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畿輔通志卷一百二

雍正畿辅通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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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

伯夷列傳漢司馬遷

夫學者載籍極博猶考信於六藝詩書雖闕然虞夏之文可知也堯將遜位讓於虞舜舜禹之間岳牧咸薦迺試之於位典職數十年功用既興然後授政示天下重器王者大統傳天下若斯之難也而說者曰堯讓天下於許由許由不受恥之逃隠及夏之時有卞隨務光者此何以稱焉太史公曰余登箕山其上盖有許由冢云孔子序列古之仁聖賢人如吳太伯伯夷之倫詳矣余以所聞由光義至髙其文辭不少槩見何哉孔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乎余悲伯夷之意睹軼詩可異焉其傳曰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齊及父卒叔齊讓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齊亦不肯立而逃之國人立其中子於是伯夷叔齊聞西伯昌善養老盍徃歸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載木主號為文王東伐紂伯夷叔齊叩馬而諫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弑君可謂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隠於首陽山采薇而食之及餓且死作歌其辭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適歸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餓死於首陽山由此觀之怨耶非耶或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若伯夷叔齊可謂善人者非耶積仁絜行如此而餓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獨薦顔淵為好學然回也屢空糟糠不厭而卒早夭天之報施善人其何如哉盜跖日殺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黨數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夀終是遵何徳哉此其尤大彰明較著者也若至近世操行不軌専犯忌諱而終身逸樂富厚累世不絶或擇地而蹈之時然後出言行不由徑非公正不發憤而遇禍災者不可勝數也余甚惑焉儻所謂天道是耶非耶子曰道不同不相為謀亦各從其志也故曰富貴如可求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嵗寒然後知松栢之後凋舉世混濁清士乃見豈以其重若彼其輕若此哉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賈子曰貪夫狥財烈士狥名夸者死權衆庻馮生同明相照同類相求雲從龍風従虎聖人作而萬物覩伯夷叔齊雖賢得夫子而名益彰顔淵雖篤學附驥尾而行益顯巖穴之士趨舍有時若此類名堙滅而不稱悲夫閭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雲之士惡能施於後世哉

平原君列傳漢司馬遷

平原君趙勝者趙之諸公子也諸子中勝最賢喜賔客賔客盖至者數千人平原君相趙恵文王及孝成王三去相三復位封於東武城平原君家樓臨民家民家有躄者槃散行汲平原君美人居樓上臨見大笑之明日躄者至平原君門請曰臣聞君之喜士士不逺千里而至者以君能貴士而賤妾也臣不幸有罷癃之病而君之後宫臨而笑臣臣願得笑臣者頭平原君笑應曰諾躄者去平原君笑曰觀此豎子乃欲以一笑之故殺吾美人不亦甚乎終不殺居嵗餘賔客門下舍人稍稍引去者過半平原君怪之曰勝所以待諸君者未嘗敢失禮而去者何多也門下一人前對曰以君之不殺笑躄者以君為愛色而賤士士即去耳於是平原君乃斬笑躄者美人頭自造門進躄者因謝焉其後門下乃復稍稍來是時齊有孟嘗魏有信陵楚有春申故争相傾以待士秦之圍邯鄲趙使平原君求救合從於楚約與食客門下有勇力文武備具者二十人偕平原君曰使文能取勝則善矣文不能取勝則歃血於華屋之下必得定從而還士不外索取於食客門下足矣得十九人餘無可取者無以滿二十人門下有毛遂者前自贊於平原君曰遂聞君將合從於楚約與食客門下二十人偕不外索今少一人願君即以遂備員而行矣平原君曰先生處勝之門幾年於此矣毛遂曰三年於此矣平原君曰夫賢士之處世也譬若錐之處囊中其末立見今先生處勝之門下三年於此矣左右未有所稱誦勝未有所聞是先生無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留毛遂曰臣乃今日請處囊中耳使遂得蚤處囊中乃潁脫而出非特其末見而已平原君竟與毛遂偕十九人相與目笑之而未發也毛遂比至楚與十九人論議十九人皆服平原君與楚合從言其利⿱宀? -- ?日出而言之日中不決十九人謂毛遂曰先生上毛遂按劍厯階而上謂平原君曰從之利害兩言而決耳今日出而言從日中不決何也楚王謂平原君曰客何為者也平原君曰是勝之舍人也楚王叱曰胡不下吾乃與而君言汝何為者也毛遂按劍而前曰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國之衆也今十步之内王不得恃楚國之衆也王之命懸於遂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且遂聞湯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諸侯豈其士卒衆多哉誠能據其勢而奮其威今楚地方五千里持㦸百萬此霸王之資也以楚之彊天下弗能當白起小豎子耳率數萬之衆興師以與楚戰一戰而舉鄢郢再戰而燒夷陵三戰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趙之所羞而王弗知惡焉合從者為楚非為趙也吾君在前叱者何也楚王曰唯唯誠若先生之言謹奉社稷而以從毛遂曰從定乎楚王曰定矣毛遂謂楚王之左右曰取雞狗馬之血來毛遂奉銅盤而跪進之楚王曰王當歃血而定從次者吾君次者遂遂定從於殿上毛遂左手持盤血而右手招十九人曰公相與歃此血於堂下公等録録所謂因人成事者也平原君已定從而歸至於趙曰勝不敢復相士勝相士多者千人寡者百數自以為不失天下之士今乃於毛先生而失之也毛先生一至楚而使重於九鼎大吕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彊於百萬之師勝不敢復相士遂以為上客平原君既返趙楚使春申君將兵赴救趙魏信陵君亦矯奪晉鄙軍徃救趙皆未至秦急圍邯鄲邯鄲急且降平原君甚患之邯鄲傳舍吏子李同說平原君曰君不憂趙亡邪平原君曰趙亡則勝為虜何為不憂乎李同曰邯鄲之民炊骨易子而食可謂急矣而君之後宫以百數婢妾被綺縠餘粱肉而民褐衣不完糟糠不厭民困兵盡或剡木為矛矢而君器物鐘磬自若使秦破趙君安得有此使趙得全君何患無有今君誠能令夫人以下編於士卒之間分功而作家之所有盡散以饗士士方其危苦之時易徳耳於是平原君從之得敢死之士三千人李同遂與三千人赴秦軍秦軍為之却三十里亦會楚魏救至秦兵遂罷邯鄲復存李同戰死封其父為李侯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鄲為平原君請封公孫龍聞之夜駕見平原君曰龍聞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鄲為君請封有之乎平原君曰然龍曰此甚不可且王舉君而相趙者非以君之智能為趙國無有也割東武城而封君者非以君為有功也而以國人無勲乃以君為親戚故也君受相印不辭無能割地不言無功者亦是以為親戚故也今信陵君存邯鄲而請封是親戚受城而國人計功也此甚不可且虞卿操其兩權事成操右券以責事不成以虚名徳君君必勿聽也平原君遂不聽虞卿平原君以趙孝成王十五年卒子孫代後竟與趙俱亡

