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

(丙寅)六年清嘉慶十一年

春正月

1月1日

○己酉朔,詣孝安殿,行朔祭,仍行晝茶禮。

○下勸農綸音于八道四都。敎曰:「予嘗聞之,民者國之本,農者民之重也,故民以食爲天。夫農者,非但民之所重,抑君之所資,祝願年豐,何年不然?而矧今予小子,夙夜耿耿憧憧,亦願豐年。豐年之爲豐年,卽惟曰勸農務農而已。服勞於錢鎛,敦業於田疇,趨三時之務,忘四體之勞,民之勤也,卽務農也。給糧其乏絶,警飭其懶惰,躬行阡陌之間,心力畎畝之事,吏之勤也,卽觀農也。咨!爾居留、守土之臣,體予此意,必勉勸課之政,冀獲千箱之慶事。喉院以此意,撰出下諭于八道道臣、四都留守。」政院啓言:「今下傳敎,臣等無容贊一辭,請以此傳敎,下諭。」允之。

○頒賜老人別歲饌,仍命存問,年例也。

○以鄭觀采爲平安道節度使。

1月2日

○庚戌,以黃昇源爲判義禁府事,尹光顔爲慶尙道觀察使。

○應資老人下批,百歲者四十五人。

1月3日

○辛亥,禮曹啓言:「孝安殿練祭後,大、小祀享,行飮福禮當否,問議于時、原任大臣,則左議政韓用龜以爲:『飮福之節,係是莫重享禮。而戊寅年,則徽寧殿禫後,在於孝昭殿練後,莊獻世子方在心制中,故雖有置之之下敎,而今於孝安殿練祭後,則百官之服,旣皆從吉,大、小之享,又爲攝行,飮福之禮,恐無所拘。第伏今景慕宮則勿論親祭與攝享,參以情禮,恐不當如例飮福』云,右議政金達淳以爲:『戊寅年徽寧殿禫後,飮福之禮,依例仰請於孝昭殿練後,則練後之行飮福,可知其國制然矣。其時下敎,似是一時權停,則恐非今日援據之端』云,領議政徐萬修、判府事金觀柱、鰲恩君李敬一,病未獻議矣。請上裁。」敎以依左相議施行。

○命拿勘文禧廟典祀官朴思彦、中官朴敏瑞、申熙宅,以祀典不謹故也。仍飭廟殿、社宮、陵園墓官,俾警來後。

1月4日

○壬子,命湖南賑資,以本道賑穀三萬石劃給,備局因道啓請之也。

1月5日

○癸丑,備局,以臨歲牛禁之不嚴,請推考秋曹、京兆堂上,特命罷職。

1月6日

○甲寅,次對。上曰:「右相初筵擧條,領、左相,皆見之乎?」領議政徐萬修曰:「臣果得見,而右相所奏,語皆切實,忠愛之悃,溢於辭表,嘉納之聖意,臣固欽仰贊歎之不暇。而古人云:『言之非艱,行之惟艱。』伏願深加體察焉。」上曰:「右相擧條中,李㙖、朴夏源等事,係是近來事也,固當商量處分。而至於朴致遠、尹在謙事,事在久遠,大關義理,不可不議審爲之。故考見《政院日記》,則入於洗草中。使右相覓納兩書,而得見原本,則果是不忍見、不忍聞之事。以此看之,先朝所以仰請洗草,英廟所以特許洗草,蓋出於不欲以此等不忍見、不忍提之事,留其文蹟於世間也。兩朝之聖意旣如此,則在後嗣遵守之道,豈忍追提乎?予反追悔其原書之推見,而有若得罪於英廟、景慕宮、先朝矣。景慕宮容諫之聖德,予固欽仰,而祖、子、孫自是一體,先朝所不忍見、不忍道之事,予豈可褒贈於今日乎?卿等皆先朝舊臣也,須次第詳陳可也。」邁修曰:「右相之初筵所奏,儘出於憂世道之訛謬,慮義理之晦塞矣。」上曰:「事係至重至大,故欲見兩書之原本矣,及其得見之後,則毛骨俱竦,追悔莫及矣。今以先朝之心爲心,則凡關係某年者,皆是不忍聞、不忍道者也。今此書本之推見,於予心若得罪者然矣。擧條中有曰邪說流行,』邪說者,何謂也?」右議政金達淳曰:「臣伏聆縷縷下敎,不勝惶悚之極。而蓋先朝之闡揚先世子之德美也,必以容諫二字爲第一義,蓋至難從之言,有其嘉納之聖德矣。」上曰:「右相擧條仰奏時,不知此書之入於洗草中耶?」達淳曰:「《日記》洗草事,臣亦知之,至於此書之幷人洗草中,臣初果不知。而其時容諫之聖德,常於家庭間聞知矣。褒贈諫臣,實合闡揚之道,故所以初筵之仰奏矣。」上曰:「容諫之聖德,予亦欽仰。而凡於事關某年,則是先朝所不忍聞、不忍道者也。今此褒贈之請,萬萬不可矣。」達淳曰:「荐承聖敎,臣何敢縷縷煩陳?而雖係不忍聞之事,若涉於闡揚德美之一事,則到今褒贈,亦豈非闡明之道乎?先朝壬子年,一種不逞之徒,傳播四字之凶言,誑惑一世之人心,故先朝特以容諫二字爲闡揚之道,亦出於憂世道迫不得已之聖意也。邪說尙未底定,褒贈一事,實爲彰癉之政,故所以仰請於初筵者也。」上曰:「卿之所奏,予意則不然矣。某年事之不忍提、不忍道,先朝聖心可知,而特許其洗草之仰請,則英廟聖意,亦可知矣。今亦與其時無異,而英廟先朝所不忍爲者,若施褒贈於今日,則非但如有得罪,恐負兩朝之聖意矣。」達淳曰:「小臣區區淺見之所以痛迫者,蓋爲先朝之以此受誣於凶徒故也。向來所以仰奏,寔出於恐隄防之或弛矣。」上曰:「邪說云者,何所指也。」達淳曰:「蓋朴夏源輩,得罪於義理者,而一自蒙宥之後,一種怪鬼之徒,煽動邪說,欲爲傷害義理,故擧條中云云,正謂此等類矣。」邁修曰:「雖以李㙖言之,世豈有萬人疏乎?可知其脅持誣逼之計,伏望亟降處分焉。」上曰:「李㙖、朴夏源事,到今猶屬餘事。朴致遠、尹在謙事,欲待大臣、三司之登筵,一番洞諭,故玆言之。而右相初筵所請,不得不賜批,從當有批答矣。」邁修曰:「李㙖、朴夏源輩,必欲角勝義理,至欲網打搢紳,此等之類,豈可不亟下處分乎?」左議政韓用龜曰:「右相所請,實出於嚴懲討之意。領相亦有所奏,伏願處分焉。」上曰:「李㙖、朴夏源,亦是餘事,而從當賜批矣。」邁修曰:「李㙖、朴夏源事,不必如是靳持矣。」上曰:「俄有賜批之敎,姑俟擧條批答可也。」副校理李尙愚曰:「李㙖、朴夏源事,大臣已縷縷陳達,而處分尙未下焉,此非上下相持之事也?如此則義理漸晦,隄防不嚴矣。」上曰:「大臣擧條,當賜批矣。」司諫李寅采曰:「臣追後登筵,大僚所奏,上下酬酢,不能詳聆,而李㙖等事,事係隄防,不可靳持者。亟降處分焉。」上曰:「臺臣與玉堂有異,陳啓後,當以所懷仰奏。而今此所奏,有違格例矣。」寅采曰:「臣前後屢叨言地,率多陳腐之言。而今此所奏,寔出於爲國公共之憤。此等處若不赫然果斷雷厲風飛,則或恐義理由是而漸晦,隄防由是而益壞矣。伏願亟降處分焉。上曰:」李㙖事,先朝已有洞悉者。當於大臣擧條之批諭之矣。「

○擢金羲淳、徐瀅修、韓用鐸、朴宗來正卿,趙得永、鄭東觀、尹致性、李相璜亞卿,從領相徐邁修之言也。邁修又以東萊府使鄭晩錫政績殊異,江華留守吳載紹,英廟朝承宣,幷請晉秩,從之。以金勉柱、金羲淳、朴宗來、金履度、徐美修,差備邊司提調。

○右議政金達淳,初筵陳啓未下,至是,批曰:「李㙖事,顧何足惜?而庚申前,勿論朴夏源事出時,亦不擧論,今何無端追竄耶?朴夏源等,以今所奏觀之,與李㙖無異云,而旣經李㙖所不被之罪。復竄誠無義,而初筵所請故依施。至於朴、尹兩人事,其不忍聞、不忍道,何異於先大王朝乎?先朝至精至微之義,予遵守勿失,則義理自明矣。兩人事,予不敢可否也。」

