卽位年

己亥孝宗大王十年,清國順治十六年

五月

5月4日

○甲子,〈初四日。〉孝宗宣文章武神聖顯仁大王昇遐于昌德宮大造殿。

○午刻屬纊,令史官鄭重徽,書大漸二字,出示于外,用己丑故事也。時大臣及吏曹判書宋時烈等以《儀禮》爲位哭,在於襲下,欲令百官,於襲後擧哀,承旨兪棨以爲不可,遂於外庭,先哭臨無拜。

○以左議政沈之源爲摠護使,具仁墍爲守陵官,尋以宗室平雲君俅,代仁墍。〈俅王子慶昌君珘子也。〉 ○前正郞張善澂、前正鄭善興、佐郞呂聖齊、幼學韓斗相竝以內旨召入,與駙馬洪得箕,掌察襲斂諸事。

○下御醫申可貴、柳後聖、趙徵奎等六人于禁府。

○以領議政鄭太和爲院相。時禮曹參判愼拓翊在外,太和令同知中樞府事尹順之,代察參判,仍提擧長生殿事。

○是夕大雨。

5月5日

○乙丑,晴。王世子在大造殿廡下廬次。

○禮曹判書尹絳、參判尹順之、參議尹鏶等達:「《五禮儀》,於璸殿,只有朝夕上食,無晝上食及茶禮,而戊申謄錄,則竝有上食茶禮,丙寅謄錄,則只設晝茶禮。己丑亦從丙寅,只設晝茶禮,今亦依己丑,只設晝茶禮。」

○禮曹又達:「慈懿王大妃爲大行大王喪服制,不載於《五禮儀》。或云當服三年,或云當服朞,未有可以攷據者。請議于大臣。」王世子下令曰:「兩贊善一體問議。」領敦寧府事李景奭、領議政鄭太和、延陽府院君李時白、左議政沈之源、原平府院君元斗杓、完南府院君李厚源以爲:「古禮雖不能曉解,攷之時王之制,似當爲朞年之服。」吏曹判書宋時烈、右參贊宋浚吉以爲:「古今禮律,旣有異同,帝王之制,尤難輕議。而諸大臣,旣以時王之制爲議,臣等不敢更容他說。」王世子下令曰:「依議。」初大喪出,而議禮者,各持其說,或有言王大妃於大行喪,當服次長子三年者,或有言當服爲君斬之斬者,主爲君斬者,前持平尹鐫之說也。延陽府院君李時白聞之,卽貽書于領議政鄭太和,太和遂問于宋時烈曰:「今議慈懿殿服制,當如何?」時烈曰:「禮有之,自天子以至士夫,長子死而次適立,則其服亦與長子同,而其下又有四種之說,以爲庶子承重,則不服三年。以古禮言之,次適亦庶子也,上下之說,自相矛盾如此,又無先儒定論,可据以爲訂者,將不可取此而捨彼矣。」太和曰:「其所謂四種之說者云何?」時烈歷數而釋之,至『正而不體,體而不正,時烈曰:「以仁祖言之,昭顯之子是正而不體也,大行大王,是體而不正也。太和大驚,搖手止之曰:」禮雖如此,昭顯今有子,誰敢以此說,爲議禮之證乎?禮經奧義,吾固昧昧,國朝以來,父於子喪,皆服朞年,嘗聞之矣。吾意欲用國制耳。「時烈曰:」《大明律》服制條,亦載此制。今日遵用,亦何不可?「太和遂取攷國制,父母爲子,不分長次,皆服朞者,定爲慈懿王大妃爲大行大王服朞年。

○禮曹又達:「儲君承統,國家大禮,請依己丑故事,擇吉告于宗廟、永寧殿、社稷。」

○大司憲李應蓍、行大司諫李尙眞、司諫李俊耉、掌令黃儁耉、許穆、持平李柙、獻納鄭麟卿等請克遵朱子君臣服議:『製古喪服以臨之』訓,以正後代服制之失,禮曹請議于大臣、儒臣。李景奭以爲:「先賢臣李滉之爲此議也,故相臣朴淳,以禮官;持難而不之改也,己丑金集之議此禮也,故相臣金尙憲亦有所持難。臣非以古禮爲不可,蓋慮有參差不齊之患也。」鄭太和以爲:「累朝遵行之制,有難遽變,臣於己丑,旣陳愚見,今亦與前何異?」李時白、沈之源、元斗杓,亦皆以爲難行,而宋時烈則以爲:「臣子於君父旣沒之後,無復自致其誠者,不過盡其情文,稱其衰物,使無餘憾而已。子朱子參酌古今,損益禮令,以爲千古不易之定制,臣以爲可行無疑,而且無所難也。」宋浚吉則以爲:「常以朱子說,爲必可行之定論。倘復行之於今日,豈勝幸甚?」王世子,遂令更加商議于大臣。

○時當盛署,掌槃氷者,皆以爲憂。院相鄭太和招中使林友問謂曰:「禮三日而乃斂,小斂固當在明,然若有難處之事,不可不先時爲之。須頻入奉審可也。」友問曰:「午刻與曉間不同,襲衣襨漸似緊窄矣。」日向晡,友問復出曰:「今日奉審已六次,午後則別無所加矣。」太和曰:「須明日早斂。」遂定以甲時寅卯間也。

5月6日

○丙寅,王世子在大造殿廡下廬次。

○甲時,小斂。將斂,大臣、三司以下俱進詣閤門,請入如襲時,王世子下問此事,載《五禮儀》否?已而令諸臣毌入。再三力請,乃許。諸臣俱以次哭而入,洪得箕、鄭善興、呂聖齊及內侍一人,方執絞衾,已用衣襨三四襲矣。斂旣畢,竝垂絞不結,鄭太和將出,謂執事者曰:『橫絞則出後結之』,宋時烈曰:「禮有之,大斂時,當結之。」宋浚吉曰:「時方熱,不可全然不結矣。」諸臣哭而出。

○王世子下令曰:「小斂後,不結以絞,前所未見之事。且當盛署,尤增罔極。大臣其熟講以達。」院相鄭太和曰:當初不結者,卽宋時烈之所定也,更與相議,則時烈以爲:『不結以絞者,蓋孝子不忍死其親之意也,今者三日已過,浮氣必不更加,而廷議以爲當結,則臣亦不敢强執。』宋浚吉以爲:『禮則然矣,但盛熱之時,不可無處變之道。閭閻識禮之家,當結之際,只留一二絞布,以存愛禮之意』云,臣反覆思之,旣不可全然不結,姑存一二絞布,觀勢盡結,則庶不悖於禮意矣。「

○禮曹以群臣絰杖之議,更問于大臣,李景奭、鄭太和仍執前議,李厚源以爲:「臣非以古禮爲不當復,但祖宗朝所不行者,倉卒之際,旣未可猝行。卽今士論雖如此,凡人之見,莫不爲難,抑恐其間,亦有節節妨礙難通之事。」餘人亦皆從景奭等議,遂令從大臣議施行。

○未刻,中使林友問,出言于院相鄭太和曰:「長生殿梓宮,尺度不足,將不可用矣。」太和與禮曹判書尹絳、吏曹判書宋時烈、右參贊宋浚吉,共招鄭善興問斂時垂絞不結者,至今不結耶,抑衣襨過厚耶,善興曰:絞布纔已緊束。斂衣至當肩最廣處,亦不過厚,然梓宮廣不足幾二寸許,長亦不足。諸公須亟請奉審可矣。「太和遂與摠護使沈之源,請偕入奉審。尹絳、宋時烈、宋浚吉、金壽恒亦隨入,進至斂床下,以梓宮尺度度之,長廣果皆不足。諸臣相顧失色,罔知所措,退出廡下,聚首商議,乃要傳命中官,達于王世子廬次,請搜得廣板于城中及江上,終不得其中用者。太和謂時烈、浚吉曰:」廣板不得,事急矣。如非附板,更無他策。「僉曰然。太和遂更稟于王世子曰:」廣板終不得,此誠臣等之罪也。臣聞近來士夫家,亦多有去其邊白,聯附而用之者。請取黃腸上品,聯附造成而用之。「王世子始不許曰:」附板雖閭閻匹夫之喪,猶且不爲,今安得爲此言耶?「太和等更陳其萬無可得之狀,乃下令曰:」其亟擇匠手,趁今夜,治椑內面及七星板,須累加漆可也。「〈臣謹按梓宮制度,定自國初,遵用垂三百年無弊,而今乃尺度不足,聯板以用,斯豈非當盛暑不結絞布之致歟?至於長之不足,尤是理外,不善小斂,灼然可見。時烈方以知禮自任,而至使君父之喪,用前古未有附板梓宮,嫌其露情,不請改歛,遂致送終大禮,有莫大之變,時烈之罪,可勝誅哉。太和身居院相,見絞布之不結,而不力爭,見尺度之不足,而又不請改斂,先發附板之論,順適時烈之意,其心以爲先王可負,而時烈不可忤也。鄙夫患失,至於如此,若論其罪,減於時烈者幾何,而置黃閣三十年,唯其言是用,噫!國之不亡者幸耳。〉 ○兩司復請亟行群臣絰杖之制,以已定之禮,不可猝改爲答。其後校理金萬基、副司直閔鼎重、修撰金萬均相繼上書,請復古制,皆不許。

