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憑闌干吐。
倚清狂、橫陳冰簟,後堂無暑。
聞說吳兒工作劇,吊屈龍舟似虎。
我欲唱、公乎無渡。
累自沈湘卿底急,枉教人、撾碎回帆鼓。
楚江畔,葦花舞。
陡然磊塊多如許。
喚靈均、前來共語,酹君椒醑。
呵壁荒唐何必問,死累人間角黍。
尚不及、伍胥濤怒。
忽發狂言驚滿座,料諸公、知我心中苦。
酒醒後,重懷古。
《期苏潜夫游玉泉竟月不至及至而余复以大人病疮归于其行也诗以讯之》
江程才隔一牛鳴,人事參差奈此行。
枉把青山來作夢,孤他白石上題名。
花間廢巷查遺蹟,雪後崩崖戰水聲。
到日天台應寄訊,講堂久矣待袁生。
秋氣悲哉,薄寒中人,皇皇何之。更黃花吹雨,蒼苔滑屐,欄空鬥鴨,床老支龜。靜里跫音,明邊眉睫,蹴踏星河天脫革幾。清談久,頓兩忘妍丑,嫫姆西施。濂溪家住江湄。愛出水芙蓉清絕姿。好光風霽月,一團和氣,屍居龍見,神動天隨。著察工夫,誠存體段,個裡語言文字非。君家事,莫空將太極。散打圖碑。
風饜雨足,也解為花地。收拾浮雲放新霽。愛調亭小翠,點滴猩紅,新妝了,妃子朝來睡起。遙知春有主,整頓歡娛,興在新亭錦圍底。便選歌燕趙,授簡鄒枚,須記作他日,城山盛事。笑東君不用管楊花,任飛去天涯,在東風裡。
其大者曰宗室驕恣,曰庶官疾曠,曰吏治因循,曰邊備未修,曰財用大虧,其他為聖明之累者,不可以悉舉,而五者乃其尤大較著者也。
臣聞今之宗室,古之侯王,其所好尚,皆百姓之觀瞻,風俗之移易所系。
臣伏睹祖訓,觀國朝之所以待宗室者,親禮甚隆,而防範亦密。
乃今一、二宗藩,不思師法祖訓,制節謹度,以承天休,而舍侯王之尊,競求真人之號,招集方術通逃之人,惑民耳目。
斯皆外求親媚於主上,以張其勢,而內實奸貪淫虐,陵轢有司,朘刻小民,以縱其欲。
今河南撫臣又見告矣。
不早少創之,使屢得志,臣恐四方守臣無復能行其志.而尾大之勢成,臣愚以為非細故也。
所謂宗室驕恣者此也。
臣聞才者材也,養之貴素,使之貴器。
養之素則不乏,使之器則得宜。
古者一官必有數人堪此任者,是以代匱承乏,不曠天工。
今國家於人材,素未嘗留意以蓄養之,而使之又不當其器,一言議及,輒見逐去,及至缺乏,又不得已,輪資逐格而敘進之,所進或頗不逮所去。
今朝廷濟濟,雖不可謂無人,然亦豈無抱異才而隱伏者乎,亦豈無罹玷用而永廢者乎?臣愚以為諸非貪婪至無行者,盡可隨才任使,效一節之用。
況又有卓卓可錄者,而皆使之槁項黃馘,以終其身,甚可惜也,吏安得不乏!所謂庶官瘝曠者此也。
守令者親民之吏也,守令之賢否,監司廉之,監司之取捨,銓衡參之,國朝之制,不可謂不周悉矣。
邇來考課不嚴,名實不核,守令之於監司,奔走承順而已,簿書期會為急務,承望風旨為精敏,監司以是課其賢否,上之銓衡,銓衡又不深察,惟監司之為據,至或舉劾參差,毀譽不定,賄多者階崇,巧宦者秩進。
語曰:「何以禮義為?才多而光榮;何以謹慎為?勇猛而臨官。
」以此成風,正直之道塞,勢利之俗成,民之利病,俗之污隆,孰有留意於此者乎?所謂吏治因循者此也。
夷狄之患,雖自古有之,然守備素具,外侮不能侵也。
今「虜」驕日久,還來尤甚,或當宣大,或入內地,小入則小利,大入則大利。