○以朴宗慶爲弘文館副提學,金羲淳爲刑曹判書,朴宗來爲漢城府判尹,金箕象爲吏曹參議,李光益爲黃海道兵馬節度使。

○備局啓言:「卽見東萊府使鄭晩錫狀啓,則以爲:『通信使請來大差倭,纔已出來。而倭所告以爲:「辛亥議聘使見退之後,自貴國,更發易地省弊等說,信使則邀諸弊州,年限則定以己巳,文字昭昭」,又曰:「僞造等說,初非弊州所知。只憑貴國文字,已報江戶,斷斷完定」云,故更以決不許接之意,嚴加責諭云矣。』今此差倭,與辛亥議聘,均是規外,則辛亥之所退却者,今何可許接乎?況今番四譯用法之後,綢繆之奸情,必無不知之理。而粧撰爲說,要以自掩者,尤極駭然。請分付該守臣,勿爲許接,更加責諭,斯速入送。」允之。

○詣孝安殿,行夕上食。

1月7日

○乙卯,司諫李寅采疏,略以爲:

右相筵奏批旨,朴夏源等事,雖命依施,而李㙖島配之請,終靳允音,竊不勝驚惑。至於朴夏源等依施之批旨中:『復竄誠無義,而初筵所請,故依施』云者,臣竊恐有欠於大哉之王言。亟允李㙖島配之請,朴夏源等事批旨中『復竄誠無義』一句,亦卽還收。「

批曰:」李㙖事,予豈有私於渠?凡係屬於某年義理者,只欲謹守先朝裁定之精義而已。而目下朝議,皆以爲不須然,則予亦何愛乎一李㙖乎?依大臣所奏施行。『誠無義』三字,爾之解釋之意皆然矣。以誠有銷刻之嫌,改書於原批。「

○以吳翰源爲東萊府使。

1月8日

○丙辰,上謂承旨申絢曰:「以親祭時祝文讀御諱事,先朝屢發下敎,而年前大臣亦有所奏。顧今春享在卽,練事不遠,此後則讀祝之際,讀奏御諱之意,承旨分付大祝。酌酒之際,鬱鬯必爲滿盛,可也。」

○配李㙖於康津縣古今島,洪志燮於順天府防踏鎭。

1月9日

○丁巳,詣孝安殿,行春享。

○以趙萬元爲吏曹參議。

○敎曰:「向來處分,爲國體爲究竟不得已也。予豈專忽九經之義而然?旣經歲矣,又有日前大臣之言,孝安殿練期近臨,不可使久居罪籍之中。前領議政李秉模敍用,載寧郡付處罪人金載瓚,罪名蕩滌,一體敍用。」

○掌令李廷輪疏,略曰:

日前朴夏源等事擧條批旨,若曰『初筵所謂,故依施。「夫凶夏妖燮,至憯絶悖之罪,神人之共憤,厥惟久矣。今於處分之日,固當明示其罪狀,使天下之人,咸知罪凶之擧,磊落光明。而今此下敎,有若黽勉從之者然,如是而何可使亂賊知懼也哉?伏願別下絲綸,使今之處分,歸於嚴明光大之域焉。向日洪命周之未諳典例,白地起鬧者,已極痛惡,而至於一、二句語之敢逼莫重之地者,尤豈不萬萬驚心也哉?雖幸大僚筵奏得承允許,而臣意則律名猶輕。惟願亟施邊遠移竄之典,以爲折奸萌而振頹綱焉。

批曰:」朴夏源事,擧條批答事,旣允從矣。又還配,則豈必別煩絲綸?然猶以黽勉爲嫌,則原批中『大臣初筵』一句抹去。洪命周事,本是竄配也,又非近道也,旣欲加律,則何不以島配安置爲請,以移竄請之乎?太近屑屑矣。「

○以金近淳爲弘文館副提學,金履度爲成均館大司成,曺允大爲藝文館提學,李秉模爲領中樞府事,李時秀、金載瓚爲判中樞府事。

1月10日

○戊午,諭領府事李秉模、判府事金載瓚曰:「昨下傳敎言之矣。卿等今日之義,不擇夷險,生死向前,以輔予一人,以答先朝萬一之恩。而卿等乃反强引不當引之情曲,成不可成之義,果於自守,上下相持。於是乎,予不得不爲國體,督迫於卿等。然卿等終不可舍予,予亦終不可忘卿等,則豈可使卿等,久處罪累之中乎?遂事勿論,卿等之棲屑,亦已久矣。予之欲見卿等之心,不以不在時任而或歇。望卿等安心,卽日上來肅命,仍聽予面諭事,遣史官傳諭。」

1月11日

○己未,詣孝安殿,行朝上食晝茶禮。練主奉詣時,祗迎于弘化門內,仍行夕上食。

○召見領府事李秉模于齋室。上曰:「日昨敦諭,已悉予意,而向來處分,爲國體不得已也,豈可以此,一向引義乎?今則爲原任,更勿下鄕,連留京第可也。」秉模曰:「臣之向來事,雖以情勢之不得已,而負犯至重,罪戾深積。惶蹙之中,薄勘未久,恩敍遽降,臣聞命惶感。義重參班,遂卽日登程,而中路且伏見近臣之臨宣聖諭,尤不勝惶悚萬萬矣。今又聖敎如此,在臣仰報萬一之道,謹當姑留京第,調治賤疾。而此後則或住江郊,或下鄕廬,隨時爲之矣。」上曰:「聞卿所奏,雖有愼節,大臣之無故在鄕,國體也事面也,豈容若是?江郊則與在鄕,一而二,二而一也。望卿連留京第,勿復尋鄕也。」秉模曰:「臣屢承下敎,不勝惶感之極。而第臣療疾之道,江水爲好。且臣以於京於鄕,任便去就,曾有所仰承於先朝者。此後則謹當來往京鄕,而江郊則實與在京無異矣。」

1月12日

○庚申,詣孝安殿,行練祭。虞主奉詣太廟時,祗送于弘化門內。

○埋安虞主于太廟北階。

○詣孝安殿,行晝茶禮。

○右議政金達淳疏,略曰:

臣憂世道之漸下,懼義理之或晦,初筵奏對,妄有陳請,及承聖批:『遵守勿失,義理自明』之敎。大哉!聖人之言,若是乎精切簡當,誠不勝欽仰贊頌。臣於日昨筵席,伏承縷縷下敎,繼而有筵本頒示之命,惶蹙震懍,無地自容。惟我先大王,凡於至精至微之義,毫分縷析,權度不差於其闡明義理。宣昭德美之際,雖以不忍聞、不忍言之聖心,亦有不得不言之時,豈不以一時怵惕之聖心,比之於千萬世闡揚之義,自有輕重之別而然歟?臣竊以爲向來凶徒,以四字凶言,誣逼莫重之地,而諱諫一事,爲其根柢。則發揮先世子虔受之聖德,紹述先大王揚徽之聖孝,恐莫如明示彰癉之政,以壹民志,以詔來許。斷斷赤忱,只出於此,而臣旣寡陋未及知諫書之同入洗草。及奉屢次俯索之命,始覺其爲記注之所不存。雖因其子孫之私藏,竟至呈徹,而緣臣踈率,未能悉陳義理之源委,又未能開釋導達,至有不敢承聞之敎,臣雖萬殞,何以自贖?伏願亟降威罰,擬臣重律,以爲爲人臣妄言者之戒。

批曰:「凡係某年義理,先朝所秉執,至精至微,毋論闡揚與否,如是登諸文字,萬萬悚然。望卿勿復提說。筵本頒示,使人人皆欲知予謹遵之意,毫無干於卿。而卿之以此難安,誠意慮之外,萬萬過矣。勿辭,安心視事。」

○進賀兼謝恩正使徐龍輔等,以自燕離發,馳啓。

1月13日

○辛酉,以閔耆顯爲弘文館副提學。

1月14日

○壬戌,練主書寫官金銑加嘉善。孝安殿享官守陵官以下,施賞有差。

1月15日

○癸亥,詣孝安殿,行望祭。

○刑曹參判趙得永疏,略曰:

臣伏見今月初六日筵本之頒示者,讀之未半,心驚膽隕。嗚呼!先王至精至微之義理,莫嚴莫重之秉執,炳如日星,堅如金石,建天地而不悖,俟百世而不惑。環東土含生之倫,苟有一毫少忽於遵守之道,則是怪鬼也,凶徒也。國有三尺,焉逭壞亂義理之罪?而至若關於某年者,毋論事實與文字,亦宜體先朝不忍言之至意,奉先朝不敢道之聖諭,無得發之於口,筆之於書者,卽臣分也,人理也。又或忍其不忍,茶飯說去,敢所不敢,尋常謄傳,則其罪與壞亂義理者,亦何異哉?凡今日北面我殿下之庭者,孰不知此箇道理?而噫!彼大臣之初筵陳奏,忽以朴致遠、尹在謙當時上書,仰請褒贈者,此何事也?兩書之幷蒙嘉納景慕宮包容之德,至于今人皆欽誦。而第其書之言言節節,卽先朝之所不忍聞、不忍見,而入於洗草之中者也。嗚呼!凡屬某年事實之載於喉院日記者,爲先王無窮之至慟。代理之初,疏請洗草,而英廟泣而許之。然則此等文字之不使留置,豈惟先王之心爲然?實英廟之聖意也。自是以來,先王於筵席絲綸之間,每以事關某年,不忍復提,縷縷下敎,不啻千百。至於癸丑秋筵敎,若曰:『大抵某年事變,以不忍提之故,不敢言,以不敢言之故,不忍提。雖係兩朝德美之事,當以不忍提而不敢言,寧至於掩翳不章,于今幾十年』,以此觀之,今日之復提兩人上書之事,至有筵奏之擧可乎?不可乎?今其言曰:『此書之幷入洗草,初果不知。』夫洗草者,蓋爲此等文字耳。苟使此兩書,不入洗草,則烏在其先朝所以仰請,英廟所以特許之本意也哉?臣不敢知大臣果眞知之耶。知之何故言之,果眞不知耶,爲大臣而不知,又孰有知之者?今其言又曰:『紹述先志,闡發德美』,先大王志事,固宜紹述,而洗草文字,復事提說,然後方可謂紹述乎?景慕宮德美,固宜闡發,而兩人上書,極力褒奬,然後方可謂闡發乎?大臣之忠愛痛迫,旣如是懇摰,則大臣之事先王,亦嘗有年,何不一陳於先王在宥之時,而乃反汲汲縷縷於殿下之前乎?無乃顒企拜相,始乃覺悟而然耶?爲殿下臣子者,遵守先王之秉執,講明先王之義理,昭卞洞揭,垂示後世,以仰贊我殿下繼述之德,殿下亦以先王之秉執爲秉執,先王之義理爲義理,先王之嚴卞而固守者,亦嚴卞而固守,先王之不忍言、不忍聞者,亦不忍言、不忍聞。此乃撑天地亘宇宙,加一分不得,減一分不得,大倫大義之大關頭也。彼大臣,以受恩先朝之人,忍爲此不忍不敢之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雖謂之先朝之罪人,非過語也。伏乞嚴降處分,以明大義,以光聖孝焉。

批曰:「向筵剖示之意,一則闡明,二則遵守,而誠孝淺薄,不能見孚於廷臣,方深愧恧。卿乃奮不他顧,明卞痛言,予庸感歎,於心戚戚。然大臣旣曰不知,則付之妄發,不害爲忠厚之道也。」

○知事韓晩裕疏,略曰:

臣得見賓對筵說,因右相之請褒朴致遠、尹在謙事,縷縷辭敎,悉出於至誠惻怛之意,聞此而不感歎而流涕者,無人心者也。噫!彼朴、尹兩人事,粤我先大王之在春邸也,以痛迫之至情,仰請洗草日記於大朝,而英廟之極加嘉奬,卽爲允兪者,可仰見兩聖之心,脗然相符。逮夫先王御極之後,嚴設禁令,毋得以事關某年者,形諸文字。今日在廷諸臣,孰不知此?豈意抱弓之淚未乾,而此等之請,乃發於殿下之庭哉?惟我聖上之踐位行禮,雖在尋常施措之間,亦莫不以先王之心爲心,則先朝之所不忍聞者,今何忍達于黈纊,昔時之所不敢道者,亦何敢奏於廈氈也?彼兩人者,顯請褒贈,則推此以往,魯、禧輩之隄防,幾何其不蕩然?此又澟然而寒心者也。殿下之臨筵開諭,若是其懇惻,而丁寧反復,寔在於追述先朝,則彼大臣之不爲退而胥命,威顔咫尺,多費遁辭。厥後箚卞,益加前說,必欲脅持而角勝者,亦何心哉?

批曰:「宰臣疏批已言之,於卿亦復云爾。但大臣之心,豈或有他而然哉?」

○掌令李之珩疏,陳懋聖學、正朝廷、立紀綱、審用舍、懲貪汚、廣儲蓄、飭邊禁、警災異、詰戎謨、鎭囂俗十條,尾附金達淳初筵請褒贈朴、尹兩人事及洗草兩書覓納之罪。批曰:「所陳十條,俱切實,當體念。其中可以稟處者,令廟堂稟處。尾陳大臣筵奏事,爾以洗草之文字覓納,爲大臣之罪,而此有不然者。若以洗草中事,不可陳奏爲說則固然,私藏,非大臣之事矣。至於覓納,卽予之所命,若以知其洗而覓納爲不可云爾,則予之使之覓納,亦不可矣。爾言不知輕重矣。」

○以徐有榘爲弘文館副提學。

○京各司、各營,進乙丑會計簿。〈時在黃金二百二十七兩,銀子三十六萬三千四十兩零,錢八十三萬五千四百八十兩零,綿紬一百一同三十疋,木五千九百八十一同零,苧布五十六同,布子七百六十同零,米三十五萬三千四百五十石零,田米五千四百九十石,太三萬八千八百九十石零,皮雜穀一萬四千五百六十石零。〉

1月16日

○甲子,右議政金達淳胥命。敎曰:「卿不欲改卿之見,予亦不敢變予之守,而以至於此。以卿洪量,人言何足介懷?卿其安心,勿待命,卽爲還第。」

○右議政金達淳,逬出城外,敎曰:「出城之擧,尤過矣。安心卽爲還入。」

○副修撰李惟命疏,略曰:

先大王至精至微之大義理,一則曰:『得爲而爲,不得爲而不敢爲也。』一則曰:『不忍言不敢道也。』噫!彼相臣,亦嘗北面於先大王之庭,豈忍『以不忍言、不敢道』之事,肆然陳奏於殿下之前,使我殿下,悚然蹙然,如靡容措?噫嘻痛矣!忍以先王之所不忍聞者,謂殿下可以忍聞耶?嗚呼!我殿下一念所繼述者,先朝志事也;萬世所遵守者,先朝義理也。凡爲今日臣子者,但當信之如四時,奉之如珙璧,孰謂健陵之木未拱,此奏忍發於此相之口耶?倘於雲鄕陟降之際,俯監其忍言敢道之心,則含哀茹痛,當復如何也?一自筵說頒示之後,擧國臣民,孰不飮泣,而宰臣首先陳章,忠憤激烈,眞切痛快。從此民彝,賴以不泯於天下後世。而臣於聖批中:『付之妄發,不害爲忠厚』之敎,不能無憾於天地之大也。妄發云者,無心而誤發也,忠厚云者,略細過而掩微疪也。安有罪關莫重,而歸之妄發,勉以忠厚之風哉?況此事之復提於今日,決非人理之所敢出,又何論洗草之知與不知哉?景慕宮河海之量,包容之度,先大王齋居綸音中揄揚闡明,至矣盡矣,何待彼相之奏,而有所輕重耶?縱令相臣自爲之分疏,無以逭於先朝之罪人也。伏乞明降處分,上慰先大王在天之靈。

批曰:「予所遵守之義,本非難知,不料此言發於此大臣之口。然以常理推之,大臣豈有故發之理乎?故曰妄發也,勿煩。」

○玉堂〈副應敎呂東植,校理金啓溓、李基慶,副校理尹致鼎,修撰李基崇、金相休,副修撰金啓溫。〉聯箚,討金達淳之罪,請亟降處分,批曰:「俄於僚員之批,已諭予意矣。」

1月17日

○乙丑,大司諫申獻朝,疏論金達淳之罪,請亟降威罰,批曰:「省疏具悉矣。」

1月18日

○丙寅,御春塘臺,試人日製。

○正言任㸁疏,論金達淳之罪,請亟下處分,尾陳:

登筵臺臣,不惟不肯直斥,其眼無君父之罪,乃反助其聲勢,亟請允從,繼陳章奏,顯示右袒,必欲角勝乃已。不意淸朝耳目之臣,反爲權相鷹犬之用。此等無恥無嚴背君死黨之類,不可置而勿問。請伊日入侍臺臣李寅采及李廷輪,亟施竄配之典。

批曰:「已悉於諸批。李寅采、李廷輪事,爾言誠是矣。依施。」

○副提學徐有榘疏,略曰:

臣之昨疏,以同堂之內,迭主兩錄,爲難進之端,而批旨責之以强覓,諭之以已例。流來館規,臣未能詳記,而惟故重臣金鍾正,以副提學,主圈於本館。故相臣金致仁,以領揆主圈於都堂。故重臣之於故相,雖云同宗,乃是遠族,取喩臣同堂至親,逈然不侔。若以參照之例言之,先朝壬子,內閣之將行直閣會圈也,臣待罪閣職,而先臣浩修及臣再從叔父故判書鼎修,俱以原任,差下檢校,則先臣以一門三人,同參圈坐之難安陳達,竟寢兩檢校差下之命。昔在英廟朝,臣曾祖文敏公宗玉之長東銓也,故判書李周鎭除拜兵判,則臣曾祖,以娚妹之不可竝主文、武兩選,積費撕捱,至蒙譴削。臣雖不肖,何敢弁髦家訓,乖傷朝體哉?伏乞亟許鐫削。

