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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三 翼医通考

古今医统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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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春甫〕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大明会典医政官制

国初置医学提举司,后改太医监,又改太医院,设院使、同知及典簿等官职,专诊视疾病、修合药饵等事。洪武十四年定为五品等衙门,更设太医院令、丞、吏目及御医,始根据文职授散官。

二十二年复改院令为院使,丞为院判。其属置惠民药局,又于本衙门置生药库,各设大使副使。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大明会典医政官制

凡本院习业分十三科,自御医以下,与医土医生各专一科。

凡本院院使、院判、御医,日于内府御药局分两班轮直供事。

凡医士俱以父祖世业代补,或令在外访保医官、医士以充,其精通医术者,本院奏进御药局供事。

凡收受四方进贡及诸蓄上用药品,俱于内府收掌供用。药饵国初令医官就内局修制。本院官诊视御脉,御医参看校同,会内臣就内局合药,将药贴连名封记,具本开泻本方药性、治证之法于日用之下,医官、内臣书名以进,置簿历,用中书省印合缝进药。奏本既具,随即附簿,年月下书名,内臣收掌,以凭稽考。烹调御药,本院官与内臣监视,每二服合为一服,候熟分为二器,其一器御医先尝,次院判,次内臣,其一器进御。

凡各王府差人请医视疾,本院奉旨差官或医士往视。若文武大臣及外夷酋长有疾,亦奉旨往视,其治疗可否,皆具本覆奏。或军中缺医,亦凭总兵巡抚官奏请拨用。

凡医家子弟,旧例选入本院教习医术,弘治五年奏复行之,推堪任教师者二三人教习。每季考试,三年或五年堂上官一员同医官二员考试,通晓本科者收充医士,食粮当差;未通晓者听令习学一年再试,三试不中者黜之。若五年考试成材多,其教师奏请量加升授。

凡医士医生,洪武间各有额数,其后增减不一,俱于本院修合药饵。若医官医士仍差委各处用药。

东直房(医士三十六名)安乐堂(医官三员医士三十六名)司礼监(医士二名)书堂(医士六名)干明门(医士三名)浣衣局(医士二名)天寿山(医士二名)松林灵台(医士三名)团营(医官一员医士十二名)五军营(医士三名)三千营(医士四名)锦衣卫(医士三名)神机营(医官一员,医士四名)府军前卫(医士三名)惠民局(医士三名)会同馆(医士三名)大慈恩寺(医士三名)宣府(医士一名)紫荆关(医士二名)居庸关(医士一名)龙门千户所(医士一名)万全右卫(医士一名)怀来卫(医士一名)山海关(医士一名)广宁卫(医士二名)寺子峪(医士一名)开原(医士一名)永宁卫(医士一名)独石(医士一名)倒马关(医士一名)白羊口(医士一名)凡医士食粮月支七斗,医生月支四斗,医官先年月支二石,弘治间照医士例止支七斗。

凡各王府缺良医,从本院推举医士,送吏部选用。

凡本院取充医役者,洪武以来例免原籍民差。弘治二年令御药局供事者免二丁,本院应役者免一丁。

凡医官生理残障,及年七十以上不堪应役者放免。

凡天下岁办药材,俱于出产地方派纳,永乐以后,例共五万五千四百七十四斤。成化以来,其数渐增,今共计一十六万三千五百五十七斤有零,蜈蚣、蛇六十四条,蛤蚧、天雄二十一对,虫蛀木瓜二十个。

【浙江布政司】三万一千八百五十一斤七两,金箔一百八贴,银箔七十二贴。

【江西布政司】七千五百五十六斤一十二两。

【湖广布政司】四千八百四十九斤七两七钱二分六厘,白花蛇九条,乌蛇十条。

【福建布政司】二千七百六十五斤一两九钱一分。

【四川布政司】一万六千四百二十斤八两,天雄四对。

【广东布政司】九千九百二十九斤三两四钱,蛤蚧一十七对。

【广西布政司】九千七百二十三斤一十两。

【山西布政司】八千九百五十五斤四钱五分。

【山东布政司】八千七百三十八斤六两。

【河南布政司】八千六百四十九斤四两。

【陕西布政司】一万一千七百四十四斤七两。

【辽东都司】八百斤。

【应天府】三千六百五十八斤八两。

【镇江府】三千七百一十七斤六两六钱,赤头蜈蚣四十五条。

【苏州府】一万八千七十九斤三两。

【松江府】一千四百四十斤。

【徽州府】九百四十九斤八两。

【宁国府】四千九百九十四斤一十两二钱,乌烂虫蛀下木瓜二十个。

【太平府】一百八十一斤七两六钱。

【池州府】六百一十三斤。

【凤阳府】二千七斤。

【扬州府】七百四十五斤三两二钱。

【淮安府】三千一百二十七斤八两。

【庐州府】八十五斤一十二两五钱九分。

【安庆府】四百五十八斤。

【广德州】六百三十斤。

【滁州】一千五百九十二斤一十一两二钱五分。

【徐州】六十三斤。

【和州】二百二十三斤一十四两。

【永平府】二百一十五斤。

【庆州】七百斤。

【保安州】七百斤。

【大名府】一千五十斤。

【河间府】二千一百七十七斤。

【保定府】五十斤。

【真定府】七百六十五斤。

凡天下解纳药材,俱贮本院生药库,以御医二员与大使一员辨验收放,礼部仍委官一员监收。

至年终照例造册二本,一留本院备照,一送礼部查考。

凡药材如丹砂、鹿茸等项,先因在外镇守等官额外进贡,沿途害人,成化二十三年诏禁止勿进。

凡军中马病,本院给与药饵。

凡天下府州县举到医士,堪任医官者,俱从礼部送本院考试,仍委该司官一员会考。中者送吏部选用;不中者发回原籍为民,原保官吏治罪。

凡本院合用纸札,俱令府州县举到医士考中者量纳应用,后不行,成化十八年奏准仍照旧例。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大明会典医政官制

凡本院药饵,俱南京礼部收到湖广等布政司解来药制造。

凡南京各营该用药饵,俱拨医士随病供应。

凡医士、医生,俱以世业子弟习学,考选分拨各科。

凡医士、医生月粮,照北太医院例。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神农尝百草论

《淮南子》云∶神农尝百草,一日遇七十毒。予尝诵其书,每至于此,未始不叹夫孟子所谓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夫神农,立极之大圣也,悯生民之不能以无疾,故察夫物性之可以愈疾者以贻后人,固不待乎物物必尝而始知。如待必尝而始知,则不足谓之生知之圣也;以生知之圣言之,则虽不尝亦可知矣。设使其所知果有待乎必尝,则愈疾之功,非疾不能以知之,其神农众疾俱备而历试之乎?况秽污之药不可尝者,其亦尝乎?且味固可以尝而知,其气、其性、其分经主治,及畏恶反忌之类,亦可以尝而知乎?苟尝其所可尝,而不尝其所不可尝,不可尝者既可知,而可尝者亦不必待乎尝之而后知矣。谓其不尝不可也,谓其悉尝亦不可也。然经于诸药名下,不着气性等字,独以味字冠之者,由药入口唯味为先故也。又药中虽有玉石虫兽之类,其至众者惟草为然,故遂曰尝百草耳,岂独尝草哉!夫物之有毒,尝而毒焉有矣,其中毒者日必七十乎!设以其七十毒偶见于一日而记之,则毒之小也,固不死而可解;毒之大也,则死矣,孰能解之?亦孰能复生之乎?先正谓淮南子之书多寓言,夫岂不信!(《溯洄集》)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亢则害承乃制论