○院相鄭太和達:「自初喪,王子王孫駙馬,皆令同處廬次,外間群情,多以爲未安,請自今以後,竝令出外。」王世子答曰:「近日有所掌察,使之出入,非同處也。」

○禮曹以卽位擇日時單子入達,下令曰:「昨日該曹草記中,旣有不忍聞之語,今者又定日時以入,此何事耶?問達。金壽恒達:」國恤成服之日,儲君嗣位,非但古昔帝王通行之禮,我朝列聖,亦莫不然。此該曹遵舊制擧行者,別無可問之事矣。「答曰:」此何時、此何擧措,不爲明稟,直擇日時,有若探試者然,此予不知之事也。「

○院相鄭太和與都承旨趙珩等達曰:「自古繼序之君,必於成服嗣位,誠以大寶之位,不可一日曠也。列聖之所遵行,《五禮儀》之所具載,此實古今不易之典禮。該曹之不爲稟請,只擇時日者,亦是有司常事,非有探試之意也。」答曰:「嗣位於成服之日者,非人子情禮所敢忍爲。卿等又何忍不少恕孤意乎?其亟令禮官更議。」

5月7日

○丁卯,王世子在大造殿廡下廬次。

○鄭太和、趙珩等復達曰:「伏承下令,臣等聚首痛哭,不忍奉讀。臣等非不知孝思罔極至情難抑,第念王者繼統之禮,至嚴且重。古先哲王,靡不强抑至痛,卽踐大寶,良以天位不可暫曠,私情不容自伸也。臣等決不敢將此下令,分付該曹。伏願抑情節哀,以遵先王已行之禮。」答曰:「禮雖爲大,情不可廢,卿等不顧孤罔極之懷乎?決不可强抑情理,而爲此擧,宜遵前令,令禮官更議。」兩司合達,玉堂上箚,請深思宗社付託之重,仰法祖宗已行之禮,答曰:「孤之情懷,已諭於院相矣,更勿煩瀆。」

○院相鄭太和、摠護使沈之源、禮曹判書尹絳等達:「新梓宮兩板付接,沕合無欠。第念莫重莫大之事,少失所宜,後悔靡及,亦不無及此時更議善處之道,除已奉審諸臣外,請小斂時入侍原任大臣以下,竝令更爲奉審。」王世子許之。李景奭、李時白、元斗杓、李應蓍、趙珩、李尙眞、元萬石、吳挺垣、李殷相、兪棨、金萬均、李伯麟、鄭重徽遂入奉審訖,招承旨達曰:「臣等卽入奉審,事無未盡,不敢更容他說矣。」

○長生殿新梓宮成,內㓒三次。

5月8日

○戊辰,王世子在大造殿廡下廬次。

○巳時,奉移大行斂床於宣政殿。

○午時,大斂。領敦寧府事李景奭、領議政鄭太和、延陽府院君李時白、左議政沈之源、原平府院君元斗杓、完南府院君李厚源、禮曹判書尹絳、吏曹判書宋時烈、右參贊宋浚吉,大司憲李應蓍、行大司諫李尙眞、右承旨金壽恒、校理金萬基、注書李伯麟、記事官鄭重徽等俱入侍如小斂儀。奉安大行尸床於殿東北隅,設欑宮,殿中近北,設御榻處也。梓宮在尸床欑宮之間,斂床陳衣衾,在欑宮南,銘旌扇蓋及滿頂,在欑宮外西南,帷帳用紬色白,橫絶殿半。洪得箕、鄭善興、呂聖齊及內侍二人掌斂事,尹絳執笏記如儀斂畢,取通天冠赤舃,內于梓宮。絳問圭及珮玉,亦當入否,時烈以爲不可。太和顧問善興曰:己丑則如何,曰不用,太和曰:「然則當入玄宮矣。遂殯,大臣以下,皆痛哭而出。

○領議政鄭太和率百官達:「請亟許禮官之請,一遵祖宗舊典。」答曰:「每聞此言,五內分崩。禮不可以不遵,情豈可以全廢。斷無許從之理,願諸卿,諒予至懷,勿煩也。」連達至四,不許。兩司三達,玉堂三上箚猶不許。大臣又啓請中殿曰:「明日乃成服之日,而嗣位重禮,尙今未定,群下遑遑,不知所出。伏願自內勸勉。」答曰:「自內亦爲開諭。」

○館學儒生南二星等上疏曰:

臣民無祿,奄遭天崩之慟,攀號罔極之中,猶可以少紓至痛者,唯是克愼喪制,蘄合古禮,使情文兩盡而已。今此合司所論喪服之制,實原於先儒定論,而在後王,所當法者也。伏願邸下,亟斷淵衷,更詢禮官,使卽變通,備盡情文。設或有未及之患,先儒追服之論,尙可攷也。「

答曰:」孤於罔極之中,未諳禮文,多士之言至此,更令禮官議處。「時韋布之徒,紛然投疏,至有以群臣已具絰杖以待爲言者。禮官以爲:」諸大臣獻議,莫不持難,該曹亦不敢率爾折衷。儒疏中追服一節,雖有儒先之說,亦甚重大,百官成服,只隔一日,卽今事勢,尤爲難便。請勿施行,從後更議。「從之。

○百官五達,請勉抑至情,亟從群請。答曰:「上奉慈旨,俯從群情,强抑通天罔極之懷,忍爲所不忍爲,不知所諭矣。」

○金壽恒達:「大斂時布絞,先後易置。內侍主事者及執事人,請推考。」從之。

5月9日

○己巳,雨,至午時乃霽。王世子在宣政殿西階下廬次。

○昧爽,掖庭署先設褥位于殯殿東庭中央,設幕次于敦禮門東夾內。午刻,禮曹判書尹絳具朝服入跪,請王世子冕服出次。左通禮李後奭、右通禮鄭榏隨入分左右跪,伏于西階下。都承旨趙珩、左承旨元萬石、右承旨金壽恒、左副承旨吳挺垣、右副承旨李殷相、同副承旨兪棨、注書李伯麟、孟冑瑞、假注書朴純、史官鄭重徽、宋昌竝入,袛候於廬次之外,領議政鄭太和入詣東庭,司香禮曹正郞韓明遠、趙聖達亦隨入東庭,都承旨趙珩、注書李伯麟、史官鄭重徽又還詣東庭以俟,左承旨元萬石召中使,以時刻差晩告。嗣王戴平天冠,御黑袞衣,奉圭出廬次,通禮引嗣王,步自西階,迤向東庭,承旨史官從嗣王至褥位。領議政鄭太和、都承旨趙珩、注書李伯麟、史官鄭重徽先入殿內,跪伏于東偏,司香隨入,立於香案左右,通禮請嗣王跪。司香一奉榼,一奉爐,焚香而退。通禮請嗣王四拜訖,通禮引嗣王,升自東階,承旨史官皆立階上東偏。嗣王入詣靈座前北向跪,都承旨趙珩進前受圭,領議政鄭太和詣靈座東,奉牀上大寶,進于嗣王,嗣王受之,以授內侍。禮房承旨金壽恒受寶跪於後,趙珩進圭,壽恒以寶授珩,嗣王退出殿戶。趙珩奉大寶先導而下,安置褥位後幕次東邊床上,太和及諸承旨以下,陪從嗣王。還詣褥位。嗣王又行四拜禮訖,入幕次,自敦禮門西夾,由宣政門東夾出,尙瑞院官捧大寶先行,衛士進小轎,嗣王却不御,步出延英、肅章二門,侍從及侍衛諸將,皆吉服陪從,百官分東西序立如儀。嗣王至仁政門御座,東立良久,都承旨跪請陞座,嗣王不應,金壽恒趨進跪請,嗣王不從。李殷相趨出,急招禮曹判書尹絳進前跪請,嗣王猶不從,領議政鄭太和趨進請陞座,至於再三,嗣王始陞御座,南向而立。太和復請陞坐御床,嗣王曰:「旣已陞座,與坐何異。」仍哽咽出聲,左右皆泣,不忍仰視。太和固請如儀,嗣王乃坐受百官賀禮訖。上自仁政門東夾,步入陞仁政殿東階,遊殿外東廡而行,由仁和門入,而痛哭之聲,聞於外矣。