亷頗藺相如列傳漢司馬遷

亷頗者趙之良將也趙恵文王十六年亷頗為趙將伐齊大破之取晉陽拜為上卿以勇氣聞於諸侯藺相如者趙人也為趙宦者令繆賢舍人趙恵文王時得楚和氏璧秦昭王聞之使人遺趙王書願以十五城請易璧趙王與大將軍亷頗諸大臣謀欲予秦秦城恐不可得徒見欺欲勿予即患秦兵之來計未定求人可使報秦者未得宦者令繆賢曰臣舍人藺相如可使王問何以知之對曰臣嘗有罪竊計欲亡走燕臣舍人相如止臣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語曰臣嘗從大王與燕王會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願結交以此知之故欲徃相如謂臣曰夫趙彊而燕弱而君幸於趙王故燕王欲結於君今君乃亡趙走燕燕畏趙其勢必不敢留君而束君歸趙矣君不如肉袒伏斧質請罪則幸得脫矣臣從其計大王亦幸赦臣臣竊以為其人勇士有智謀宜可使於是王召見問藺相如曰秦王以十五城請易寡人之璧可予不相如曰秦彊而趙弱不可不許王曰取吾璧不予我城奈何相如曰秦以城求璧而趙不許曲在趙趙予璧而秦不予趙城曲在秦均之二策寧許以負秦曲王曰誰可使者相如曰王必無人臣願奉璧徃使城入趙而璧留秦城不入臣請完璧歸趙趙王於是遂遣相如奉璧西入秦秦王坐章臺見相如相如奉璧奏秦王秦王大喜傳以示美人及左右左右皆呼萬嵗相如視秦王無意償趙城乃前曰璧有瑕請指示王王授璧相如因持璧郤立倚柱怒髮上衝冠謂秦王曰大王欲得璧使人發書至趙王趙王悉召羣臣議皆曰秦貪負其彊以空言求璧償城恐不可得議不欲予秦璧臣以為布衣之交尚不相欺況大國乎且以一璧之故逆彊秦之驩不可於是趙王乃齊戒五日使臣奉璧拜送書於庭何者嚴大國之威以修敬也今臣至大王見臣列觀禮節甚倨得璧傳之美人以戯弄臣臣觀大王無意償趙王城邑故臣復取璧大王必欲急臣臣頭今與璧俱碎於柱矣相如持其璧睨柱欲以擊柱秦王恐其破璧乃辭謝固請召有司案圖指從此以徃十五都予趙相如度秦王特以詐佯為予趙城實不可得乃謂秦王曰和氏璧天下所共傳寳也趙王恐不敢不獻趙王送璧時齊戒五日今大王亦宜齊戒五日設九賔於庭臣乃敢上璧秦王度之終不可彊奪遂許齊五日舍相如廣成傳舍相如度秦王雖齊五日決負約不償城乃使其從者衣褐懐其璧從徑道亡歸璧於趙秦王齊五日後乃設九賔禮於庭引趙使者藺相如相如至謂秦王曰秦自繆公以來二十餘君未嘗有堅明約束者也臣誠恐見欺於王而負趙故令人持璧歸間至趙矣且秦彊而趙弱大王遣一介之使至趙趙立奉璧來今以秦之彊而先割十五都予趙趙豈敢留璧而得罪於大王乎臣知欺大王之罪當誅臣請就湯鑊唯大王與羣臣熟計議之秦王與羣臣相視而嘻左右欲引相如去秦王因曰今殺相如終不能得璧也而絶秦趙之驩不如因而厚遇之使歸趙趙王豈以一璧之故欺秦耶卒廷見相如畢禮而歸之相如既歸趙王以為賢大夫使不辱於諸侯拜相如為上大夫秦亦不以城予趙趙亦終不予秦璧其後秦伐趙㧞石城明年復攻趙殺二萬人秦王使使者告趙王欲與王為好會於西河外澠池趙王畏秦欲無行㢘頗藺相如計曰王不行示趙弱且怯也趙王遂行相如從㢘頗送至境與王訣曰王行度道里會遇之禮畢還不過三十日三十日不還則請立太子為王以絶秦望王許之遂與秦王會澠池秦王飲酒酣曰寡人竊聞趙王好音請奏瑟趙王鼓瑟秦御史前書曰某年月日秦王與趙王會飲令趙王鼓瑟藺相如前曰趙王竊聞秦王善為秦聲請奉盆缻秦王以相娛樂秦王怒不許於是相如前進缻因跪請秦王秦王不肯擊缻相如曰五步之内相如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於是秦王不懌為一擊缻相如顧召趙御史書曰某年月日秦王為趙王擊缻秦之羣臣曰請以趙十五城為秦王夀藺相如亦曰請以秦之咸陽為趙王夀秦王竟酒終不能加勝於趙趙亦盛設兵以待秦秦不敢動竟罷歸國以相如功大拜為上卿位在㢘頗之右㢘頗曰我為趙將有攻城野戰之大功而藺相如徒以口舌為勞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賤人吾羞不忍為之下宣言曰我見相如必辱之相如聞不肯與會相如每朝時常稱病不欲與㢘頗争列已而相如出望見㢘頗相如引車避匿於是舍人相與諫曰臣所以去親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髙義也今君與㢘頗同列㢘君宣惡言而君畏匿之恐懼殊甚且庸人尚羞之況於將相乎臣等不肖請辭去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視㢘將軍孰與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羣臣相如雖駑獨畏㢘將軍哉顧吾念之彊秦之所以不敢加兵於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今兩虎相鬭其勢不俱生吾所以為此者以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讐也㢘頗聞之肉袒負荆因賔客至藺相如門謝罪曰鄙賤之人不知將軍寛至此也卒相與驩為刎頸之交是嵗㢘頗東攻齊破其一軍居二年㢘頗復伐齊幾拔之後三年㢘頗攻魏之防陵安陽拔之後四年藺相如將而攻齊至平邑而罷其明年趙奢破秦軍閼與下趙奢者趙之田部吏也收租稅而平原君家不肯出趙奢以法治之殺平原君用事者九人平原君怒將殺奢奢因説曰君於趙為貴公子今縱君家而不奉公則法削法削則國弱國弱則諸侯加兵諸侯加兵是無趙也君安得有此富乎以君之貴奉公如法則上下平上下平則國彊國彊則趙固而君為貴戚豈輕於天下耶平原君以為賢言之於王王用之治國賦國賦大平民富而府庫實秦伐韓軍於閼與王召㢘頗而問曰可救不對曰道逺險狹難救又召樂乗而問焉樂乗對如廉頗言又召問趙奢奢對曰其道逺險狹譬之猶兩䑕鬭於穴中將勇者勝王乃令趙奢將救之兵去邯鄲三十里而令軍中曰有以軍事諫者死秦軍軍武安西秦軍鼓噪勒兵武安屋瓦盡振軍中候有一人言急救武安趙奢立斬之堅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復益増壘秦間來入趙奢善食而遣之間以報秦將秦將大喜曰夫去國三十里而軍不行乃増壘閼與非趙地也趙奢既已遣秦間乃卷甲而趨之二日一夜至令善射者去閼與五十里而軍軍壘成秦人聞之悉甲而至軍士許厯請以軍事諫趙奢曰内之許厯曰秦人不意趙師至此其來氣盛將軍必厚集其陳以待之不然必敗趙奢曰請受令許厯曰請就鈇質之誅趙奢曰胥後令邯鄲許厯復請諫曰先據北山上者勝後至者敗趙奢許諾即發萬人趨之秦兵後至争山不得上趙奢縱兵擊之大破秦軍秦軍解而走遂解閼與之圍而歸趙恵文王賜奢號為馬服君以許厯為國尉趙奢於是與㢘頗藺相如同位後四年趙恵文王卒子孝成王立七年秦與趙兵相距長平時趙奢已死而藺相如病篤使亷頗將攻秦秦數敗趙軍趙軍固壁不戰秦數挑戰㢘頗不肯趙王信秦之間秦之間言曰秦之所惡獨畏馬服君趙奢之子趙括為將耳趙王因以括為將代㢘頗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膠柱而鼓瑟耳括徒能讀其父書傳不知合變也趙王不聽遂將之趙括自少時學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當嘗與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難然不謂善括母問奢其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趙不將括即已若必將之破趙軍者必括也及括將行其母上書言於王曰括不可使將王曰何以對曰始妾事其父時為將身所奉飯飲而進食者以十數所友者以百數大王及宗室所賞賜者盡以予軍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問家事今括一旦為將東向而朝軍吏無敢仰視之者王所賜金帛歸藏於家而日視便利田宅可買者買之王以為何如其父父子異心願王勿遣王曰毋置之吾已決矣括母因曰王終遣之即有如不稱妾得無隨坐乎王許諾趙括既代㢘頗悉更約束易置軍吏秦將白起聞之縱竒兵佯敗走而絶其糧道分斷其軍為二士卒離心四十餘日軍餓趙括出銳卒自搏戰秦軍射殺趙括括軍敗數十萬之衆遂降秦秦悉阬之趙前後所亡凡四十五萬明年秦兵遂圍邯鄲嵗餘幾不得脫賴楚魏諸侯來救乃得解邯鄲之圍趙王亦以括母先言竟不誅也自邯鄲圍解五年而燕用栗腹之謀曰趙壯者盡於長平其孤未壯舉兵擊趙趙使㢘頗將擊大破燕軍於鄗殺栗腹遂圍燕燕割五城請和乃聽之趙以尉文封㢘頗為信平君為假相國㢘頗之免長平歸也失勢之時故客盡去及復用為將客又復至㢘頗曰客退矣客曰吁君何見之晩也夫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勢我則從君君無勢則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居六年趙使㢘頗伐魏之繁陽拔之趙孝成王卒子悼襄王立使樂乗代㢘頗㢘頗怒攻樂乗樂乗走㢘頗遂奔魏之大梁其明年趙乃以李牧為將而攻燕拔武遂方城㢘頗居梁久之魏不能信用趙以數困於秦兵趙王思復得㢘頗㢘頗亦思復用於趙趙王使使者視㢘頗尚可用否㢘頗之仇郭開多與使者金令毁之趙使者既見㢘頗㢘頗為之一飯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馬以示尚可用趙使還報王曰㢘將軍雖老尚善飯然與臣坐頃之三遺矢矣趙王以為老遂不召楚聞亷頗在魏隂使人迎之㢘頗一為楚將無功曰我思用趙人㢘頗卒死於夀春李牧者趙之北邊良將也常居代雁門備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輸入莫府為士卒費日擊數牛饗士習射騎謹烽火多間諜厚遇戰士為約曰匈奴即入盜急入收保有敢捕擄者斬匈奴每入烽火警輒入收保不敢戰如是數嵗亦不亡失然匈奴以李牧為怯雖趙邊兵亦以為吾將怯趙王讓李牧李牧如故趙王怒召之使他人代將嵗餘匈奴每來出戰出戰數不利失亡多邊不得田畜復請李牧牧杜門不岀固稱疾趙王乃復彊起使將兵牧曰王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許之李牧至如故約匈奴數嵗無所得終以為怯邊士日得賞賜而不用皆願一戰於是乃具選車得千三百乗選騎得萬三千匹百金之士五萬人彀者十萬人悉勒習戰大縱畜牧人民滿野匈奴小入佯北不勝以數千人委之單于聞之大率衆來入李牧多為竒陳張左右翼擊之大破殺匈奴十餘萬騎滅䄡襤破東胡降林胡單于奔走其後十餘嵗匈奴不敢近趙邊城趙悼襄王元年亷頗既亡入魏趙使李牧攻燕拔武遂方城居二年龎煖破燕軍殺劇辛後七年秦破趙殺將扈輒於武遂城斬首十萬趙乃以李牧為大將軍擊秦軍於宜安大破秦軍走秦將桓齮封李牧為武安君居三年秦攻番吾李牧擊破秦軍南距韓魏趙王遷七年秦使王翦攻趙趙使李牧司馬尚御之秦多與趙王寵臣郭開金為反間言李牧司馬尚欲反趙王乃使趙葱及齊將顔聚代李牧李牧不受命趙使人微捕得李牧斬之廢司馬尚後三月王翦因急擊趙大破殺趙葱擄趙王遷及其將顔聚遂滅趙