予读《内经·六微旨论》,至于亢则害,承乃制,喟然叹曰∶至矣哉,其造化之枢纽乎!王太仆发之于前,刘河间阐之于后,圣人之蕴殆靡遗矣。然学人尚不能释然,得不犹有未悉之旨也欤?谨按《内经》,帝曰∶愿闻地理之应六节气位何如?岐伯曰∶显明之右,君火之位也。君火之右,退行一步,相火治之;复行一步,土气治之;复行一步,金气治之;复行一步,水气治之;复行一步,木气治之;复行一步,君火治之。相火之下,水气承之;水位之下,土气承之;土位之下,风气承之;风位之下,金气承之;金位之下,火气承之;君火之下,阴精承之。帝曰∶何也?岐伯曰∶亢则害,承乃制,制生则化。外列盛衰,害则败乱,生化大病。尝观夫阴阳五行之在天地间也,高者抑之,下者举之;强者折之,弱者济之。盖莫或使然,而自不能不然也。不如是,则高者愈高,下者愈下;强者愈强,弱者愈弱,而乖乱之政日以极矣,天地岂能位乎!虽然,高也,下也,弱与强也,亦莫或使然而自不能不然也。故易也者,造化之不可常也。惟其不可常,故神化莫能以测。莫测,故不息也;可常,则息矣。亢则害,承乃制者,其莫或使然而自不能不然者欤?夫太仆、河间已发挥者,兹不赘及。其未悉之旨,请推而陈之。夫自显明之右,止君火治之十五句,言六节所治之位也。自相火之下,止阴精承之十二句,言地理之应乎岁气也。亢则害,承乃制二句,言抑其过也。制生则化,止生化大病四句。言有制之常与无制之变也。承,犹随也。

然不言随而曰承者,以下言之,则有承奉之象,故曰承。虽谓之承,而有防之之义存焉。亢者,过极也。害者,害物也。制者,克胜之也。然所承也,其不亢,则随之而己,故虽承而不见;既亢,则克胜以平之,承斯见矣。然而迎之不知其所来,迹之不知其所止,固若有不可必者。然可必者,常存杳冥恍惚之中,而莫之或欺也。

河间曰∶己亢过极,则反似胜己之化。似也者,其可以形质求哉?故后篇厥阴所至为风生,终为湿;少阴所至为热生,终为寒之类,其为风生为热生者,亢也;其为湿为寒者,制也。又水发而为雹雪,土发而为飘骤之类,其水发土发者,亢也;其雹雪飘骤者,制也。若然者,盖造化之常,不能以无亢,亦不能以无制焉耳。

夫前后二篇,所主虽有岁气、运气之殊,然亢则害,承乃制之道,盖无往而不然也。惟其无往而不然,故求之于人,则五脏更相平也,一脏不平,所不胜平之。五脏更相平,非不亢而防之乎?一脏不平,所不胜平之,非既亢而克胜之乎?姑以心火而言,其不亢,则肾水虽心火之所畏,亦不过防之而已;一或有亢,则起而克胜之,余脏皆然。

制生则化,当作制则生化,盖传泻之误,而释之读之者不觉,求之不通,遂并遗四句而弗取。

殊不知上二句言亢而害,害而制耳,此四句乃害与制之外之余意也。苟或遗之,则无以见经旨之周悉矣。制则生化,正与下文害则败乱相对,辞理俱顺,不劳曲说而自通。制则生化者,言有所制,则六气不至于亢而为平,平则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矣。化为生之盛,故生先于化也。外列盛衰者,言六气分布主治,迭为盛衰,昭然可见,故曰外列盛衰。害则败乱,生化大病者,言既亢为害而无所制,则败坏乖乱之政作矣,败坏乖乱之政行,则其变极矣,其灾甚矣,万物其有不病乎?生化,指所生所化言,谓万物也。以变极而灾甚,故曰大病。上生化,以造化之用言;下生化,以万物言。以人论之,制则生化,犹元气周流,滋荣一身,凡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九窍,皆藉焉以为动静云为之主。生化大病,犹邪气恣横,正气耗散,凡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九窍,举不能遂其运用之常也。

或以害为自害,或以承为承袭,或以生为自无而有,化为自有而无,或以二生化为一意,或以大病为喻或者造化之机息。此数者,皆非也。且夫人之气也,固亦有亢而自制者,苟亢而不能自制,则汤液针石导引之法以为之助。若天地之气,其亢而自制者,固复于平;亢而不制者,其孰助哉?虽然,造化之道,苟变至于极,则亦终必自反而复其常矣。学人能本之太仆、河间,而参之此论,则造化枢纽之详亦庶矣乎。

然张戴人《治法心要》曰∶假令水为母,木为子,当春旺之时,冬令犹在,即水亢也。水亢极则木令不至矣。木者,继冬而承水也。水既亢则害其所承矣,所以木无权也。木无权则无以制土,土既旺则水乃受制也。土者,继长夏之令也。水受土制,热克其寒也。变而为湿,此其权也。

又如火为母,土为子,当长夏之时,暄令犹在,即火亢也。火既亢极,则湿令不至矣。湿者,继夏而承火也。火既亢则害其所承矣,所以湿无权也。湿无权则无以制水,水既旺则火乃受制也。

水者,严冬之令也,火受水制,寒克其热也,变而为土湿,土斯得其权也。斯言也,推之愈详而违经愈远矣。或曰∶《心要》者,他人成之,盖得于所闻之讹耳。(《溯洄集》)支秉中曰∶昔孔子谓诗三百,以思无邪一言足以蔽之。愚读亢则害承乃制之论,亦欲以一平字蔽之。夫天之六气以平为主。平则生生化化将无穷矣。故岐伯曰∶制则生化,害则败乱。其意谓亢则过而至于害,必承之乃可以制之。盖承之一字,如承继相承,又承上之意。谓以所可胜者承之于后,乃能制之,使归于平也。以下文相火之下水气承之一语推之,则其义自明矣。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四气所伤论

《素问·生气通天论篇》曰∶春伤于风,邪气留连,乃为洞泻;夏伤于暑,秋为疟;秋伤于湿,上逆而咳,发为痿厥;冬伤于寒,春必病温。阴阳应象论篇曰∶春伤于风,夏生飧泄;夏伤于暑,秋必疟;秋伤于湿,冬生咳嗽;冬伤于寒,春必病温。王启玄注云∶风中于表,则内应于肝。肝气乘脾,故洞泄或飧泄。夏暑已甚,秋热复收,两热相攻则为疟。秋湿既胜,冬水复旺,水湿相得,肺气又衰,故乘肺而为咳嗽。其发为痿厥者,盖湿气内攻于脏腑则咳逆,外散于筋脉故痿弱也。厥谓逆气也。冬寒且凝,春阳气发,寒不为释,阳怫于中,寒怫相持,故为温病。《伤寒》引《素问》后篇八句,成无己注云∶当春之时,风气大行。春伤于风,风气通于肝,肝以春适旺,风虽入之,不能即发。至夏肝衰,然后始动。风淫末疾,则当发于四肢。夏以阳气外盛,风不能外发,故攻内而为飧泄。当秋之时,湿气大行。秋伤于湿,湿则干于肺。肺以秋适旺,湿虽入之,不能即发。至冬肺衰,然后湿始动也。雨淫腹疾,则当发为下痢。冬以阳气内固,湿气不能下行,故上逆而为咳嗽。当夏之时,暑气大行,夏伤于暑。夏以阴为主内,暑虽入之,势未能动,及秋阴出而阳为内主,然后暑动搏阴而为疟。当冬之时,寒气大行,冬伤于寒。冬以阳为主内,寒虽入之,势未能动,及春阳出而阴为内主,然后寒动搏阳而为温病。