王諱棩字景直,孝宗顯仁大王之適嗣,仁祖明肅大王之孫,母妃孝肅敬烈明獻仁宣王后張氏,〈右議政新豊府院君維之女。〉以皇明崇禎十四年辛巳二月初四日〈己酉。〉丑時。誕王于瀋陽質館。甲申。始東還至國,乙酉。昭顯世子卒,孝廟以次嫡,冊封爲王世子,王亦進號元孫,己丑行冊王世孫禮。是夏仁祖昇遐,孝廟嗣位,王亦進號王世子,辛卯行冠禮,仍行冊王世子禮。冬,冊世子翊衛司洗馬金佑明女,爲王世子嬪。〈領議政堉之孫。〉至己亥五月,孝廟昇遐,王嗣位。

○己亥〈清國順治十六年〉五月己巳,王世子具冕服卽位于仁政門。旣受百官賀,大赦頒敎于八方。王若曰:「天降玆大喪,方罹酷罰,予迫于群請,勉承丕基。哀慟冞增,叩叫何及。惟我大行大王以大舜之聖孝,纉文王之顯謨。精一相傳,峻德克配於上帝,億兆願戴,至澤普洽於下民,敬天而盡修省之方,雨暘時若,禮賢而致登庸之美,巖穴皆空。自臨御十年以來,庶挽回三代之盛。皇穹默祐,纔喜昔者疾之瘳,治具畢張,益恢大有爲之志。何知微恙又劇,竟至大漸。惟幾小子不天,徒切代某之願,群生無祿,奄纏喪考之悲。皇皇如有求,奉玉几而莫逮;瞹瞹若或見,抱遺弓而疇依。玆當枕塊之辰,詎安踐阼之禮。至痛有難自抑,縱孺慕之愈深;大位未可久虛,奈臣民之不舍。爰遵慈旨,用循舊章。乃於本年五月初九日,踐位于仁政門。尊慈懿王大妃趙氏,陞大王大妃,以王妃張氏,陞王大妃,以嬪金氏陞王妃。驚瞻縟儀之陳,忍受今朝之賀。痛問寢之無日,泣血攀號。負扆之何心,撫躬怵惕。於戲!恐墜祖宗之業,曷敢荒寧。肆霈雷雨之恩,咸與更始。」

○兵曹請撤宮城外兩局兵扈衛。

○遣宣傳官,先通大行大王凶問於鳳凰城。

○院相鄭太和請依己丑故事,與左議政沈之源,同行院相事。

○大司憲李應蓍、行大司諫李尙眞等啓曰:「藥房都提調元斗杓,當大行大王違豫之日,身居保護之地,旣不廣集名醫,共議鍼藥,又不設侍藥廳,至於入診之日,一任後聖所爲,遂使病醫執鍼,誤犯血絡,臣民共憤,莫不歸罪斗杓。請亟命中道付處。提調洪命夏、副提調趙珩,官雖副貳,受任雖日淺,亦不可不罪,請竝削奪官爵。御醫柳後聖自大行大王始有腫患,謂之小癤,及其漸重,亦不動念,唯以一二親熟趨附之流,薦引入侍,又令方病手顫之醫,强爲執鍼。御醫趙徵奎阿附後聖,結爲心腹,論病議藥,聽其頣指,罔念君父之病,唯恐異同於後聖。後聖、徵奎,厥罪惟均。申可貴不量其病重手戰,終至下鍼不謹,誤犯血絡。三人者,罪通天地,人思食肉。揆以王法,決不可一刻容貸,請竝亟正邦刑,其餘入侍諸醫,亦幷遠竄。」

5月11日

○辛未,領敦寧府事李景奭、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等,與六曹參判以上諸宰,俱會于賓廳,議定大行諡號曰烈文毅武神聖至仁。廟號曰孝宗。陵號曰翼陵。景奭等啓曰:「臣等謹按列聖諡號末,皆有孝字,而今者廟號旣定,以孝字不可疊用。且考皇朝諡號,獨於孝宗。不用孝字,臣等相與商確,以仁字代孝字矣。」其後以烈文毅武至仁,俱犯列聖徽號,改以宣文章武神聖顯仁,陵號亦改以寧。上問寧字何義,諸臣對以寧是安寧之義,如書稱寧考寧王,本朝永寧、肅寧等殿號,亦此義也。宋時烈又以爲:「人盡天地之理以終,則其生也順,其沒也寧。故橫渠西銘,極言大舜、禹、曾子之事,而終之以存吾順事沒吾寧也。朱子自卜壽藏,而名以順寧。明道銘邵子之墓,亦曰有寧一宮矣。」上遂命用之。

○梓宮加漆,至二十五度而止,每加漆時,都監堂上入伏殯殿階上,承旨史官俱入侍,百官則會哭於仁政殿庭。

5月12日

○壬申,大司憲李應蓍、掌令許穆等啓曰:「凡奉使,遭國恤之變者,必復命於殯殿。禮也。今諸道暗行之臣,未及竣事,而禮曹不察,遽傳催還之關,是棄先王之命於草莽也。請禮曹堂上推考,亟命諸道御史未還者,仍爲竣事後復命。」上從之。掌令許穆尋引避以爲:「古之奉使者,國君薨,必竣事而歸者,所以重君命。」況新化之初,恐有懈弛之漸,臣不量愚妄,首發此論,見非於大臣。請遞憲職。「正言安後說又以爲:」臣奉使未竣事,遽遭天崩之慟,有只憑關文,首先入來之失,請治臣徑還之罪。「諫院以爲:」御史來去,非該曹所可指揮,論啓之擧,未見其非。而至痛之發,情勝於義,度其勢可及於百官成服之日,則顚倒還歸,亦一道也。請許穆、安後說,竝命出仕。「上從之。

5月13日

○癸酉,諫院又劾訓局別將金鏡於宮城扈衛之日,留置女人於帳幕,請削去仕版,後聞女人,卽鏡家婢傳食者也。諸官皆以失實引嫌,上命勿辭。遂改請還收削版之命,先罷後推,命推考。

5月14日

○甲戌,以完南府院君李厚源差告訃正使,柳淰爲副使,李垕爲書狀官,上尋聞厚源病㞃,問院相鄭太和、沈之源有可以變通者乎?太和、之源等俱請自往。上曰:「首相不可去,摠護使亦不宜中改,而開政新卜,又甚未安,卿等其更思之。」太和曰:「考壬申國恤故事,公除前亦開政。今循此例,開政爲可。」上曰:「今日與壬申不同,不可開政。先差使後卜相可矣。」遂命書入,前日參卜之人,以判中樞府事鄭維城,差告訃正使。

5月16日

○丙子,吏判宋時烈上疏:

請改大行大王誌文撰述之命,以爲:「朝廷之上,事體爲重。前後文衡之人,接武彬彬,而屬之幺麽一蔭官,不亦輕且褻之甚乎。

上答,」以卿若撰誌,亦報先王之一道。「時烈再上疏曰:」臣竊嘗見朱子,嘗於孝宗之喪,受進挽之命,未成而罷退,其後疾病衰暮之日,遂以追成。「自以爲:『默念平生,仰孤恩遇,感激不能自已,略敍本末,以見死不忘君之意。』臣每讀至此,未嘗不三復流涕。今臣少有才力,得以褒揚休烈之萬一,托之金石,則微臣平日孤恩負知之罪,庶或少贖,第臣少而失學,其於文字之功,專昧路脈,決不可以陋識劣才,玷國家莫重之典禮。」上諭令勿辭。

○憲府以催還諸道暗行御史事,請推考禮官,領敦寧府事李景奭聞之曰:「父死不奔喪,未知如何。」掌令許穆又引避以爲:「親喪主恩,君喪主義。父母之喪,非喪事不言,君喪不以廢事爲禮。故奉使者,天子崩,國君薨,爲位一袒,天子九哭,諸侯五哭,不敢拜。賓而已。若不問使事之重,一以奔哭爲志,其於棄先王之命於草莽何?臣所執如此,嘗論禮曹行關之失,今爲大臣所深過,不可晏然在職。請命遞斥。」諸僚遂竝引避。諫院亦以前日請出憲府多官,爲大臣所非,且前論金鏡事,旣失誤,又以還收之請,罷推之論,疊在一啓,爲玉堂所欲論,不可仍冒,引避。弘文館上箚,請掌令許穆等出仕,大司諫李尙眞等遞差。上允之。

5月17日

○丁丑,領敦寧府事李景奭上箚曰:

臣嘗稽諸儀禮,其文不敢盡擧,而其意則蓋以爲奉命而聘者,旣入其境則遂,遂者成使事也。赴者至則縗而出,復命于殯,此乃聘隣國之禮,與奉使國中者自不同。聘隣者,聞訃卽歸,則方在國中者,聞君父之訃,而不奔可乎?若夫《五禮儀》所載,奉命成服,則監兵水使,皆是奉命,卽今北京使行,東萊接慰亦是也。