太史公曰知死必勇非死者難也處死者難方藺相如引璧睨柱及叱秦王左右勢不過誅然士或怯懦而不敢發相如一奮其氣威信敵國退而讓頗名重泰山其處智勇可謂兼之矣

扁鵲傳漢司馬遷

扁鵲者勃海郡鄚人也姓秦氏名越人少時為人舍長舍客長桑君過扁鵲獨竒之常謹遇之長桑君亦知扁鵲非常人也出入十餘年乃呼扁鵲私坐間與語曰我有禁方年老欲傳與公公母泄扁鵲曰敬諾乃出其懐中藥予扁鵲飲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當知物矣乃悉取其禁方書盡與扁鵲忽然不見殆非人也扁鵲以其言飲藥三十日視見垣一方人以此視病盡見五藏癥結特以診脈為名耳為醫或在齊或在趙在趙者名扁鵲當晉昭公時諸大夫彊而公族弱趙簡子為大夫専國事簡子疾五日不知人大夫皆懼於是召扁鵲扁鵲入視病出董安于問扁鵲扁鵲曰血脈治也而何怪昔秦穆公嘗如此七日而寤寤之日告公孫支與子輿曰我之帝所甚樂吾所以久者適有所學也帝告我晉國且大亂五世不安其後將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國男女無别公孫支書而藏之秦策於是出夫獻公之亂文公之霸而襄公敗秦師於殽而歸縱淫此子之所聞今主君之病與之同不出三日必間間必有言也居二日半簡子寤語諸大夫曰我之帝所甚樂與百神遊於鈞天廣樂九奏萬舞不類三代之樂其聲動心有一熊欲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有羆來我又射之中羆羆死帝甚喜賜我二笥皆有副吾見兒在帝側帝屬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壯也以賜之帝告我晉國且世衰七世而亡嬴姓將大敗周人於范魁之西而亦不能有也董安于受言書而藏之以扁鵲言告簡子簡子賜扁鵲田四萬畝其後扁鵲過虢虢太子死扁鵲至虢宫門下問中庻子喜方者曰太子何病國中治禳過於衆事中庻子曰太子病血氣不時交錯而不得泄暴發於外則為中⿱宀? -- ?精神不能止邪氣邪氣畜積而不得泄是以陽緩而隂急故暴蹷而死扁鵲曰其死何如時曰雞鳴至今曰收乎曰未也其死未能半日也言臣齊勃海秦越人也家在於鄚未嘗得望精光侍謁於前也聞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之中庻子曰先生得無誕之乎何以言太子可生也吾聞上古之時醫有俞跗治病不以湯液醴灑鑱石喬引案杌毒熨一撥見病之應因五藏之輸乃割皮解肌訣脈結筋搦髓腦揲荒爪幕湔浣腸胃潄滌五藏練精易形先生之方能若是則太子可生也不能若是而欲生之曽不可以告咳嬰之兒終日扁鵲仰天歎曰夫子之為方也若以管窺天以郄視文越人之為方也不待切脈望色聽聲寫形言病之所在聞病之陽論得其隂聞病之隂論得其陽病應見於大表不出千里決者至衆不可曲止也子以吾言為不誠試入診太子當聞其耳鳴而鼻張循其兩股以至於隂當尚温也中庻子聞扁鵲言目眩然而不瞚舌撟然而不下乃以扁鵲言入報虢君虢君聞之大驚出見扁鵲於中闕曰竊聞髙義之日久矣然未嘗得拜謁於前也先生過小國幸而舉之偏國寡臣幸甚有先生則活無先生則棄捐填溝壑長終而不得反言未卒因嘘唏服臆䰟精泄横流涕長澘忽忽承䀹悲不能自止容貌變更扁鵲曰若太子病所謂尸蹷者也夫以陽入隂中動胃繵縁中經維絡别下於三焦膀胱是以陽脈下遂隂脈上争會氣閉而不通隂上而陽内行下内鼓而不起上外絶而不為使上有絶陽之絡下有破隂之紐破隂絶陽之色已廢脈亂故形静如死狀太子未死也夫以陽入隂支蘭藏者生以隂入陽支蘭藏者死凡此數事皆五藏蹷中之時暴作也良工取之拙者疑殆扁鵲乃使弟子子陽厲鍼砥石以取外三陽五會有間太子蘇乃使子豹為五分之熨以八減之齊和煑之以更熨兩脇下太子起坐更適隂陽但服湯二旬而復故故天下盡以扁鵲為能生死人扁鵲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當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扁鵲過齊齊桓侯客之入朝見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將深桓侯曰寡人無疾扁鵲出桓侯謂左右曰醫之好利也欲以不疾者為功後五日扁鵲復見曰君有疾在血脈不治恐深桓侯曰寡人無疾扁鵲出桓侯不恱後五日扁鵲復見曰君有疾在腸胃間不治將深桓侯不應扁鵲出桓侯不恱後五日扁鵲復見望見桓侯而退走桓侯使人問其故扁鵲曰疾之居腠理也湯熨之所及也在血脈鍼石之所及也其在腸胃酒醪之所及也其在骨髓雖司命無奈之何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也後五日桓侯體病使人召扁鵲扁鵲已逃去桓侯遂死使聖人預知微能使良醫得蚤從事則疾可已身可活也人之所病病疾多而醫之所病病道少故病有六不治驕恣不論於理一不治也輕身重財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適三不治也隂陽并藏氣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藥五不治也信巫不信醫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則重難治也扁鵲名聞天下過邯鄲聞貴婦人即為帶下醫過雒陽聞周人愛老人即為耳目痺醫來入咸陽聞秦人愛小兒即為小兒醫隨俗為變秦太醫令李?[1]自知伎不如扁鵲也使人刺殺之至今天下言脈者由扁鵲也

萬石君傳司馬遷

萬石君名奮其父趙人也姓石氏趙亡徙居温髙祖東擊項籍過河内時奮年十五為小吏侍髙祖髙祖與語愛其恭敬問曰若何有對曰奮獨有母不幸失明家貧有姊能鼓琴髙祖曰若能從我乎曰願盡力於是髙祖召其姊為美人以奮為中涓受書謁徙其家長安中戚里以姊為美人故也其官至孝文時積功勞至大中大夫無文學恭謹無與比文帝時東陽侯張相如為太子太傅免選可為傅者皆推奮奮為太子太傅及孝景即位以為九卿迫近憚之徙奮為諸侯相奮長子建次子甲次子乙次子慶皆以馴行孝謹官皆至二千石於是景帝曰石君及四子皆二千石人臣尊寵乃集其門號奮為萬石君孝景帝季年萬石君以上大夫禄歸老於家以嵗時為朝臣過宫門闕萬石君必下車趨見路馬必式焉子孫為小吏來歸謁萬石君必朝服見之不名子孫有過失不譙讓為便坐對案不食然後諸子相責因長老肉袒固謝罪改之乃許子孫勝冠者在側雖燕居必冠申申如也僮僕訢訢如也唯謹上時賜食於家必稽首俯伏而食之如在上前其執喪哀戚甚悼子孫遵教亦如之萬石君家以孝謹聞乎郡國雖齊魯諸儒質行皆自以為不及也建元二年郎中令王臧以文學獲罪皇太后以為儒者文多質少今萬石君家不言而躬行乃以長子建為郎中令少子慶為内史建老白首萬石君尚無恙建為郎中令每五日洗沐歸謁親入子舍竊問侍者取親中裙厠牏身自浣滌復與侍者不敢令萬石君知以為常建為郎中令事有可言屏人恣言極切至廷見如不能言者是以上乃親尊禮之萬石君徙居陵里内史慶醉歸入外門不下車萬石君聞之不食慶恐肉袒請罪不許舉宗及兄建肉袒萬石君讓曰内史貴人入閭里里中長老皆走匿而内史坐車中自如固當乃謝罷慶慶及諸子弟入里門趨至家萬石君以元朔五年中卒長子郎中令建哭泣哀思扶杖乃能行嵗餘建亦死諸子孫咸孝然建最甚甚於萬石君建為郎中令書奏事事下建讀之曰誤書馬字與尾當五今乃四不足一上譴死矣甚惶恐其為謹慎雖他皆如是萬石君少子慶為太僕御出上問車中幾馬慶以策數馬畢舉手曰六馬慶於諸子中最為簡易矣然猶如此為齊相舉齊國皆慕其家行不言而齊國大治為立石相祠元狩元年上立太子選羣臣可為傅者慶自沛守為太子太傅七嵗遷為御史大夫元鼎五年秋丞相有罪罷制詔御史萬石君先帝尊之子孫孝其以御史大夫慶為丞相封為牧丘侯是時漢方南誅兩越東擊朝鮮北逐匈奴西伐大宛中國多事天子巡狩海内修上古神祠封禪興禮樂公家用少桑?羊等致利王温舒之屬峻法兒寛等推文學至九卿更進用事事不闗決於丞相丞相醇謹而已在位九嵗無能有所匡言嘗欲請治上近臣所忠九卿減宣罪不能服反受其過贖罪元封四年中闗東流民二百萬口無名數者四十萬公卿議欲請徙流民於邊以適之上以為丞相老謹不能與其議乃賜丞相告歸而案御史大夫以下議為請者丞相慙不任職乃上書曰慶幸得待罪丞相罷駑無以輔治城郭倉庫空虚民多流亡罪當伏斧質上不忍致法願歸丞相侯印乞骸骨歸避賢者路天子曰倉廩既空民貧流亡而君欲請徙之揺蕩不安動危之而辭位君欲安歸難乎以書讓慶慶甚慙遂復視事慶文深審謹然無他大略為百姓言後三嵗餘太初二年中丞相慶卒諡為恬侯慶中子徳慶愛用之上以徳為嗣代侯後為太常坐法當死贖免為庻人慶方為丞相諸子孫為吏更至二千石者十三人及慶死後稍以罪去孝謹益衰矣