王海藏曰∶木在时为春,在人为肝,在天为风。当春之时,发为温令,反为寒折,是三春之月,行三冬之令也。以是知水太过矣。水既太过,金肃愈严,是所胜者乘之而妄行也。所胜者乘之,则木虚明矣。木气既虚,火令不及,是所生者受病也,故所不胜者侮之。是以土乘木之分,变而为飧泄也。所以病发于夏者,以木绝于夏,而土旺于夏,湿本有下行之体故也。不病于春者,以春时风虽有伤,木实当权故也。暑,季夏也。季夏者,湿土也。君火持权,不与之子,暑湿之令不行也,湿令不行则土亏矣。所胜妄行,木气太过,少阳旺也。所生者受病,则肺金不足。所不胜者侮之,故水得以乘土之分。土者,坤也,坤在申之分,申为相火。水入于土,则水火相干;水火相干则阴阳交急,故为寒热。兼木气终见三焦,是少阳相火合也。少阳在湿土之分,故为寒热。肺金不足,洒淅寒热,此皆往来未定之气也,故为疟。不发于夏而发于秋者,以湿热在酉之分,方得其权故也。秋者,清肃之气,收敛下行之体也。为湿所伤,是长夏之气不与秋令也。秋令不及,所胜妄行,故火得以炎上而克金。心火既刑于肺,故肺气逆而为咳。所不胜者侮之,木气上行,与火同德,动而不息者也。所生者受病,故肾水亏也。长夏已亢,三焦之气盛也。命门者,三焦之合也,故迫肾水上行,与脾土湿热相合为疾,因咳而动于脾之湿,是以咳嗽有声有涎。不发于秋而发于冬者,以其六阴之极肃杀始得其气故也。冬伤于寒者,是冬行春令也,当寒而温,火胜而水亏矣。水既已亏,则所胜妄行,土有余也;所生受病,水不足也;所不胜者侮之,火太过也。火土合德,湿热相助,故为温病。不病于冬而病于春者,以其寒水居卯之分,方得其权,大寒之令复行于春,腠理开泄,少阴不藏,房室劳伤,辛苦之人阳气泄于外,肾水亏于内。当春之月,时强木长,无以滋生化之源,故为温病耳。夫春伤于风,夏伤于暑,冬伤于寒,辞理皆顺,时字伤令字也。独秋伤于湿,说作令字伤时字,读者不可疑也。此四说皆母所亢而害其所承之子也。若说秋字伤湿字,其文与上三句相通,其理与法不得相通矣。大抵理与法通,不必拘于文也。或谓春伤于风是人为风所伤,非也。若是,则止当头痛、恶风、自汗,何以言夏为飧泄哉?今言春伤于风,即是时伤令也明矣。

愚按∶此四伤诸家注释皆不得经旨者,盖由推求太过故也。孟子曰∶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此之谓欤?但在轻轻平易说去,则经旨自明,而无穿凿之患矣。何以言之?夫风暑湿寒者,天地之四气也。其伤于人,岂能于未发之前须知其客于何经络、何脏腑、何部分而成何病乎?及其既发病,然后可以诊候,始知其客于某经络、某脏腑、某部分,成某病耳。注释者苟悟因病始知其原之理,则于此四伤,不劳余力自迎刃而解矣。

夫洞泄也、疟也、咳与痿厥也、温病也,皆是因其发动之时,形诊昭着,乃逆推之而知其昔日致病之原为伤风、伤暑、伤湿、伤寒耳,非是初受伤之时能预定其今日必为此病也。且夫伤于四气,有当时发病者,有过时发病者,有久而后发病者,有过时之久自消散而不成病者,何哉?盖由邪气之传变聚散不常,及正气之虚实不等故也。且以伤风言之,其当时而发,则为恶风、发热、头痛、自汗、咳嗽、喘促等病;其过时与久而发,则为疠风、热中、寒中、偏枯、五脏之风等病。是则洞泄、飧泄者,乃过时而发之中之一病耳。因洞泄、飧泄之病生,以形诊推之,则知其为春伤风,藏蓄不散而致此也。苟洞泄、飧泄之病未生,孰能知其已伤风于前,将发病于后耶?假如过时之久,自消散而不成病者,人亦能知乎?世有太素脉法,虽或预知死亡之期,然亦是因诊之昭着而始能知耳。夏伤暑为疟,冬伤寒为温病,意亦类此。但秋伤湿上逆为咳嗽,为痿厥,其因病知原,则与三者同;其令行于时,则与三者异。夫春之风、夏之暑、冬之寒,皆是本时之令也。湿乃长夏之令,何于秋言之?盖春夏冬每一时各有三月,故其令亦各就其本时而行也,若长夏则寄旺于六月之一月耳。秋虽亦有三月,然长夏之湿令每侵过于秋而行,故曰秋伤于湿。

请陈四气所伤所病之义。夫风者,春之令也。春感之,偶不即病而至夏,邪既不散,则必为疾。其所以为洞泄者,风盖天地浩荡之气,飞扬鼓舞,神速不恒。人身有此,肠胃之职岂能从容传化泌别而得其常乎?故水谷不及分别而并趋下以泄出也。其为飧泄亦类此义。暑者,夏之令也。

夏感之,偶不即发而至秋,又伤于风与寒,故为疟也。寒者,冬之令也。冬感之,偶不即发而至春,其身中之阳,虽始为寒邪所郁,不得顺其渐升之性,然亦必欲应时而出,故发为温病也。

若夫秋伤湿,其令行于时之义,上文已论之矣。前篇所谓上逆而咳,发为痿厥,不言过时,似是当时即发者,但既与风暑寒三者并言,则此岂得独为即发者乎?然经无明文,终亦不敢比同后篇,便断然以为冬发病也。虽然,湿本长夏之令,侵过于秋耳。纵使即发,亦近于过时而发者矣。此当只以秋发病为论。湿从下受,故干肺为咳,谓之上逆。夫肺为诸气之主,今既有病,则气不外运,又湿滞经络,故四肢痿弱无力,而或厥冷也。后篇所谓冬生咳嗽,既言过时,则与前篇之义颇不同矣。夫湿气久客不散,至冬而寒气大行,肺恶寒而或受伤,故湿气得以乘虚上侵于肺,发为咳嗽也。观者以此意求之,经旨其或着乎?或者见《素问》于病温、疟等,间以必言之,遂视为一定不易之辞,而曰∶此必然之道。

嗟乎!果可必耶?果不可必耶?《素问》之或言必,或不言必者,盖不可胶为一定故也。经中每有似乎一定不易之论,而却不可以为一定不易者。如曰热厥因醉饱入房而得,热中、消中者,皆富贵人也,新沐中风则为首风。如此之类,岂一一皆然哉?读者当活法,勿拘执也。

夫王启玄之注,虽未免泥于必字及未得经旨,然却不至太远也。若成无己之说,则似太远矣,然犹未至于甚也。至王海藏立论,则推求过极,欲异于人,殊不知反穿凿缀缉,乖悖经旨,有不可胜言者。此先儒所谓如大军游骑,出太远而无所归矣。姑摭成无己、王海藏之说,辨其甚者一二。

夫无已谓风淫末疾则当发于四肢,雨淫腹疾则当发为下痢。窃谓则当二字,决然之辞也。春伤风,遇夏之阳气外盛,而不能外发,故攻内为飧泄。此或若可通矣。经曰∶木发无时。倘风不伤于春而伤于他时,不遇夏之阳气外盛,将外发乎?将内攻乎?况风属阳,与夏同气,果欲外出,则当随其散越之势而出,安有不能之理乎?且风善行数变,其为病非一,岂独能为四肢之疾乎?所谓雨淫腹疾之义,其不通亦如此。至若夏伤暑,秋为疟者,盖因暑疾藏于皮肤之内,肠胃之外,复秋感风,故疾作耳。观《素问·疟论》可见。其与夏阴主内、秋阳内主、暑动搏阴何相干哉?冬伤寒,春为温病者,盖因寒毒中人肌肤,阳受其郁,至春,天地之阳气外发,其人身受郁之阳亦不能不出,故病作也。观《伤寒论》可见。其与冬阳主内、春阴内主、寒动搏阳何相干哉?乃若海藏则又以春伤风、夏伤暑、冬伤寒为时伤令,秋伤湿为令伤时。故于春伤风,谓春行冬令,而温为寒折。于夏伤暑,谓暑者季夏,季夏者湿土,君火持权不与子,而暑湿令不行。于秋伤湿,谓秋为湿所伤,是长夏之气不与秋令。于冬伤寒,谓冬行春令,火胜水亏,大寒之令复行于春,阳气外泄,肾水内亏者病。又谓温病为湿热相助而成,又谓四时伤皆母亢而害所承之子。吁!何支离破碎,徒费辞如此乎?夫经中所言伤风、伤暑之类甚多,皆是以人受风暑等所伤为义,未尝有时伤令、令伤时之意也。若如海藏所言,则疟论所谓夏伤于暑、秋伤于风,与先伤于风、后伤于寒等语,其时伤令欤?令伤时欤?吾固知其不能不屈于此也。且暑为夏令,孰不知之?今以暑为季夏,为湿土,得不怪哉?夫冬果行春令,人若感此,则成冬温病矣,安得为春温病欤?其谓大寒之令复行于春,温病方作,杀是大寒之令不复行于春,其温病当作者遂不作乎?况今之春为温病者比比皆是,未尝见其必由大寒复行于春而后成也。经曰∶亢则害,承乃制,其义谓己亢极,则胜己者来制,如火亢,则水来制之。经所谓相火之下,水气承之,水位之下,土气承之之类,皆是胜己者为承。