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亦以爲:「臣等不識禮,第以事理揆之,奉使者,聞天崩之變,則必不得仍爲暗行,不得不就哭官門,一出而爲列邑所知,雖欲復行是任,亦恐不可能也。禮曹催還之事,臣等旣預知之,臺閣之言至此,不勝愧懼。」上俱答:「以卿等無所失矣。」

○鄭太和等以口傳啓于上曰:「帝王家,異於凡人,雖親屬間,禮法不可不嚴。今聞兩王子外,至如大君諸子,亦或恒處禁闥,此非以時晉接之道。且聞親屬婦人,久留內間,婢僕輩恣意出入,新服之初,聽聞不佳,伏願特加省察。至於干係兩殿之事,亦願以臣等之言仰達,有所防禁。」上曰:「卿等懃懇至此,孤甚感激。曾在先朝以爲:『國法雖不當若是,親親之道,亦不可不念,』常令時時出入矣,今當留念,使之罕入。」

○時兩司合啓,連請誅御醫申可貴、柳後聖、趙徵奎等,付處元斗杓,削奪洪命夏、趙珩等。玉堂亦繼上箚請之。上以爲:「斗杓功勳大臣,不當直請編配,使可貴執鍼者,實出於特命,且後聖等,無用藥之事,不當竝稱三賊而誅之也。可貴有上年破腫之功,先王常常言之,今猶在耳,亦不忍遽加刑僇。」旬日不許,累啓始允之曰:「可貴功不可忘,而罪係一罪,依啓,後聖、徵奎,元無可殺之罪,宥死定配,餘醫令該府照律。」提調事,亦不許。

○摠護使沈之源請於看審山陵之行,帶往前參議尹善道、行副護軍李元鎭。善道方在罷散中,仍請付軍職冠帶。

○山陵都監請依己丑大喪時例,分調僧軍一千、烟軍三千於諸路,而烟軍則先以江都及兵戶曹太僕常平各衙門米布雇役,待秋後收布於山郡,取米海邑,以償之。尋更請專用兵戶曹所儲,從之。

5月18日

○戊寅,時諫院盡遞,公除尙遠,上命勿開政。憲府啓:「臺閣人主之耳目,不可一日曠闕。曾在仁穆王后國恤時,有公除前差出之例,請速開政差出。」上以爲:「今日與壬申內喪不同,」不許。憲府又言:「王子王孫出入無時,官禁殆將不嚴,」上以初喪後無留宿之事,答之。

○十七日丁丑,中宮殿誕日也,政府有封進表裏,尙方亦有例入物件,上以雖係微細之物,此時不可封進,命勿入。

○上以看山諸地官,皆挾私不以實告,命都監嚴飭。

5月21日

○辛巳,宗簿主簿洪錫上疏言服制不用古禮之失,又以嗣位之時,君臣吉服爲非禮,又請依大明、高麗之制,卜用山陵於先陵之內,累數百言,而專用故儒臣徐敬德擬上孝陵疏中語。上優答之。

5月23日

○癸未,禮曹判書尹絳、觀象監提調李應蓍等看書雲所錄諸山,還復命。絳仍啓曰:「臣竊見諸地官所論,盛稱弘濟洞來脈之遠,力量之大,第臣所見,頗有不然者。大凡擇地,當以穴爲主,穴爲花假,則龍虎環抱,朝案秀麗,有不足言者。臣試審其有穴之岡,則流下百餘步,懶弱無氣,有若鱔魚之形,此蓋英陵餘氣,不可大用,臣若避雜術之嫌,不言其非奉安大行聖體於沙土不吉之中,臣之罪戾,萬殞難贖。今臣行所得眞穴,唯臨瀛大君山所,與獻陵內一處,可備裁擇。請廣集曉解風水之士,弘濟洞及此二穴,更爲看審。」上允之。

○山陵都監啓:「獻陵、梨樹洞、健元陵第一岡、英陵、弘濟洞、臨瀛大君墓山、安汝慶墓山、月籠山六處,今將更審。摠護使之源當與禮曹堂上觀象監、山陵都監提調副護軍李元鎭、尹善道及諸地官,先爲看審於東南道,穆陵參奉李最晩、士人朴世郁精曉風水,令該曹付職隨往。」上允之。

○前諮議李翔聞大行喪,奔哭至京,及其歸也,上疏請考據古禮,用絰杖之制,雖不得行於六日之內,一如先王之舊,猶可行之於啓殯之日,以從朱子之議。上優答之,且命承旨措辭,諭令勿歸,翔尋復留疏而歸。

5月27日

○丁亥,執義李惟泰上來。

六月

6月1日

○庚寅,公除。上命二院相,仍留院辦事,至庚子始罷。

6月2日

○辛卯,上始開政。以金佑明爲淸風府院君,王妃父也。宋氏爲德恩府夫人,王妃母也。陞淸風郡爲府,王妃姓鄕也。以李應蓍爲都承旨,宋浚吉爲大司憲,李廷夔爲大司諫,成以性爲司諫,睦來善爲獻納,呂聖齊爲正言,鄭萬和爲副應敎,閔維重爲吏曹正郞。

○上下敎院相曰:「申可貴上年之功,不可忘。斬與絞其死一也,欲令處絞如何?」太和對曰:「上,若念前功,則雖絞,亦無所妨。」上遂命申可貴處絞。兩司又爭之,不許。

○平安監司金汝鈺馳啓言,朔州府四月十九日申時,狂風起自胡地,雨雹大如雉卵,下積成氷至尺餘,各穀盡損,田疇蘯然。

○譯官洪喜男,自對馬島回來言:「喜男與新島主義眞相見,先行硫黃回謝,次行問慰,又次行弔慰,則義眞頗嫌其吉凶相雜,而少無爲父追思之意,排列別幅各品,有若兒戲。喜男以朝廷所命,館倭作變於釜市,捽下開雲浦萬戶金南斗者,不可不明白處斷之意,正色言之,館倭興右衛門者,嗾諸倭闌出釜山者也,八郞兵衛,傳右衛門者,卽捽下金南斗者也,幷以四月十七日,處斬於我人所見處。島主年少,頭倭用事者三人,皆老誖,餘則又皆年少,爲島主所親嬖,島中事,日漸壞亂云。」

○鏡城判官洪汝河在任所上應旨疏,其略曰:

臣重來北塞,粤瞻山河,卽是聖祖龍興之地。思祖宗創業之艱難,念今日國勢之扤捏,俯仰今昔,慨然流涕。此臣所以傷時之感,尤切於北來之日也。夫北方之可憂者多矣。臣在南時,嘗聞北方士馬精强,及來目見,其短劣疲懦,不習技藝,與南軍類,而寒餒羸瘁,抑又甚焉。至於城池樓櫓,踈闊特甚,自咸興以北,至于六鎭,在在皆然,無一處可恃。加以地廣人稀,物力凋薄,千里蕭條,蓬蒿極目。數十年來,邊候寢閑,軍政不擧,椎剝是事,孑遺之氓,不堪其苦,皆懷怨叛之志。況聞豆滿越邊,土地沃饒,種落日盛,悉遵北京約束,故不敢動耳,使北京號令,一朝不行於其地,則北鎭一帶,非我有也明矣。伏願殿下,疇咨廊廟,愼重邊事,講究安民固圉之策。「

又曰:

夫順民而治,中主可勉,易俗而敎,上智所難。今東國之俗,質柔而懦,氣輕而浮,所喜者文詞,所諱者武藝,二百年之培養,不在於韜鈐,擧一國而專攻,惟在於詞藻,及其邊釁將啓,競奮起而主謀;大敵垂近,始蒼黃而講武。爲將者,不知奇正爲何物,爲士者,不知擊刺爲何事。功成而士不賞,兵敗而將無誅,此則東方習俗,自麗氏而已然也。今若患其然也,遽欲改紀其政,付之於手生之將,責效於時月之頃,泛而寡要,勞而無功。加以饑饉連年,財力難贍,兵民胥動,愁怨滿國,其於施措之宜,不亦踈乎?噫!忘戰必危,有備無患,備禦之策,固不容忽,而懷綏之方,尤貴得當。伏願殿下,俯察民俗,傍參時勢,揆策捍艱,以得人而爲務;鍊士繕甲,待年豐而爲期,弛張緩急,動中機會,以適夫時措之宜。

又曰:

刑賞者,人主之大柄,而用之貴得其要。古之賢王,刑約而彌嚴於贓汚,賞濃而不失於廉白。如漢宣帝、唐太宗、宋、太祖,其致治之術,皆用此道,誠得其要也。今殿下,以愛民爲心,而不以擇字牧爲務,治効旣露,疑其要譽,贓跡旣明,輒施恩宥。加以公議絶響,上下蒙蔽,治最人孤,殿下莫聞,惡稔力厚,有司莫紏,締奧援而輦輪不絶,典大藩而誅求益肆,淸芬消歇,濁穢橫流,民何以保,國何以堪。至於廉幹治績之吏,則古之帝王,或錫書奬異,或增秩仍任,今者但以陞敍爲限,準職爲重。夫陞敍準職之權,不在於君上,而在於銓曹,圖囑或施,否輒廢棄,豈所以聳動瞻聆,爲一世激勸之地乎?刑賞之舛,所以至此者,實由於殿下愛民不誠,而激勸之不得其要也。是非者,公議之所由以行者也,是非正則欺隱悉屛,而正士用,是非不正,則黑白眩亂,而群枉進。是非之混,豈非有國之深憂乎?殿下常下敎於筵中曰:」我國士大夫,有一種病痛。旣指西爲東,則雖知其非東,而堅執不變。「此固出於自是遂非之病,而是非之所以益混也。近年以來,此習彌盛,一時風聲,上下同然,雖以上聖天覆之量,臣不敢保其不然也。至於士夫之中,剛愎自用,知非必遂者,完南府院君李厚源最其尤也。論議以偏險爲主,處事以崱屴爲尙,當其固執己見,惟以必遂爲心,未嘗虛心以求至當之所在,則幾何而不至於誤國乎?其餘諸宰,率多自是之病,擧一國交騖於好勝,是非何緣得正。人之常情,明於見彼,而暗於自見,殿下能知群臣指東爲西,而迨乎臨事,亦不自免。群臣能諫殿下好勝之病,而及其自作,反有甚焉。殿下宜先自反,袪其好勝之心;深戒諸臣,矯其習尙之偏,各宜務去偏係,恢弘遠謨,上下相勖,同趨於中正之域,則是非之混,尙何難正之有哉?臣伏覩殿下優容直士,採取嘉謨,聽納不懈於左右,求助遍及於草澤,則言路之壅,非所患也。然而臣聞『賞諫者興、戮諫者亡。」殿下喜於獨運,勇於自信,非有心於拒諫,而人自翳諫,事差異於戮諫,而跡涉殺士。此直言之士所以解體也。至於洪宇遠之諫疏,雖曰引喩失當,固出於愛君之忠赤,則殿下褒之可也,恕之可也。其後遇災之日,殿下惻然動念,三兒親屬,悉取入京,臣至今思之,未嘗不感泣。此雖非出於用宇遠之論,適與之符。臣謂殿下於宇遠,特降溫諭,待之如舊,則是乃上聖度量,而激勸將來之盛意也。夫何被斥之臣,皆得重齒淸班,獨於宇遠之事,猶有未釋然者。言路之壅,不亦宜乎?是以臺章或發,每多挾私,連日紛紜,皆是文具,至於上係國家之興亡,下關一身之禍福者,固不敢以出諸口也。伏願殿下,禮遇直士,樂聞昌言,非徒赦之,又從而賞之,以彰激勸之義,俾諫者有以歡焉。

又曰:

臣生長鄕曲,筮仕未久,京國物情,實所未諳。然略窺用人之法,淸流進退,似有定式,顯擢旣緣履歷,淹滯固出自取,當其注擬之際,吏部亦難徇意。至於庶官蔭職之選,徇私過半,公道絶少,無援不擧,非囑不行。官方淆亂,職競由此,名器之混,於是極矣。今幸擢授銓衡,佇見漸釐宿弊,至於春坊添設,出於輔導之美意,進善以上除擬,須待名望久洽。而參下之選,別設諮議,文官雅望,反有所不及,則擧一世而兩三人,猶爲多也。今者曾無嘗試之事,而年少蔭官,輒擬諮議,以平日老成,避而不居之禮,一朝加之於新進之士,無乃徒爲觀美,無益實效,而亦非所以優賢愛士培養廉隅之道也。噫!人才用則紀綱振,而刑賞得中;公道行則言路闢,而是非自明,欲捄四者之弊,不出於擢賢才、恢公道二者而已。然人才之所以難進,公道之所以難行者,抑有由焉。良以朋黨之禍,爲今日病國之根故也。嗚呼!學術分裂,中國尙然,嘉、隆以來,士論角立,相持百年,然其禍未嘗上及於朝廷。我國則不然,立幟雖緣於意見,處心實關於名利,陰操異同,顯加擠援。由是澆薄之流,賈勇先登,偏滯之輩,守死彌篤,風流波蕩,互相矜詡,至于今日,沈痼慌惑。當其逞忿之際,唯以快意爲事,君父之安危,宗社之存亡,置之度外,曾不介懷。嗚呼!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謂失其本心者也。

疏以四月晦間,由縣道上聞,而適因先朝違豫,不得捧入,旋遭大恤,尙留喉司。承旨兪棨稟于上曰:「汝河疏稱應旨,始陳本道之事,仍及當今之弊,上論聖學工夫施措得失,且論完南府院君李厚源,至有論議偏險,幾何不至於誤國等語。又論銓曹蔭官輒擬諮議爲非,此疏事係進言,似當捧入,而其措語間涉於大行聖躬,則有不可仍用於今日者。仍爲捧入乎?抑使之改書以呈乎?」上命議于院相鄭太和。太和請令改書以呈,從之。從因時議,力攻汝河意在侵詆宋時烈,上以爲汝河陰慝猜險之疏,不可以求言,而改書上之,命止之。

○是歲春饑,常平廳自三月設粥賑民,至六月乃罷。

○掌令黃儁耉、許穆、持平李柙、姜裕後、正言李翊合啓:「請令禮官,更加詳定節目,俾趁啓殯之日,追成衰服,前日所成之服,又緝其末,轉爲公服,則新舊兩存,古今兼宜。」上命禮曹更議。正言李翊,翔之弟也。翔再上疏,論服制,翊又發此論。

○憲府劾西原縣監成楚客酗酒哭班,削去仕版。楚客積忤時議,復以此見彈,然非實狀也。又劾刑曹參議李惕然,經放屠牛人。果川縣監沈樞成服,麻帶異於常制,亦竝罷職。

○諫院論殯殿都監誤引己丑舊例,濫造內官所着白靴,至於一百八十六部之多,請當該郞廳鄭采和罷職,時采和已移授平壤庶尹,命只推勿罷。

○執義李惟泰上疏,乞歸養老母,上下其疏于吏曹。吏曹以爲:『在朝廷待士之道,未可輕許』,上諭令仍留。

6月3日

○壬辰,下敎曰:「前月初三日夕入診時,醫官李耆善,瞻望浮氣之重,敢生逡巡之計,以不識診脈爲啓,若如其言,則上年未寧時入診論脈,何也?情狀極凶巧,不可不痛懲,拿鞫處之。」耆善供狀言:『素不識脈法』,上以爲:「旣不識脈,何以爲醫?」特命嚴刑。

○禁府照勘御醫朴頵等罪,以杖流,上曰:「己丑年入侍御醫鄭楠壽等,俱被此律乎?」禁府啓:「以己丑國䘏時,鄭楠壽不入論罪中,而李馨益、朴頵竝杖流。今此朴頵等議罪,亦用此律矣。」答曰:「當時李馨益、朴頵,卽今之柳後聖、趙徵奎也。此輩照律,如是太重可乎?禁府反覆陳啓,竟以杖一百奪告身照律。」

○完南府院君李厚源上疏,臣於病伏中,竊聞北路守令之疏,加臣以剛愎自用,知非必遂,竟以誤國目之,誤國,人臣之極罪也。乞削臣職,以謝人言。上答以何因年少輩之言,而引咎至此,卿其安心勿辭。

○摠護使沈之源啓:「以臨瀛大君及安汝慶墓山、獻陵、梨樹洞、英陵、弘濟洞、健元陵第一岡,竝已審看,敢進圖形,以備睿覽。」上命就從前所錄諸山中,又擇㝡勝處觀之,凡十五處云。

6月4日

○癸巳,政院啓以霖雨支離,沈麥損禾。雖未立秋,請設祭祈晴。「命從之。

○備邊司啓:「請同副承旨兪棨遞付他職,專察有司堂上之任。」從之。

○兩司連啓柳後聖等事,且請收申可貴處絞之命,亟正邦刑,上措辭答批曰:「絞與斬,殺則同也,所以不斬,體先王之志也。且爾等雖以可貴執鍼之際,後聖等知其病久手戰,而不勸止,爲其大罪,前年破腫時,可貴固無病,而亦手戰。此乃先王所洞燭也,居常稱其善下鍼,後聞其病重濱死,屢發憐惜之言。其日使之執鍼,蓋以此也。醫官旣退,孤從傍瞻仰頭部,心神錯亂,不覺涕泣,先王顧謂曰:『破腫爲求生也,何爲泣也?』至今思之,痛哭而已。雖後聖百人,何敢有言於其間乎?爾等不諒其時事勢,徒出過激之言,孤未知其意也。己丑年李馨益等,兩司合啓請按律,而先王以恐乖先朝之志爲敎。孤亦欲恭承先王之此敎,又遵奉先王之至意,雖云國法,豈可無輕重於其間乎?勿爲煩言。