批曰:「所陳旣如此,特爲許遞。」

○以金履度爲弘文館副提學,尹致性爲成均館大司成。

○配李寅采于鐵山府,李廷輪于北靑府。

1月19日

○丁卯,以朴宗慶爲吏曹參判。

○以鄭東觀爲弘文館副提學。

○大司諫申獻朝、正言任㸁聯箚,略曰:

今玆金達淳懲討之論,卽渠之所自犯也,國人之所共憤也。側聽屢日,尙無消息,此豈有臣分乎,有國綱乎?臣等來坐臺廳,而以憲臺之不備,不得發當發之啓,又復挨過今日,此何道理?臣等未知憲府諸臺實故之如何,而掌令尹濟弘家,在宿舂之地,持平金處巖,亦在莾蒼之間,掌令黃基天,方在實職,初無受由之事,忽托在外之名,此不嚴懲,則國是無以定矣,君綱無以振矣。臣等謂憲府諸臺中,尹濟弘、金處巖、黃基天,幷施竄配之典,以爲爲人臣顧瞻利害者之戒焉。

批曰:「憲府諸臺事,依施。其中黃基天之以實職而無受由,稱在外云者,尤極可駭。施以遠竄之典。」

○領議政徐邁修、左議政韓用龜聯箚自引,略曰:

臣等於向日賓筵,伏承縷縷聖敎,遵先之志,嚴重惻怛,敷心之諭,反覆丁寧。臣等俱以先朝舊物,奉聆此敎,自不覺感涕之無從。臣等於伊日,以李㙖事,仰請處分者,寔出於闡義理嚴懲討之意,而登筵臺臣相繼而陳之,雖有詳略之不同,其爲齊聲致討則一也。卽見正言任㸁疏本:『以臺臣之不爲請討右相,而乃反助其聲勢,力請允從』,聲罪至嚴,臣等滿心驚懍,若無所措其躬也。其時臺臣所請,只是李㙖等事。臣等此請,旣先於臺臣,今此人言之只論臺臣,而不及臣等者,豈以臣等之職忝大官,姑且寬假,以待其自處耶?然而在臣等處義,何敢以姓名之偶不攙擧,自甘其同罪倖逭乎?乞賜處分,以謝物議。

批曰:「卿等此擧,果何意也?臺臣疏之論李寅采等,不以討李㙖爲罪,以李寅采等以臺臣伊日登筵,而不斥其眼無君父之罪,反助聲勢爲罪者,言甚不非,故果許所請矣。卿等乃忽拈出李㙖事,又以聲勢二字,自爲擔着,誠寡昧之所不曉也。然卿等之言旣如此,兩臺臣處分還收。卿等安心視事。」

○領議政徐邁修、左議政韓用龜以爲:「臣等伏見批旨下者,臣等萬殞難贖之罪,實無所逃矣。伊日登筵,伏承縷縷聖敎,臣等雖甚愚迷,亦具秉彝,豈不欲嚴斥明卞,以效鷹鸇逐雀之義?而以其事關僚相,泯默而退,論其不斥之罪,則實有浮於臺臣。且念今日聯箚,辭未達意,只擧李㙖事,爲自引之端者,不可但以不審言。臣等之罪,鈇鍼猶輕,走伏金吾,恭俟嚴命。」敎曰:「俄者之批,卽論李寅采輩事也,豈謂卿等乎?蓋李寅采疏,出於朴夏源處分之後,李廷輪疏,出於李㙖處分之後,則與卿等筵中之請施,本自不同,況僚相相敬自別者乎?伊日卿等之所奏各異,予皆記之,豈不區別而混疑乎?胥命不當不當,過矣過矣。卿等安心,卽爲還第。」

○三司〈大司諫申獻朝,掌令趙秀民、李敬參,校理李基慶,正言任㸁,副修撰金啓溫。〉合啓:「噫嘻痛矣!金達淳之罪,可勝誅哉?本以陰譎之性,濟以痴濫之習,過被不世之寵,濫叨匪據之職,有識之竊歎,厥惟久矣。方其拜相之初,聖上之倚毗何如,眷注何如?而罔念報答之方,反益驕肆之意,憑藉義理,倡出無根之說,托名闡揚,妄作叵測之論。乃於初登筵席之日,忽以朴致遠、尹在謙褒贈之事,肆然仰奏,而又敢以不忍見、不忍提之二書,至徹睿覽,古今天下,寧有如許窮凶絶悖之事乎?嗚呼!我先大王,以上聖之姿,處至艱之地,孝通乎神明,義闡乎精微,以『不敢道、不忍言』六字,爲達權合經之方,皎如日星,炳若丹靑。爲今日臣子者,苟或有忽於斯義,則是凶徒也,怪鬼也。且以洗草事言之,凡屬某年事實之載於《喉院日記》者,爲先王無窮之至慟,代理之初,直請洗草。噫!彼達淳,亦嘗北面於先王之庭,而抑何心腸,乃敢謄傳奏達,若是之無嚴也?我殿下至降不忍承聞之敎,而了無怵惕震剝之色,顯有脅持角勝之意。想其伊日光景,天理滅矣,紀綱壞矣。我殿下一念所繼述者,卽先朝志事也,所遵守者,先朝義理也,彼達淳,乃以先朝臣子,不有先朝典則,以先王所不忍見,而謂殿下可以忍見,以先王所不忍聞,而謂殿下可以忍聞,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論其罪犯,不但爲殿下之罪人,實爲先大王之罪人,不但爲先大王之罪人,卽英廟曁先世子之罪人。此而不明正典刑,則先王之義理,由是而漸晦,國家之紀綱,由是而益壞,將至於人不人,而國不國矣。請右議政金達淳,爲先施以削奪官職,門外黜送。」批曰:「金達淳初筵所奏,雖干罔赦,此則猶可付之無心。至於末後疏辭,則在於承聞筵敎之後,不惟不知懼悔,顯示不滿之意,而其中一、二句語,心寒骨驚,此則故犯也。到此不可一向曲恕,使義理不明,民志不壹。」依施。「

1月20日

○戊辰,三司合啓,請削黜罪人金達淳,爲先施以中途付處之典,依啓。

○詣孝安殿,行晝茶禮。

○大司諫申獻朝疏,略曰:

嗚呼!先大王至精至微之訓,惟在於不敢道、不忍言,而彼所謂諫書者,實是不敢道、不忍言之最者。彼達淳者,乃敢以褒贈等說,無難登奏者,已是背馳乎先王精微之義。而況此等事蹟,已在於洗草中,則爲今日臣子者,焉敢萌諸心發諸口,以至於筆之書,而登之殿下之前哉?此一款,可見其放恣無忌。而及至聖上,以不忍聞之敎,丁寧剖示,惻怛開諭,有足以孚豚魚而泣鬼神,彼獨何心,終不知變,眼無君父,一辭脅持?臣分國綱,於是乎掃地蔑如。至於末後疏辭,但以筵本之頒示,爲其引義之端,而全篇辭意,無非務勝之言,一、二句語,顯有不滿之意。臣等急於懲討,未暇詳審其情節,及承批旨中四字之敎,相顧抑塞,心膽俱裂,直欲溘然而無知也。削黜薄勘,不足以洩國人之憤。伏願俯循群情,亟施當施之律焉。

批曰:「卿於目下事,疏與箚凡三上,而一節深於一節,其言皆是矣。然此事一付之公議而已。情與病旣如此,本職許遞。」

○僉知李東馨疏,略曰:

噫嘻痛矣!魯、禧輩,爲凶逆窩窟,自戊辰、己巳,至于戊寅,己卯十年之間,盤據醞釀,凶謀譎計,無所不有。至於嗾出朴致遠、尹在謙之徒,換而投書,苟有秉彝之心,則孰不欲食肉而寢皮也哉?直以先世子含垢藏藪之大德,特贈寬假。曁我先大王,亦粤先志克遵,置而不問,至精至微之義,自在裏許,猗歟盛哉!惟其聖慕罔極,至痛在心,如窮人無所歸。凡係某年事,不忍聞、不忍提也,故泣請洗草於英廟,而英廟亦垂涕而許之。爲今日海東臣子者,更何敢開口提說於殿下之庭哉?噫!彼相臣,亦一海東臣子耳,抑獨何心,敢發不忍聞、不忍提之事,至請兩人之追贈爵諡,其直以兩人爲忠也耶?若以兩人爲忠也,則逆魯逆禧,亦可謂之忠,而請贈爵諡否耶?雖以其箚辭觀之,以爲『不忍聞、不忍言之聖心,亦有所不得不言之時』云云,何其陰慘不道之至於此極也?惟我先王,何嘗言不忍言之事乎?殿下擢置鼎席,倚毗何如?而不思一半分報效之道,乃反初筵奏對,誣逼我先王,力抗我殿下,放恣無忌,至於此極也。幸有一、二臣之挺身抗論,而仄聽多日,朝廷之上,尙未聞有沬血飮泣齊聲致討力請乃已者。無乃勢焰所壓,不敢出口氣而然歟?此而置之,則竊恐漢、賊之不兩立,且復見於今日矣。伏願廓揮乾斷,大明黜陟之典。彼相臣,本自蠢蠢無識,不省義理,爲何許物事,而爲徐瀅修所慫慂,作此凶悖之擧,此亦有由然耳。噫!彼瀅修,自來父事能賊,無所不爲,千妖萬惡,竝萃其身,固已爲一世之唾罵。而蓋其父命膺,曾與此兩人,前茅後殿,迭呈凶書,故要爲憑藉掉脫之計,暗也指嗾,有此嘗試之擧。其所以請褒兩人,卽所以請褒乃父也。先出趙秀民之疏,要爲德色之資,繼勸兩人之褒,欲掩世濟之惡,其爲身謀則工矣,獨不畏神目如炬,十手所指乎?亦命有司,屛諸四裔,永不齒衣冠之列,使世道靖,而民志壹焉。「敎曰:」予所驚痛於相臣筵奏者,豈有他哉?一則尊先王之精義也,二則遵先王之精義也,廷臣之以此聲討者,予固以爲是矣。至於此人疏,則予又不覺瞠然。大抵魯、禧之所以爲魯、禧,以有英廟下敎,而先王所敬遵也。外此干係某年者之竝付不敢言之中,亦英廟聖意,而先王所敬遵也。然而雖魯、禧之事,先王不欲廷臣之茶飯爲說者,以不忍聞之心爲之先也,況魯、禧以外之事乎?於是乎不敢道、不忍聞,爲一副當精義,而可以建天地質鬼神,而爲後人所當拳拳洞洞勿敢失也。先王之所不敢一毫有違於英廟詒燕之謨者,予小子豈敢一毫有違於先王秉執之義乎?竊以仰觀於壬子李㙖疏之垂涕,而曉諭朴夏源疏之未徹,而嚴敎及齋居綸音,則大聖人至公至嚴、至精至微之心法,千萬世之下,雖三尺童子,皆可以仰認,則況名以搢紳,北面於先王,逮至予今日者,豈敢萌左右參差之心乎?不及於先王之所秉者,所謂殺無赦,過於先王之所秉者,亦所謂殺無赦,予豈敢以一毫私意,輕重低昻於此義乎?若以此疏之討彼,貸其自干之罪,則其何以服反於此者之心乎?至於論畿伯事,亦所未曉畿伯之指嗾相臣,渠果目見而然乎。渠未目見,何敢以無迹之事,無難於告君?此又其挾雜之心。然比之上件,亦屬餘事。當此謹遵守明好惡之日,此等之類,不可以衰耄而容貸。僉知李東馨,亟施竄配之典。「

○配尹濟弘于昌原府,金處巖于順天府,黃基天于龍川府。

1月21日

○己巳,詣景慕宮,展拜。

○以金勉柱爲司憲府大司憲,李貞運爲司諫院大司諫,李直輔爲成均館祭酒。

○削黜罪人金達淳,洪州牧中道付處,僉知李東馨利原縣竄配。

1月22日

○庚午,晝講。

○三司〈大司憲金勉柱,大司諫李貞運,執羲李德鉉,司諫李元八,副應敎呂東植。〉合啓,請中途付處罪人金達淳,施以遠竄之典,依啓。

○持平金魯應疏,略曰:

惟我先大王,以四海可準之孝,當千古所無之變,至痛在心,則千乘之隆養無樂,卓識冠古,則一副之秉執不撓,金秤不差於毫釐,瑤鏡覷破其幽陰。於是乎,魯、禧、師、翰,異條而同歸,天理、人情,幷行而不悖,凡厥二紀之間。惟此洗草一事,卽我東方四百年以來,莫嚴莫大之大義理也。無論先大王在宥之時、我殿下嗣服之後,苟係此等事,雖千百載以下,凡北面之類,固當守之如金石,信之若丹靑,惟以『不忍言、不敢道』六字,銘之於心,然後可免夷狄禽獸。惟彼身爲大官,肆然以洗草中二疏,敢請褒贈於殿下之庭,噫嘻!此何言也?雖洗草以前,爲人臣子之心,固不敢發之於口,何況洗草以後?不惟先大王罔極之痛,庶可少慰,猗歟!我英廟止慈之德,孰不感泣於百歲之後?而奈之何頑然若無知無聞者,汲汲挺身,公肆顯誦,在渠藉弄之凶計,可謂得矣,獨不念我英廟曁景慕宮、先大王在天之靈,陟降庭止,日監在玆乎?在先朝則不敢言而不忍言,在今日則敢言而忍言者,萬古天下,寧有是理?斯不獨三聖人之罪人也,卽殿下之罪人也,天下萬世之罪人也。及其賓對之日,哀痛之敎,丁寧惻怛,其時登筵諸臣,莫不掩抑。惟彼躬親承當,恬然不動,奏對之語,惟以角勝爲主。逮夫筵退,初不胥命,揚揚赴齋,末乃晩呈一疏,益肆凶悖之氣,一篇旨意,便是甘心亂逆之一斷案也。最其諱諫爲其根柢云者,究厥心腸,抑何其敢於不敢,忍於不忍之甚也?當初洗草之擧,專出於兩聖人止慈止孝之所作爲,則其所謂諱之者誰也,根柢者何也?末又以未盡開釋尊達云者,上或有未悟而宛轉說去,感回天心之謂也。今殿下之敎,辭旨懇惻,義理嚴正,明白痛快,靡有餘蘊,則臣未知此外又有何許餘意。而隱忍不發,追悔若是,卽此一款,無將之誅、不敬之律,不施於此人而誰也?何幸宰臣一疏,能扶萬世之綱常,有以激忠義之心,折亂賊之氣,而終靳處分,臣竊以爲聖朝失刑之大。伏乞亟下誅殛之典。

批曰:「已諭於諸批。」

○大護軍蔡弘履,上疏乞休退,賜批許之。

1月23日

○辛未,晝講。講《論語》《禮之用章》。上曰:「禮之用,和爲貴,則是禮爲體,而樂爲用也,以和爲貴,而又以禮節之,則還是樂爲體,而禮爲用也。禮主於敬,樂主於和,以心言之,禮常爲體,樂當爲用耶?」檢討官金相休曰:「禮、樂互可爲體用矣。」

○金吾以金達淳吉州牧遠竄啓。

○三司合啓:「請遠竄罪人金達淳,施以極邊遠竄之典。」依啓。

1月24日

○壬申,晝講。講《論語》《志于學章》。上曰:「知先行後,學問之序也。《志于學》章,志則屬知,立則屬行,自不惑至耳順,知之事也,從心所欲不踰矩,行之事也。然則立在惑前,又似行先於知何也。」檢討官金相休曰:「學之序則知先於行,而大抵知行竝進矣。」

○禮曹啓言:「孝安殿練祭後,景慕宮祭享用樂當否,問議大臣稟處事命下矣。問議于時、原任大臣,則領議政徐邁修以爲:『飮福之禮,猶不得如例行之,則用樂之難便,恐無異同』云,左議政韓用龜以爲:『今此用樂之難便,恐無異於飮福之節』云。」敎曰:「依大臣議爲之。

○以李義弼爲司憲府大司憲,李始源爲弘文館副提學,韓用鐸爲工曹判書,朴宗來爲刑曹判書。

○金吾,以金達淳慶興府極邊遠竄啓。

○三司合啓,請極邊遠竄罪人金達淳,施以絶島安置之典,依啓。

○兩司〈執義李德鉉,司諫李元八,持平李潮、金魯應。〉啓曰:「噫嘻痛矣!李東馨之罪,可勝誅哉?莫重莫嚴者,某年之義理也,至精至微者,先朝之秉執也。是以過與不及,均之爲殺無赦矣。彼金達淳之假托闡揚,敢提不敢提之事者,已是窮凶絶悖所未有之變怪。而東馨之夤緣事會,憑藉聲討,又復忍提不忍提之言,顯售壞亂挾雜之計者,其所以干犯大義,貽慼聖心,同歸於亂逆之一轍。何其無嚴無忌,至此之極也?蓋達淳之罪,在於干犯義理,東馨之罪,在於壞亂義理,干犯者,旣爲人臣之極罪,則壞亂者,亦豈非人臣之極罪乎?此而尋常處之,先大王二十五年至精至微之大義理,將不免爲此輩之所壞了。思之及此,不覺髮竪而膽掉。此固殿下之罪人,而亦是兩朝之罪人也。方當明大義壹民志之日,此等怪鬼凶徒,若止於遠竄薄勘,則王章無可伸之地,輿憤無可洩之時。請遠竄罪人李東馨,施以絶島安置之典。」不允。

