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

(甲午)五年清順治十一年

春正月

1月2日

○癸巳,太白晝見。

○修撰李壽仁上疏曰:

臣伏覩,殿下聰睿出天,英氣發露,有獨馭一世之志,有輕士自用之意。是以,進言之臣,溫遜謹愼,則或見採納;面折廷爭,則必致違忤,泛論時事,則酬答如響;稍拂淵衷,則必示訑訑。甚至聖怒赫然,大厲聲色,擧措顚錯,重傷大體,傳播遠邇,觀瞻眩惑。以言獲罪者,無歲無之,使耳目之臣,不能一日安於朝廷之上,此豈聖朝之美事乎?程子曰:「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之常,以其心,順萬事而無情。是故,君子之學,莫若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又曰:「聖人之喜,以物之當喜;聖人之怒,以物之當怒,是聖人之喜怒,不係於心,而係於物也。夫人之情,易發而難制者,惟怒爲甚。第能於怒時,忘其怒而觀理之是非,則亦可見外誘之不足畏,其於道,思過半矣。」朱子曰:「忘怒則公,觀理則順。」此今日殿下之所宜深省者也。

上優答之。

1月3日

○甲午,遣承旨,閱囚于典獄署,釋罪輕者。

○諫院啓曰:「玉堂,淸選,非譽望洽然者,未嘗直授侍讀之任,而新除校理姜鎬,當初參錄,已有物議,今以察訪直拜校理,政體之顚倒甚矣。請遞差。」上不從。

1月5日

○丙申,太白晝見。

○上御仁政門,行朝參。

1月6日

○丁酉,太白晝見。

○以柳俊昌爲掌令,沈澤爲全南監司。

1月7日

○戊戌,太白晝見。

○上御宣政殿,行常參。

○上御朝講,講《書傳》《文侯之命》。講訖,領經筵金堉曰:「鏡城判官李逈之父,疽發背,朝夕待盡,其情事可矜。」上曰:「李逈施罰已久,大臣之言又如此,特許遞職,使之歸見病父。」

○領議政鄭太和累以病乞免,上遣承旨敦諭。

○延陽府院君李時白乞暇,歸省父母墳,命給馬,且令本道賜祭需。

1月8日

○己亥,太白晝見。

○上御晝講,講《書傳》《費誓》。

1月9日

○庚子,太白晝見。

○諫院啓曰:「京畿都事趙嗣基以曾經臺侍之人,不自謹飭,橫奪武夫之臧獲。及本主上言訴冤,誘致其家成券許還,而匿其奴婢於村庄,終不還給。物議藉藉,略無愧意,不可無懲勵之擧,請罷職不敍。」上命推考。

○上御晝講,講《書傳》《秦誓》。

1月10日

○辛丑,太白晝見。

○領議政鄭太和上疏曰:

自臣忝居本職,災異疊見,紀綱頹廢,朝廷之上,體例日壞;士夫之間,風習不美,公未勝私,事不着實,漸至於無可奈何之地,此皆如臣無狀,久忝首相之致。且身疾已痼,不能陳力就列,亟鐫臣職,以活病喘。

答曰:「噫!卿不諒寡昧之至誠,過自撝謙。自卿引入,如失股肱,不知所措,何啻魚無水而瞽無相也?至於紀綱頹廢,朝無善習,皆由於寡昧。卿家世受國恩,宜思報答之道,寧有丐閑之理乎?亟出論道,以副至望。」遣史官諭之。

○憲府啓曰:「副摠管金汝水曾爲濟州牧使,重犯贓汚,得免刑章,曾未幾時,復置仕版,又使之出入經席,除目一下,衆皆驚駭。治贓之法,用人之道,固不當如是。島中之人,語及汝水,必以梁護比之,若聞汝水復登仕版,則海外遐氓,必謂國法行於梁護,而壞於汝水也。其爲朝家之羞,爲如何哉?請金汝水削去仕版。」上不從。〈梁護乃昏朝濟州牧使也。癸亥反正,以貪贓被誅。〉

1月11日

○壬寅,初,陽川人李元龜妻梁氏,見踈於元龜,仍赴水死。梁氏之兄訴于本縣以爲:「元龜撲殺之,投屍於江。」訟官久不能決,京畿監司尹順之,使冨平府使李弘淵、南陽府使尹㻩,同按其獄,而終不得實狀。順之聞于朝,命拿致京獄覈之,仍下敎曰:「監司及訟官挾私,久不斷獄,不可不竝拿囚重究。刑推當否,問于大臣。」諸大臣皆以爲:「訟官等緩治重獄,誠有罪矣。但《禮》云:『刑不上大夫。』至於用刑,極涉過重。」下敎曰:「勉從大臣之意,雖不施刑,不可不從重施罰。尹順之、李弘淵、尹㻩竝徒配,陽川縣監沈光泗、仁川府使李碩望以檢屍官,不能詳檢,亦令徒配。

1月12日

○癸卯,以尹絳爲都承旨,徐挺然爲獻納,李正英爲校理,李延年爲副修撰。

○諫院更申前啓,請趙嗣基罷職,答曰:「觀其緘答,處之未晩,何必爲乘時汲汲之態乎?」正言元萬石引避曰:「趙嗣基奪人臧獲,爲士夫之羞。故臣發言臺席,相議論啓,言不見信,反承嚴敎,臣竊慨然于中。殿下每於聽言之際,不辨涇渭,先存彼此,使是非不明,邪正混淆,不其有害於好察之盛德乎?嗣基初無所犯,則臣等雖欲論劾,固無可乘之時,又焉有汲汲之態乎?人言藉藉,公案斑斑,而殿下猶不釋然,臣恐言路益塞,含默成風,麗人所謂:『不諫爲司諫,無言是正言。』者,不幸近之,臣安得不慨然?嚴旨之下,不敢仍冒,請罷臣職。」答曰:「嗣基得罪於形勢之地,忽被搏擊,寧無疑乎?此習不已則陰中之害,可勝言哉?此言苟出於至公,刑曹査啓,自有其罪,何必爲汲汲贅說乎?勿辭。」先是,嗣基陳疏,詆斥趙錫胤,錫胤方忤旨,故批辭如此。大司諫金佐明、司諫沈世鼎、正言金禹錫等,亦以此引避。萬石等竝退待物論,憲府請竝出仕,上從之。以萬石猝然論劾,陷人於罪,特命遞差,佐明等以旣與萬石同事,不可仍冒,又引避。憲府更請出仕,上從之。

○左議政金堉上箚以爲:

兵務精不務多。國家財力已匱,養兵甚難。輦下之兵,宜以五千定額,老病者除之,有闕者補之,使不失其數而已。且令卿大夫及士庶子弟無職役者,年二十以上,歲納布一匹,以助國用,流民之散處山谷者,各設屯墾田,使爲永業,仍收其稅,以補餉軍之用。