今以亢为母,承为子,将求胜于经欤?抑未达欤?又如制物者为所胜,受制者为所不胜,与经所谓气有余则制己所胜而侮所不胜,及传之于其所胜,死于其所不胜之旨全反矣。余如因时伤令、令伤时之说委曲衍说者,固不暇悉辨也。

呜呼!予非好斥前人之非,盖为其有害大义,晦蚀经旨以误后人,故不敢谀顺而嘿嘿耳。然而僭逾之罪,固已自知其不得辞矣,但未知观者以为何如。(《溯洄集》)支秉中曰∶春伤风,夏伤暑,秋伤湿,冬伤寒,此感疾之由也。曰飧泄,曰疟,曰咳嗽,曰病温,此已形之症也。盖人感四时之气,待时传变推迁,则所胜侮其所不胜,遂发为前症。如人之元气本实,亦有过时而不发者矣。辩论已悉,愚不敢赘,但其所谓时伤令、令伤时之说,则有间然矣。夫春夏秋冬,时也;温热凉寒,令也。如春宜温而寒,夏宜热而凉,秋宜凉而热,冬宜寒而温,皆反其令之常为气之变也。人,触之,遂能成疾,岂时令有心于伤人哉?若谓时能伤令,又谓令能伤时,则气相伤而天下之人将同日而俱病矣,有是理乎?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顺气一日分为四时论

帝曰∶夫百病之所始生者,必起于燥湿、寒暑、风雨、阴阳、喜怒、饮食、居处,气合而有形,得藏而有名,余知其然也。夫百病者,多以旦慧昼安,夕加夜甚,何也?岐伯曰∶四时之气使然。曰∶愿闻四时之气。曰∶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气之常也。人亦应之,以一日分为四时,朝则为春,日中为夏,日入为秋,夜半为冬。朝则人气始生,病气衰,故旦慧;日中人气长,长则胜邪,故安;夕则人气始衰,邪气始生,故加;夜半人气入脏,邪气独居于身,故甚也。曰∶其时有反者何也?曰∶是不应四时之气,脏独主其病者,是必以藏气之所不胜时者甚,以其所胜时者起也。曰∶治之奈何?曰∶顺天之时,而病可与期。顺者为工,逆者为粗。帝曰∶善。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不治已病治未病论

与其救疗于有疾之后,不若摄养于无疾之先。盖疾成而后药者,徒劳而已。是故已病而后治,所以为医家之法;未病而先治,所以明摄生之理。夫如是,则思患而预防之者,何患之有哉?此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之意也。

尝谓备土以防水也,苟不以闭塞其涓涓之流,则滔天之势不能遏;备水以防火也,若不以扑灭其荧荧之光,则燎原之焰不能止。其水火既盛,尚不能止遏,况病之已成,岂能治欤?故宜夜卧早起于发陈之春,早起夜卧于蕃秀之夏,以之缓形无怒而遂其志,以之食凉食寒而养其阳,圣人春夏治未病者如此。与鸡俱兴于容平之秋,必待日光于闭藏之冬,以之敛神匿志而私其意,以之食温食热而养其阴,圣人秋冬治未病者如此。

或曰∶见肝之病,先实其脾之虚,则木邪不能传;见右颊之赤,先泻其肺经之热,则金邪不能盛。此乃治未病之法。今以顺四时调养神志而为治未病者,是何意耶?盖保身长全者,所以为圣人之道;治病十全者,所以为上工之术。不治已病治未病之说,着于《四气调神大论》,厥有旨哉!昔黄帝与天师难疑答问之书,未尝不以摄养为先,始论乎天真,次论乎调神。既以法于阴阳,而继之以调于四气;既曰饮食有节,而又继之以起居有常。谆谆然以养生为急务者,意欲治未然之病,无使至于已病难图也。厥后,秦缓达乎此,见晋侯病在膏肓,语之曰∶不可为也。扁鹊明乎此,视齐侯病至骨髓,断之曰∶不可救也。噫!惜齐晋之侯不知治未病之理。(丹溪)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治病必求其本论

将以施其疗疾之法,当以穷其受病之源。盖疾之原不离乎阴阳之二邪也,穷此而疗之,厥疾弗瘳者鲜矣。良工知其然,谓夫风热火之病,所以属乎阳邪之所客,病既本于阳,苟不求其本而治之,则阳邪滋蔓而难制;湿燥寒之病,所以属手阴邪之所客,病既本于阴,苟不求其本而治之,则阴邪滋蔓而难图。诚能穷原疗疾,各得其法,万举万全之功可坐而致也。治病必求其本,见于《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者如此。

夫邪气之机,久而传化,其变证不胜其众也。譬如水之有本,故能游至汪洋浩瀚而趋下以渐大;木之有本,故能荐生茎叶实秀而在上以渐蕃。若病之有本,变化无穷。苟非必求其本而治之,欲去深感之患,不可得也。

今夫厥阴为标,风木为本,其风邪伤于人也,掉摇而眩转,动而螈,卒暴强直之病生矣。

少阴为标,君火为本,其热邪伤于人也,疮疡而痛痒,暴注而下迫,水液混浊之病生矣。少阳为标,相火为本,其热邪伤于人也,为热而瞀,躁扰而狂越,如丧神守之病生矣。善为治者,风淫所胜,平以辛凉;热淫所胜,平以咸寒;火淫所胜,平以咸冷。以其病本于阳,必求其阳而疗之,病之不愈者,未之有也。太阴为标,湿土为本,其湿邪伤于人也,腹满而身肿,按之而没指,诸痉强直之病生矣。阳明为标,燥金为本,其燥邪伤于人也,气滞而郁,皮肤以皴揭,诸涩枯涸之病生矣。太阳为标,寒水为本,其寒邪伤于人也,吐利而腥秽,水液以澄冷,诸寒收引之病生矣。善为治者,湿淫所胜,平以苦热;燥淫所胜,平以苦温;寒淫所胜,平以辛热。以其病本于阴,必求其阴而治之,病之不愈者,未之有也。岂非将以疗疾之法,当以穷其受病之原者哉?抑尝论之,邪气为病,各有其候。治之之法,各有其要,亦岂止于一端而已?其在皮毛者,汗而发之;其入里者,下而夺之。其在高者,因而越之,谓可吐也;悍者,按而收之,谓按摩也。脏寒虚夺者,治以灸;脉病挛痹者,治以针刺;血实蓄结肿热者,治以砭石;气滞痿厥寒热者,治以导引;经络不通,病生于不仁者,治以醪醴;血气凝泣,病生于筋脉者,治以熨药。

始焉求其受病之本,终焉蠲其为病之邪者,无出于此也。

噫!昔黄帝处于法宫之中,坐于明堂之上,受业于岐伯,传道于雷公,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纲纪万物,变化生杀之妙,盖有不测之神斡旋宰制于其间也。人或受邪生病,不离于阴阳也。病既本于此,为工者岂可他求哉?必求于阴阳可也。至真要大论曰∶有者求之,无者求之。

此求其病机之说,与夫求于本,其理一也。(丹溪)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阳有余阴不足论

人受天地之气以生。天之阳气为气,地之阴气为血,故气常有余,血常不足。何以言之?天地为万物父母。天大也,为阳而运于地之外;地居天之中,为阴,天之大气举之。曰,实也,亦属阳而运于月之外;月,缺也,属阴,禀日之光以为明者也。人身之阴气,其消长若月之盈缺,故人之生也,男子十六岁而精通,女子十四岁而经行。是有形之后,犹有待于乳哺水谷以养,阴气始成而可与阳气为配,以能成人,而为人之父母。古人必近三十、二十而后嫁娶,可见阴气之难成,而古人之善于摄养也。《礼记》注曰∶惟五十而后养阴者有以加。《内经》曰∶年至四十,阴气自半而起居衰矣。又曰∶男子六十四岁而精绝,女子四十九岁而经断。夫以阴气之成,止供给得三十年之视听言动,已先亏矣。人之情欲无涯,此难成易亏之阴气,若之何而可以供给也?经曰∶阳者,天气也,主外;阴者,地气也,主内。故阳道实,--虚。又曰∶至阴虚,天气绝;至阳盛,地气不足。观虚与盛之所在,非予之过论。主闭藏者,肾也;司疏泄者,肝也。二脏皆有相火,而其系上属于心。心,君火也,为物所感则易动。心动则相火亦动,动则精自走,相火翕然而起,虽不交会亦暗流而疏泄矣。所以圣贤只是教人收心养心,其旨深矣。

