已謂《十翼》非孔子之言;讀《禮》未知篇數,已謂《周官》為戰國之書;讀《詩》未盡《周南》、《召南》,已謂毛、鄭為章句之學;讀《春秋》未知十二公,已謂三《傳》可束之高閣。」朱文公曰:「近日學者,病在好高,《論語》未問學而時習,便說一貫;《孟子》未言梁惠王問利,便說盡心;《易》未看六十四卦,便讀《繫辭》。此皆躐等之病。」

  《宋·符瑞志》云:「孔子齋戒,向北辰而拜,告備於天曰:《孝經》四卷,《春秋》、《河》、《洛》凡八十一卷,謹已備矣。」見《援神契》。是以聖人為巫史也。緯書謬妄,而沈約取之,無識甚矣。

  《家語》:齊太史子余嘆美孔子云:「天其素王之乎!」素,空也,言無位而空王之也。董仲舒《對策》云:「見素王之文。」賈逵《春秋序》云:「立素王之法。」鄭玄《六藝論》云:「自號素王。」盧欽《公羊序》云:「制素王之道。」皆因《家語》之言而失其義,所謂郢書燕說也。《莊子》云:「玄聖素王之道。」祥符中,諡孔子為玄聖。後避聖祖名,改至聖。

  自漢儒至於慶曆間,談經者守訓故而不鑿。《七經小傳》出,而稍尚新奇矣。至《三經義》行,視漢儒之學若土梗。古之講經者,執卷而口說,未嘗有講義也。元豐間,陸農師在經筵,始進講義。自時厥後,上而經筵,下而學校,皆為支離曼衍之詞。說者徒以資口耳,聽者不復相問難,道愈散而習愈薄矣。陸務觀曰:「唐及國初,學者不敢議孔安國、鄭康成,況聖人乎?自慶曆後,諸儒發明經旨,非前人所及,然排《繫辭》,毀《周禮》,疑《孟子》,譏《書》之《胤征》、《顧命》,黜《詩》之《序》,不難於議經,況傳注乎?」斯言可以箴談經者之膏肓。

  西山先生《大學衍義後序》謂:有進奸言於經幄者,嘗以問西山之子仁甫,答云:「講《易·乾》之《文言》,知進退存亡,為奸言以罔上。」

  秦有《誓》而《書》亡;魯有《頌》而《詩》亡;魯郊禘,秦僭畤,而《禮》亡;大夫肆夏,三家《雍》徹,而《樂》亡。

  《法言》曰:「古之學者,耕且養,三年通一經。」《藝文志》曰:「古之學者,耕且養,三年而通一藝。」蓋劉歆《七略》取《法言》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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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律 其三》

韓非 〔先秦〕

義正本仁育,信立智不違。上下親疏間,尤指禮為歸。

咄哉申不害,但矜恣睢威。何者為《孤憤》,說更陋韓非。

律學包五德,出彼乃入茲。堂堂復正正,誰似當代規。

第雲民可由,安得民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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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阮公詠懷 其十》

韓非 〔先秦〕

生才良不幸,處世誠獨難。揚娥興妒階,懷璧賈罪端。

靈均既見放,韓非亦自殘。奉身失所從,慷慨使我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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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洧川次侯生君澤韻》

韓非 〔先秦〕

誰能孤憤效韓非,且喜玄微對鏡機。出得山來無遠志,寄將書去有當歸。

閒居已判平生了,真賞從教舉世稀。日咀道腴深有味,更須口腹事甘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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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調歌頭 予兒時在遺山家,阿姊嘗教誦先叔》

韓非 〔先秦〕

韓非死孤憤,虞叟坐窮愁。懷沙千古遺恨,郊島兩詩囚。堪笑並蛙褲虱,不道人生能幾,肝肺自相仇。政有一朝樂,不抵百年憂。嘆悠悠,江上水,自東流。紅顏不暇一惜,白鬢忽盈頭。我欲拂衣遠行,直上崧山絕頂,把酒勸浮丘。藉此兩黃鵠,浩蕩看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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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明見和再作 其一》

韓非 〔先秦〕

十年接淅家屢空,門無八關延五窮。誰言浩浩有餘樂,世故撩人工作惡。

君不見韓非白首終無成,至今說難書汗青。要之賦命默有制,巧拙安知司馬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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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病聞吉中孚拜官寄元秘書昆季》

韓非 〔先秦〕

漢家采使不求聲,自慰文章道欲行。毛遂登門雖異賞,

韓非入傳濫齊名。雲歸暫愛青山出,客去還愁白髮生。

年少奉親皆願達,敢將心事向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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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懷賈隨進士》

韓非 〔先秦〕

邊寇日騷動,故人音信稀。長纓慚賈誼,孤憤憶韓非。

曉匣魚腸冷,春園鴨掌肥。知君安未得,聊且示忘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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