下其箚于備局,議竟不行。

1月13日

○甲辰,太白晝見。

○月犯土星。

1月14日

○乙巳,太白晝見。

1月15日

○丙午,以洪處亮爲執義,朴世城爲正言,南銑爲右賓客,閔應亨爲大司憲,柳廷益爲全南兵使。

○洪淸道大興縣民,一産三女,令本道依例賜米。

○政院啓曰:「春陽初動,品物咸和,王者體天,當以好生爲本,苟有一夫向隅,足以感傷和氣。今者囚繫多滯,刑吏獄卒,憑藉侵凌,罔有紀極,古人所謂劃地刻木,豈非悲苦之辭乎?請頻令閱囚,放釋輕囚。」上嘉納。

○領敦寧府事李景奭上箚曰:

伏以,臣不得入侍,今已久矣。幸於月初,再造朝謁之班,瞻望淸光,而親承玉音則未也。退歸私室,冞增犬馬之戀,逢玆新歲,倍切祈祝之誠,謹以湯盤之銘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三句,北向而誦之者數矣。仍竊伏思,湯之日新者,以其修德也。惟德之修,厥亦有要,不過曰反之而已,反之之道,可想其着力之勤也。惟我殿下,豁達寬弘,聰明仁孝,勵精圖治,勤御經筵,以其時考之,則移風易俗,其庶幾乎,而不惟不能從欲,紀綱之頹,日以益甚,其故何也?在下而奉行者,未盡其方而然歟?抑殿下自反而求之,則其於致治之道,未得其要而然歟?奉行之未盡其方,固在下者之責也,其在自反之道,亦何可不爲之深思乎?古昔治世民俗之化,未始不由於上之人,躬行心得以導之耳。三代以後,漢、唐、宋之治,雖不古若,而亦各有致治之時,其治也,亦各有所尙,或崇節儉,或假仁義,或基仁厚,以其所尙之淺深,而治有大小之不同。未知今之所尙者何居,尙文耶?尙武耶?尙德耶?尙嚴耶?於玆數者,不可謂無所尙,而恬憘之習未改,奢侈之風極盛,無乃所尙有未眞實而然耶?何其效之蔑如也?然守令之簡選、禁旅之敎鍊,未嘗不丁寧申戒,故頗有效焉。有其誠而無其效者,臣未之聞也。本原之地,若加惕念而勉勵,則日新之效,夫豈難致?今者儒者之言,未免爲迂緩之歸,當然之理,或忽於省察之際,則殿下之所當致力者,其不在於道之大要乎?大要何謂也?曰克己也,致知也。己不克,則心不公;知不至,則理不明。匹夫爲學,苟有志於深造,則固不敢不勉於此,況帝王志在致治,則舍此而何求哉?殿下無聲色、弋獵之好,其於逸欲,無大可憂者。然而所謂己者,私也;自用,己也;拒諫,己也;易言,己也;暴怒,己也;謂人莫己若,己也,動靜、云爲之不由乎道者,皆是己也。苟能克去己私,猛省力行,造次克念,表裏交養,則出治之源,湛然虛明,存乎中者,無所偏倚;發乎外者,動皆中節,何言之逆耳,何過之憚改,何事之做錯?如天地之覆載,而萬物容焉,氣象和平,孰不欣然而自得?呂祖謙,一匹士也。少時性氣粗暴,飮食不如意,則便打破家事,後日久病,只將一冊《論語》閑看,至「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忽然覺得,意思一時平了,遂終身無暴怒,朱子以爲:「此可爲變化氣質法。」以殿下高明之資,加意於克己上工夫,則洪爐上一點雪,何足道哉?孔子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夫聖人豈虛語哉?伏願殿下,惟以聖人之訓,爲必可法,以爲日新之本焉。所謂致知者,亦有要焉。帝王格致之工,不與韋布同,豈可事事而窮之,物物而格之哉?閱歷代之興亡,究一時之賢邪,從善則興,拒諫則亡;任賢則治,用邪則亂,各有其理。於是而窮其理,則帝王之致知,孰有大於此者哉?然已往之跡,知之不難,而明其理者鮮矣。是以,亂亡相尋。惟推測其理之所以然,則善不可不從,諫不可不用,賢不可不任,邪不可不斥,治不可不與之同道。此理昭著,決知其當然,則沛然行之而不疑,如風之動、如水之流,雖欲止而不可得矣。然眞僞難辨,朱紫易混。況乎君子難親,小人易狎,大詐似信,大奸似忠。苟不先明乎理,有足以覷破,則譬如塵鏡之中,姸媸相蒙,是非不明,虛實未露,枉者爲直,眞者爲妄,始雖不至於甚,終亦未免乎難矣。故曰物格知止,故有以通天下之志,而知千萬人之心,卽一人之心,意誠心正,故有以勝一己之私,而能以一人之心,爲千萬人之心。一有私意,存乎其間,則一膜之外,便爲胡越,苟如是則吾之所欲者,未必其所當欲;吾之所惡者,未必其所當惡,雖欲爲治,其可得乎?格物莫若察之於身,其得之尤切者,卽亦先儒之言也。此言何謂也,致知之要,須知至善之所在。如爲人君止於仁,爲人臣止於敬,爲人子止於孝,爲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之類,是已。若不於身心上省察,而徒欲泛觀萬物之理,則殊非反復入身來底道理也。程子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在致知。」敬則克己在其中,致知則學益進而心無不正。人君以此立標準於上,則好惡取舍,擧無偏係,無一不出於正矣。臣雖嘗粗讀經傳,買櫝還珠,茫然無所得,徒以口耳,浪費光陰,及今衰老之年,作一悲歎窮廬之人,其於心學上,何敢妄論,而區區願忠之志,不以老而少衰,乃所言則卽從方策中出來,非臣之所杜撰,伏願殿下,勿以闊於事情,而以人廢言焉。且伏惟念,豊呈之擧,本爲豐亨時盛禮,今日此擧,似非其時,而上奉慈殿,重經勿藥之慶,揆以情理,一番上壽之禮,烏可已乎?儀章、度數之間,果能節省而行之,則夫誰曰不可?臣竊以爲,張筵奏樂,獻萬壽之觴者,禮也;推仁布德,盡長樂之歡者,誠也。如欲盡其歡,孰外於得萬姓之歡心乎?得萬姓之歡心,以鞏固國祚者,帝王之孝也。所謂得萬姓之歡心者,非必人人而悅之,擧措得宜,則人心悅服。《詩》不云乎?孝思不匱,永錫爾類。今若推盡孝之心,施錫類之仁,使孤臣遷客,逐陽和而旋歸,母子相見,無別離之恨,則不亦爲盛德事乎?且耆老所入參之員,其數無多,而値時多艱,未遑賜宴者久矣。豊呈之後,耆老諸臣得霑湛露之澤,則斯實爲曠世之盛典矣。耆老之臣,曾爲執法之官,邂逅過差,坐此被譴,縮伏城外,歲已換矣。年迫八十,罰已行矣,此亦不可以恕之乎?歲時存問高年,舊例可考,爰命有司,申飭中外,八十以上,徧加存饋,春和議賑之時,鰥寡孤獨之無告者,先給糴穀,死事之家,別有所贍,則老老之恩廣及,而子惠之仁,竝被矣。當此人才乏少之時,苟有一長,則皆可惜也。況言路之開塞,而興喪之源分焉。言雖失中,欲其容之者,其慮之也深矣。今者纔離憲長之任,旋補邊頭之吏者有之,若蒙賜環則幸矣。其他近侍之臣,獲罪於一時者,竝囿於蕩滌之中,則朝家之擧措得宜,而四方之人心悅服矣。至於繡衣之所按劾,或出於怨者之過毁,間有廉謹奉公,而一罹文罔,久在罪籍者,亦或有懷能抱才,沈淪於罷散之中者。如此之類,特命廟堂,竝與該曹,采取公論,廣加訪問,別單啓稟,剪拂而用之,則是亦明明揚仄陋之遺意也。解澤旁流,雨露均霑,萬物同春,薰爲太和,則豈不爲聖世之美事乎?噫!艱虞溢目,邦國扤捏,天災物怪,史不勝書,人心世道,如水難回,可憂可言之事,不可徧擧,而奢侈之害,爲當今痼弊。稽諸古昔,甚者至於亡人之國,豈不大可懼哉?人不守分,貴賤無章,竟務芬華,百物增價,輿臺厮役,非錦衣則不婚;市井賤類,乘厥妻以轎輿,壞亂之甚,一至於此。此則昏朝之時,亦所未聞,而法司莫能禁,禁吏莫能捕,是果終無可奈而任之而已乎?良可寒心。臣竊思之,此由於《大典》之法,不行於世而然也,《大典》之不行,亦由於上之人犯之耳。紗羅、綾絹,堂下官不敢服,法也,而出入三司之官,公然以爲,上服者多矣,人亦不以爲怪。如此而欲禁下輩之僭犯,不亦難乎?古云:「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以此推之,亡亦今之宮中,亦或有侈習之可言者歟?宮禁深秘,臣不敢詳知,而以人所目覩而言者言之,則公主新造之第宅,過制殆甚。信斯言也,無怪乎侈俗之日盛也。《大典》,先王之法也,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而今者國家不遵焉,名士大夫,亦莫之行焉,彼無知下賤,宜何所觀感,而自不違於法制乎?嗚呼!應天之道,不在於文,惟在於實。殿下遇災而懼,罪己之敎,前後累下,辭甚懇切,不翅如成湯之六責也。桑林六責,宮室居一,峻宇之戒,其敢忽乎?成事不說,來者可追,如將加造,切勿更作,此後雖或有不得已而興役之事,其間數,毋過《大典》之制。仍命該曹,申明《大典》,使中外咸知遵守,亦令法官,嚴禁侈濫,輔治之具,竝行於其間,則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夫豈有所令,反其所好之患哉?伏願殿下,以當法祖宗爲心焉。