天地以五行更迭衰旺而成四时,人之五脏六腑亦应之而衰旺。四月属巳,五月属午,为火大旺。火为肺金之夫,火旺则金衰。六月属未,为土大旺。土为水之夫,土旺则水衰,况肾水常藉肺金为母,以补助其不足。故《内经》谆谆于资其化源也。古人于夏必独宿而淡味,兢兢业业于爱护也。保养金水二脏,正嫌火土之旺尔。《内经》曰∶冬不藏精者,春必病温。十月属亥,十一月属子,正火气闭藏潜伏,以养其本然之真,而为来春发生升动之本。若于此时恣嗜欲以戕贼,至春升之际,下无根本,阳气轻浮,必有温热之病。夫夏月火土之旺,冬月火气之伏,此论一年之虚耳。若上弦前、下弦后、月廓月空,亦为一月之虚,大风大雾、虹霓飞电、暴寒暴热、日月薄蚀、忧愁忿怒、惊恐悲哀、醉饱劳倦、谋虑勤动,又皆为一日之虚。若病患初退,疮痍正作,尤不止于一日之虚。今人多有春末夏初,患头痛脚软,食少体热,仲景谓春夏剧,秋冬瘥,而脉弦大者,正世俗所谓注夏病。若犯此四者之虚,似难免此。夫当壮年便有老态,仰事俯育,一切隳坏。予言至此,深可惊惧。古人谓不见所欲,使心不乱。夫以温柔之盛于体,声音之盛于耳,颜色之盛于目,馨香之盛于鼻,谁是铁汉,心不为之动也?善摄生者,于此五个月出居于外,苟值一月之虚,亦惟暂远帷幕,各自珍重,保全天和,期无负敬身之教,幸甚。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审察病机无失气宜论

邪气各有所属也,当穷其要于前;治法各有所归也,当防其差于后。盖治病之要,以穷其所属为先。苟不知法之所归,未免于无差尔。是故疾病之生,不胜其众,要其所属,不出乎五运六气而已。诚能于此审察而得其机要,然后为之治,又必使之各应于运气之宜,而不至有一毫差误之失。若然,则治病求属之道,庶乎其无愧矣。至真要大论曰∶审察病机,无失气宜。意蕴诸此。

尝谓医道有一言可以尽其要者,运气是也。天为阳,地为阴。阴阳二气,各分三品,谓之三阴三阳。然天非纯阳,而亦有三阴;地非纯阴,而亦有三阳。故天地上下,各有风热火湿燥寒之六气。其斡旋运动乎两间者,而又有木火土金水之五运。人生其中,脏腑气穴亦与天地相为流通。

是知众疾之作,而所属之机无出乎是也。然而医之为治,当何如哉?惟当察乎此,使勿失其宜而后可。

若夫诸风掉眩,皆属肝木;诸痛疮痒,皆属心火;诸湿肿满,皆属脾土;诸气郁,皆属肺金;诸寒收引,皆属肾水。此病机属于五运者也。诸暴强直,皆属于风;诸呕吐酸,皆属于热;诸躁扰狂越,皆属于火;诸强直,皆属于湿;诸涩枯涸,皆属于燥;诸病水液,皆属于寒。此病机属于六气者也。

夫惟病机之察,虽曰既审;而治病之施,亦不可不详。故必别阴阳于疑似之间,辨标本于隐微之际。有无之殊者,求之于有无之所以殊;虚实之异者,责其虚实之所以异。为汗吐下,投其所当投;寒热温凉,用其所当用;或逆之以制其微,或从之以导其甚;上焉以远司气之犯,中焉以辨岁运之化,下焉以审南北之宜。使大小适中,先后合度,以是为治,又岂有差殊乖乱之失邪?又考之《内经》曰∶治病必求其本。《本草》曰∶欲疗者,先察病机。此审病机之意也。六元正纪大论曰∶无失天信,无逆气宜。五常政大论曰∶必先岁气,无伐天和。此皆无失气宜之意也。故《素问》《灵枢》之经未尝不以气运为言,既曰先立其言,以明其气,复有以戒之曰∶治病者必明天道地理,阴阳更胜。既曰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矣。谆谆然若有不能自已者,是岂圣人私忧过计哉?以医道之要悉在乎此也。观乎《原病式》一书,比类物象,深明乎气运造化之妙,其于病机气宜之理,不可以有加矣。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能合色脉可以万全论

欲知其内者,当以观乎外;诊于外者,斯以知其内。盖有诸内者形诸外,苟不以相参而断其病邪之逆顺,不可得也。为工者深烛厥理,故望其五色以青黄赤白黑,以合于五脏之脉,穷其应与不应;切其五脉,急大缓涩沉,以合其五脏之色顺与不顺。诚能察其精微之色,诊其微妙之脉,内外相参而治之,则万举万全之功,可坐而致矣。《素问》曰∶能合色脉,可以万全。其意如此。

原夫道之一气,判而为阴阳,散而为五行,而人之所禀皆备焉。夫五脉者,人之真,行血气通阴阳以荣于身;五色者,气之华,应五行合四时以彰于面。惟其察色按脉而不偏废,然后察病之机,断之以寒热,归之以脏腑,随证而疗之,而获全济之效者,本于能合色脉而已。假令肝色如翠羽之青,其脉微弦而急,所以为生;若浮涩而短,色见如草滋者,岂能生乎?心色如鸡冠之赤,其脉浮大而散,所以为顺;若沉濡而滑,色见如血者,岂能顺乎?脾色如蟹腹之黄,其脉当中缓而大,所以为从;若微弦而急,色见如枳实者,岂能从乎?肺色如豕膏之白,其脉当浮涩而短,所以为吉;若浮大而散,色见如枯骨者,岂能吉乎?以至肾色见如乌羽之黑,其脉沉濡而滑,所以为生;或脉来缓而大,色见如者死。死生之理,夫惟诊视相参。既以如此,则药证相对,厥疾弗瘳者,未之有也。

抑尝论之,容色所见,左右上下,各有其部;脉息所动,寸关尺中,皆有其位。左颊者,肝之部,以合左手关位,肝胆之分;应于风木,为初之气。额为心之部,以合于左手寸部,心主之分;应于君火,为二之气。鼻为脾之部,合于右手关脉,脾胃之分;应于湿土,为四之气。右颊,肺之部,合于右手寸口,肺与大肠之分;应于燥金,为五之气。颐为肾之部,以合于左手尺中,肾与膀胱之分;应于寒水,为终之气。至于相火为三之气,应于右手,命门三焦之分也。

若夫阴阳五行相生相胜之理,当以合之于色脉而推之也。是故脉要精微论曰∶色合五行,脉合阴阳。十三难曰∶色之与脉,当参相应。然而治病万全之功,苟非合于色脉者,莫能知也。五藏生成篇云∶心之合脉也;其荣色也。夫脉之大小滑涩沉浮,可以指别,五色微诊,可以目察,继之以能合色脉,可以万全。谓夫赤脉之至也喘而坚,白脉之至也喘而浮,青脉之至也长而左右弹,黄脉之至也大而虚,黑脉之至也上坚而大。此先言五色,次言五脉,欲后之学人望而切之以相合也。厥后扁鹊明乎此,述之曰∶望而知之谓之神,切脉而知之谓之巧,深得《内经》之理也。

下迨后世,有立方者,命之曰神巧万全,厥有旨哉!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泻南方补北方论

七十五难曰∶经言东方实,西方虚,泻南方,补北方,何谓也?然∶金木水火土,当更相平。

东方木也,西方金也。木欲实,金当平之;火欲实,水当平之;土欲实,木当平之;金欲实,火当平之;水欲实,土当平之。东方者肝也,则知肝实;西方者肺也,则知肺虚。泻南方火,补北方水。南方火,火者,木之子也;北方水,水者,木之母也。水胜火,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故泻火补水,欲令金不得平木也。经曰∶不能治其虚,何问其余?此之谓也。余每读至此,未尝不叹夫越人之得经旨也,而悼夫后人之失经旨也。