邊圉之臣皆務一切,幸而不為大害,則欣然而喜,無復有為萬世之利,建難勝之策者。
頃者陛下赫然發奮,激厲將士,雲中之戰,遂大克捷,此振作之效也。
然法日:「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
」乘戰勝之氣,為豫防之圖,在此時矣,而迄於無聞。
所謂邊備未修者此也。
天地生財,自有定數,取之有制,用之有節,則裕;取之無制,用之不節,則乏。
今國賦所出,仰給東南,然民力有限,應辦無窮,而王朝之費,又數十倍於國初之時,大官之供,歲累巨萬,中貴徵索,溪壑難盈,司農屢屢告乏。
夫以天下奉一人之身,雖至過費,何遂空乏乎?則所以耗之者,非一端故也。
語日:「三寸之管而無當,不可滿也。
」今天下非特三寸而已。
所謂財用大匱者此也。
五者之弊非一日矣,然臣以為此特臃腫痿痹之病耳,非大患也,如使一身之中,血氣升降而流通,則此數者可以一治而愈。
夫惟有所壅閉而不通,則雖有針石藥物無所用。
伏願陛下覽否泰之原,通上下之志,廣開獻納之門,親近輔弼之臣,使群臣百寮皆得一望清光而通其思慮,君臣之際曉然無所關格,然後以此五者分職而責成之,則人人思效其所長,而積弊除矣,何五者之足患乎?。
非才之難,所以自用者實難。惜乎!賈生,王者之佐,而不能自用其才也。夫君子之所取者遠,則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則必有所忍。古之賢人,皆負可致之才,而卒不能行其萬一者,未必皆其時君之罪,或者其自取也。愚觀賈生之論,如其所言,雖三代何以遠過?得君如漢文,猶且以不用死。然則是天下無堯、舜,終不可有所為耶?仲尼聖人,歷試於天下,苟非大無道之國,皆欲勉強扶持,庶幾一日得行其道。將之荊,先之以冉有,申之以子夏。君子之欲得其君,如此其勤也。孟子去齊,三宿而後出晝,猶曰:「王其庶幾召我。」君子之不忍棄其君,如此其厚也。公孫丑問曰:「夫子何為不豫?」孟子曰:「方今天下,捨我其誰哉?而吾何為不豫?」君子之愛其身,如此其至也。夫如此而不用,然後知天下果不足與有為,而可以無憾矣。若賈生者,非漢文之不能用生,生之不能用漢文也。夫絳侯親握天子璽而授之文帝,灌嬰連兵數十萬,以決劉、呂之雌雄,又皆高帝之舊將,此其君臣相得之分,豈特父子骨肉手足哉?賈生,洛陽之少年。欲使其一朝之間,盡棄其舊而謀其新,亦已難矣。為賈生者,上得其君,下得其大臣,如絳、灌之屬,優遊浸漬而深交之,使天子不疑,大臣不忌,然後舉天下而唯吾之所欲為,不過十年,可以得志。安有立談之間,而遽為人「痛哭」哉!觀其過湘為賦以吊屈原,紆鬱憤悶,趯然有遠舉之志。其後以自傷哭泣,至於夭絕。是亦不善處窮者也。夫謀之一不見用,則安知終不復用也?不知默默以待其變,而自殘至此。嗚呼!賈生志大而量小,才有餘而識不足也。古之人,有高世之才,必有遺俗之累。是故非聰明睿智不惑之主,則不能全其用。古今稱苻堅得王猛於草茅之中,一朝盡斥去其舊臣,而與之謀。彼其匹夫略有天下之半,其以此哉!愚深悲生之志,故備論之。亦使人君得如賈生之臣,則知其有狷介之操,一不見用,則憂傷病沮,不能復振。而為賈生者,亦謹其所發哉!