○吏曹判書宋時烈上疏略曰:

臣於去秋,適聞先王方其疾甚之時,猶問微臣,臣感恩罔極,倉黃赴闕,卽當旋歸,以遂初心。只以聖候久未復常,故未遂求退,少復遲遲。不料誤恩橫加,授臣以銓職,臣連章累疏,辭未得命,終於冒受。首尾八九朔,大小除拜,不知幾何,訾議紛然,恒自愧懼。今者竊聞政院啓稟,判官洪汝河疏語,其中一款,正斥臣身云。臣雖未見原疏,然其大意則可知矣,此臣夙夜所拱而俟者,脫然甘決。如鍼箚病,情見事得,無復遺憾矣。乞遞本職,以謝人言。

答「以年少輩之銳言,何乃引咎至此。宜安心勿辭。」吏曹參判李一相、參議趙復陽,亦上疏辭職,略曰:

臣等聞洪汝河疏中,論斥政官用人之失,判書宋時烈旣以此陳章乞免,臣等亦何敢仍蹲銓衡進退之地乎?乞賜遞免,以謝人言。

上,答以勿辭察職。

○大雨浹月,水災之慘,八路同然。家舍漂沒,人民溺死,不可勝計,京城中有渡橋,而溺死者。竝命擧恤典。

6月5日

○甲午,新卜鄭維城爲右議政,權大運爲左副承旨,兪棨爲大司成,李時術、安後說爲校理。

○大司憲宋浚吉上箚略曰:

殿下育德春宮,潛養已久,正位宸極,萬物咸覩。誠孝感動于中外,命令允愜於輿情,臣久侍筵席,偏承眷遇,其悲喜之情,宜萬倍於他人。然亦有大憂懼者存焉。始或不愼,蔑以濟後。又曰:帝王之孝,自與匹夫不同,哭泣之節,饋奠之禮,特其末耳。《禮》曰:「無以死傷生。」藥餌將攝,不可不勉抑。又曰:旱水俱備,天變不弭,聖明雖在衰麻不釋中,有時引接大臣諸宰,商確國家機宜,兼講喪葬諸務,依宣廟朝舊例,講《禮記》喪禮諸篇。

且請廣招賢俊,以裨新化,又引召公『命哲、令吉凶』、諸葛武侯宮府一體之論,縷縷數千言,上嘉納之。

○湖西沔川郡五月初四日,雨雹交下,監司李?馳啓以聞。

○備邊司啓:「北路凋弊日甚,請嚴刷還之法,申賣馬之禁,且令各邑,別籍其孕胎人産子,令官給米斗,以防生子不擧之習。」從北兵使權堣言也。

○長陵曲墻,爲大雨所壞,禮曹啓:「以當行慰安祭,而國恤卒哭前,大小祭享皆停,只合製告文,設行慰安之儀。」從之。

○玉堂上箚,請快從兩司之論,亟正後聖、徵奎之罪,不允。

○執義李惟泰上疏略曰:

臣在先朝,受恩罔極,而未嘗趨職,以盡臣子之義,蓋緣堂有老母,不忍遠離也。況在今日,棄母從仕,以累聖上始初淸明之治乎?乞遞職名。

上優批不許。

○吏曹判書宋時烈上疏曰:

臣昨以洪汝何之疏,陳疏自列,乞伏邦刑,聖批諭『以年少輩之銳言。何乃引咎至此,』臣誠抑鬱,不知所出。臣之職名,不是閑漫,雖絶無所失,旣被人言,難可冒處,況臣之瑕累,不待人言,而臣實自知,汝何之疏,亦云晩矣,亦太恕矣,臣未知其銳也。亟許遞改,且治臣罪,以謝國人之言。

上答曰:「予實誤下銳字,心甚愧焉,卿何固辭至此哉?從速察職。」

○令蠲減湖西賑救時所貸常平廳米租二千七百八十石。

6月7日

○丙申,上疾勢久不差,藥房都提調領議政鄭太和,請與二三醫官入診,左議政沈之源亦偕入,上相見慟哭。領相論難症候後,仍進曰:「洪汝河之疏,雖陳民瘼與時弊,而指斥李厚源之說,甚無據。厚源未嘗有擔當設施,有何誤國之事?繼以銓注不公,諮議之擬太濫爲言,宋時烈因此不安,屢陳辭疏,豈可以汝河一言,有所動撓乎?」上曰:「卿見其疏,果何如也?」太和曰:「疏中旣陳弊事,且係言路,故使之改書以呈,設令循例啓下,皆無可採者矣。吏判以爲,旣令改書,則事未結末,故不欲行公,而其在朝廷禮遇之道,不當以汝何之妄言,輕遞冡宰。此後或有欲動撓者,復有所云云,則其弊亦不可不慮也。」上曰:「吏判予所倚重,豈有因此遞改之理乎?」太和又曰:「帝王之孝,異於匹夫。必須抑情從禮,深思保護,勿之有悔焉爾。小臣昔在草土,賤疾方極,先王特遣中使李曄,敦勸從權,諭以爲國勉保之意。臣感激聖敎,泣而承命,以此竊想先王在天之靈,眷眷於殿下者,當復如何,而殿下其不念及於此乎?」沈之源亦繼陳保護之意,上曰:「此時何可爲此言也?」仍痛哭不止。上謂承旨金壽恒曰:「大司憲箚中,廣招賢俊一款,政院從速擧行,以予言措辭下諭可也。」壽恒曰:「前贊善權諰、前進善尹宣擧,宜先徵召,而此外在野之人,亦當退而訪問,一體徵起矣。」上曰,唯唯。上謂領相曰:「臺諫以柳後聖、趙徵奎事,論執已久,而予意有不然者。後聖從前議藥,木見有用心之叵測,至於今日,何獨有之?且慈殿證候,發作無常,卽今醫官,未有及於後聖者,設令有之,詳知前後證勢,無有如兩醫者。貸死流配,急則召還何如?」太和對曰:「如此處置,似無妨矣。至於朴頵輩之奪告身,則群情皆以爲過輕,徒配似當。」上曰然,是日因臺啓罷提調等職,徒配頵等。

○吏曹判書宋時烈上疏辭職,不許。

○右議政鄭維城上疏略曰:

嗣服之初,宜思良相,命德之器,反加臣身。欲守微分,一力辭避,則燕行將迫,當事無辭難之義,欲遵恩旨,偃然承當,則名器玷汚。相職非苟充之地。乞收新命,假以議政之銜,俾得理裝出疆,改卜他相,以摠機務。

上,優批不許。

○湖西禮山縣有女産子,一身兩頭,四手四足,監司李?馳啓以聞。

6月8日

○丁酉,以宋時烈爲判義禁。〈時烈秩在正二品,不入擬望中,故命加擬正二品,因以授之。〉鄭致和爲兵曹判書,金南重爲工曹判書,姜栢年爲左承旨,李䎘爲奉敎。

○院相領議政鄭太和啓:「以諸道暗行御史書啓,竝下吏曹矣。其中應遞守令,則不敢察任,或有已上來者,國葬時都監責應方急,不可任其曠官,而吏曹判書宋時烈一向引嫌不出,卽宜命招,使之回啓。」上從之。時烈稱病不赴,再招亦不來,復上疏辭職,不許。

○完南府院君李厚源上疏辭職,不許。

6月9日

○戊戌,大司憲宋浚吉送言于政院,啓達欲請對,而未敢之意,〈上候未寧故也。〉答曰:「予固願見,困劣不果,當竢少間,欲陳之言書入。」浚吉啓曰:「今日莫重莫大之事,惟在保護聖躬。臣私憂過慮,日夕煎悶,伏聞毁惙已甚,痁患復作,此由脾胃受傷,元氣澌敗而然。若或因循,以致增劇,則慈殿惟疾之憂,有不暇言,而宗社神人,震動驚遑,當復如何?玆欲入對,細陳禮經之意,而不可得,益不勝焦憂渴悶矣。」上優批答之。