○特命平安監司李勉兢、兵使吳毅常,越俸三等,犯越罪人崔德來等,依乾隆七年例,分首從處斷。

○大護軍蔡弘履卒。敎曰:「昨許致仕,今見逝單,甚慘然。奉朝賀三字,特書於原銜事,分付。」

1月25日

○癸酉,遞副提學李始源,以鄭東觀代之。

○金吾以金達淳南海縣絶島安置啓。

1月26日

○甲戌,晝講,講《論語》《先行其言章》。上曰:「孔子以先行其言而後從之,答子貢者,豈以子貢之所不足者,不在於言語,故以此勉之耶?且非特以子貢,論至於凡人,每每非言之爲難,而行之爲難矣,」講官等曰:「聖敎至當。」

○三司合啓,請絶島安置罪人金達淳,施以圍籬安置之典,不允。

○憲府〈大司憲李義弼,執義李德鉉,持平李潮。〉啓言:「臺啓相避之規,同異姓限四寸,則至若踈族引避,雖出敦倫之厚誼,實無古例之可據。況今合啓,前啓請勘者,摠爲四十三啓,而一啓之中,或有兼三、四人者。苟究其本,幾皆閥閱世族臺官之以施引避者,盡爲遞免,更於何處得來?數遞之弊,姑無論,臺官地望,其將不期輕而自輕,亦豈細故也哉?仍伏念如有大論,諸臺齊進,而臺臣私義,在於單司啓辭,則避單司,而參合辭,在於兩司合啓,則避兩司,而參三司合啓者,近例卽然耳。敦倫之義,已在其中,豈宜紛紜遞易,以狹言路?近日大論以後,二、三臺避宜退,輒捧上煩酬應,其在惟允之義,實涉不審。請當該捧納承旨,從重推考。」批曰:「捧納承旨事,所啓誠是矣。然便成前例,前後以此避嫌者,皆許之。今若追提已往,則臺諫與承旨,將不知爲幾人。日前臺諫與捧納承旨,何可獨責乎?然而所請依啓。自今爲始,申飭政院兩司,俾無如前之弊,可也。」

○領議政徐邁修、左議政韓用龜聯疏自引,略曰:

臣等罪著緩討,而曲荷開釋之諭,跡涉方命,而倖官鈇鍼之誅。及伏奉非常之敎,冒入城闉,進伏金吾,恩批愈隆,諭之以安心還第。臣等更不敢以微末去就,仰煩酬應,退歸私次,俯仰慙悚。嗚呼!先大王乙未疏辭,丙申綸音,嚴重惻怛,正大光明,二十四年御世牖俗之大經大法,實本於此,折奸萌於潛滋,垂軌範於無窮。乃若壬子洞諭之敎、甲寅齋居之綸,又如日星麗天,而萬國咸覩,四時行令,而百世不忒。苟或背馳先王精微之義忍言其不忍言,敢提其不敢提,則此豈但爲殿下之罪人?實是先朝之罪人也。噫!彼島置罪人金達淳,卽逮事先朝,而厚被恩造者也。初筵所奏,卽是不忍言不敢提之事,而乃以已洗草之文字,肆然徹呈於殿下之前,以致聖心之哀痛怵惕,若無容措。登筵諸臣之承聆聖敎者,孰不感泣?而惟彼達淳,迷不知悟,頑不知懼,反售角勝之計,至有末後投疏之擧,而其中一、二句語,不敬極矣,寧不痛惋?人臣負此罪名,誅殛猶輕。臣等於伊日,聯進前席,目見其脅持無嚴之狀,不能嚴斥而洞辨,有臣如此,生亦何爲?噫!臣等受殿下罔極之恩,忝在承佐之列,任他犯分之罪,未效逐雀之義,公議峻發,而恬不知愧,大防難越,而竟自破壞,則臣等固不足言,其奈淸朝之四維何哉?伏乞亟命有司,削臣等匪據之職,議臣等當被之律,以爲爲人臣不忠者之戒。抑臣於李東馨處分,實不勝欽仰感歎之至。傳敎若曰:『不及於先王所秉者,所謂殺無赦,過於先王所秉者,亦所謂殺無赦,』大哉言乎!有以仰我殿下執之固擇之精,而可以永有辭於天下後世矣。今若論過不及之罪,則達淳、東馨是已。惟彼達淳之罪,固已罔赦,而一種奸壬之徒,若因此而敢萌參差之心,顯售嘗試之計,則竊恐怪鬼輩誣逼之說,乘時繼起,豈不大可懼哉?伏願公聽而嚴卞之,毋使不逞之類,憑藉熒惑於至精至微、莫重莫嚴之大義理。

批曰:「自聞卿等之還次,予心爲安。際見來章,懲討之義,陳勉之誠,縷縷眷眷,豈不念卿等之至意乎?向來事,予爲卿等,深明其不必引,又何過引?自餘都在面剖,卿等勿辭,安心視事。」

1月27日

○乙亥,御春塘臺,試春到記儒生,仍行三廳射藝,講居首鄭熙祚,製居首權丕應,射居首柳基恒,幷直赴文武殿試。

1月28日

○丙子,大司憲李義弼疏,略曰:

金達淳之罪,臚列於日前合辭,則次第應施之律,亦何靳允也?以若負犯,猶靳此律,則此後當律,何望必施?凶如達淳,逆如達淳,而得免當律,則亂逆無所懲畏,倫綱將至斁絶。伏願亟允三司之啓。李東馨之敢以不忍聞之言,重慼我聖心者,論其罪犯,與達淳異情同行,誠如聖敎,渠雖老物,罪犯罔赦,亦何所顧藉哉?亦卽允從臺請,以正其罪焉。夫鷹鸇逐雀之義,臣子之常分,狐死兎悲之心,小人之例習也。當日筵席,達淳之肆發凶言也,身爲大臣,且據首席者,目見大不敬之狀,耳聞大不道之言,曾無一言聲討,則是初無鷹鸇之公憤,猶知狐兔之私情也,此其罪一也。至於下詢之時,乃敢挺身助勢,極力周遮,至以兩人之褒贈,二書之搜納,謂之切實忠愛,而又曰憂世道之訛謬,慮義理之晦塞,豈非先倡後應,左攔右遮,簸弄脅持,少無顧忌者乎?此其罪二也。彼籍曰不聞而不知,縷縷下敎,丁寧惻怛,則宜無全不聞知之理。而少無驚惶之色,徒懷慍憾之心,接武聯袂,怏怏退出,偃臥其家,伺察動靜。及夫宰臣討其首惡,言官論其黨與,見其頭勢,終必不免,始生掉脫之心。冒進一箚,外藉義理,內售陰護,以爲嘗試之計。及承批旨,始乃胥命,此其罪三也。而其所謂發明之言,不過曰拘於僚誼,未能聲討。設有人見僚宷爲逆,而若不爲君父懲討,乃反爲僚宷掩護,則將作何如人也?其所爲言,尤見其無君之心。而忽以緩討等語,强爲自引之端,閃弄於附奏文字,出城未幾,冒沒還入。始乃投進短箚,提出一討字,欲作進身之階者,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此等無嚴不敬之罪,論以《春秋》之法,焉逭黨與之誅也?臣與此大臣,果有纖芥而欲避少嫌,不念大義,伈伈越視,終不一言,則是負殿下也,忘祖先也,臣豈忍爲此哉?今臣自首殘年,萬念俱灰,恩、讎兩忘,豈有一毫憑公濟私,欲執睚眦之意也?忠憤所激,竊附輿疾之義。伏乞亟賜處分,俾朝著肅淸,世道寧靖。

批曰:「領相事,伊日筵奏,以有李㙖等事,故衰老之人,辭未分曉之致,卿何如是爲說?況日前疏語,懲討甚嚴者乎?若此則朝象無可靖之日。卿則罷職。」

○領議政徐邁修,以前大司憲疏中,聲罪狼藉,逬出江外,敎曰:「卿又何爲此過擧也?又何爲此過擧也?知卿莫如予,故俄於前都憲疏批,已諭伊日筵奏不能分曉之由。卿豈有顧護之心?亦豈是緩討之人乎?急於挽卿,不暇長語,卿其卽爲還入。」

○以洪義謨爲漢城府判尹,趙尙鎭爲判義禁府事,李翊模爲司憲府大司憲。

○飭殿座時合啓,姑停諸臺。

1月29日

○丁丑,敎曰:「玉堂事,豈不萬萬駭然乎?違牌旣勿呼望,館錄使之當日完圈,則今至三日,尙無動靜,抑何故也?設有參差之見,不過拘於故習也。若有一分嚴畏之心,則其敢以此而委命乎?非不知幷卽嚴處,而如此則適中其願,國綱則不立。副提學以下應參諸人,卽爲嚴飭入來。本館錄擧行後,竄配傳旨,一幷直爲捧入。」