1月16日

○丁未,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謂李景奭曰:「卿之箚辭,無非出於肺肝,正中予病,不可率爾答之,故召卿面諭矣。」景奭曰:「臣精神旣耗,又無聞見,箚中辭意,有何裨益,而褒諭至此,不勝感激。」上曰:「寡昧雖未能體行,卿言剴切,敢不服膺焉?」景奭曰:「方今聖上雖勵精圖治,然以堯舜之聖,亦必舍己從人。臣言雖耄,惟在聖上擇用而已。」上曰:「予之望於卿者,異於他大臣,卿有所懷,何可不盡言乎?用不用在予耳。」上仍置景奭箚子於前,拈出當行之事,下敎入侍承旨曰:「存高年、恤孤寡,令戶曹施行,死於國事者,別加恤典。繡衣所按,久在罪籍者與懷才抱能,沈淪罷散者,令廟堂、吏曹,採取公論,滌瑕收用。前判書尹履之,旣已施罰,大臣又言其情事,前頭且有耆老之宴,不可使有向隅之歎,其令釋之。趙錫胤素有名望,姑置邊地,使之彈壓。」領議政鄭太和曰:「臣以病乞免,而未蒙允許,黽勉出仕,無一裨補,徒貽罪戾,不但愧負於心,其於國事何?」上曰:「卿久不起,予心缺然,今日見卿,喜不可言。」景奭曰:「天災荐臻,聖上宜盡修省之實,以爲弭災之方,此最急務也。」領中樞府事李敬輿曰:「古人云:『一言之善,足致和氣。』殿下有尊高年、恤貧窮之敎,若推此心,則雨暘得中,亦何難也?殿下每以刑罰爲懲勸之地,殊欠包容之德。人君喜怒,得中爲貴。」上然之。景奭曰:「朴長遠,忠臣沈誢之外孫也,其母病甚,而不得相見。方今國有豐呈之擧,宜推錫類之仁矣。」上曰:「赴配未久,姑置之。」

1月17日

○戊申,太白晝見。

○右議政具仁垕以將赴燕京,乞暇歸省父母墳,命給馬,且令本道賜祭需。

1月18日

○己酉,以沈?爲承旨,南老星爲吏曹參議。

1月19日

○庚戌,永嘉府夫人金氏卒。故相金尙容之女,新豐府院君張維之妻,卽王妃母也。

1月21日

○壬子,上下敎曰:「鄭廣成年迫八十,固當有優老之典。況大臣之父,其無推恩之擧乎?其令吏曹加資。且所居頗遠,領相不得以時定省,每切思親之念,其可專心於國事乎?予甚憫馬。承旨以此意,特爲下諭,使之趁春和入來,以安父子之情,且副予意。」

1月22日

○癸丑,太白晝見。

○咸鏡道甲山府民家,有牛産犢,兩首四目四耳。

○掌令沈棇上疏,請行兩湖大同之法,士大夫子弟無役人,歲收布一匹,下其疏于備局。

1月23日

○甲寅,上御晝講,講《詩傳》序。講訖,上謂參贊官沈?曰:「予欲令專經文臣,輪侍經筵,講論文義,議于大臣以啓。」諸大臣以爲:「文臣殿講之規,載在國典,年少文官皆與焉。今若擇其俊秀者數十人,輪侍講筵,則其人賢否、其學淺深,必不逃於睿鑑之下。且於顧問之際,亦必有裨益矣。」又請抄選讀書堂,賜暇課製,以爲振作之方,且申飭中外,敎導童蒙,濯舊來新,丕變習俗,從之。