○右議政鄭維城再疏乞免,不許。

○承旨金壽恒啓:「以再昨入侍,招賢一款,旣承聖敎,退出通問於宋浚吉,則前諮議李翔,曾有勸留之敎,旣已下鄕,亦當一體收召云,此三人處下諭草,竝書入矣。」

6月10日

○己亥,罪人醫官申可貴處絞。〈命下已久,拘忌至是,因有始行。〉 ○右議政鄭維城三疏乞免,不允。

○政院啓曰:「卽聞李惟泰方在城外,將陳疏決歸,似當有勸諭入城之擧。」上卽遣史官兪命胤,諭令入來。惟泰對曰:「聖諭至此,何敢遽歸。謹當還入城中,更陳切迫情勢而退矣。」

○執義李惟泰上疏,更請歸省老母,上諭以勿爲長往之計,仍令本道,題給食物。

○行副護軍趙絅上疏,辭撰述諡冊之命,不從,上問趙絅有祿俸乎?政院對「以自所居邑,給月俸而已,不受祿矣。」上令該曹,題給食物。趙絅志行淸潔,到老愈飭,旣還自龍灣,卽歸抱川村舍,足迹不入京。又不受常祿,孝廟命所居邑,特給月俸,絅辭不獲,始受之。其與李景奭之行止苟且,不可同日語也。

6月11日

○庚子,吏判宋時烈上疏辭職,略曰:

臣爲銓官,不能稱職,致有人言,而殿下必欲使之忘廉喪恥,强顔出仕,殿下之待微臣,不亦太薄乎?且聞洪汝河之疏,姑爲還送,使之改進,則是臣之罪名,未經睿覽,而前頭所坐,姑在輕重間矣,乞遞本職及陞秩新命,以全匹夫遠恥之志。

上答:「以孤之待卿,不可强迫,而今若許遞,恐有日後之弊,卿其勿辭行公。」上初以本職勉副答之,承旨金壽恒等啓以不可遞,故改下此批。時上密問時烈遞否於領相鄭太和,太和對以勉副爲可,時論譁然咎太和。太和懼,於前席,攻汝河甚力。

○禮曹請以臺諫所爭,追成衰服事,議于大臣,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以爲:「臣等之意,已悉於前日,今難容議。」領府事李景奭雜引經傳及國典,論卞頗詳,延陽府院君李時白以爲:『久遠遵行之服制,不可率爾變更於急遽之際,命更詢于宋時烈、宋浚吉。「時烈辭以方在陳章自劾中,不敢獻議,浚吉以爲:」臣意已陳於前:「命從諸大臣議。

○命院相鄭太和、沈之源自今日罷黜。

○上御養志堂。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右議政鄭維城、吏曹判書宋時烈、大司憲宋浚吉、同副承旨李殷相入待。三公與時烈、浚吉迭進,援引禮經,力陳從權之道,上流涕答曰:「予雖有疾,不至深重,卿等過慮矣。」浚吉復引成宗大王答廷臣『行素果難,他事庶可自盡之敎,』反覆陳達。時烈亦曰:「殿下不思保重,以貽後悔,在廷臣僚,俱爲罪人,殿下亦不得爲孝矣。」鄭太和曰:「往於發遣御史之時,先王特令臣與宋時烈,議定封書中節目,而正當凶歲,理宜簡節,宰牛一款,初不擧論。蓋爲此事,各邑之所常有,而旣已現發,則雖善治者,例不免坐罷故也。」上曰:「初不入於封書,則何必擧論也。」時烈懇辭本職,上曰:「所失在彼,於卿何有?予欲勉副,而御史封書,卿旣受命先朝,今若遞改,而不爲結末,則亦非所以復命於先王也。此予所以持難也。」太和曰:「以汝河攻斥李厚源一事觀之,搆虛之狀,灼然可知,而因此語及銓曹,辭意抑揚,以蔭官之擬望諮議,爲其罪案,虛妄如此,而係是初服之言路,故使之改書以呈。因此遞免重臣,豈有是理。」之源曰:「外間皆以汝河爲怪妄矣。」維城曰:「汝河假托應旨,輒進邪說,以構誣大臣,而其心隱然侵逼兩宋,使不安於朝廷也。」又曰:「其疏若入於先王臨御之日,則必爲之震怒矣。」浚吉曰:「汝河之疏,斷而言之,是奸人邪說。必須痛加明辨,以正是非也。」殷相曰:「今若遞改吏判,正中汝河之奸計,後弊不可勝言。去夜封還內降,誠恐聖上或未深思也。」太和曰:「臣意以爲:『姑許其遞,以安其心,似無妨矣』,今聞殷相之言,臣之所見謬矣。」時烈又固辭,上曰:「群議同然,恐難勉副。」浚吉陳醫官正罪,久靳允從,物議益激之狀,上,力言醫官無大罪,仍數臺官誤聞事答之。鄭維城、宋時烈各陳李耆善實不知脈法,受刑過重之意,上答曰:「本不欲置之死地,當留念。」浚吉又論藥房提調之罪,上曰,付處過重矣。上以掌令許穆疏,出示大臣曰:「固知加忝,事之爲未安,而不幸遭此變禮,何可盡如古制?」領右相對曰:「啓殯常時之所愼重,今則頻頻開閉,誠極未安矣。」時烈曰:「許穆之言甚是。外梓宮加恭,亦豈非長遠慮乎?」太和曰:「臣亦以穆言爲是也。」上又曰:「服衰一事,予未知禮學,群議參差,何如則可也。」太和曰:「臣等意見,前旣陳達矣。」維城曰:「祖宗朝通行之規,誠難一朝變革,且禮貴情文相稱,旣有衰麻絰帶,則飮食起居,當以喪禮自處,而或不無拘礙難便之事。從前未能變革,亦安知其不由於此也?」時烈曰:「魯君之喪,季氏問於孟敬子曰:『爲君何食?』敬子曰:『食粥』,季氏曰:『無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乎?我則食食』,先儒以爲;小人之無忌憚者。今豈可自以爲情有所未實,而遽廢其禮?李景奭所陳,則以爲:『朱子啓殯時進服之說,乃指嗣君追服初喪服,非如卽今諸臣旣已成服之後,追服喪服之謂也』,此有大不然者。朱子蓋嘗言:『爲父爲君斬衰三年,自天子達於庶人,而無增損也,』今從朱子之言,爲衰服用於陪祭之時,前日所成之服,又緝其末,於爲視事之服,則此非變革,不過追補其未備者耳。」維城曰:「明廟之喪,李滉發此論,而朴淳難之,其後金集又發此論於己丑,而金尙憲難之。此兩臣者,豈無所見,而難於變革也?」浚吉曰:「右相所謂祖宗朝通行之規,難於猝變,似然矣。李景奭之議,有若幷與其論而攻之者然,事甚未安矣。」時烈曰:「伏聞殯殿設祭,皆用素饌云,其然乎?」上曰:「外備之祭物,則皆用素饌,內辦之晝茶禮,則用肉膳矣。」時烈曰:「素饌之設,未知創於何時,而或者前朝,崇尙佛敎,仍有此謬例耶?」浚吉曰:「以臣所聞,故相臣黃喜,率百官廷請以定云爾。」太和曰:「此言是矣。」時烈曰:「臣情勢悶迫。況已有遞差之命,則何敢偃然行公?」上曰:「吏判之辭至此,一向敦迫,亦似未安。諸卿之意,以爲何如?」太和曰:「其在禮遇之道,亦難强迫,今姑許遞,以安其心可也。」殷相曰:「吏判以病遞職,則可也,若以洪汝河之疏而遞改,則聽聞必駭,亦大關後弊矣。」維城曰:「豈可以幺麿一汝河之疏,而遽遞銓衡乎?」時烈又固辭,上曰:「卿辭雖如此,御史書啓,卿與領相,同受命先朝,到今不可不相議回啓也?」時烈曰:「臣雖遞改本曹,參判參議在焉,同議何不可也?」

○答掌令許穆疏曰:「所陳之事,予當採施焉。」其疏曰:

伏以殯歛大節,君子所以必誠必愼,勿之有悔焉者也。今不得已有梓宮改作之變禮,而上漆一節,出於旣殯之後。《喪大記》曰:『君殯用輴欑,至于上畢塗屋。』貴賤皆帷幄者,尙幽暗也,所以之幽之義也。今寶器不陳,羽葆不擧,無聲三啓三之節,而每間日一漆,殯禮未成,已三十餘日矣。臣恐所以奉先王之道,必誠必愼者,反不得盡於禮也。古者漆棺無常數,《檀弓》曰:『君卽位而爲椑,歲一漆藏焉。』椑者,地棺也。然則湯在位十三年,地棺十三漆,武王在位七年;地棺七漆。今梓宮上漆,雖不準長生古制,比之湯、武之椑,則已厚矣。況今漆十五,以古制則亦不可謂之非禮也。然於聖孝自致之至意,不欲以違制,而遽已也。臣愚以爲。外梓宮上漆,不限以常式,如今日梓宮之例,則因山之前,日月尙多,積漆堅厚,內外無異。禮無未盡之憾,而於帷殯尙幽之義,亦得矣。