○諭左議政韓用龜,卽爲還入。

○特旨,以趙得永爲吏曹參判。

1月30日

○戊寅,領議政徐邁修,轉向廣州。敎曰:「臺言自臺言,情地自情地。到今一向强迫,亦非禮使之意。領議政徐邁修,今姑許副。」

二月

2月1日

○己卯朔,詣孝安殿,行朔祭。

○大司諫李貞運疏,請金達淳、李東馨,亟允臺啓,繼陳以爲:「臣於前都憲譴罷之命,有不勝萬萬憂歎者。嗚呼!伊日前席,名以首相者,目見無君之狀,耳聞不道之語,不但無一辭之及於聲討,乃敢以切實忠愛等說,旣言復言,顯有助勢和應之跡。及其筵退之後,恬然無所動心,忽於一臺臣論斥入侍兩司之後,始乃陳箚引咎,亦無震惕怵悔之意。謂有僚宷之私誼,不顧朝廷之大義者,又是駭惋之甚者,而出城未幾,旋卽晏然還入。草草短疏,始發一討字,欲以掩其跡,而蔽其肝者,人雖可欺,天可欺乎?今番都憲之疏擧,亶出於公憤所激,則是宜優容嘉納,而郵罰旋加,不料聖明之世,有此過中之擧也。惟願亟收前大司憲李義弼罷職之命。且臣於金吾事,又有所慨惜者,全無嚴討之意,反有曲護之跡。及其安置命下之後,必以南海善地,磨鍊以入,有若尋常罪累之循例勘配者然。臣謂判義禁黃昇源施以譴削之典,宜矣。」批曰:「前都憲事,大臣設有語次間所失,豈可直斷以護逆乎?敬大臣之道,不得不有警也。判金吾事,老耄所致,何必深咎?推考足矣。」

○持平洪時溥疏,論金達淳、李東馨之罪,請允臺言。又以爲:「噫!彼李翊模,人本闒茸,跡又陰秘,外似愚蠢,內實巧險。左右壟斷,以藉賣爲伎倆,晝宵蚓結,以勢利爲依歸,達淳凶黨中最稱腹心者也。今者達淳之初筵所奏,無非此輩爛漫綢繆者。而彼張錫胤者,卽裕賊之血黨也,名出魯賢之逆招,昭載丹書,一世同憤,銓家之枳塞,亦已多年。渠敢肆然直擬於三銓處置之望,其右袒凶醜,讎視大義之狀,綻露無餘。臣謂大司憲李翊模,亟施遠竄之典宜矣。至於黃昇源之陰護達淳,何其無嚴之至此也?達淳付處之洪州,卽其舊鄕也,遠竄之吉州,卽其門客之爲地主也,所謂島置,則畢竟屬之於好水土之南海善地。以至於李廷輪之以北人,配北道,黃基天之龍川定配,卽基天父遞來未久之邑也,其愛護顧瞻之習,亦不可置而不問。宜施削黜。而達淳島置,亦卽移定他所,斷不可已也。李義弼之疏論大臣,此亦國言之沸騰久矣。彼乃不顧小嫌,挺身極言,可謂不負言責。而不賜開納,反加摧折。臣謂李義弼處分,特賜還寢,以勵臺風焉。」批曰:「都憲事,得罪義理之前,與之相親,豈是異事?筵奏之爛漫綢繆,爾言無乃不審乎?張錫胤擬望事,其出於獄招,予亦未記,而雖出,若無躬犯,則豈不可檢擬乎?判金吾事、前都憲事,已諭於諫長之批矣。移配事,何必然?但黃基天情狀,則絶可痛,移送絶島事分付。」移配黃基天于康津縣古今島。

○特旨以領府事李秉模,拜議政府領議政。

○敎曰:「向來一疏,可謂大樹立。當此闡明之日,豈可無特異之擧?事曹參判趙得永,兵曹判書除授。」

○以李好敏爲吏曹參議。

2月2日

○庚辰,諭領議政李秉模曰:「復拜之意,卿果知之乎?卿先王之所眷遇倚毗也,予小子冊皿儲而冠也,卿以首相爲賓師,仍鷹奏請之命。賜詩寵行,申之以珍重遄返之恩言,而卿未回而奄遭崩坼之變。其後復拜也,卿又急遭誣衊而去,卿遂至今齟齬,其時予雖幼沖,豈無所知乎?今玆之拜,卽追先王眷毗之聖意也。卿雖久閒,必見之知之,今日國勢安乎?朝象靖乎?生靈休乎?君綱振乎?人紀淑乎?皆否乎,以小子之寡昧,何以孤立獨運于上乎?一則大臣之輔弼也,二則大臣之整頓也,今之匡弼整頓之責,舍卿而誰?又誰賢於卿?卿其感先王之殊遇,體小子之至懇,幡然而起,弘濟國事。」

2月3日

○辛巳,領議政李秉模附奏以爲:「中書特授之命,惶惑震越,不知爲計。苟使臣有一分弘濟之才,則情地不須論也,株守不必提也。第其試可蔑效之狀,先朝之所照燭,聖明之所鑑臨,當此憂虞溢目之時,奚取不近似之一僇人乎?況質言旣在昨冬,而便膺今春,則前後矛盾,擧措顚倒,惟願亟寢成命云。」批曰:「昨罄心腹之諭,謂卿一見犁然,附奏之至乃以昨冬質言爲辭,卿何恝然如是,卿何嘗有質言者耶?予小子當言之矣。卿之向來遭罹,誠世道之大變怪,良由小子幼沖,太阿不能爲太阿之故也。至今思之,慙憤交中,在卿何有?昨冬策免,欲爲卿一伸情志,以盡予之敬禮者也,卿不能諒小子之心,而復提旣往乎?嗚呼!此誠何時也?嘉謨嘉猷不聞,國事日非,軍國之務荒廢,民生日窮,人心渙散,而朝象日壞,倫彝墜地,而君綱日卑,如是而其國安乎危乎?存乎亡乎?予小子孤立於上,雖欲爲國,其誰倚而誰賴乎?其安得不望卿宿德之如飢如渴也?噫!小子,先王之子也,卿卽先王三十年眷遇倚毗之臣也。雖小子不足有爲,爲卿之義,其不效追先報今,鞠躬盡瘁之義乎?卿身尙不可自有,況思潔之而閒處乎?言止於此,望卿憫小子之情,毋爲强引之辭,備例之讓,卽日造朝,以弼予一人事。」遣承旨,傳諭。

○領議政李秉模附奏以爲:「前後拯濟之恩,與天無極。而今玆森嚴之敎,俯仰感泣,死無餘憾。惟是僨誤之慮,自量甚熟,欲以文字陳暴,而素患諸症,因寒陡㞃。稍俟少間,仰控衷懇云矣。」

○敦勉左議政韓用龜,用龜附奏以爲:「臣所自引者,奚但簡書之是畏?抑亦大防之難越也。臣豈欲苟同於僚相之去就,而若言其情地,則勿論分數之如何,其爲懍蹙一也。今於僚相遞去之後,臣獨晏然冒據,則是乃忘廉喪恥之人也。潭潭相府,焉用此一鄙夫哉?百爾思量,蠢動無路,伏乞亟降威罰,以勵臣分云。」敎曰:「卿之事,愈往非寡昧所能曉也。卿自謂與前領相同,而予當悉言之矣。卿伊日筵奏,大與前領相有異。至於褒贈事,初無一言可否。僚相之間,雖不得面斥其人,其立異之意,上下之人,孰不知之?則予已默記于心而欽歎。至於伊後箚疏等事,不過小曲折,而其難於獨爲崖異亦勢也。前後昭晰無餘,而猶復深引者,卿豈有疑於予乎?若卿奏,與前領相一同無異,則又將爲何等處義乎?一言而蔽之曰,萬萬不當,萬萬不當。予今悉言,而亦不敢强。去與就,惟在卿審圖之矣。」

2月4日

○壬午,命副提學鄭東觀、應敎金啓濂、副應敎呂東植、修撰金相休、副修撰李勉求畿沿投畀。以館錄命下,會座多日,互相陳章,竟未完圈也。

2月5日

○癸未,兩司〈掌令安廷善,持平金鐮,正言朴英載。〉合啓:「噫嘻!李翊模本以奰慝之性,濟以陰譎之行,晝宵營爲,無非背公而循私,平生伎倆,盡是凶國而禍家。濫竊文藝之虛名,自許言論之主張。昨冬居銓,私意橫恣,肆行凶臆,擧世指目。而噫!彼裕賊之逆節凶謀,凡爲今日臣子者,莫不欲食肉寢皮,苟其段落之涉於裕賊者,處地之近於裕賊者,雖在疑似之間,惟當嚴斥之不暇。而如李晦祥之叵測情節,斷案已具,便一戴頭之裕賊,則當渠行政之初,首先檢擬其壻於寢郞之望,此已心跡之昭不可掩。而雖以張錫胤事言之,右袒逆裕,效力賊邊之狀,緊出於魯賢之招,苟有一分公憤之心者,孰肯擧似於久枳之餘?而渠敢肆然直擬於三銓置處之望,不顧隄防之嚴,敢爲嘗試之計,已爲渠罔赦之罪。而及夫金達淳事出之後,無故托病,再疏引入,顯有顧瞻之跡。而都憲除旨,乃在於入闕行政之除,則當此大論方張之辰,挺身致討,宜倍他人。而謄傳舊紙,草草塞責。其膝附於達淳,腸連於達淳,爛漫綢繆之狀,綻露無餘。請大司憲李翊模,爲先施以竄配之典。」不允。