1月24日

○乙卯,月犯南斗。

○以李行進爲大司諫,加鄭廣成資憲階。

1月26日

○丁巳,以蔡?後爲大司憲,李晩榮爲司諫。

1月27日

○戊午,江原道歙谷等邑雨雪,其色微赤。

1月29日

○庚申,洪淸道地震。

○以金益熙爲都承旨,仍加嘉善階。

○憲府啓曰:「近日天災時變,罔有紀極,民窮財竭,亦莫如此時,而伏聞闕內,因豐呈之擧,新起土木之役,間架甚多,臣等不勝驚惑焉。昔漢文帝將營露臺,惜百金而止焉;明帝大起北宮,旣而罷之。兩君之世,方域淸晏,民庶富樂,而以費財役民爲重,將營而止、大起而罷。況今何等時,而有此擧也?實有乖於敬天之道、恤民之意,請亟寢闕內營繕之命。」答曰:「露臺、北宮之引喩,似不當矣。間架甚多云者,亦未詳察也。」

1月30日

○辛酉,太白晝見。

二月

2月1日

○壬戌,遣中使,賜春衣于澂、潚。

2月2日

○癸亥,淸差韓巨源入京。上接見於便殿,大臣亦入侍。巨源進禮部咨,其咨曰:

朝鮮選鳥槍善手一百人,由會寧府,聽昻邦章率領,往征羅禪,以三月初十日到寧古塔云。

巨源避席而拜,上慰諭之,仍賜茶。上曰:「羅禪是何國也?」巨源曰:「寧古塔之傍,有別種,此乃羅禪也。」巨源請受回咨,領議政鄭太和曰:「領將當以何官定送乎?」巨源曰:「以北道邊將、守令差遣似便。」巨源辭退,太和曰:「我軍渡江之後,彼若不給軍食,則必有窘急之患。計其道路,齎糧以送爲當矣。」上曰:「然。」太和曰:「北虞候邊岌,可合領將矣。」

○諫院啓曰:「豊呈只隔兩朔,而中殿遽遭私戚。臣等方慮大禮有欠,姑待禮官之稟處,今見禮曹啓辭,則不及退行與否,只論素服進參之如何,其不察甚矣。請推考。」上從之。

2月3日

○甲子,謝恩使具仁垕、副使趙啓遠、書狀官李齊衡赴淸國,上召見之。

2月4日

○乙丑,太白晝見。

○以李尙眞爲正言,閔應亨爲吏曹參判,金佐明爲大司成。

2月5日

○丙寅,韓巨源詣闕告還,上召見而謂之曰:「所請砲卒,卽已分定于北道,而近來軍政踈虞,不能無慮也。此後凡事,汝須周旋。」上又曰:「皇帝年今幾何?」巨源曰:「十七歲也。」上曰:「北京兵甲,尙精利乎?」巨源曰:「與前無異,而近日專尙學文,不事畋獵。」上曰:「皇帝所爲者,何事也?」巨源曰:「每遊太液池,冬則戲於氷,夏則蕩舟於水,且作木偶人以戲之。」命賜茶。

2月7日

○戊辰,上下敎曰:「都下如有百歲老人,令該曹特施恤典。」

○左議政金堉請退行豐呈,命議于諸大臣。諸大臣以爲:「豊呈乃莫重盛禮,以中殿私親之喪,遽爾停止,其在事體,輕重似舛。但念,度數、文爲,享禮之末,承意罄歡,事親之本。慈殿若以內殿方在巨創,而受此縟儀,有所不安,則玉帛、鍾皷,未免滿堂不樂之歸,有歉於怡愉獻祝之慶,請待他日,以完大禮。」從之。

2月8日

○己巳,太白晝見。

○上御晝講,講《詩傳》《關雎》章。

2月9日

○庚午,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掌令沈棇疏中,兩南大同之說,雖出於均役之意,而如有難便之勢,則不如初不爲之爲愈也。」上曰:「諸臣各陳所見。」左議政金堉曰:「臣以湖西大同之法,積謗叢身,不敢容喙於此事,而以臣所見,則均施諸道,事甚便矣。」大司諫李行進曰:「《書》不云乎?監于先王成憲。以今經亂人民,不宜創立新法也。沈棇乃敢阿世自衒,且其爲人,愚而好自用,請遞差。」上曰:「何必遞差乎?」堉曰:「行進所謂,愚而好自用者,正指臣也。沈棇身居言地,只陳所懷,而至於請遞,如此而其能爲國乎?臣自此當退矣。」行進以大臣不安,引嫌而退。堉仍退伏,上命承旨諭之曰:「古人曰:『雖袒裼、裸裎於我側,彼焉能浼我哉?』行進之言,庸何傷乎?若行大同之法,貢物不加,而國用可支,則法非不善也。但曾聞愼天翊之言,以三南行大同爲慮,亦可見民情之不樂也。以此欲徐觀處之耳。」太和曰:「沈棇疏中一款,乃閑丁收布也。此則祖宗朝舊法,非棇所自創也。」上笑曰:「雖云先王成憲,此正如號牌之難行也。」兵曹判書元斗杓曰:「此事決不可行之。」堉曰:「臣老病日甚,請遞本職及兼帶,以保殘命。」上曰:「大臣進退,何可遽爾?卿若退歸,則如行錢、設屯等事,誰復任之乎?」

○上御晝講,講《詩傳》《關雎》章。

○諫院啓曰:「李行進之論劾沈棇,自是相規之意,有何可避之嫌?請出仕。」下敎曰:「凡於進言,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置之而已。至於請遞則不當,李行進遞差。」

2月10日

○辛未,以閔應協爲大司諫,李時楷爲吏曹參判,鄭維城爲禮曹判書,權坽爲承旨。

○上御晝講,講《詩傳》《葛覃》章。講訖,知經筵李厚源曰:「陵寢展謁,固知出於追遠之誠,而時當春耕,恐或有弊。且太白經天,天方示警,不宜忽災而貽弊。」上曰:「然則何時拜陵乎?」

○正言李尙眞上疏曰:

殿下之國,宜治而不治,宜不亡而將亡者,殿下其知之乎?其不知之乎?聞殿下中朝之歎,則似已知之,而觀殿下施措之間,則竊以謂,殿下不但不知,其必自以爲已治,而更無其亡之憂矣。何者?天怒可懼,而殿下之懼,以文不以實;民怨可畏,而殿下之畏,以言不以誠,方災異疊見之日,恐懼修省之意,溢於言表,而求諸消弭之道,則終無一事可以消弭者。稍過時日,竝與其恐懼修省之意而忘之,至有非時之擧、不急之務,違天心而拂民情者,天災何時而已乎,民怨何時而絶乎?如是而國不亡者,自古未之有,殿下何不念及於此乎?太白之經天,無歲無之,種種變怪,指不勝屈。方且興兵,遠入異域,厥數雖少,係國大事。政宜倍加警勵,應天慰民之不暇,而土木之役,大作於闕內,殿下其能安於心乎?廚房改造,雖不得已,尙非其時,壽靜堂只是遊玩之所,恢拓而壯麗之,有何及時之急乎?到今殿下恐懼之意固息,而文具之修,亦不得復見也。憲府之論,纔發旋停,未曉其意。此非可以力爭者乎?兩處物力之直,不但爲中人十家之産,而聖批乃以謬引露臺爲敎,此尤未安。雖一土一木,役非其時,則物力多少,非所暇論。且田徭、兵政,偏重不均,內司、宮家,廣占橫侵,以此積怨於京外之民者多矣。頃日又以侍婢抄擇,大失都下之心。其時竊聞,別監輩突入閭家,搜捕驅去,良人、胥吏、醫官、譯官之有女子者,俱被其患,其間操縱,視金多少,人懷驚懼,或八歲而嫁,或相携而逃。闕內侍婢,抄以公隷,自是金石之典,而殿下忍以使令之故,侵及良民而壞祖宗之法乎?設謂良民,在所應抄,有漢城府焉,有五部焉,縱奴虐民,是何政令?噫!使令不足,而不能爲國耶?人心離叛,國隨而亡,則殿下惟與婢僕爲君乎?臣嘗以此爲亡國之一大徵,而其時閭巷,如經兵火,哭聲載路,或謂其騷屑,甚於庚寅年,〈指抄擇侍女,送淸國時也。〉此實臣子所不忍聞,而自初至今,大臣、三司終無一言,匡救之責,歸之何人?君上有失,取怨如此,而群臣含默,有同越視,殿下之國,不亡何待?嗚呼!是亦殿下之過也。以言獲罪,前後幾人,而其中趙錫胤之補外,人皆謂初忤於論公主第宅之踰制,故輾轉至此,竝與右錫胤者而罪之,至於斥退大臣之救解者。殿下之待臺諫如此,待大臣如此,到今三司之不言此也,大臣之不言此也。從今以後,設或殿下行大不義,足以得肆於上,而鹿馬易形於前,亦無敢言者矣。殿下試以臣僚之仰答聖敎者觀之,其在榻前,則不論可否,但云至當。其於下敎,則無一覆逆,只捧承傳,人皆迎合、承順成風,駸駸然國事日非,無可救正矣。其流之弊,下官之事上官,亦以媚悅爲事,武夫小官,固不足說。竊聞兵曹判書元斗杓備酒饌,張妓樂,就首相家,作一場宴飮。崇品重臣,何敢以酒饌、妓樂,媚悅大臣,大臣亦何可受之?粤在世宗朝,戶曹判書金宗瑞進水飯于相臣黃喜,喜却之,招宗瑞立庭下,責以媚悅,至今傳說而美之,兩臣猶不聞之耶?兩臣此事,可見朝綱之頹,而人不爲怪,尙無言者,大懦之習,尤可歎矣。噫!小官之不能論大官之失,政如諸臣之不能言殿下之過矣。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殿下旣不喜直諫,故官師相規之道,又從而壞矣。上惡聞過,下要苟容,大小百爲,悠泛是事,雖欲姑息於目前,終置國事於何地?臣愚以爲,若此因循,亡可立待。轉危爲安,只在殿下。欲祛痼弊,莫如先開言路;欲開言路,莫如收用言事獲罪之諸臣也。至於慰解民怨之道,則宜先放其新抄侍婢,其他大小民瘼,自在次第措置中耳。伏願少垂察焉。臣旣忝言地,悶言路之方閉,故敢以此先言之矣。至於聖學淺深,固非如臣者所可窺測,而喜怒辭氣,有時失中,威儀動止,咸駭瞻聆,臣意妄以爲,學問實地,有未到處也。人之有罪,輕重惟法,可怒在彼,己何與焉,而大聲憤罵,顯有血氣所使,人君大度豈容如是?是故,人雖震恐,而心實不服,亦或謂殿下罪大當法,勒加之罪也。遽怒之害,有如是夫。乘輿疾驅,憂在銜橛,至尊威儀,所當淑愼,而拜陵之行,御手催鞭,且於路中,駐駕觀射,萬目所覩,孰不驚怪?況淸齋行祀,餘感尙存,則馳騁耀武,其不害於追遠之義乎?伏願殿下,務弘聖量,務定聖心,勿爲過中之擧,勿作無益之事,以此爲振作奮發本焉。且臣伏念,卽今百弊中,兵政最爲無形,緩急之際,萬無一分得力之理,必宜變而通之也。國朝以來,最重北關,防戍守備之外,人民物貨之禁,極其嚴明。近年以來,防戍旣罷,法禁又壞,人民幾盡流亡,土地半作荒原。此無他,兵使以下守令、邊將,皆以武人,肥己納賂,恣行剝割,本土之民,生理旣薄,而終年所獲,盡入官府,閭里之空,無足怪矣。又其添防之軍,沒數徵布,盡入於兵使、邊將之囊橐,而所謂戍軍者,不知操弓,但苦侵漁,歸怨於國而已。卽今羅禪之事,實有可虞之勢。萬一江邊失守,則以何軍卒禦之乎?臣之愚意,宜擇文臣中廉而有才者,任以北路兵使,使其民知朝廷念恤之德意,則民心庶可收拾,軍政亦可修整矣。

答曰:「言甚切直,予用嘉尙。」

2月11日

○壬申,上御晝講,講《詩傳》《卷耳》、《樛木》章。講訖,特進官元斗杓曰:「事變常出於不意,南方十六營,不可不差送營將,專治軍務,而若以守令例兼,則恐有臨時僨事之患矣。」上曰:「三南姑先差遣。」斗杓曰:「人才乏少,請令廟堂,抄出武弁中可合擢用者,以授營將。」上從之。仍召見諸司輪對官。

○左議政金堉上疏曰:

臣受國厚恩,濫叨匪據,冥行不休,處事乖當,斥臣之罪者,愈往愈甚。今將辭退,欲陳切急之害。其一曰亟停拜陵。殿下奉先思孝,出於至誠,春秋霜露,已定歷謁之制,爲臣子者,孰不欲將順?但事勢不可不念也,民弊不可不顧也。前歲凶歉,民方飢饉,農節已迫,正急耕麰,而陰雨不止,泥淖未乾,修治野路,勢未及期。京江之舡,公漕私運,遠出湖外,未去者繫而不放,已去者移文回泊,江海騷然,怨咎朋興,望哺之人無所可待,漁採之民將失其時。北方徵發,一道驚擾,不可以遠外未見之事,置而不恤也。此正上憂天變,下恤民隱,用靜趨吉之時。穀熟路乾之後,退行於秋成,亦何晩乎?二曰任將得宜。御營廳及訓鍊都監,方爲左右廂之兵,而李浣初爲大將,鈐束其兵,分定番次,又建營舍,各有條理,其兵皆知李浣之爲將,而忽移於都監;申埈以將門之將,慣知都監之事,而遽授御營之任,臣竊以爲,不若換任之得宜也。此二者,皆臣之妄言,而臣寧獲罪於殿下,不忍見事之誤,而含默不言也。臣於榻前,隱然見斥於人。行進之劾沈棇,以不遵成憲,愚而好自用爲目,則是皆指臣而言。雖五尺之童,豈不知其肺肝乎?臣再忝相府,盛滿已極,如此之輩必欲去臣而後已。殿下之不許臣退,適所以增臣罪戾,而莫之救也。伏願聖明,亟遞臣本職及兼帶,俾全餘命。