馮唐傳司馬遷

馮唐者其大父趙人父徙代漢興徙安陵唐以孝著為中郎署長事文帝文帝輦過問唐曰父老何自為郎家安在唐具以實對文帝曰吾居代時吾尚食監髙祛數為我言趙將李齊之賢戰於鉅鹿下今吾每飯意未嘗不在鉅鹿也父知之乎唐對曰尚不如㢘頗李牧之為將也上曰何以唐曰臣大父在趙時為官卒將善李牧臣父故為代相善趙將李齊知其為人也上既聞㢘頗李牧為人良説而搏髀曰嗟乎吾獨不得㢘頗李牧時為吾將吾豈憂匈奴哉唐曰主臣陛下雖得㢘頗李牧弗能用也上怒起入禁中良久召唐讓曰公奈何衆辱我獨亡間處乎唐謝曰鄙人不知忌諱當是之時匈奴新大入朝那殺北地都尉昂上以胡冦為意乃卒復問唐曰公何以知吾不能用㢘頗李牧也唐對曰臣聞上古王者之遣將也跪而推轂曰閫以内者寡人制之閫以外者將軍制之軍功爵賞皆決於外歸而奏之此非虚言也臣大父言李牧為趙將居邊軍市之租皆自用饗士賞賜決於外不從中擾也委任而責成功故李牧乃得盡其智能遣選車千三百乗彀騎萬三千百金之士十萬是以北逐單于破東胡滅澹林西抑彊秦南支韓魏當是之時趙幾霸其後會趙王遷立其母倡也王遷立乃用郭開讒卒誅李牧令顔聚代之是以兵破士北為秦所禽滅今臣竊聞魏尚為雲中守其軍市租盡以饗士卒私養錢五日一椎牛饗賔客軍吏舍人是以匈奴逺避不近雲中之塞虜曽一入尚率車騎擊之所殺甚衆夫士卒盡家人子起田中従軍安知尺籍伍符終日力戰斬首捕虜上功莫府一言不相應文吏以法䋲之其賞不行而吏奉法必用臣愚以為陛下法太明賞太輕罰太重且雲中守魏尚坐上功首虜差六級陛下下之吏削其爵罰作之由此言之陛下雖得㢘頗李牧弗能用也臣誠愚觸忌諱死罪死罪文帝說是日令馮唐持節赦魏尚復以為雲中守而拜唐為車騎都尉主中尉及郡國車士七年景帝立以唐為楚相免武帝立求賢良舉馮唐唐時年九十餘不能復為官乃以唐子馮遂為郎遂字王孫亦竒士與余善

汲黯傳司馬遷

汲黯字長孺濮陽人也其先有寵於古之衛君至黯七世世為卿大夫黯以父任孝景時為太子洗馬以莊見憚孝景帝崩太子即位黯為謁者東越相攻上使黯徃視之不至至吳而還報曰越人相攻固其俗然不足以辱天子之使河内失火延燒千餘家上使黯徃視之還報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燒不足憂也臣過河南河南貧人傷水旱萬餘家或父子相食臣謹以便宜持節發河南倉粟以振貧民臣請歸節伏矯制之罪上賢而釋之遷為滎陽令黯恥為令病歸田里上聞乃召拜為中大夫以數切諫不得久留内遷為東海太守黯學黄老之言治官理民好清静擇丞史而任之其治責大指而已不苛小黯多病卧閨閤内不出嵗餘東海大治稱之上聞召以為主爵都尉列於九卿治務在無為而已?大體不拘文法黯為人性倨少禮面折不能容人之過合已者善待之不合已者不能忍見士亦以此不附焉然好學游俠任氣節内行修絜好直諫數犯主之顔色常慕傅柏袁盎之為人也善灌夫鄭當時及宗正劉棄亦以數直諫不得久居位當是時太后弟武安侯蚡為丞相中二千石來拜謁蚡不為禮然黯見蚡未嘗拜常揖之天子方招文學儒者上曰吾欲云云黯對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義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黙然怒變色而罷朝公卿皆為黯懼上退謂左右曰甚矣汲黯之戅也羣臣或數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輔弼之臣寧令從諛承意陷主於不義乎且已在其位縱愛身奈辱朝廷何黯多病病且滿三月上常賜告者數終不愈最後病莊助為請告上曰汲黯何如人哉助曰使黯任職居官無以踰人然至其輔少主守城深堅招之不來麾之不去雖自謂賁育亦不能奪之矣上曰然古有社稷之臣至如黯近之矣大將軍青侍中上踞厠而視之丞相?燕見上或時不冠至如黯見上不冠不見也上嘗坐武帳中黯前奏事上不冠望見黯避帳中使人可其奏其見敬禮如此張湯方以更定律令為廷尉黯數質責湯於上前曰公為正卿上不能襃先帝之功業下不能抑天下之邪心安國富民使囹圄空虚二者無一焉非苦就行放析就功何乃取髙皇帝約束紛更之為公以此無種矣黯時與湯論議湯辯常在文深小苛黯伉厲守髙不能屈忿發罵曰天下謂刀筆吏不可以為公卿果然必湯也令天下重足而立側目而視矣是時漢方征匈奴招懐四夷黯務少事承上間常言與胡和親無起兵上方向儒術尊公孫?及事益多吏民巧弄上分别文法湯等數奏決讞以幸而黯常毁儒面觸?等徒懐詐飾智以阿人主取容而刀筆吏専深文巧詆陷人於罪使不得反其真以勝為功上愈益貴?湯?湯深心疾黯唯天子亦不恱也欲誅之以事?為丞相乃上言曰右内史界部中多貴人宗室難治非素重臣不能任請徙黯為右内史為右内史數嵗官事不廢大將軍青既益尊姊為皇后然黯與亢禮人或說黯曰自天子欲羣臣下大將軍大將軍尊重益貴君不可以不拜黯曰夫以大將軍有揖客反不重耶大將軍聞愈賢黯數請問國家朝廷所疑遇黯過於平生淮南王謀反憚黯曰好直諫守節死義難惑以非至如説丞相?如發䝉振落耳天子既數征匈奴有功黯之言益不用始黯列為九卿而公孫?張湯為小吏及?湯稍益貴與黯同位黯又非毁?湯等已而?至丞相封為侯湯至御史大夫故黯時丞相史皆與黯同列或尊用過之黯褊心不能無少?望見上前言曰陛下用羣臣如積薪耳後來者居上上黙然有間黯罷上曰人果不可以無學觀黯之言也日益甚居無何匈奴渾邪王率衆來降漢發車二萬乗縣官無錢從民貰馬民或匿馬馬不具上怒欲斬長安令黯曰長安令無罪獨斬黯民乃肻出馬且匈奴畔其主而降漢漢徐以縣次傳之何至令天下騷動罷弊中國而以事夷狄之人乎上黙然及渾邪至賈人與市者坐當死者五百餘人黯請間見髙門曰夫匈奴攻當路塞絶和親中國興兵誅之死傷者不可勝計而費以巨萬百數臣愚以為陛下得胡人皆以為奴婢以賜從軍死事者家所虜獲因予之以謝天下之苦塞百姓之心今縱不能渾邪率數萬之衆來降虚府庫賞賜發良民侍養譬若奉驕子愚民安知市買長安中物而文吏䋲以為闌出財物於邊闗乎陛下縱不能得匈奴之資以謝天下又以微文殺無知者五百餘人是所謂庇其葉而傷其枝者也臣竊為陛下不取也上黙然不許曰吾久不聞汲黯之言今又復妄發矣後數月黯坐小法會赦免官於是黯隠於田園居數年會更五銖錢民多盜鑄錢楚地尤甚上以為淮陽楚地之郊乃召拜黯為淮陽太守黯伏謝不受印詔數彊予然後奉詔詔召見黯黯為上泣曰臣自以為填溝壑不復見陛下不意陛下復收用之臣嘗有狗馬病力不能任郡事臣願為中郎出入禁闥補過拾遺臣之願也上曰君薄淮陽耶吾今召君矣顧淮陽吏民不相得吾徒得君之重卧而治之黯既辭行過太行李息曰黯棄居郡不得與朝廷議也然御史大夫張湯智足以拒諫詐足以飾非務巧佞之語辯數之辭非肻正為天下言専阿主意主意所不欲因而毁之主意所欲因而譽之好興事舞文法内懐詐以御主心外挾賊吏以為威重公列九卿不早言之公與之俱受其僇矣息畏湯終不敢言黯居郡如故治淮陽政清後張湯果敗上聞黯與息言抵息罪令黯以諸侯相秩居淮陽七嵗而卒卒後上以黯故官其弟汲仁至九卿子汲偃至諸侯相黯姑姊子司馬安亦少與黯為太子洗馬安文深巧善宦官四至九卿以河南太守卒昆弟以安故同時至二千石者十人濮陽叚宏始事盖侯信信任宏宏亦再至九卿然衛人仕者皆嚴憚汲黯出其下