疏入,留中久不下,筵臣嘗陳其未安,故至是批下如此。

○上下敎于院相鄭太和、沈之源曰:「吏判固辭不已,不可一向强迫。姑許遞職以安其心。」

6月12日

○辛丑,吏曹參判李一相、參議趙復陽上疏乞遞,答曰:「許遞吏判,豈因汝河之斥。實是體吏判之意也。卿等有不同然者。汝河之奸邪妖說,予旣知之。勿辭察職。」

○前判書宋時烈上疏辭判義禁,請鐫新陞崇政階,上,優批不允。

○持平姜裕後於引避退待中上疏略曰:

李厚源果有知非必遂之事,銓曹又有用人之失,則何不歷擧其事,明言其人,而直斥之,爲此藏頭匿形鬼談蜮說,以熒惑宸聽乎?今日宋時烈,因一奸人之言而去位,則他日代時烈者,亦安知不遭如汝河之斥乎?時烈之暫離銓席,似非大叚,而其所關係,實君子小人消長之幾也。

上答以「此實由予不善處故也,予甚愧焉。」

○執義李惟泰上疏辭,令本道題給糧饌之命,仍乞歸養,答以:「引母病乞歸,予豈可强留。但爾之上來未久,勿爲固辭,速出行公。所賜微細,又何辭爲。」

○右議政鄭維城上箚略曰:

洪汝河之疏,假托應旨,大臣冡宰,恣意攻斥,惎間善類,情態可惡。朝家處置,唯當明卞是非,痛斥邪說,故臣於昨日筵中,縷陳不當輕遞冡宰之意,而罷黜之後,旋下吏判宋時烈遞職之命,聖意雖出於不欲强迫,而先王倚毗之臣,因一妖妄之說,輒許免官,不但中外驚惑,日後效尤之弊,有不可勝言者。已成之命,雖難還收,遲待數日,特降新命,則中外之疑惑必解,先王之恩遇無替。惟聖明裁處。「

上答以:」箚辭乃是至言,孤當體念。「

○副護軍趙絅上疏略曰:

臣年過懸車,退伏田間,大行大王特命題給月俸,臣誠感悚,不知何故,無職食上,至於如此也。不意今者,地部以上敎,將米太致之臣所,臣驚惶罔措。或恐聖上未及察臣方食月俸也。伏願卽下有司,亟寢食物之命。

不許。

○備邊司請以宋時烈差本司提調。時烈俄歸鄕,累年不來,而提調則依舊仍帶,未嘗一辭,備局亦不敢啓遞,氣焰之盛如此。

6月13日

○壬寅,校理李時術、安後說、修撰任翰伯、吳始壽等相繼陳疏乞遞,不許。

○慶尙監司洪處厚、全羅監司金始振俱以水災甚慘之狀,馳啓以聞。

○藥房請進御補劑,答以:「証候漸差,何必服藥。卿等勿慮焉。」

○正言呂聖齊上疏略曰:

臣槪聞洪汝河之疏,專攻李厚源誤國之罪。又論宋時烈秉銓用人之失,而殿下不明降敎旨,打破怪妄之說,臣竊惜之。汝河之意,以厚源與時烈相親,乃生攻此及彼之計,其實專在於時烈,其不可輕遞時烈之職明矣。

又曰:

當此公私匱竭之日,雖係祭享所用,猶可裁損,以遵先王䘏民之盛德,臣竊聞蔬菜中實荏子進排之數,一朔多至八石云,事雖微細,所費太濫。且祭用絲花,元非正禮,且近佛事流來謬例,不可因循也。

上優批答之,且令該曹,査覈以啓。

○海西水災甚慘,田穀多損。

6月15日

○甲辰,告訃正使右議政鄭維城、副使柳淰、書狀官鄭榏,赴燕京。

○大司諫李廷夔、正言李翊、呂聖齊、獻納睦來善、司諫成以性、掌令黃儁耉、持平李柙、姜裕後、掌令許穆、行大司憲宋浚吉相繼引避退待,弘文館處置請李廷夔等八人出仕,睦來善、許穆遞差。從之。宋時烈旣遞銓衡,時議大以爲戚,副應敎鄭萬和、校理李時術、副校理金萬基、修撰金萬均等發論於玉堂,將陳箚請仍時烈前職,議旣歸一,萬和稱以其兄領相,實贊時烈遞職事,不當參此箚,萬基、萬均亦稱完南府院君,乃其姑夫,今始覺其有嫌,竝引入不參,校理安後說、修撰吳始壽以爲:「旣已完議,背之不當,見輕至此,不宜仍參。」相繼起出,箚事遂停。大諫李廷夔等,欲竝䮕之,獻納睦來善以爲:「萬基等猝然引嫌,使其所發之論,責之於同僚,後說等安可無見輕之嫌乎?今欲論劾,不可不分輕重。」諸僚不肯從,遂紛然引嫌。憲府當處置,而掌令黃儁耉、持平李柙、姜裕後欲出廷夔等,而遞來善。掌令許穆執不可,其避辭曰:「同僚以諫院處置事,發簡相議,而其出與遞之間,措語與臣意,有大相不同者。以政院啓辭見之,則洪汝河之疏,指名攻斥者,專爲完南府院君,則玉堂之箚,雖爲宋時烈而發,歷論汝河疏語之際,辨雪李厚源,自當爲第一件事,而爲厚源應避其嫌者,又非一人。其初聯名發簡時,應避諸人,皆全然不擧其嫌,及完議歸一,當草箚之際,始乃引嫌而起,雖其實狀,有忘不覺察而然,亦可以致人疑訝,而遂令同僚,反自引見輕之咎,論其失則責有所歸。諫院多官之避辭,雖曰均有所失,實則隱然專責停箚,而昏謬顚倒者,其失反輕,臣不知其可也。此必爲公議之所不快,而其中有含糊不能盡言者,臣亦知其難免苟且之譏也。聖上哀疚靡寧中,臣固知瀆擾之爲罪,而論得失、定是非,不得不盡言,以明義理之正也。臣以固滯之見,輕犯物議,病中答簡,一言語之差,遂爲攻臣之藉口,臣之事勢,萬不晏然云。文字簡略,似若不盡意,而卽此徐究,是非不難知也已。

○禮曹判書尹絳、觀象監提調李應蓍啓以:「臣等今所看審處。長湍、金英烈、交河尹磻、廣州鄭蘭宗、南陽洪彦弼、洪耆英、廣州李增等墓山及良才驛後山、漢江北邊山。徃十里海東村、李忠綽墓山淨土近處,竝令地官,一一詳論,李元鎭、尹善道亦各評品,別單書入,而其中稍優四處,圖刑以進云。」上下敎于尹絳曰:「四處山圖中合用者,等第以入。」尹絳對以:「水原戶長家後山龍穴砂水,盡善盡美,此實千載一遇之地,斷不可比論於他山尹磻等四處山,決不合於大用,而因上敎,使諸地官等第,則交河尹山最勝,南陽次之,廣州鄭山又次之,漢北山居第四云。

6月16日

○乙巳,以李慶徽爲應敎,金宇亨爲修撰,李溟翼爲奉敎,權斗樞爲注書,宋時烈爲判中樞。

○延陽府院君李時白上箚斥洪汝河以陰邪。且曰:「諮議之極擇才學之士,人孰不知,而汝河以蔭官差除斥之。或以爲求言之下,不可罪言者,而臣意則如是,而不加罪斥,是非邪正,何由而明?」上答以已議于登對時,是日引見後批下故也。

○上御養志堂,領敦寧府事李景奭、延陽府院君李時白、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判中樞府事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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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鲜王朝实录[显宗实录]
    朝鲜李氏王朝的实录,又称《李朝实录》。记载李朝太祖始至哲宗止25代王472年间的历史,整个李氏王朝各代王中只缺少最后两代高宗、纯宗年间的部分。该书以编年史体例,分别各代王编修实录,汇集成书。此为朝鲜王朝实录[显宗实录]。李棩(1641年—1674年),即朝鲜显宗(조선 현종),字景直,朝鲜王朝第18任君主(1659年—1674年在位)。李棩生于清朝盛京(今中国沈阳),是朝鲜孝宗李淏与仁宣王后张氏的嫡长子。在朝鲜仁祖立孝宗为王世子后,李棩成为王世孙,孝宗即位后,立李棩为王世子。顺治十六年(1659年)继承王位。任内党争渐起,围绕慈懿大王大妃赵氏(庄烈王后)为孝宗和仁宣王后服丧的问题,先后发生了“己亥礼讼”和“甲寅礼讼”,其最终结果是南人党取代西人党执掌政权。康熙十三年(1674年)去世,享年三十四岁。死后庙号显宗,谥号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清朝赐谥“庄恪”),葬于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