答曰:「大臣之道,自與小官不同,如彼謬妄之言,何必介懷?安心勿辭,以副至意。拜陵當觀勢處之,易將事重,似難輕議矣。」

2月12日

○癸酉,以李曼爲全羅監司,鄭世規爲江華留守。

○上御晝講,講《詩傳》《螽斯》、《桃夭》、《兎罝》章。

○領議政鄭太和上疏乞免,〈以李尙眞疏議其燕飮也。〉答曰:「李尙眞之言,狂妄無倫,不足道也。至以隱語,比予於秦二世而困之,予豈無怒意?其所以優容之者,爲言路也。卿未可體予意耶?平心思量,更勿控辭。」

2月13日

○甲戌,左議政金堉引疾乞免,不許。兩司以李尙眞疏,譏其不言,引避,玉堂處置請出,上從之。

○兵曹判書元斗杓、吏曹判書李厚源以李尙眞疏中,斥其與大臣燕飮,竝陳疏乞免,不許。

○正言李尙眞引避曰:「緣臣妄言,以致大臣、重臣之不安,繼有兩司之引避,閙擾至此,已足悚息,而伏見答大臣之批,極嚴且峻,臣益悸恐,措身無地。第惟言之狂妄無倫,臣自反求,困之一字,是豈如綍之王言乎?自古言君之過者何限,而只聞以臣諫君,未聞以君見困於臣也。殿下之庭,倘有牽裾折檻之臣,則更下何等嚴旨,而困字之外,加之以幾層語也?臣言雖僭,殿下勉之而已、改之而已,恐不當翻作罪臣之資也。臣之所言,只據見聞而直陳之,實出於愚衷血誠,一有誣罔,請伏斧鑕。臣之論兩臣,亦非大段,只欲存朝廷事體,兩臣各自勉勵,自重如黃喜,知過如金宗瑞,則不亦美乎?嗚呼!國事日非,誰任其咎?不言君相之過,于何救其致弊之源?臣今一開口,得罪上下,不敢仍冒,請罷臣職?」答曰:「爾之言皆好矣。大臣、重臣,只是不敢自安之意,寧有他哉?爾其勿辭。」

2月14日

○乙亥,以成楚客爲獻納。

○上御晝講,講《詩傳》《芣苢》、《漢廣》章。講訖,特進官洪茂績曰:「臣年老無才,決難久居刑獄重地。且近來人心不淑,至於白晝殺人,而或依形勢,動搖刑官,此甚痛駭也。」上曰:「人心如此,良可歎也。刑官之守法不撓,今復有如卿者乎?勿以年老爲辭,益用欽哉。」

2月17日

○戊寅,遣中使,賜衣衾于澂、潚。

2月18日

○己卯,以洪茂績爲大司憲。

○上御晝講,講《詩傳》《汝墳》、《麟之趾》章。

○永安尉洪柱元上箚曰:

王者與天爲道,其道無二,秋殺春生,各有其時。今當長養之節,草木群生之物,亦有以自樂,咸囿於殿下之德化,而獨使言事之臣,未免向隅於嶺海之濱,則其爲聖朝之闕失,顧何如哉?近者諸臣或以趙錫胤、朴長遠之事,有所陳達,而尙未蒙雷雨之澤,臣竊爲殿下惜之。夫兩臣之有罪無罪,臣何以知之也?臣歸自萬里,路中見邸報,心語口曰:「豈聖明在上,而乃有如此過中之擧耶?抑兩臣或有所失而然耶?」仍念,錫胤先大王寵重臣也。前後之侍經幄,將至三十年所矣。殿下之寵擢,同朝之喜幸,豈比尋常人哉?不料聖明之世,有此際遇,而未免有三年三黜之歎也,臣竊慨然。臣近因北來之人,得聞錫胤在任所作詩有「窮荒魑魅與爲群,魂夢時時近五雲。歷盡世間危險路,寸心終不負吾君。」之語,其愛君無限之意,至發於吟詠之間,殿下於此,獨無惻然之心乎?昔宋神宗以言貶蘇軾,而聞有水調之句,旋降賜環之音。雖未知錫胤之所犯,與蘇軾輕重如何,而以殿下恢弘之大度,豈讓於宋代之中主乎?至於長遠則旣使之言,又加其罪,白首老母,永訣待盡。近以念子之故,轉成痼疾,已到難醫之地,惟願未死之前,得以相見云。殿下於此,又豈無惻然之心乎?昔唐憲宗因事黜劉禹錫,而禹錫有老母在堂。其時憲宗因裵度之進言,憐母子之不忍相離,卽有改刺之恩。臣之所達,固不敢竊比於古人,而以殿下孝理之盛心,又豈讓於唐代之中主乎?此臣之所以深有望於殿下者也。長遠母病之危篤,擧朝皆知,殿下若俯詢於臣僚,則可知臣言之不誣也。伏願殿下,更加憐悶焉。

上下敎曰:「本朝之制,儀賓、宗戚不得干預國政,蓋長遠之慮也。玆者洪柱元蔑視國法,交結名官,扶植黨論,譏刺君上,偃然請釋錫胤、長遠等,其沽名阿附之心,誠極驚駭。冒犯邦憲,莫此爲甚,姑先罷職。」

2月19日

○庚辰,漢城府抄啓士族、庶人年老者四百七十四人,命特加通政階,通政以上加一級,婦女則令戶曹賜物,百歲以上加賜紬絮。判中樞金藎國、靑松君沈詻年皆八十餘,不在抄啓中,命一體加資,以示優老之典。

○上御晝講,講《詩傳》《采蘩》章。

○命戶曹,送衣資於澂、潚及世龍妻。

2月20日

○辛巳,領議政鄭太和上箚,以春雨成霖,道路泥濘,請退拜陵之行於來秋,從之。

2月21日

○壬午,以南銑爲右參贊。

○上下敎曰:「來月初,予將閱武於鷺梁,分付本兵。」

○訓鍊大將李浣以金堉疏中有易將之語,引疾不出,上下敎曰:「閱武之日,不可無大將。」命召察任。

2月22日

○癸未,以李之馧爲掌令。

○上御晝講,講《詩傳》《草蟲》、《采蘋》章。講訖,上謂參贊官李元鎭曰:「爾三年海外,鬚髮盡白矣。」元鎭曰:「臣辭朝之日,親承宣明敎化之敎,而緣臣才劣,不能奉行,是臣之罪也。濟州之人素昧讀書,自朝廷差遣敎授,敎以《小學》、《大學》、《家禮》等書,臣有時試講,能通者甚多,亦有能製詩、賦者矣。」上曰:「自古本州人有登第者乎?」元鎭曰:「高麗有高姓人,以文科爲達官云矣。」