董仲舒傳司馬遷

董仲舒廣川人也以治春秋孝景時為博士下帷講誦弟子傳以久次相受業或莫見其面盖三年董仲舒不觀於舍園其精如此進退容止非禮不行學士皆師尊之今上即位為江都相以春秋災異之變推隂陽所以錯行故求雨閉諸陽縱諸隂其止雨反是行之一國未嘗不得所欲中廢為中大夫居舍著災異之記是時遼東髙廟災主父偃疾之取其書奏之天子天子召諸生示其書有刺譏董仲舒弟子吕步舒不知其師書以為下愚於是下董仲舒吏當死詔赦之於是董仲舒竟不敢復言災異董仲舒為人㢘直是時方外攘四夷公孫?治春秋不如董仲舒而?希世用事位至公卿董仲舒以?為從䛕?疾之乃言上曰獨董仲舒可使相膠西王膠西王素聞董仲舒有行亦善待之董仲舒恐久獲罪疾免居家至卒終不治産業以修學著書為事故漢興至於五世之間唯董仲舒名為明於春秋其傳公羊氏也

河間獻王傳班固

河間獻王徳以孝景前二年立修學好古實事求是從民得善書必為好寫與之留其真加金帛賜以招之繇是四方道術之人不逺千里或有先祖舊書多奉以奏獻王者故得書多與漢朝等是時淮南王安亦好書所招致率多浮辯獻王所得書皆古文先秦舊書周官尚書禮禮記孟子老子之屬皆經傳說記七十子之徒所論其學舉六蓺立毛氏詩左氏春秋博士修禮樂被服儒術造次必於儒者山東諸儒者從而遊武帝時獻王來朝獻雅樂對三雍宫及詔策所問三十餘事其對推道術而言得事之中文約指明立二十六年薨中尉常麗以聞曰王身端行治温仁恭儉篤敬愛下明知深察恵於鰥寡大行令奏諡法曰聰明睿知曰獻宜諡曰獻王

雋不疑傳班固

雋不疑字曼倩勃海人也治春秋為郡文學進退必以禮名聞州郡武帝末郡國盜賊羣起暴勝之為直指使者衣繡衣持斧逐捕盜賊督課郡國東至海以軍興誅不從命者威振州郡勝之素聞不疑賢至渤海遣吏請與相見不疑冠進賢冠帶櫑具劔珮環玦襃衣博帶盛服至門上謁門下欲使解劒不疑曰劒者君子武備所以衛身不可解請退吏白勝之勝之開閤延請望見不疑容貌尊嚴衣冠甚偉勝之躧履起迎登堂坐定不疑據地曰竊伏海瀕聞暴公子威名舊矣今乃承顔接辭凡為吏太剛則折太柔則廢威行施之以恩然後樹功揚名永終天禄勝之知不疑非庸人敬納其戒深接以禮意問當世所施行門下諸從事皆州郡選吏側聽不疑莫不驚駭至昏夜罷去勝之遂表薦不疑徴詣公車拜為青州刺史久之武帝崩昭帝即位而齊孝王孫劉澤交結郡國豪桀謀反欲先殺青州刺史不疑發覺收捕皆伏其辜擢為京兆尹賜錢百萬京師吏民敬其威信每行縣録囚徒還其母輒問不疑有所平反活幾何人即不疑多有所平反母喜笑為飲食語言異於他時或亡所出毋怒為之不食故不疑為吏嚴而不殘始元五年有一男子乗黄犢車建黄旐衣黄䄡䄖著冒詣北闕自謂衛太子公車以聞詔使公卿將軍中二千石雜識視長安中吏民聚觀者數萬人右將軍勒兵闕下以備非常丞相御史中二千石至者立莫敢發言京兆尹不疑後到叱從吏收縛或曰是非未可知且安之不疑曰諸君何患於衛太子昔蒯瞶違命出奔輒距而不納春秋是之衛太子得罪先帝亡不即死今來自詣此罪人也遂送詔獄天子與大將軍霍光聞而嘉之曰公卿大臣當用經術明於大誼繇是名聲重於朝廷在位者皆自以不及也大將軍光欲以女妻之不疑固辭不肻當久之以病免終於家京師紀之後趙廣漢為京兆尹言我禁姦止邪行於吏民至於朝廷事不及不疑逺甚廷尉騐治何人竟得姦詐本夏陽人姓成名方遂居湖以卜筮為事有故太子舍人嘗從方遂卜謂曰子狀貌甚似衛太子方遂心利其言幾得以富貴即詐自稱詣闕廷尉逮召鄉里識知者張宗禄等方遂坐誣罔不道要斬東市一姓張名延年

路温舒傳班固

路温舒字長君鉅鹿東里人也父為里監門使温舒牧羊温舒取澤中蒲截以為牒編用寫書稍習善求為獄小吏因學律令轉為獄史縣中疑事皆問焉太守行縣見而異之署決曹史又受春秋通大義舉孝㢘為山邑丞坐法免復為郡吏元鳳中廷尉光以治詔獄請温舒署奏曹掾守廷尉史會昭帝崩昌邑王賀廢宣帝初即位温舒上書言宜尚徳緩刑其辭曰臣聞齊有無知之禍而桓公以興晉有驪姬之難而文公用伯近世趙王不終諸吕作亂而孝文為太宗繇是觀之禍亂之作將以開聖人也故桓文扶微興壊尊文武之業澤加百姓功潤諸侯雖不及三王天下歸仁焉文帝永思至徳以承天心崇仁義省刑罰通闗梁一逺近敬賢如大賔愛民如赤子内恕情之所安而施之於海内是以囹圄空虚天下太平夫繼變化之後必有異舊之恩此賢聖所以昭天命也徃者昭帝即世而無嗣大臣憂戚焦心合謀皆以昌邑尊親援而立之然天不授命淫亂其心遂以自亡深察禍變之故迺皇天之所以開至聖也故大將軍受命武帝股肱漢國披肝膽決大計黜亡義立有徳輔天而行然後宗廟以安天下咸寧臣聞春秋正即位大一統而慎始也陛下初登至尊與天合符宜改前世之失正始受命之統滌煩文除民疾存亡繼絶以應天意臣聞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獄之吏是也秦之時羞文學好武勇賤仁義之士貴治獄之吏正言者謂之誹謗遏過者謂之妖言故盛服先生不用於世忠良切言皆鬱於胷譽䛕之聲日滿於耳虚美熏心實禍蔽塞此乃秦之所以亡天下也方今天下賴陛下恩厚亡金革之危飢寒之患父子夫妻戮力安家然太平未洽者獄亂之也夫獄者天下之大命也死者不可復生?者不可復屬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今治獄吏則不然上下相敺以刻為明深者獲公名平者多後患故治獄之吏皆欲人死非憎人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是以死人之血流離於市被刑之徒比肩而立大辟之計嵗以萬數此仁聖之所以傷也太平之未洽凡以此也夫人情安則樂生痛則思死棰楚之下何求而不得故囚人不勝痛則飾辭以示之吏治者利其然則指道以明之上奏畏郤則鍜練而周内之盖奏當之成雖咎繇聽之猶以為死有餘辜何則成練者衆文致之罪明也是以獄吏専為深刻殘賊而亡極媮為一切不顧國患此世之大賊也故俗語曰畫地為獄議不入刻木為吏期不對此皆疾吏之風悲痛之辭也故天下之患莫深於獄敗法亂正離親塞道莫甚乎治獄之吏此所謂一尚存者也臣聞烏鳶之卵不毁而後鳳皇集誹謗之罪不誅而後良言進古人有言山藪藏疾川澤納汚瑾瑜匿惡國君含詬唯陛下除誹謗以招切言開天下之口廣箴諫之路掃亡秦之失尊文武之惪省法制寛刑罰以廢治獄則太平之風可興於世永履和樂與天亡極天下幸甚上善其言遷廣陽私府長内史舉温舒文學髙第遷右扶風丞時詔書令公卿選可使匈奴者温舒上書願給厮養暴骨方外以盡臣節事下度遼將軍范明友太僕杜延年問狀罷歸故官久之遷臨淮太守治有異迹卒於官子及孫皆至牧守大官

