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翮後飛者,前攀鸞鶴翔。
力微應萬里,矯首空蒼蒼。
誰昔探花源,考槃西嶽陽。
高風動商洛,綺皓無馨香。
一朝下蒲輪,清輝照岩廊。
孤醒立眾醉,古道何由昌。
經術震浮蕩,國風掃齊梁。
文襟即玄圃,筆下成琳琅。
霞水散吟嘯,松筠奉琴觴。
冰壺避皎潔,武庫羞鋒鋩。
小子書代耕,束髮頗自強。
艱哉水投石,壯志空摧藏。
十年侶龜魚,垂頭在沅湘。
巴歌掩白雪,鮑肆埋蘭芳。
騷雅道未喪,何憂名不彰。
饑寒束困厄,默塞飛星霜。
百志不成一,東波擲年光。
塵生脫粟甑,萬里違高堂。
中夜恨火來,焚燒九迴腸。
平明梁山淚,緣枕沾匡床。
依泊洞庭波,木葉忽已黃。
哀砧搗秋色,曉月啼寒螿。
復此棹孤舟,雲濤浩茫茫。
朱門待媒勢,短褐誰揄揚。
仰羨野陂鳧,無心憂稻粱。
不如天邊雁,南北皆成行。
男兒白日間,變化未可量。
所希困辱地,剪拂成騰驤。
咋筆話肝肺,詠茲枯魚章。
何由首西路,目斷白雲鄉。
臣密言:臣以險釁,夙遭閔凶。生孩六月,慈父見背;行年四歲,舅奪母志。祖母劉憫臣孤弱,躬親撫養。臣少多疾病,九歲不行,零丁孤苦,至於成立。既無伯叔,終鮮兄弟,門衰祚薄,晚有兒息。外無期功強近之親,內無應門五尺之僮,煢煢孑立,形影相弔。而劉夙嬰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湯藥,未曾廢離。(愍同:憫)逮奉聖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後刺史臣榮舉臣秀才。臣以供養無主,辭不赴命。詔書特下,拜臣郎中,尋蒙國恩,除臣洗馬。猥以微賤,當侍東宮,非臣隕首所能上報。臣具以表聞,辭不就職。詔書切峻,責臣逋慢;郡縣逼迫,催臣上道;州司臨門,急於星火。臣欲奉詔奔馳,則劉病日篤,欲苟順私情,則告訴不許。臣之進退,實為狼狽。伏惟聖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猶蒙矜育,況臣孤苦,特為尤甚。且臣少仕偽朝,歷職郎署,本圖宦達,不矜名節。今臣亡國賤俘,至微至陋,過蒙拔擢,寵命優渥,豈敢盤桓,有所希冀!但以劉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人命危淺,朝不慮夕。臣無祖母,無以至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母孫二人,更相為命,是以區區不能廢遠。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今年九十有六,是臣盡節於陛下之日長,報養劉之日短也。烏鳥私情,願乞終養。臣之辛苦,非獨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見明知,皇天后土,實所共鑒。願陛下矜憫愚誠,聽臣微志,庶劉僥倖,保卒餘年。臣生當隕首,死當結草。臣不勝犬馬怖懼之情,謹拜表以聞。(祖母一作:祖母劉)
臣密言:臣以險釁,夙遭閔凶。
生孩六月,慈父見背;行年四歲,舅奪母志。
祖母劉愍臣孤弱,躬親撫養。
臣少多疾病,九歲不行,零丁孤苦,至於成立。
既無伯叔,終鮮兄弟,門衰祚薄,晚有兒息。
外無期功強近之親,內無應門五尺之僮,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而劉夙嬰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湯藥,未曾廢離。
逮奉聖朝,沐浴清化。
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後刺史臣榮舉臣秀才。
臣以供養無主,辭不赴命。
詔書特下,拜臣郎中,尋蒙國恩,除臣洗馬。
猥以微賤,當侍東宮,非臣隕首所能上報。
臣具以表聞,辭不就職。
詔書切峻,責臣逋慢;郡縣逼迫,催臣上道;州司臨門,急於星火。
臣欲奉詔奔馳,則劉病日篤,欲苟順私情,則告訴不許。
臣之進退,實為狼狽。
伏惟聖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猶蒙矜育,況臣孤苦,特為尤甚。
且臣少仕偽朝,歷職郎署,本圖宦達,不矜名節。
今臣亡國賤俘,至微至陋,過蒙拔擢,寵命優渥,豈敢盤桓,有所希冀!但以劉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人命危淺,朝不慮夕。
臣無祖母,無以至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
母孫二人,更相為命,是以區區不能廢遠。