先哲有言,凡读书不可先看注解,且将经文反复而详味之,待自家有新意,却以注解参校,庶乎经意昭然,而不为他说所蔽。若先看注解,则被其说横吾胸中,自家竟无新意矣。余平生佩服此训,所益甚多。且如《难经》此篇,其言周备纯正,足以为万世法。后人纷纷之论,其可凭乎?夫实则泻之,虚则补之,此常道也;实则泻其子,虚则补其母,亦常道也。人皆知之。今肝实肺虚,乃不泻肺而泻心,此则人亦知之。至不补肺补脾,而补肾,此则人不能知,惟越人知之耳。夫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以常情观之,则曰∶心火实,致肝木亦实,此子能令母实也;脾土虚,致肺金亦虚,此母能令子虚也。心火实,固由自旺;脾土虚,乃由肝木制之。法当泻心补脾,则肝肺皆平矣。越人则不然。其子能令母实,子谓火,母谓木,固与常情无异;其母能令子虚,母谓水,子谓木,则与常情不同矣。故曰∶水者,木之母也。子能令母实一句,言病因也;母能令子虚一句,言治法也。其意盖曰∶火为木之子,子助其母,使之过分而为病矣。今将何以处之?惟有补水泻火之治而已。

夫补水者何谓也?盖水为木之母,若补水之虚,使力可胜火,火势退而木势亦退。此则母能虚子之义,所谓不治之治也。(此虚字与精气夺则虚之不同,彼虚谓耗其真而致虚,此虚谓抑其过而致虚之也。)若曰不然,则母能令子虚一句,将归之于脾肺乎?既归于脾肺,今何不补脾乎?夫五行之道,其所畏者畏所克耳。今火太旺,水太亏,火何畏乎?惟其无畏,故愈旺而莫能制。苟非滋水以求胜之,孰能胜之?水胜火三字,此越人寓意处,当细观之,勿轻忽也。虽泻火补水并言,然其要又在于补水耳。后人乃曰∶独泻火而不用补水。又曰∶泻火则是补水。得不大违越人与经之意乎?若果不用补水,经必不言补北方,越人必不言补水矣。虽然,水不虚,而火独暴旺者,固不必补水亦可也。若先因水虚而致火旺者,不补水可乎?水虚火旺而不补水,则药至而暂息,药过而复作,将积年累月无有穷已,安能绝其根哉?虽苦寒之药,通为抑阳扶阴,不过泻火邪而已,终非肾脏本药,不能以滋养北方之真阴也。欲益其阴,非地黄、黄柏之属不可也。且夫肝之实也,其因有二∶心助肝,肝实之一因也;肺不能制肝,肝实之二因也。肺之虚也,其因亦有二∶心克肺,肺虚之一因也;脾受肝克,而不能生肺,肺虚之二因也。今补水而泻火,火退则木气削,又金不受克而制木,东方不实矣。金气得平,又土不受克而生金,西方不虚矣。若以虚则补母言之,肺虚则当补脾,岂知肝势正盛,克土之深,虽曰补脾,安能敌其正盛之势哉?纵使土能生金,金受火克,亦所得不偿所失。此所以不补土而补水也。

或疑木旺补水,恐水生木而木愈旺,故闻独泻火不补水之论,欣然而从之。殊不知木已旺矣,何待生乎?况水之虚,虽峻补尚不能复其本气,安有余力生木哉?若能生木,则能胜火矣。或又谓∶补水者,欲其不食于母也,不食于母,则金气还矣。岂知火克金,土不能生金,金之虚已极,尚不能自给,水虽欲食之,何所给乎?若如此,则金虚不由于火之克。土之不生而由于水之食耳,岂理也哉?纵水不食金,金亦未必能复常也。金不得平木一句,多一不字。所以泻火补水者,正欲使余得平木也,不字当删去。不能治其虚,何问其余?虚指肺虚而言也,泻火补水,使金得平木,正所谓能治其虚。不补土,不补金,乃泻火补水,使金自平,此法之巧而妙者。苟不能晓此法,而不能治此虚,则不须问其他,必是无能之人矣。故曰∶不能治其虚,何问其余?若夫上文所谓金木水火土更相平之义,不劳解而自明,兹故弗具也。夫越人,亚圣也,论至于此,敢不敛衽?但恨说者之蚀之,故辨。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积热沉寒论

人之所借以生者,气也。气者何?阴阳是也。夫阴与阳可以和而平,可以乖而否,善摄与否,吉凶于是乎歧之。夫惟摄之不能以皆善也,故偏寒偏热之病,始莫逃于乖否之余矣。虽然,寒也,热也,苟未至于甚,粗工为之而不难。设热积而寒沉,良工犹弗能以为计,况其下乎?奈之何俗尚颛蒙,恪恃方药,愈投愈盛,迷不知反。岂知端本澄源,中含至理,执其枢要,众妙俱呈。

且以积热言之,始而凉和,次而寒取;寒取不愈,则因热而从之;从之不愈,则技穷矣,由是苦寒烦岁而弗停。又以沉寒言之,始而温和,次而热取;热聚不愈,则因寒而从之;从之不愈,则技穷矣,由是辛热比年而弗止。嗟夫!寒凉益深,而积热弥炽;辛热太过,而沉寒愈滋。苟非大圣慈仁,明垂枢要,生也孰从而全之?经曰∶寒之而热者取之阴,热之而寒者取之阳,所谓求其属也。属也者,其枢要之所存乎?斯旨也,王太仆知之,故曰∶益火之源,以消阴翳;壮水之主,以制阳光。又曰∶取心者不必齐以热,取肾者不必齐以寒。但益心之阳,寒亦通行;强肾之阴,热之犹可。吁!混乎万言千语之间,殆犹和璧之在璞也。其宝久湮,岂过焉者石之而弗凿乎?余僭得而推衍之。

夫偏寒偏热之病,其免者固千百之一二,而积热沉寒,亦恐未至于数见也。然而数见者,得非粗工不知求属之道,不能防微杜渐,遂至滋蔓难图以成之欤?夫寒之而热者,徒知以寒治热,而不知热之不衰者,由乎真水之不足也;热之而寒者,徒知以热治寒,而不知寒之不衰者,由乎真火之不足也。不知真水火不足,泛以寒热药治之,非惟脏腑习熟,药反见化于其病,而有者弗去,无者反至矣。故取之阴,所以益肾水之不足,而使其制夫心火之有余;取之阳,所以益心火之不足,而使其胜夫肾水之有余也。其,指水火也。属,犹主也,谓心肾也。求其属者,言水火不足,而求之于心肾也。火之源者,阳气之根,即心是也;水之主者,阴气之根,即肾是也。非谓火为心而原为肝,水为肾而主为肺也。寒亦益心,热亦强肾。此王太仆达至理于规矩准绳之外,而非迂士曲生之可以及矣。彼迂士曲生不明真水火于寒热之病,有必制必胜之道,但谓药未胜病,久远期之。是以恪守方药,愈投愈盛,卒至殒灭而莫之悟。呜呼,甚矣!余见积热沉寒之治,每蹈于覆辙也,因表而出之以劝。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春宣论

春,蠢也,阳气升净,草木萌芽,蠢然而动。前哲谓春时人气在头,有病宜吐。又曰∶伤寒大法,春宜吐。宣之为言扬也,谓吐之法自上出也。今之世俗往往有疮痍者,有膈满者,有虫积者,以为不于春时宣泻以毒药不可愈也。医者遂用牵牛、巴豆、大黄、枳壳、防风辈为丸,名之曰春宣丸,于二月三月服之,得下利而止。

于初泻之时,脏腑得通,时暂轻快,殊不知气升在上,则在下之阴甚弱,而用利药戕贼其阴,其害何可胜言?况仲景用承气汤等下药,必有大满大实坚,有燥粪转矢气下迫而无表证者,方行此法。可下之证未悉具,犹须迟以待之。泄利之药,其可轻试乎?余伯考形肥骨瘦,味浓性沉,五十岁轻于听信,忽于三月半服春宣丸一帖,服之下两三行,每年率以为常。至五十三岁,时七月初,炎热之甚,无病暴死。此其非妄认春宣为泻而致祸耶?自上召下曰宣,宣之一字吐也,明矣。张子和已详论之,昔贤岂妄言哉?(丹溪)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明医周汉卿序