趙廣漢傳班固

趙廣漢字子都涿郡蠡吾人也故屬河間少為郡吏州從事以亷絜通敏下士為名舉茂材平準令察亷為陽翟令以治行尤異遷京輔都尉守京兆尹會昭帝崩而新豐杜建為京兆掾䕶作平陵方上建素豪俠賔客為姦利廣漢聞之先風告建不改於是收案致法中貴人豪長者為請無不至終無所聽宗族賔客謀欲篡取廣漢盡知其計議主名起居使吏告曰若計如此且并滅家令數吏將建弃市莫敢近者京師稱之是時昌邑王徴即位行淫亂大將軍霍光與羣臣共廢王尊立宣帝廣漢以與議定策賜爵闗内侯遷潁川太守郡大姓原禇宗族横恣賔客犯為盜賊前二千石莫能禽制廣漢既至數月誅原禇首惡郡中震栗先是潁川豪桀大姓相與為婚姻吏俗朋黨廣漢患之厲使其中可用者受記出有案問既得罪名行法罰之廣漢故漏泄其語令相怨咎又教吏為缿筩及得投書削其主名而託以為豪桀大姓子弟所言其後彊宗大族家家結為仇讐姦黨散落風俗大改吏民相告訐廣漢得以為耳目盜賊以故不發發又輒得壹切治理威名流聞及匈奴降者言匈奴中皆聞廣漢本始二年漢發五將軍擊匈奴徴廣漢以太守將兵屬蒲類將軍趙充國從軍還復用守京兆尹滿嵗為真廣漢為二千石以和顔接士其尉薦待遇吏殷勤甚備事推功善歸之於下曰某掾卿所為非二千石所及行之發於至誠吏見者皆輸寫心腹無所隠匿咸願為用僵仆無所避廣漢聰明皆知其能之所宜盡力與否其或負者輒先聞知風諭不改乃收捕之無所逃案之辠立具即時伏辜廣漢為人彊力天性精於吏職見吏民或夜不寢至旦尤善為鉤距以得事情鉤距者設欲知馬賈則先問狗已問羊又問牛然後及馬參伍其賈以類相準則知馬之貴賤不失實矣唯廣漢至精能行之它人效者莫能及也郡中盜賊閭里輕俠其根株窟穴所在及吏受取請求銖兩之姦皆知之長安少年數人會窮里空舍謀共刼人坐語未訖廣漢使吏捕治具服富人蘇囘為郎二人刼之有頃廣漢將吏到家自立庭下使長安丞龔奢叩堂戸曉賊曰京兆尹趙君謝兩卿無得殺質此宿衛臣也釋質束手得善相遇幸逢赦令或時解脫二人驚愕又素聞廣漢名即開戸出下堂叩頭廣漢跪謝曰幸全活郎甚厚送獄勅吏謹遇給酒肉至冬當出死豫為調棺給歛塟具告語之皆曰死無所恨廣漢嘗記召湖都亭長湖都亭長西至界上界上亭長戲曰至府為我多謝問趙君亭長既至廣漢與語問事畢謂曰界上亭長寄聲謝我何以不為致問亭長叩頭服實有之廣漢因曰還為吾謝界上亭長勉思職事有以自效京兆不忘卿厚意其發姦擿伏如神皆此類也廣漢奏請令長安游徼獄吏秩百石其後百石吏皆差自重不敢枉法妄繫留人京兆政清吏民稱之不容口長老傳以為自漢興以來治京兆者莫能及左馮翊右扶風皆治長安中犯法者從迹喜過京兆界廣漢歎曰亂吾治者常二輔也誠令廣漢得兼治之直差易耳初大將軍霍光秉政廣漢事光及光薨後廣漢心知微指發長安吏自將與俱至光子博陸侯禹第直突入其門廋索私屠酤推破盧罌斧斬其門闗而去時光女為皇后聞之對帝涕泣帝心善之以召問廣漢廣漢由是侵犯貴戚大臣所居好用世吏子孫新進年少者専厲彊壯蠭氣見事風生無所囘避率多果敢之計莫為持難廣漢終以此敗初廣漢客私酤酒長安市丞相史逐去客客疑男子蘇賢言之以語廣漢廣漢使長安丞案賢尉史禹故劾賢為騎士屯霸上不詣屯所乏軍興賢父上書訟罪告廣漢事下有司覆治禹坐要斬請逮捕廣漢有詔即訊辭服會赦貶秩一等廣漢疑其邑子榮畜教令後以他法論殺畜人上書言之事下丞相御史案驗甚急廣漢使所親信長安人為丞相府門卒令微司丞相門内不法事地節三年七月中丞相傳婢有過自絞死廣漢聞之疑丞相夫人妬殺之府舍而丞相奉齊酎入廟祠廣漢得此使中郎趙奉夀風曉丞相欲以脅之毋令窮正巳事丞相不聽案驗愈急廣漢欲告之先問太史知星氣者言今年當有戮死大臣廣漢即上書告丞相罪制曰下京兆尹治廣漢知事迫切遂自將吏卒突入丞相府召其夫人跪庭下受辭收奴婢十餘人去責以殺婢事丞相魏相上書自陳妻實不殺婢廣漢數犯罪法不伏辜以詐巧迫脅臣相幸臣相寛不奏願下明使者治廣漢所驗臣相家事事下廷尉治罪實丞相自以過譴笞傅婢出至外第乃死不如廣漢言司直蕭望之劾奏廣漢摧辱大臣欲以刼持奉公逆節傷化不道宣帝惡之下廣漢廷尉獄又坐賊殺不辜鞫獄故不以實擅斥除騎士乏軍興數罪天子可其奏吏民守闕號泣者數萬人或言臣生無益縣官願代趙京兆死使得牧養小民廣漢竟坐要斬廣漢雖坐法誅為京兆尹亷明威制豪彊小民得職百姓追思歌之至今

韓延夀傳班固

韓延夀字長公燕人也徙杜陵少為郡文學父義為燕郎中刺王之謀逆也義諫而死燕人閔之是時昭帝富於春秋大將軍霍光持政徴郡國賢良文學問以得失時魏相以文學對策以為賞罰所以勸善禁惡政之本也日者燕王為無道韓義出身彊諫為王所殺義無比干之親而蹈比干之節宜顯賞其子以示天下明為人臣之義光納其言因擢延夀為諫大夫遷淮陽太守治甚有名徙潁川潁川多豪彊難治國家常為選良二千石先是趙廣漢為太守患其俗多朋黨故構會吏民令相告訐一切以為聰明潁川由是以為俗民多怨讎延夀欲改更之教以禮讓恐百姓不從乃厯召郡中長老為鄉里所信向者數十人設酒具食親與相對接以禮意人人問以謡俗民所疾苦為陳和睦親愛銷除怨咎之路長老皆以為便可施行因與議定嫁娶喪祭儀品略依古禮不得過法延夀於是令文學校官諸生皮弁執爼豆為吏民行喪嫁娶禮百姓遵用其教賣偶車馬下里偽物者棄之市道數年徙為東郡太守黄霸代延夀居潁川霸因其迹而大治延夀為吏上禮義好古教化所至必聘其賢士以禮待用廣謀議納諫爭舉行喪讓財表孝弟有行修治學宫春秋鄉射陳鐘鼓管弦盛升降揖讓及都試講武設斧龯旌旗習射御之事治城郭收賦租先明布告其日以期會為大事吏民敬畏趨鄉之又置正五長相率以孝弟不得舍姦人閭里阡陌有非常吏輒聞知姦人莫敢入界其始若煩後吏無追捕之苦民無箠楚之憂皆便安之接待下吏恩施甚厚而約誓明或欺負之者延夀痛自刻責豈其負之何以至此吏聞者自傷悔其縣尉至自刺死及門下掾自剄人救不殊因瘖不能言延夀聞之對掾史涕泣遣吏毉治視厚復其家延夀嘗出臨上車騎吏一人後至敕功曹議罰白還至府門門卒當車願有所言延夀止車問之卒曰孝經曰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愛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今旦明府早駕久駐未出騎吏父來至府門不敢入騎吏聞之趨走出謁適會明府登車以敬父而見罰得毋虧大化乎延夀舉手輿中曰微子太守不自知過歸舍召見門卒卒本諸生聞延夀賢無因自達故代卒延夀遂待用之其納善聽諫皆此類也在東郡三嵗令行禁止斷獄大減為天下最入守左馮翊滿嵗稱職為真嵗餘不肻出行縣丞掾數白宜循行郡中覽觀民俗考長吏治迹延夀曰縣皆有賢令長督郵分明善惡於外行縣恐無所益重為煩擾丞掾皆以為方春月可壹出勸耕桑延夀不得已行縣至髙陵民有昆弟相與訟田自言延夀大傷之曰幸得備位為郡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民有骨肉爭訟既傷風化重使賢長吏嗇夫三老孝弟受其恥咎在馮翊當先退是日移病不聽事因入卧傳舍閉閤思過一縣莫知所為令丞嗇夫三老亦皆自繫待罪於是訟者宗族傳相責讓此兩昆弟深自悔皆自髠肉袒謝願以田相移終死不敢復爭延夀大喜開閤延見内酒肉與相對飲食厲勉以意告鄉部有以表勸悔過從善之民延夀乃起聽事勞謝令丞以下引見尉薦郡中歙然莫不傳相敕厲不敢犯延夀恩信周徧二十四縣莫復以辭訟自言者推其至誠吏民不忍欺紿延夀代蕭望之為左馮翊而望之遷御史大夫侍謁者福為望之道延夀在東郡時放散官錢千餘萬望之與丞相丙吉議吉以為更大赦不須考會御史當問事東郡望之因令并問之延夀聞之即部吏案校望之在馮翊時廩犧官錢放散百餘萬廩犧吏掠治急自引與望之為姦延夀劾奏移殿門禁止望之望之自奏職在總領天下聞事不敢不問而為延夀所拘持上由是不直延夀各令窮竟所考望之卒無事實而望之遣御史案東郡具得其事事下公卿皆以延夀前既無狀後復誣愬典法大臣延夀竟坐棄市吏民數千人送至渭城老小扶持車轂爭奏酒炙延夀不忍距逆人人為飲計飲酒石餘使掾史分謝送者逺苦吏民延夀死無所恨百姓莫不流涕延夀三子皆為郎吏且死屬其子勿為吏以已為戒子皆以父言去官不仕至孫威乃復為吏至將軍威亦多恩信能拊衆得士死力威又坐奢僭誅延夀之風類也