2月23日

○甲申,以鄭基豊爲執義。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謂領議政鄭太和曰:「卿以李尙眞之言,久不出仕,予以爲不可也。」太和曰:「臣誠有失,豈無人言?旋除尙眞之職,此誠聖世美事。」上曰:「尙眞疏辭,有甚不當之處。以趙錫胤之補外,爲由於言公主第宅之踰制云。予雖因此事而惡錫胤,錫胤若無罪,則予何得以罪之?」吏曹判書李厚源曰:「外議如此,故尙眞及於疏中。聖上亦宜嘉納之也。」上曰:「予嘗以錫胤爲名流,今乃納交於永安尉,使之上箚請釋,實是麤鄙之人也。予甚不取。」太和曰:「柱元之陳箚,豈錫胤之所囑乎?」上曰:「錫胤寄詩於柱元,冀其轉聞於予,尤可笑也。」李浣請遞訓鍊大將,上曰:「予以人主,亦未免時被謗言,卿何固辭至此?」浣解密符,置於上前曰:「臣決不敢佩此而行公也。」仍退伏於庭下。上命中官,諭令上殿,浣固辭,上曰:「分義所在,不當如是。」浣始上殿。太和曰:「癸亥以後,每以勳戚爲大將,故浣常懷不安。金堉又請換任,浣之悶縮,勢固然矣。」上曰:「予初以浣之固辭爲過,今聞領相之言,誠可驚駭。任事之臣,豈爲浮言所動也?」浣曰:「臣若換授御營,則敢不盡心乎?」上曰:「君臣貴相知心,卿勿更辭。」太和顧謂浣曰:「聖上有知心之敎,公何乃爾?」江華留守鄭世規曰:「以臣所見,朝廷甚不嚴矣。聖敎如此,則浣何敢一向强辭乎?頃者軍保充定之日,人頗有怨言,金堉之所陳,亦以是也,寧有他哉?」上曰:「君臣猶父子,寧有所隱乎?聞浣有過剛之病云耳。」是時,浣辭氣驕傲,而上終以溫言諭之,群臣亦莫敢劾其不恭。武夫之驕橫,自此甚矣。

2月24日

○乙酉,昭顯世子第三兒,在喬桐有病,命內醫齎藥往救之。

○上御晝講,講《詩傳》《甘棠》章。講訖,參贊官金益熙曰:「伏聞,昨日筵中之敎,以趙錫胤寄詩於洪柱元,臣竊恐聖明有所未燭也。謫客有戀君之思,自不免吟詩詠懷。錫胤亦有寄臣之詩矣。」上曰:「此詩亦寄於卿者乎?」特進官元斗杓曰:「寄於李一相云矣。」上曰:「然則一相是柱元一家之人,柱元之聞此詩,無足怪也。」益熙曰:「錫胤若寄詩於肺腑之臣,以冀恩澤,則便是奸巧之人。雖被一時譴罰,知臣莫如君,錫胤豈忍爲此態者乎?」上曰:「是則然矣。」

○濟州大飢,命移粟救之。

2月26日

○丁亥,上下敎曰:「閱武之擧在邇,經營戎務,悉在大將,宜有寵異之典,激勵將士。以嵌金銀御甲胄、白羽大箭、角弓筒,賜李浣。」

○上下敎曰:「李行進侵辱大臣之罪,不可不治,推考。」

○冬至使沈之源等馳啓曰:「淸國敬景王出戰湖廣,大敗而死。又遣王子,率兵七萬出征,右眞王請勿勞師於新喪之餘,淸帝不從。永曆皇帝方在湖廣,以張得一爲大將云。」

2月27日

○戊子,以宋時烈爲執義。

○憲府啓曰:「訓鍊大將李浣,解置兵符於榻前,抗顔厲聲,敢陳不平之辭,有若就訟者然。浣是一武將,蔑視朝廷,何敢如是?請從重推考。入侍承旨,目見浣之所爲,默無一言而退,難免失職之責,請推考。前大司諫李行進所言,不過相規之意,置之可也。諉以侵辱大臣,勒加罪案,不亦過乎?請還收推考之命。」上不從,只許李浣推考。

2月28日

○己丑,輔德沈世鼎上疏以爲:

王世子以年幼,旣不臨永嘉夫人之喪,不宜陪從於閱武之日。

不報。

2月29日

○庚寅,副校理南龍翼上疏曰:

聖上纔停拜陵之行,誠非不至也,而旣定還泥者,特循群下之請也,凡在瞻聆,孰不忻聳?繼而伏聞,親擧玉趾,將習操于江上,此出於閱武之舊典,而吾王無疾之喜擧。然而臣謹按《漢志》,立秋日習戰陣之儀,名曰貙劉,又按月令曰:「當春月,毋聚大衆。」又曰:「毋作大事以妨農事。」方今膏雨旣降,土脈正柔,俶載之時,誠不可奪,且時勢危疑,日漸嘵嘵,連年親閱,不瑕有妨於聽聞乎?閭巷之人皆以爲:「殿下久勞于外,習於鞍馬,故殊不堪端拱九重,有此遊豫之擧。」云。此雖蚩蚩匹夫之言,識者之憂,亦未嘗不在於此。竊恐馳騁畋獵之漸,從此而萌也。仍竊伏聞,王世子亦將隨駕,臣尤不勝過慮切憂之至。王世子春秋幼沖,正當蒙養之時,問寢視膳之外,只當開筵講書而已,豈可示以軍旅之事,以導之哉?目今天災時變,不一而足,金星日見,赤雪無前,癘疫大熾,中外皆然。以臣目見言之,牙山縣死亡者一百四十餘人。一縣如此,則一道可知;一道如此,則八路可知。此正君臣上下恐懼戒飭,發倉廩、議賑貸,汲汲如救焚拯溺之不暇,而不此之思,擧措施爲,旋旋然與平常之世無異,若使賈誼生此時,則必不痛哭流涕而止耳。伏乞聖明,更加三思,亟停親臨習陣之命。