予闻松阳周君汉卿,以医名者久矣。一日,予婿郑叔复来青萝山中述其详曰∶周君之医精甚,他固不能知,姑即士君子所常道者言之。

括苍蒋仲良,左目为马所踢,其睛突出,悬如桃。群工相顾曰∶是系络既损,法当眢。周君笑不答,以神膏封之,越三日,目如初。

华川陈明辽,患瞽者十龄,百药屡尝而不见效,自分为残人。周君视之曰∶是翳虽在内,尚可治。用针从入睛背,掩其翳下之目,焕然辨五色。陈以为神。

武城男子病胃痛,不可忍,嚼齿剌剌作声。或奋掷乞死,弗之得。他医用大攻汤汗皆不损。

周君以药纳鼻窍中,俄大吐,吐出赤虫尺余,口眼咸具,痛即止。

东白马氏妇有孕,历十四月不产,且黑。周君脉之曰∶非孕也,乃为妖气所乘耳。以药下之,下一物如金鱼,疾旋已。

永康应童婴腹疾,恒行,久不伸。周君解裳视之,气冲起腹间者二,其大如臂。周君刺其一,拍然鸣,又刺其一,亦如之。稍按摩之,气尽解,平趋无行。

长山徐妪构惊疾,初发,手足颤掉,褫去裳衣,ht而奔,或歌或哭,或牵拽如舞木偶。粗工见之,吐舌走,以为鬼魅所惑。周君独刺其十指端出血,已而安。

虎林黄氏女生瘰,环颈及腋,凡十九窍,窍破白沉出,右手拘挛不可动,体火热。家人咸忧,趣匠制棺衾。周君为剔窍母长二寸,其余以火次第烙,数日成痂,痂脱如恒人。

于越杨翁,项有疣,其巨类瓜。因醉仆阶下,疣溃,血源源流。凡疣破血出弗休,必杀人。

他医辞不进。周君用剂糁其穴,血即止。

乌伤陈氏子腹有块隐起,扪之如罂。或以为奔豚,或以为瘕。周君曰∶脉洪且芤,痈发于肠也。即用燔针如者刺入三寸余,脓随针射出,其流有声,愈。

诸暨黄生背善曲,杖而行。人以风治之。周君曰∶非风也,血涩不通也。为刺两足昆仑穴,顷之,投杖而去。

其医之甚精如此。缙绅先生宜有以褒之扬之,敢以序为请。余惟古之神医,一拨见病之应,因五脏之输,乃割皮解肌,决脉结筋,搦髓揲荒爪幕以为治,所谓炼精易形者也。今则人谁知之?其次则汤液醴酾、石跷引、按抚毒郁之法耳。是法亦绝不传。其仅存于世者,往往不能用,用或乖戾,以致夭札而伤者多矣。

夫医者,民命所系,一投丸之间,一援箴之际,则安危由此而分,何可不致谨于斯耶?昔司马迁立《仓公列传》,其所治自齐侍御史而下凡十有余人,皆历疏其病状,辞虽繁而不杀者,其意盖有见于此也。余敢窃取斯义,备以叔所述,序次成文,以遗周君,又安知他日修史传者无采余之言哉?余耄矣,且有脾祸,吐涎日二三升,曼延将四稔。叔尚邀周君以起余之疾者乎?(《宋学士文集》)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明医戴原礼序

医之为道至矣。故周官有疾医,视万民四时之病,春之首,夏之痒疥,秋之疟寒,冬之咳嗽上气,皆分而治之,验其状而制其禄,甚为不轻也。后世官失职,故于其术每择之不精。有人于此,能合于古者之道,岂不犹空谷足音之可喜者乎?如吾同县戴原礼氏是已。原礼生儒家,习闻诗礼之训,有志于泽物。乃徒步至乌伤,从朱先生彦修学医。先生见其颖悟倍常,倾心援之。原礼自是识日广,学日笃,出而治疾,往往多奇验。予请得而详道之。

原礼从叔仲章,六月患大热,面赤,口谵语,身发红斑。他医投以大承气汤,而热愈极。原礼脉之曰∶左右手皆浮虚无力,非真热也。张子和云∶当解表而勿攻里,此证似之,法当汗。遂用附子、干姜、人参、白术为剂,烹液冷冻饮料之,大汗而愈。

诸暨方氏子妇,疟后多汗,呼媵人易衣,不至,怒形于色,遂昏厥若死状。灌以苏合香丸而苏。自后闻人步之重,鸡犬之声,辄厥逆如初。原礼曰∶脉虚甚,重取则散,是谓汗多亡阳,正合经意。以黄芩、人参日补之,其惊渐减,至浃旬而安。

松江朱仲文,长夏畏寒,身常挟重续,食饮必热如火方下咽,微温则呕。他医授以胡椒煮伏雌之法,日啖鸡者三,病愈亟。原礼曰∶脉数而大且不弱。刘守真云∶火极似水,此之谓矣。椒发阴经之火,鸡能助痰,只以益其病尔。以大承气汤下之,昼夜行二十余,顿减纩之半。复以黄连导痰汤益竹沥饮之,竟瘳。

姑苏朱子明之妇,病长号,数十声暂止,复如前。人以为厉所凭,莫能疗。原礼曰∶此郁病也。痰闭于上,火郁于下,故长号则气少舒。经云∶火郁则发之是已。遂用重剂涌之,吐痰如胶者无算,乃复初。

乐原忠妻,亦苏人,因免乳后病惊,身翩翩然如升浮云之上,举目则重屋旋运,持身弗定。

他医饮以补虚治惊,皆不验。原礼曰∶左脉虽芤且涩,神色不动,是因惊致心包络积污血耳,法宜下之。下积血如漆者一斗,即愈。

留守卫吏陆仲容之内子病热,妄见神鬼,手足动。他医用黄连清心汤不中。原礼视之曰∶形瘦而色不泽,乃虚热耳,法当以李杲甘温除大热之法为治,即经所谓损者温之者也。服参而安。

他若此者甚众。予备闻贤士大夫恒言之,今不能悉数也。呜呼!有人于此,可不谓之合于古道者乎?夫医之为道,本于《素问》、《内经》,其学一坏于开元,再坏于大观。习俗相仍,绝不知究其微指,唯执一定之方,类刻舟而求剑者。人訾之,则曰∶我之用此,不翅足矣,又何事《内经》为?宋之钱仲阳独得其秘于遗经而扩充之。金之张、刘、李诸家又从而衍绎之。于是《内经》之学大明。

刘之学,朱彦修得之最深。大江以南医之道本于《内经》,实自朱发之。原礼乃其高弟,其用心也笃,故造理为特精。其传授有要,故察证无不中,亦可谓贤也已矣。近来京师缙绅家无不敬爱之,服其剂沉豁然如洗。或欲荐为医官,辞不就,道赋诗以钱其东还,且请余为序。昔者司马迁作《仓公传》,载其应诏所对,凡廿有三,书治病之状甚具。予仿此义,稍陈原礼疗疾奇中者,系之首简,并告周官疾医四时治证之概。世之知言君子必有所择焉。(《宋学士集》)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望闻问切订

春甫谨按∶望闻问切四字,诚为医之纲领,若得四字之旨,则于医学可谓至矣。今人惟问一端而已,其于望闻亦浅浅耳。至于切脉,则又谓居三者之末而犹后轻视之,故所以卒鲜有精于脉者。间有言者,亦不过左心小肠之说耳。经位不别,其何以察虚实生死之几耶?殊不知四者之要,则又在乎切之之功也,其望其闻其问之三者,先以得其病情之端,而后总切脉于寸口,确乎知始病之源。而方今延流于何脏何经、若虚若实、或死或生,准候酌方,必有赖于切脉而后可以为图治之效矣。斯其次第之序,初近患人,光望而闻,次问而切,固理之不容易也。然则切脉果可轻与?予故订之,以备知者之取采耳。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之,见其色知其病,命曰明;接其脉知其病,命曰神;问其病知其处,命曰工。余愿闻见而知之,按而得之,问而极之,为之奈何?岐伯曰∶夫色脉与尺脉之相应也,如桴鼓影响之相应也,不得相失也。此亦本末根叶之出候也,故根死则叶枯矣。色脉形肉不得相失也,故知一则为二,知二则为神,知三则神且明矣。