古之所謂豪傑之士者,必有過人之節。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夫子房受書於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隱君子者出而試之。觀其所以微見其意者,皆聖賢相與警戒之義;而世不察,以為鬼物,亦已過矣。且其意不在書。當韓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鋸鼎鑊待天下之士。其平居無罪夷滅者,不可勝數。雖有賁、育,無所復施。夫持法太急者,其鋒不可犯,而其勢未可乘。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於一擊之間;當此之時,子房之不死者,其間不能容發,蓋亦已危矣。千金之子,不死於盜賊,何者?其身之可愛,而盜賊之不足以死也。子房以蓋世之才,不為伊尹、太公之謀,而特出於荊軻、聶政之計,以僥倖於不死,此圯上老人所為深惜者也。是故倨傲鮮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後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楚莊王伐鄭,鄭伯肉袒牽羊以逆;莊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遂舍之。勾踐之困於會稽,而歸臣妾於吳者,三年而不倦。且夫有報人之志,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剛也。夫老人者,以為子房才有餘,而憂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剛銳之氣,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謀。何則?非有生平之素,卒然相遇於草野之間,而命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驚,而項籍之所不能怒也。觀夫高祖之所以勝,而項籍之所以敗者,在能忍與不能忍之間而已矣。項籍唯不能忍,是以百戰百勝而輕用其鋒;高祖忍之,養其全鋒而待其弊,此子房教之也。當淮陰破齊而欲自王,高祖發怒,見於詞色。由此觀之,猶有剛強不忍之氣,非子房其誰全之?太史公疑子房以為魁梧奇偉,而其狀貌乃如婦人女子,不稱其志氣。嗚呼!此其所以為子房歟!
靖覺鏡□津。
浮生厭人職。
辟志訪□游。
雲峻期登涉。
拂衣出州□。
緩步入煙域。
苔替□徑□。
巃?星路逼。
霞□□□友。
鳳駕緣虛赩。
披衿接九賢。
合蓋高頂極。
崢嶸非一□。
林巒迭峻巇。
雙闕承漢開。
絕巘虹縈敕。
澗岨禽跡迷。
竇狹鳥過亟。
層穴通月□。
飛岫陵地憶。
回首盻京關。
連州□萊即。
還濟河漸□。
□來塵玉食。
藏名隱仙丘。
希言養神直。
依微姑射蹤。
□□朱台日。
爾時春嶺明。
松沙若點殖。
攀石坐危□。
□□棲傾側。
談對洙㠇賓。
清賞妙無色。
圖外表三玄。
經中精十力。
道音動齊泉。
義風光韶棘。
此會當百齡。
斯觀寧心識。
目海淺毛流。
□崖瞥鴻翼。
相翔足終身。
誰辯瑤與□。
萬象自云云。
焉用掛情憶。
槃桓竟何為。
雲峰聊可息。
夫夷蠻戎狄,謂之四夷,九服之制,地在要荒。
《春秋》之義,內諸夏而外夷狄。
