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僧予尤愛詩僧,千偈萬頌傳五燈。寒山拾得兩奇絕,妙壓神秀盧慧能。
四明北郭四十里,文溪之名四海稱。文溪上人貌古怪,吟壇突兀高千層。
我雖未到燕坐處,想見蘚薜樅行藤。上之所陟聳樓閣,星辰日月危欄憑。
下之所種足鋤耒,芋菔黍粱滿甑蒸。有時挑包大都會,省台貴顯皆其朋。
紫陽山叟年八十,吟號夜蛬書秋蠅。厥今流俗所不齒,獨肯惠顧談上乘。
門前車馬熱如火,兀坐相對森寒冰。氣臭吻合風味似,萬里可並橫坐肱。
文溪文溪有別業,松陰百穀禾千塍。何當插翅渡潮海,月門吾敲堂吾升。
春華櫻李杏桃藥,夏果榛椇蓮藕菱。西風九日東籬菊,十月早梅霜霰凝。
短才題詠匪騷雅,有愧蹇羌慚觀興。公詩自是第一等,紙上龍變青雲蒸。
文溪有集定脫稿,庶越韓門島可澄。老夫所作豈敢並,鵰鶚風前跧凍鷹。
誰歟作記已六載,敢不服膺今戴憑。
一山葉翁七十二,齒牙禿缺面不媚。忽然袖詩叩我門,偏貝疇能辦茲事。
才德豈關貌妍丑,西子□□孟光膩。三十年許舊相識,翁攝官霅我半刺。
兵銷甲解各不死,我嘗作郡翁弗至。鴻翔燕蟄蓬飄風,會合良難別離易。
往不可追來叵測,人生恍惚如夢寐。邂逅尚肯匡解頤,當為酒樓謀一醉。
雙台方叟七十六,二十七霜絕俸祿。幸與陵陽牟先生,丁亥同生共星宿。
先生擘箋介翁來,筆勢雲煙字珠玉。翁索我詩紙七尺,見示諸公詩一軸。
孟能靜吟我所畏,趙子昂寫我所服。我詩初學張文潛,晚悟後山拜山谷。
頗通大道合自然,拙樸有餘巧不足。近世後生宗許渾,可謂諺雲狗尾續。
至當之論天地中,不可違異必合同。詩自明良賡歌起,以至孔刪雅頌風。
蘇李曹陶唐甫白,慶曆元祐乾淳宗。是為四始大正派,姓名太陽燭天紅。
軻死不傳忽復傳,道學一燈垂天窮。二程張子之所得,南渡前有濂溪翁。
何人實編道命錄,南渡後有張宣公,南渡後有朱文公。
學詩本是一小藝,彼哉自謂晚唐夜雨鳴秋蛬。
俗坌蝟毛奮,老倦龜殼縮。閉門自著書,此外百無欲。
試將雙鬢比,我白君尚綠。固宜斗百篇,醉不問今昨。
異端朱翟徒,孟子辟之廓。傲睨則有之,未必果落魄。
焉得百尺樓,與公共盤礴。坐令許汜輩,螟蟭仰黃鶴。
是身猶廈屋,下棟乃上宇。一旦賀燕雀,千關庇風雨。
輪奐易翬飛,難致礎上柱。桓楹一以植,次第萬厥戶。
尼父早志學,更加歲十五。生知幼至壯,始以此自許。
父師宿培壅,忍作籧篨俯。貞固軀峙干,幸不夷左股。
立斯以行斯,萬里在接武。務本果焉賴,腸書飽撐拄。
俗徒紛云云,章甫殊不競。不競何以故,無奈二氏橫。
予曰實不然,請各言其行。開闢古至今,儒道獨也正。
柱史玄牝門,專氣保清淨。末流詭長生,妄欲奪天命。
靈山見作用,誤認氣為性。輪迴豈有之,怪繆莫究竟。
兩俱可鄙者,巫覡事禳禜。愚氓惑幻說,往往墮坑阱。
既曰身出家,粉黛侈婚娉。豈不交鬼神,酒肉厭膻蒏。
此曹浪誇毗,內衰外徒盛。吾儕讀何書,堯舜至孔孟。
搶攘干戈後,學校幸未屏。窮者伏閭閻,甘忍饑寒並。
仕或為冷官,官冷亦何病。寧戚半夜歌,曾點暮春詠。
求己勝求人,自重豈容輕。東家子朱子,述作貫百聖。
遺言一一在,足可雪幾映。省察中為和,存養義由敬。
上溯周程張,例不顓宰柄。乃有功斯文,如揭日月鏡。
韶音一以還,二氏噪衛鄭。榛蔓彼自迷,我此松柏勁。
歷觀史傳間,不學行國政。喪亡竊威福,依附涉巧令。
異端伺罅隙,磨牙騁譏評。前哲貴內脩,韞櫝寧待聘。
信有飯不足,未羨庖欲清。勉哉子此行,始終抱淵靚。
萬一際奇逢,定作蒼生慶。不然歸去來,預戒菊徑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