盖寛饒傳班固

盖寛饒字次公魏郡人也明經為郡文學以孝㢘為郎舉方正對策髙第遷諫大夫行郎中戸將事劾奏衛將軍張安世子侍中陽都侯彭祖不下殿門并連及安世居位無補彭祖時實下門寛饒坐舉奏大臣非是左遷為衛司馬先是時衛司馬在部見衛尉拜謁常為衛官繇使市買寛饒視事案舊令遂謁官屬以下行衛者衛尉私使寛饒出寛饒以令詣官府門上謁辭尚書責問衛尉由是衛官不復私使?司馬候司馬不拜出先置衛輒上奏辭自此正焉寛饒初拜為司馬未出殿門斷其禪衣令短離地冠大冠帶長劍躬案行士卒廬室視其飲食居處有疾病者身自撫循臨問加致醫藥遇之甚有恩及嵗盡交代上臨饗罷衛卒衛卒數千人皆叩頭自請願復留共更一年以報寛饒厚徳宣帝嘉之以寛饒為太中大夫使行風俗多所稱舉貶黜奉使稱意擢為司?校尉刺舉無所囘避小大輒舉所劾奏衆多廷尉處其法半用半不用公卿貴戚及郡國吏繇使至長安皆恐懼莫敢犯禁京師為清平恩侯許伯入第丞相御史將軍中二千石皆賀寛饒不行許伯請之迺徃從西階上東鄉特坐許伯自酌曰盖君後至寛饒曰無多酌我我迺酒狂丞相魏侯笑曰次公醒而狂何必酒也坐者皆屬目卑下之酒酣樂作長信少府檀長卿起舞為沐猴與狗鬭坐皆大笑寛饒不說卬視屋而歎曰美哉然富貴無常忽則易人此如傳舍所閱多矣唯謹慎為得久君侯可不戒哉因起趨出劾奏長信少府以列卿而沐猴舞失禮不敬上欲罪少府許伯為謝良久上迺解寛饒為人剛直髙節志在奉公家貧奉錢月數千半以給吏民為耳目言事者身為司?子常步行自戍北邊公㢘如此然深刻喜陷⿱宀? -- ?人在位及貴戚人與為怨又好言事刺譏奸犯上意上以其儒者優容之然亦不得遷同列後進或至九卿寛饒自以行清能髙有益於國而為凡庸所越愈失意不快數上疏諫争太子庶子王生髙寛饒節而非其如此予書曰明主知君絜白公正不畏彊禦故命君以司察之位擅君以奉使之權尊官厚禄已施於君矣君宜夙夜惟思當世之務奉法宣化憂勞天下雖日有益月有功猶未足以稱職而報恩也自古之治三王之術各有制度今君不務循職而已迺欲以太古久逺之事匡拂天子數進不用難聽之語以摩切左右非所以揚令名全夀命者也方今用事之人皆明習法令言足以飾君之辭文足以成君之過君不惟蘧氏之髙蹤而慕子胥之末行用不訾之軀臨不測之險竊為君痛之夫君子直而不挺曲而不詘大雅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狂夫之言聖人擇焉唯裁省覽寛饒不納其言是時上方用刑法信任中尚書宦官寛饒奏封事曰方今聖道寖廢儒術不行以刑餘為周召以法律為詩書又引韓氏易傳言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傳子官以傳賢若四時之運功成者去不得其人則不居其位書奏上以寛饒怨謗終不改下其書中二千石時執金吾議以為寛饒指意欲求䄠大逆不道諫大夫鄭昌愍傷寛饒忠直憂國以言事不當意而為文吏所詆挫上書頌寛饒曰臣聞山有猛獸藜藿為之不采國有忠臣姦邪為之不起司?校尉寛饒居不求安食不求飽進有憂國之心退有死節之義上無許史之屬下無金張之託職在司察直道而行多讐少與上書陳國事有司劾以大辟臣幸得從大夫之後官以諫為名不敢不言上不聽遂下寛饒吏寛饒引佩刀自剄北闕下衆莫不憐之

京房傳班固

京房字君明東郡頓丘人也治易事梁人焦延夀延夀字贛贛貧賤以好學得幸梁王王共其資用令極意學既成為郡史察舉補小黄令以候司先知姦邪盜賊不得發愛養吏民化行縣中舉最當遷三老官屬上書願留贛有詔許増秩留卒於小黄贛常曰得我道以亡身者必京生也其説長於災變分六十四卦更直日用事以風雨寒温為候各有占驗房用之尤精好鍾律知音聲初元四年以孝㢘為郎永光建昭間西羌反日蝕又久青亡光隂霧不精房數上疏先言其將然近數月逺一嵗所言屢中天子說之數召見問房對曰古帝王以功舉賢則萬化成瑞應著末世以毁譽取人故功業廢而致災異宜令百官各試其功災異可息詔使房作其事房奏考功課吏法上令公卿朝臣與房會議温室皆以房言煩碎令上下相司不可許上意鄉之時部刺史奏事京師上召見諸刺史令房曉以課事刺史復以為不可行唯御史大夫鄭?光禄大夫周堪初言不可後善之是時中書令石顯顓權顯友人五鹿充宗為尚書令與房同經論議相非二人用事房嘗宴見問上曰幽厲之君何以危所任者何人也上曰君不明而所任者巧佞房曰知其巧佞而用之邪將以為賢也上曰賢之房曰然則今何以知其不賢也上曰以其時亂而君危知之房曰若是任賢必治任不肖必亂必然之道也幽厲何不覺寤而更求賢曷為卒任不肖以至於是上曰臨亂之君各賢其臣令皆覺寤天下安得危亡之君房曰齊桓公秦二世亦嘗聞此君而非笑之然卒任豎刁趙髙政治日亂盜賊滿山何不以幽厲卜之而覺寤乎上曰唯有道者能以徃知來耳房因免冠頓首曰春秋紀二百四十二年災異以示萬世之君今陛下即位已來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涌地震石隕夏霜冬靁春凋秋榮隕霜不殺水旱螟蟲民人飢疫盜賊不禁刑人滿市春秋所記災異盡備陛下視今為治邪亂邪上曰亦極亂耳尚何道房曰今所任用者誰與上曰然幸其瘉於彼又以為不在此人也房曰夫前世之君亦皆然矣臣恐後之視今猶今之視前也上良乆迺曰今為亂者誰哉房曰明主宜自知之上曰不知也如知之何故用之房曰上最所信任與圖事帷幄之中進退天下之士者是矣房指謂石顯上亦知之謂房曰已諭房罷出後上令房上弟子曉知考功課吏事者欲試用之房上中郎任良姚平願以為刺史試考功法臣得通籍殿中為奏事以防壅塞石顯五鹿充宗皆疾房欲逺之建言宜試以房為郡守元帝於是以房為魏郡太守秩八百石居得以考功法治郡房自請願無屬刺史得除用他郡人自第吏千石已下嵗竟乗傳奏事天子許焉房自知數以論議為大臣所非内與石顯五鹿充宗有隙不欲逺離左右及為太守憂懼房以建昭二年二月朔拜上封事曰辛酉以來蒙氣衰去太陽精明臣獨欣然以為陛下有所定也然少隂倍力而乗消息臣疑陛下雖行此道猶不得如意臣竊悼懼守陽平侯鳳欲見未得至己夘臣拜為太守此言上雖明下猶勝之効也臣出之後恐必為用事所蔽身死而功不成故願嵗盡乗傳奏事蒙哀見許乃辛巳蒙氣復乗卦太陽侵色此上大夫覆陽而上意疑也己夘庚辰之間必有欲隔絶臣令不得乗傳奏事者房未發上令陽平侯鳳承制詔房止無乗傳奏事房意愈恐去至新豐因郵上封事曰臣前以六月中言遯卦不効法曰道人始去寒涌水為災至其七月涌水出臣弟子姚平謂臣曰房可謂知道未可謂信道也房言災異未嘗不中今涌水已出道人當遂死尚復何言臣曰陛下至仁於臣尤厚雖言而死臣猶言也平又曰房可謂小忠未可謂大忠也昔秦時趙髙用事有正先者非刺髙而死髙威自此成故秦之亂正先趣之今臣得出守郡自詭效功恐未效而死惟陛下毋使臣塞涌水之異當正先之死為姚平所笑房至陜復上封事曰乃丙戌小雨丁亥蒙氣去然少隂并力而乗消息戊子益甚到五十分蒙氣復起此陛下欲正消息雜卦之黨并力而爭消息之氣不勝彊弱安危之機不可不察己丑夜有還風盡辛夘太陽復侵色至癸巳日月相薄此邪隂同力而太陽為之疑也臣前白九年不改必有星亡之異臣願出任良試考功臣得居内星亡之異可去議者知如此於身不利臣不可蔽故云使弟子不若試師臣為刺史又當奏事故復云為刺史恐太守不與同心不若以為太守此其所以隔絶臣也陛下不違其言而遂聽之此迺蒙氣所以不解太陽亡色者也臣去朝稍逺太陽侵色益甚唯陛下毋難還臣而易逆天意邪說雖安於人天氣必變故人可欺天不可欺也願陛下察焉房去月餘竟徴下獄初淮陽憲王舅張博從房受學以女妻房房與相親每朝見輒為博道其語以為上意欲用房議而羣臣惡其害己故為衆所排博曰淮陽王上親弟敏達好政欲為國忠今欲令王上書求入朝得佐助房房曰得無不可博曰前楚王朝薦士何為不可房曰中書令石顯尚書令五鹿君相與合同巧佞之人也事縣官十餘年及丞相韋侯皆久亡補於民可謂亡功矣此尤不欲行考功者也淮陽王即朝見勸上行考功事善不然但言丞相中書令任事久而不治可休丞相以御史大夫鄭?代之遷中書令置他官以鉤盾令徐立代之如此房考功事得施行矣博具從房記諸所說災異事因令房為淮陽王作求朝奏草皆持東與淮陽王石顯微司具知之以房親近未敢言及房出守郡顯告房與張博通謀非謗政治歸惡天子詿誤諸侯王語在憲王傳初房見道幽厲事出為御史大夫鄭?言之房博皆棄市?坐免為庻人房本姓李推律自定為京氏死時年四十一