以其言語不通,贄幣不同,法俗詭異,種類乖殊;或居絕域之外,山河之表,崎嶇川谷阻險之地,與中國壤斷土隔,不相侵涉,賦役不及,正朔不加,故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
禹平九土,而西戎即敘。
其性氣貪婪,兇悍不仁,四夷之中,戎狄為甚。
弱則畏服,強則侵叛。
雖有賢聖之世,大德之君,咸未能以通化率導,而以恩德柔懷也。
當其強也,以殷之高宗而憊於鬼方,有周文王而患昆夷、獫狁,高祖困於白登,孝文軍於霸上。
及其弱也,周公來九譯之貢,中宗納單于之朝,以元成之微,而猶四夷賓服。
此其已然之效也。
故匈奴求守邊塞,而侯應陳其不可,單于屈膝未央,望之議以不臣。
是以有道之君牧夷狄也,惟以待之有備,御之有常,雖稽顙執贄,而邊城不弛固守;為寇賊強暴,而兵甲不加遠征,期令境內獲安,疆埸不侵而已。
及至周室失統,諸侯專征,以大兼小,轉相殘滅,封疆不固,而利害異心。
戎狄乘間,得入中國。
或招誘安撫,以為己用。
故申、繒之禍,顛覆宗周;襄公要秦,遽興姜戎。
當春秋時,義渠、大荔居秦、晉之域,陸渾、陰戎處伊、洛之間,鄋瞞之屬害及濟東,侵入齊、宋,陵虐邢、衛,南夷與北狄交侵中國,不絕若線。
齊桓攘之,存亡繼絕,北伐山戎,以開燕路。
故仲尼稱管仲之力,嘉左衽之功。
逮至春秋之末,戰國方盛,楚吞蠻氏,晉翦陸渾,趙武胡服,開榆中之地,秦雄咸陽,滅義渠之等。
始皇之並天下也,南兼百越,北走匈奴,五嶺長城,戎卒億計。
雖師役煩殷,寇賊橫暴,然一世之功,戎虜奔卻,當時中國無復四夷也。
漢興而都長安,關中之郡號曰三輔,《禹貢》雍州,宗周豐、鎬之舊也。
及至王莽之敗,赤眉因之,西都荒毀,百姓流亡。
建武中,以馬援領隴西太守,討叛羌,徙其餘種於關中,居馮翊、河東空地,而與華人雜處。
數歲之後,族類蕃息,既恃其肥強,且苦漢人侵之。
永初之元,騎都尉王弘使西域,發調羌、氏,以為行衛。
於是群羌奔駭,互相扇動,二州之戎,一時俱發,覆沒將守,屠破城邑。
鄧騭之徵,棄甲委兵,輿屍喪師,前後相繼,諸戎遂熾,至於南入蜀漢,東掠趙、魏,唐突軹關,侵及河內。
及遣北軍中候朱寵將五營士於孟津距羌,十年之中,夷夏俱斃,任尚、馬賢僅乃克之。
此所以為害深重、累年不定者,雖由御者之無方,將非其才,亦豈不以寇發心腹,害起肘腋,疢篤難療,瘡大遲愈之故哉!自此之後,餘燼不盡,小有際會,輒復侵叛。
馬賢忸忲,終於覆敗;段穎臨沖,自西徂樂。
雍州之戎,常為國患,中世之寇,惟此為大。
漢末之亂,關中殘滅。
魏興之初,與蜀分隔,疆埸之戎,一彼一此。
魏武皇帝令將軍夏侯妙才(夏侯淵)討叛氏阿貴、千萬等,後因拔棄漢中,遂徙武都之種於秦川,欲以弱寇強國,扞御蜀虜。
此蓋權宜之計,一時之勢,非所以為萬世之利也。
今者當之,已受其弊矣。
」夫關中土沃物豐,厥田上上,加以涇、渭之流溉其舄鹵,鄭國、白渠灌浸相通,黍稷之饒,畝號一鍾,百姓謠詠其殷實,帝王之都每以為居,未聞戎狄宜在此土也。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戎狄志態,不與華同。
而因其衰弊,遷之畿服,士庶玩習,侮其輕弱,使其怨恨之氣毒於骨髓。
至於蕃育眾盛,則坐生其心。
以貪悍之性,挾憤怒之情,候隙乘便,輒為橫逆。
而居封域之內,無障塞之隔,掩不備之人,收散野之積,故能為禍滋擾,暴害不測。
此必然之勢,已驗之事也。
當今之宜,宜及兵威方盛,眾事未罷,徙馮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內諸羌,著先零、罕並、析支之地;徙扶風、始平、京兆之氐,出還隴右,著陰平、武都之界。