又曰∶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

六十一难曰∶望而知之者,望见五色,以知其病之所处也;闻而知之者,闻其五音,以别其病之所出也;问而知之者,间其所欲五味,以知其病之所起所在也;切脉而知之者,诊其寸口,视其虚实,以知其病在何脏腑也。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望闻问切订

《灵枢·邪气脏腑病形篇》曰∶色青者其脉弦,赤者其脉钩也,黄者其脉代也,白者其脉毛,黑者其脉石。见其色而不得其脉,反得其相胜之脉,则死矣;得其相生之脉,则病已矣。又曰∶先定其五色五脉之应,其病乃可别也。

五色篇帝曰∶各以其色言其病。雷公曰∶人不病卒死,何以知之?帝曰∶大气入于脏腑者,不病而卒死矣。雷公曰∶病小愈而卒死,何以知之?帝曰∶赤色出两颊,大如拇指者,病虽小愈,必卒死;黑色出于天庭,大如拇指,必不病而卒死。雷公再拜曰∶善哉!雷公曰∶官五色奈何?黄帝曰∶青黑为痛,黄赤为热,白为寒,是谓五官也。

五脏生成篇曰∶五色微诊,可以目察。能合色脉,可以万全。赤脉之至也,喘而坚,诊曰有积气在中,时害于食,名曰心痹。得之外疾,思虑而心虚,故邪从之。白脉之至也,喘而浮,上虚下实,兼有积气在胸,喘虚,名曰肺痹,寒热,得之醉而使内也。青脉之至也,长而左右弹,有积气在心下支,名曰肝痹,得之寒湿,与疝同法,腰痛足清头脉紧。黄脉之至也,大而虚,有积气在腹中,有厥气,名曰厥疝。女子同法,得之疾使四肢汗出当风。黑脉之至也,上紧而大,有积气在小腹与阴,名曰肾痹。

脉要精微篇曰∶夫精明五色者,气之华也。赤欲如帛裹朱,不欲如赭;白欲如鹅羽,不欲如盐;青欲如苍璧之泽,不欲如蓝;黄欲如罗裹雄黄,不欲如黄土;黑欲如重漆色,不欲如地苍。

五色稍微象见矣,其寿不久也。

夫五脏者,身之强也。头者,精明之府,头倾视深,精神将夺矣;背者,胸中之府,背曲肩随,府将坏矣;腰者,肾之府,转摇不能,肾将惫矣;膝者,筋之府,屈伸不能,行则偻附,筋将惫矣;骨者,髓之府,不能久立,行则振掉,骨将惫矣。得强者生,失强者死。

五脏之气,故色见青如草兹,黄如枳实,黑如烟煤,赤如血,白如枯骨皆死。此五色之见于死也。青如翠羽,赤如鸡冠,黄如蟹腹,白如豕膏,黑如乌羽皆生。此五色之见于生也。

青色见于太阴太阳,及鱼尾正面口角,如大青蓝叶怪恶之状者,肝气绝,死。若如翠羽柏皮者,只是肝邪,有惊病、风病、目病之属。

红色见于口唇及三阴三阳上下,如马肝之色死血之状者,心气绝,主死。若如橘红马尾色者,只是心病,有怔仲,有惊悸,夜卧不宁。

白色见于鼻准及正面,如枯骨及擦残汗粉者,为肺绝,丙丁日死。若如腻粉、梅花、白绵者,只是肺邪咳嗽之病,有孝服之忧。

黄色见于鼻,干燥若土偶之形,为脾气绝,死。若如桂花杂以黑晕,只是脾病,饮食不快,四肢倦怠,妻外家之累。

黑色见于耳或轮郭内外、命门悬壁,若污水烟煤之状,为肾气绝,则死。若如蜘蛛网眼乌羽之泽者,只是肾虚,火邪乘水之病。

凡望五色,以知其病,如面青肝病,面赤心病,面黄脾病,面白肺病,面黑肾病。此知病之属也。

凡相五色之奇脉,面黄目青,面黄目赤,面黄目白,面黄目黑者,皆不死。面青目青,面赤目白,面青目黑,面黑目白,面赤目青,皆死也。

凡望病患目睛不了了,鼻中呼不出,吸不入,气短促而冷者,阴病也。病患目睛了了,鼻中呼吸出入能往而能来,口鼻息长而皆热者,阳病也。病患及健人黑色若白色起入目及口鼻,三日中死。久病患耳目及颧骨赤者五日死。病患目无精光,若土色,不受饮食,四日死。望病患两目有黄色起者,将愈。病患面目俱黄者不死。病患面唇青黑者俱死。望建人及病患面如马肝色,望之如青,近之如黑者死。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望闻问切订

闻其五音,以别其病,如经云∶言而微,终日乃复言者,此夺气也。中盛脏满,声如从室中言,此中气之湿也。因于暑汗,烦渴而喘,静则多言。衣被不敛,言语善恶不避亲疏者,此神明之乱也。病患五脏已夺,神明不守,声嘶者死。病患寻衣缝谵语者不可治。内伤饮食劳倦证,不欲言,纵强言之,声必怯弱而低微,内伤不足之验。

外伤风寒证,言语必前轻而后重,其言高,其声壮厉而有力,乃有余之验也。

凡声嗄,其言响如从瓮中出,前轻而后重,高揭而有力,皆伤风气盛之验也。

痰火咳嗽,久而声嘶哑,而渐至不出声者必死也。闻病患言语无力,甚不欲言,气难布息者,内伤也。病患言语有力,动言不厌者,外伤也。病患阴阳俱绝,失错不能言者,三日死。病患妄言错乱,及不能言,不治;热病者可治。

[卷之三\翼医通考(上)] 望闻问切订

经曰∶必审问其所始病,与今之所方病,然后各切循其脉。

《素问·疏五过篇》曰∶凡未诊病者,必问尝贵后贱,虽不中邪,病从内生,名曰脱营。尝富后贫,名曰失精。五气留连,病有所并。医工诊之,不在脏腑,不变形躯,诊之而疑,不知病名。身体日减,气虚无精,病深无气,洒洒然时惊。病深者,以其外耗于卫,内夺于荣。良工所失,不知病情。又曰∶诊有三常,必问贵贱,封君败伤,及欲侯王。

《灵

古今医统大全
古今医统大全
一百卷。明徐春甫撰。徐春甫,字汝元,号思鹤,祁门(今属安徽省)人。曾从名医汪宦学医,博通内、妇、儿各科医术。不计名利,以救人为己任,后授太医院官职。以《内经》为本,推崇李杲,具有丰富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著述颇多,另有《内经要旨》、《医学捷径》、《妇科心镜》、《幼幼汇集》、《痘疹泄秘》、《螽斯广育》等书。此书成于明嘉靖三十五年(1556),又称《古今医统》,书中广辑明代以前历代医籍史料二百余种。书前有作者自序,称:“以平素按《内经》治验,诸子折中,及收求历史圣贤之旨,合群书而不遗,析诸方而不紊,舍非取是,类聚条分,共厘存卷。”书中前七卷首列历代圣贤名医姓氏,多有小传。然后依次为:内经要旨、翼医通考、内经脉候、运气易览、经穴发明、针灸直指。卷八以下按病证分门,各门先论病机,次治法,后药方。最后部分为本草、制药及养生等内容,此书内容丰富,卷秩浩繁,仅次于王肯堂《证治准绳》。书中虽辑诸家史料,却贯穿作者统一理论。既有系统理论阐述,又有丰富临证实践经验,对于研究中医理论发展及临床实践均有重要参考价值。由于此书篇幅浩大,故后世又有将其中部分内容单刊者,如《历代圣贤名医姓氏》、《内经要旨》等均是出于此书。有明嘉靖三十六年(1557)陈氏刊本,隆庆四年(1750)刊本,日本明历三年(1657)翻刻金陵唐氏本。1991年人民卫生出版社铅印校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