劉輔傳班固

劉輔河間宗室也舉孝㢘為襄賁令上書言得失召見上美其材擢為諫大夫會成帝欲立趙倢伃為皇后先下詔封倢伃父臨為列侯輔上書言臣聞天之所與必先賜以符瑞天之所違必先降以災變此神明之徴應自然之占驗也昔武王周公承順天地以饗魚烏之瑞然猶君臣祇懼動色相戒況於季世不蒙繼嗣之福屢受威怒之異者乎雖夙夜自責改過易行畏天命念祖業妙選有徳之世考卜窈窕之女以承宗廟順神祇心塞天下望子孫之祥猶恐晚暮今乃觸情縱欲傾於卑賤之女欲以母天下不畏於天不媿於人惑莫大焉里語曰腐木不可以為柱卑人不可以為主天人之所不予必有禍而無福市道皆共知之朝廷莫肯壹言臣竊傷心自念得以同姓拔擢尸禄不忠汚辱諫争之官不敢不盡死唯陛下深察書奏上使侍御史收縛輔繫掖庭祕獄羣臣莫知其故於是中朝左將軍辛慶忌右將軍亷褒光禄勲師丹太中大夫谷永俱上書曰臣聞明主垂寛容之聽崇諫争之官廣開忠直之路不罪狂狷之言然後百僚在位竭忠盡謀不懼後患朝廷無讇諛之士元首無失道之諐竊見諫大夫劉輔前以縣令求見擢為諫大夫此其言必有卓詭切至當聖心者故得拔至於此旬日之間收下祕獄臣等愚以為輔幸得託公族之親在諫臣之列新從下土來未知朝廷體獨觸忌諱不足深過小罪宜隠忍而已如有大惡宜暴治理官與衆共之昔趙簡子殺其大夫鳴犢孔子臨河而還今天心未豫災異屢降水旱迭臻方當隆寛廣問褒直盡下之時也而行慘急之誅於諫争之臣震驚羣下失忠直心假令輔不坐直言所坐不著天下不可戸曉同姓近臣本以言顯其於治親養忠之義誠不宜幽囚於掖庭獄公卿以下見陛下進用輔亟而折傷之暴人有懼心精銳銷耎莫敢盡節正言非所以昭有虞之聽廣徳美之風也臣等竊深傷之唯陛下留神省察上迺徙繫輔共工獄減死罪一等論為鬼薪終於家

王尊傳班固

王尊字子贛涿郡髙陽人也少孤歸諸父使牧羊澤中尊竊學問能史書年十三求為獄小吏數嵗給事太守府問詔書行事尊無不對太守竒之除補書佐署守屬監獄久之尊稱病去事師郡文學官治尚書論語畧通大義復召署守屬治獄為郡決曹史數嵗以令舉幽州刺史從事而太守察尊亷補遼西鹽官長數上書言便宜事事下丞相御史初元中舉直言遷虢令轉守槐里兼行美陽令事春正月美陽女子告假子不孝曰兒常以我為妻妬笞我尊聞之遣吏收捕驗問辭服尊曰律無妻母之法聖人所不忍書此經所謂造獄者也尊於是出坐廷上取不孝子縣磔著樹使騎吏五人張弓射殺之吏民驚駭後上行幸雍過虢尊供張如法而辦以髙第擢為安定太守到官出教告屬縣曰令長丞尉奉法守城為民父母抑彊扶弱宣恩廣澤甚勞苦矣太守以今日至府願諸臣卿勉力正身以率下故行貪鄙能變更者與為治明慎所職毋以身試法又出教敕掾功曹各自底厲助太守為治其不中用趣自避退毋久妨賢夫羽翮不修則不可以致千里闑内不理無以整外府丞悉署吏行能分别白之賢為上毋以富賈人百萬不足與計事昔孔子治魯七日誅少正夘今太守視事已一月矣五官掾張輔懐虎狼之心貪汙不軌一郡之錢盡入輔家然適足以葬矣今將輔送獄直符史詣閤下從太守受其事丞戒之戒之相隨入獄矣輔繫獄數日死盡得其狡猾不道百萬姦臧威震郡中盜賊分散入傍郡界豪彊多誅傷伏辜者坐殘賊免起家復為䕶羌將軍轉校尉䕶送軍糧委輸而羌人反絶轉道兵數萬圍尊尊以千餘騎奔突羌賊功未列上坐擅離部署會赦免歸家涿郡太守徐明薦尊不宜久在閭巷上以尊為郿令遷益州刺史先是琅邪王陽為益州刺史行部至卭郲九折阪歎曰奉先人遺體奈何數乗此險後以病去及尊為刺史至其阪問吏曰此非王陽所畏道邪吏對曰是尊叱其馭曰驅之王陽為孝子王尊為忠臣尊居部二嵗懐來徼外蠻夷歸附其威信博士鄭寛中使行風俗舉奏尊治狀遷為東平相是時東平王以至親驕奢不奉法度傅相連坐及尊視事奉璽書至廷中王未及出受詔尊持璽書歸舍食已乃還致詔後謁見王太傅在前說相䑕之詩尊曰毋持布鼓過雷門王怒起入後宫尊亦直趨出就舍先是王數私出入驅馳國中與后姬家交通尊到官召敕廐長大王當從官屬鳴和鸞乃出自今有令駕小車叩頭爭之言相教不得後尊朝王王復延請登堂尊謂王曰尊來為相人皆弔尊也以尊不容朝廷故見使相王耳天下皆言王勇顧但負貴

雍正畿辅通志
雍正畿辅通志
河北地方志。清李卫等修,陈仪等纂。一百二十卷。卫字又玠,砀山(今属安徽)人。识字不多,纳资为户部郎,雍正时官至直隶总督。仪有《陈学士文钞》已著录。旧称京都附近为畿辅,清代为直隶省三别称,包括北京周围县境、天津、今河北部分近京县份。元明无志,元代有《析津志》仅记京师(今北京市),明代畿内之地,直隶六部,而其他诸省皆有通志,独直隶省缺如。清康熙十一年曾草创一志,未为详确。至雍正朝,初聘辰州府同知田易设局修纂,及至李卫来治,于雍正十三年(1735)成书。一百二十六万余字。首冠畿辅舆地全图,总图、分图共十八幅。绘制精详,标记得体。山川道路、城镇屯集,十分醒目,自然和文化景观兼收。正文分诏谕、宸章、京师、星野、建置沿革、形胜疆域、山川、城池、公署、学校、户口、田赋、盐政、兵制、河渠、水利营田、陵墓、寺观、古迹、风俗、物产、职官、人物、艺文等二十九目。订补缺,较康熙志完善。内容广涉今河北地区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宗教、建筑等历史资料。于土地开发、城市建设、兴修水利、农业生产、工业布局、商业发展、名胜古迹、植被分布、生态平衡等无不备载。堪称当时河北地区的一部百科全书。在清代方志中可谓上乘之作。有雍正十三年刻本, 《四库全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