廩其道路之糧,令足自致,各附本種,反其舊土,使屬國、撫夷就安集之。
戎晉不雜,並得其所,上合往古即敘之義,下為盛世永久之規。
縱有猾夏之心,風塵之警,則絕遠中國,隔閡山河,雖為寇暴,所害不廣。
是以充國、子明能以數萬之眾制群羌之命,有徵無戰,全軍獨克,雖有謀謨深計,廟勝遠圖,豈不以華夷異處,戎夏區別,要塞易守之故,得成其功也哉!難者曰:方今關中之禍,暴兵二載,征戍之勞,老師十萬,水旱之害,荐饑累荒,疫癘之災,札瘥夭昏。
凶逆既戮,悔惡初附,且款且畏,咸懷危懼,百姓愁苦,異人同慮,望寧息之有期,若枯旱之思雨露,誠宜鎮之以安豫。
而子方欲作役起徒,興功造事,使疲悴之眾,徙自猜之寇,以無谷之人,遷乏食之虜,恐勢盡力屈,緒業不卒,羌戎離散,心不可一,前害未及弭,而後變復橫出矣。
答曰:羌戎狡猾,擅相號署,攻城野戰,傷害牧守,連兵聚眾,載離寒暑矣。
而今異類瓦解,同種土崩,老幼系虜,丁壯降散,禽離獸迸,不能相一。
子以此等為尚挾余資,悔惡反善,懷我德惠而來柔附乎?將勢窮道盡,智力俱困,懼我兵誅以至於此乎?曰,無有餘力,勢窮道盡故也。
然則我能制其短長之命,而令其進退由己矣。
夫樂其業者不易事,安其居者無遷志。
方其自疑危懼,畏怖促遽,故可制以兵威,使之左右無違也。
迨其死亡散流,離逷未鳩,與關中之人,戶皆為仇,故可遐遷遠處,令其心不懷土也。
夫聖賢之謀事也,為之於未有,理之於未亂,道不著而平,德不顯而成。
其次則能轉禍為福,因敗為功,值困必濟,遇否能通。
今子遭弊事之終而不圖更制之始,愛易轍之勤而得覆車之軌,何哉?且關中之人百餘萬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處之與遷,必須口實。
若有窮乏糝粒不繼者,故當傾關中之谷以全其生生之計,必無擠於溝壑而不為侵掠之害也。
今我遷之,傳食而至,附其種族,自使相贍,而秦地之人得其半谷,此為濟行者以廩糧,遺居者以積倉,寬關中之逼,去盜賊之原,除旦夕之損,建終年之益。
若憚暫舉之小勞,而忘永逸之弘策;惜日月之煩苦,而遺累世之寇敵,非所謂能開物成務,創業垂統,崇其拓跡,謀及子孫者也。
并州之胡,本實匈奴桀惡之寇也。
漢宣之世,凍餒殘破,國內五裂,後合為二,呼韓邪遂衰弱孤危,不能自存,依阻塞下,委質柔服。
建武中,南單于復來降附,遂令入塞,居於漠南,數世之後,亦輒叛戾,故何熙、梁槿戎車屢征。
中平中,以黃巾賊起,發調其兵,部眾不從,而殺羌渠。
由是於彌扶羅求助於漢,以討其賊。
仍值世喪亂,遂乘釁而作,鹵掠趙、魏,寇至河南。
建安中,又使右賢王去卑誘質呼廚泉,聽其部落散居六郡。
咸熙之際,以一部太強,分為三率。
泰始之初,又增為四。
於是劉猛內叛,連結外虜。
近者郝散之變,發於谷遠。
今五部之眾,戶至數萬,人口之盛,過於西戎。
然其天性驍勇,弓馬便利,倍於氐、羌。
若有不虞風塵之慮,則并州之域可為寒心。
滎陽句驪本居遼東塞外,正始中,幽州刺史毋丘儉伐其叛者,徙其餘種。
始徙之時,戶落百數,子孫孳息,今以千計,數世之後,必至殷熾。
今百姓失職,猶或亡叛,犬馬肥充,則有噬齧,況於夷狄,能不為變!但顧其微弱勢力不陳耳。
夫為邦者,患不在貧而在不均,憂不在寡而在不安。
以四海之廣,士庶之富,豈須夷虜在內,然後取足哉!此等皆可申諭發遣,還其本域,慰彼羈旅懷土之思,釋我華夏纖介之憂。
惠此中國,以綏四方,德施永世,於計為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