2月6日

○甲申,左議政韓用龜疏,略曰:

嗚呼!懲討,大義也。如臣不忠,耳聞不忍聞之凶言,目見不忍見之悖擧,而袖手傍觀,玩愒伈泄,此臣所以求死不得者也。噫!彼金達淳,卽逮事先王,厚被恩造者也,先王丙申疏辭,英廟當日筵敎,夫豈有不聞不知之理乎?疏辭中痛心泚顙之句,筵敎後同藏史庫之命,哀痛惻怛,炳若日星。則乃以先朝所不施之恩典,請之於前,又以先朝已洗草之文字,呈之於後,是可忍也,孰不可忍?而況其末後一疏,又出於角勝君父之意,此其罪尤豈不上通于天乎?惟願亟允三司之請焉。今臣所値情地,決不可一日抗顔於見職。如未蒙體諒之恩,則終不敢偃處京輦之下矣。若臣向來聯箚,祇緣私義之難安,冀幸譴罰之同被。臣心可質神明,而臣跡自歸䵝昧,臣罪之至今倖逭,大關朝廷擧措。而竝與李寅采、李廷輪等已勘之律,由臣箚引,反歸還寢之中,揆以事面,決不容仍置。伏乞削臣匪據之職,治臣不忠之罪,寅采等竄配之典,依前施行。李東馨之罪,前己聲討,而島配之典,尙此靳持,怪鬼之徒,將有窺覬踵起之慮,臣竊懼焉。第其疏中徐瀅修一款,其目見與否,有非他人之所知,則聖批中辭敎,誠爲允當。而若論近日壞亂世道之罪,則瀅修烏得免也?兜攬淸顯,至矣盡矣,谿壑難充,手段漸滑,東西閃忽,左右迷藏,畢竟罪人之奏,太半爲瀅修所誤了。此乃十目所視,十手所指,何待東馨之疏而知之耶?公憤溢世,莫之可遏,而特以馨疏之爲凶疏,竝與當討之瀅修,而不敢發,臣實痛之。亦願亟下放流之命,以淸朝廷焉。

批曰:「何必復可云云乎?萬萬過矣,萬萬過矣。金達淳、李東馨事,予亦非曰罰已當犯,而不得不鄭重也。李寅采李廷輪事,卿言旣如此,依施。徐瀅修事,卿嚴討李東馨,而其言如此,可知爲一世之公議,依施。卿其勿辭,安心視事。」

○配徐瀅修于興陽縣,李寅采于明川府,李廷輪于熙川郡。

○以金履度爲京畿觀察使,李身敬爲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

○正言任㸁疏,略曰:

前都憲李義弼疏論前領相,聲討至嚴,罪案名著,白首不死,老慾愈肆。其自干罔赦者,卽其侄有恂爲作俑耳。噫!彼徐有恂,不學無恥,嚇勢賣權,其至醜至鄙之事,有不足汚諸筆端。而渠有一罪誠不可容貸者,卽筵說圖改事也。噫!起居注所重何如?當日筵話,關係又何如?而密嗾翰林徐淇修,使之改擦句語,變幻事實,則淇修甘爲厮役,百端誘脅,竟爲注書之堅拒,未遂至憯之奸計,豈有如許變怪乎?此豈一有恂所可獨辦者哉?戾氣所鍾之徐瀅修,又居中而指揮之矣。夫瀅修自爲此輩之謀主,小大事爲,無不掀髯而指畫,公私文字,率皆攘臂而代撰。達淳之爲達淳,一則瀅修,二則瀅修也。達淳之出城也,邀致住接於畿營門前,躬謁握手,稱之以事業,夜會杯盤,聚首而綢繆,作此陰計,勒令改本,有耳皆聞,有口皆傳。此事忍爲,何事不爲?其設心造謀,吁!亦妖且凶矣。此若不嚴處,則國法世道,無復餘地。臣謂徐瀅修、淇修、有恂等三人,投諸遠島,永淸朝著。臣於李寅采、李廷輪事,有所嫌避,而此兩人至今不配,刑政之倒置,莫此爲甚。伏乞亟命還發配所。

批曰:「徐瀅修事、李寅采等事,已於左相疏批處分。筵本圖改云云,誠有是也,厥罪可謂罔赦。而寧有是也?爾亦是傳聞之說,則不可以此,直勘重律。徐有恂、徐淇修,令該府拿問捧供。」

2月7日

○乙酉,召見回還三使臣。上曰:「彼中有何所聞。」正使徐龍輔曰:「以臣魯莽,顧何覘國之可論,而略以所聞言之。敎匪果已平定,彼中亦有邪獄,極爲嚴治云矣。」上曰:「皇帝爲人,何如云耶?」龍輔曰:「狀貌則肉多骨少,而頗有和氣。政令則憑之傳說,雖未可詳知,然大抵以勤儉見稱。觀於宮殿之多朴陋,可謂儉矣。紀律頗嚴,事務無滯,亦可謂勤矣。但責備則察察以爲明,煦煦以爲仁,或有苛細之病矣。臣於年前入去後,成班於午門外,則頗覺雜亂矣,今番則皇帝之從孫稱以貝子者押班,而極爲整齊,卽此而亦可見束濕之嚴矣。」上曰:「然則束濕之嚴,勝於乾隆時耶?」龍輔曰:「乾隆初年,恐必不如晩年之太弛,而今皇則規模蓋尙嚴矣。」上曰:「今雖忽遽,而事關義理,故不得不言之矣。金達淳事,卿必聞知,而世豈有如許變怪乎?」龍輔曰:「臣果得聞,而其爲驚心痛惋,無以盡達矣。」上曰:「其筵奏排布,極其陰慘。謂予以不知故事,可以欺瞞,肆然干犯於莫重莫嚴之義理,謂予可欺,恣意干犯,此在渠猶屬餘事。先朝之大恩大德,辜負如此,厥罪當如何?」龍輔曰:「臣當盡達矣。大抵無過不及,是之謂義理,不可一毫有過,亦不可一毫不及。先大王,卓越之聖,處至艱之地,至精至微之大義理,可以俟百世而不惑,爲今日君臣上下,惟當一心遵守而已。不忍言不敢提之外,實有無容更言之義,則肆然以此提奏於殿下之庭者,豈非萬萬憤惋者乎?臣於路中,得見朝紙,則前後絲綸,惻怛而光明,光明而嚴正。其中不及於先王之所秉者,所謂殺無赦,過於先王之所秉者,所謂殺無赦之敎,尤不勝萬萬欽仰。先朝每以差毫謬千爲敎,實仰前後一揆之聖矣。」上曰:「其擧條之外,上疏全篇,無非陰慘,而其所謂諱諫者,究其指意,尤當歸屬於何地耶?」龍輔曰:「臣初接其筵奏,已極萬萬驚心,而繼又得見其疏,則此等之說,發於今日朝廷者,世豈有如許變怪乎?」上曰:「使予若從

  • 上一篇: 五年
  • 下一篇: 七年
  • 朝鲜王朝实录[纯祖实录]
    朝鲜王朝实录[纯祖实录]
    朝鲜李氏王朝的实录,又称《李朝实录》。记载李朝太祖始至哲宗止25代王472年间的历史,整个李氏王朝各代王中只缺少最后两代高宗、纯宗年间的部分。该书以编年史体例,分别各代王编修实录,汇集成书。此为朝鲜王朝实录[纯祖实录]。李玜(1790年—1834年),即朝鲜纯祖(조선 순조),字公宝,号纯斋,朝鲜王朝第23任君主(1800年—1834年在位)。朝鲜正祖李祘次子,生母为绥嫔朴氏。李玜于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六月出生在汉城昌庆宫,于嘉庆五年(1800年)被册封为王世子,同年即位,由英祖贞纯王后金氏垂帘听政,嘉庆六年(1801年)发生镇压天主教的辛酉邪狱,嘉庆九年(1804年)亲政,翌年贞纯王后去世,李玜的丈人金祖淳逐渐掌握实权,开启了安东金氏近60年的势道政治时期。任内释放所有公奴婢,并扩大“庶孽通清”的范围,松动庶孽禁锢法,但朝鲜王朝的国势不可避免地再次走向衰落,并在嘉庆十六年(1811年)爆发洪景来起义。道光二年(1827年)命世子李旲代理听政,三年后李旲去世。李玜也在道光九年(1834年)薨逝,享年四十五岁,世孙李烉嗣位,是为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