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今年九十有六,是臣盡節於陛下之日長,報養劉之日短也。
烏鳥私情,願乞終養。
臣之辛苦,非獨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見明知,皇天后土實所共鑒。
願陛下矜憫愚誠,聽臣微志,庶劉僥倖,保卒餘年。
臣生當隕首,死當結草。
臣不勝犬馬怖懼之情,謹拜表以聞。
臣某言: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後漢時流入中國,上古未嘗有也。
昔者黃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歲;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歲;顓頊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歲;帝嚳在位七十年,年百五歲;帝堯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歲;帝舜及禹,年皆百歲。
此時天下太平,百姓安樂壽考,然而中國未有佛也。
其後殷湯亦年百歲,湯孫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書史不言其年壽所極,推其年數,蓋亦俱不減百歲。
周文王年九十七歲,武王年九十三歲,穆王在位百年。
此時佛法亦未入中國,非因事佛而致然也。
漢明帝時,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
其後亂亡相繼,運祚不長。
宋、齊、梁、陳、元魏已下,事佛漸謹,年代尤促。
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後三度捨身施佛,宗廟之祭,不用牲牢,晝日一食,止於菜果,其後競為侯景所逼,餓死台城,國亦尋滅。
事佛求福,乃更得禍。
由此觀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
高祖始受隋禪,則議除之。
當時群臣材識不遠,不能深知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闡聖明,以救斯弊,其事遂止,臣常恨焉。
伏維睿聖文武皇帝陛下,神聖英武,數千百年已來,未有倫比。
即位之初,即不許度人為僧尼道,又不許創立寺觀。
臣常以為高祖之志,必行於陛下之手,今縱未能即行,豈可恣之轉令盛也?今聞陛下令群僧迎佛骨於鳳翔,御樓以觀,舁入大內,又令諸寺遞迎供養。
臣雖至愚,必知陛下不惑於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
直以年豐人樂,徇人之心,為京都士庶設詭異之觀,戲玩之具耳。
安有聖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難曉,苟見陛下如此,將謂真心事佛,皆云:「天子大聖,猶一心敬信;百姓何人,豈合更惜身命!」焚頂燒指,百十為群,解衣散錢,自朝至暮,轉相仿效,惟恐後時,老少奔波,棄其業次。
若不即加禁遏,更歷諸寺,必有斷臂臠身以為供養者。
傷風敗俗,傳笑四方,非細事也。
夫佛本夷狄之人,與中國言語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義,父子之情。
假如其身至今尚在,奉其國命,來朝京師,陛下容而接之,不過宣政一見,禮賓一設,賜衣一襲,衛而出之於境,不令惑眾也。
況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穢之餘,豈宜令入宮禁?孔子曰:「敬鬼神而遠之。
」古之諸侯,行吊於其國,尚令巫祝先以桃茹祓除不祥,然後進吊。
今無故取朽穢之物,親臨觀之,巫祝不先,桃茹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舉其失,臣實恥之。
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諸水火,永絕根本,斷天下之疑,絕後代之惑。
使天下之人,知大聖人之所作為,出於尋常萬萬也。
豈不盛哉!豈不快哉!佛如有靈,能作禍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鑒臨,臣不怨悔。
無任感激懇悃之至,謹奉表以聞。
臣某誠惶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