上下敎曰:「閱武乃國典應行之事,何敢以邪曲之意,妄自臆度,諉以閭巷之談,而輒爲詬辱之言乎?此不過厭其奔走之勞也。前頭閱武之日,南龍翼令勿隨駕。」

三月

3月1日

○朔辛卯,政院啓曰:「南龍翼身在經幄,隨事陳達,竊自附於啓沃之意,雖有違忤於聖心,固當容而受之,以開言路。詬辱之敎,是豈臣子所忍聞,而厭其奔走之勞,亦必非龍翼之本情也。臣等待罪近密,常恐聖明有一毫遺失,不敢以下敎分付,以成殿下之過擧。」答曰:「擧動之日,決不可與此人同往,爾等任意爲之。」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曰:「奴耕婢織,各有所任,而國家凡有事,名官必作戲於其間,未知其由也。」校理李延年曰:「南龍翼只陳所懷而已,寧有他哉?」上曰:「我國曾有斥和之臣,今日名官,輒以連年閱武,有妨聽聞,恐動於予,渠有誠心於彼人,則何不北走胡乎?國有紀綱,則龍翼其能免死乎?若李尙眞雖云狂妄,然皆質朴之言也,龍翼不過厭辦戎具與奔走之勞也。且言世子不可觀武云,其意欲使世子,爲不曉人事之主,而冀其他日之擅弄也。龍翼若隨駕,則予當黜之仗外。」江都留守鄭世規曰:「人臣告君,例有危言。龍翼以年少之人,只讀古人書,慕古人之危言,其心出於愛君,而天怒至此,似有歉於大聖人包荒之度也。」時,上盛怒於龍翼,多發過中之敎,而大臣以下終無一言救正。世規以外官,獨能進規,時論多之。

3月2日

○壬辰,遣承旨李元鎭與訓錬大將李浣,試習陣于露梁,以上將親臨閱武也。

3月3日

○癸巳,正言兪瑒引避曰:「人主之心,當如明鏡止水,雖有可怒之事,惟當和平而應之,從容而處之而已。一有不平,則發於辭氣者失其中正,而終未免忿懥之歸。一言雖微,興喪判焉,可不懼哉?殿下以南龍翼之疏,下敎辭旨,極其嚴峻,殿下眞以龍翼,諉以閭巷之言,而詬辱之哉?古今安有如許人臣乎?殿下內實不然,而外示嚴威,欲以此箝制言者之口,不幾乎一言而喪邦乎?目今天災時變,指不勝屈,危亡之象,不待明者而可見,君臣上下,正宜遑遑憂懼,協心共理之不暇矣。陵幸雖停,閱武方擧,憔悴圻民,已困於道路之修治;飢饉坊民,莫支於江上之赴役,民安得不怨且訾也?民心旣怨,則衆口嘵嘵,將無所不至,閭巷相傳之語,果有如龍翼所云者耳。《傳》曰:『信而後勞其民,未信則以爲厲己也。』殿下未信於民,而勞民動衆,不一其端,則何怪乎人言之至此也?龍翼當日期已迫,不可停止之時,率爾投疏,謂其言未之深思則可也,其心則斷無他腸也。殿下輒下情外之敎,至曰此人決不可同往,噫!王言一播,遠近俱駭,臣竊爲聖明惜之。王者之過,如日月之更,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此人之隨駕與否,固是微事,而過勿憚改,所關非細,愚衷眷眷之意,竊有庶幾之望。發簡同僚,欲陳還收之請,而僚議持難,無非臣見輕之致,請遞臣職。」答曰:「勿辭。」又下敎曰:「兪瑒非但營救南龍翼,且以坊民爲言,閱武之擧,是何不義、非禮之事,而呶呶至此耶?其意在於故爲起鬧,令多官皆避,以致明日不得擧動也。決不可墜其術中,姑先遞職。」

○左承旨尹得說等啓曰:「臺諫引避之後,待物論處置者,重臺諫而優禮之意也。勿辭之批纔下,旋有特遞之命,無乃大有所歉乎?伏願聖明,平心恕察,還收兪瑒特遞之命。」答曰:「予雖罷劣,不如一臺官之言乎?爾等之待君亦太薄也。」又下敎曰:「尹得說侮慢君上之罪,不可置之,拿推。」

○以鄭知和爲承旨。

○司諫洪處亮引避曰:「兪瑒之發簡也,臣意欲待同僚相會然後,乃爲陳啓,以此答送矣。同僚徑先引避,至被特遞,臣何敢晏然?請遞臣職。」答曰:「勿辭。」

○內資寺進節日餠,上以爲:「曾有特減之敎,而該官矇然封進,命推考。」

3月4日

○甲午,上幸露梁,訓鍊、御營兩大將結陣以待,駕及陣門,從臣皆步。上御將壇,中軍金體乾跪稟陣法。大司憲洪茂績啓曰:「南龍翼言雖愚戇,豈可與之相較乎?兪瑒特遞之命,固已過矣,至囚尹得說,尤可駭矣。恐爲聖德之累,請還收成命。」不從。大司諫閔應協啓曰:「兪瑒只陳所懷,斷無他腸,請還收特遞之命。」上曰:「我國君弱臣强,若此不已,則無以爲君矣。爾速退出。」應協不敢一言而退。上召判義禁元斗杓曰:「尹得說具械杻嚴囚。」領議政鄭太和曰:「拿推已過,至於械杻,則尤涉未安矣。」領敦寧李景奭曰:「臣曾忝政院,亦有封還敎旨之規。尹得說所啓,乃其職耳。且以兪瑒之故,罰及多官,聖上過擧,不意至此也。」上曰:「大臣之言如此,閔應協使之還入。」上招禁軍別將南斗柄、趙必達密敎曰:「爾等若率馬隊,出沒衝擊,馳入都監陣中,則可見爾等之能也。」於是,馬兵爭先馳驟,突至御前,大將李浣不能禁止,上令宣傳官鳴金,良久乃退。晡時還宮。

○上下敎曰:「尹得說解械杻。」

3月5日

○乙未,上下敎曰:「昨日閱武時,馬兵、禁軍馳突御前,鳴金不退,不能節制之罪,不可不治。馬兵別將尹天賚、禁軍別將南斗柄、趙必達,竝拿推。」

○玉堂上箚曰:

「日者南龍翼之疏,誠若踈狂,而殿下只當容而置之,諭以釋之而已,何至於屛其身,而不使之隨駕乎?兪瑒還收之論,亦自附於納君無過之義,而引避措語,或欠切實,天怒震發,轉輾至此,實由臣下之罪,豈敢專以爲殿下之過擧也?然殿下試平心思之,則此兩臣者,果皆爲身謀乎?請停閱武,豈可謂沽名之擧;請令隨駕,亦可謂營私之計乎?年少之人,語不的當,支蔓鶻突,自招悔吝,其言雖不足採,其意實不可罪。不料聖明,輒以情外之言,億逆而摧折之也。至於尹得說,身居出納之地,目見過中之擧,倉卒陳啓,斷無他腸,而以數句言語,遽下司敗,朝紳喪氣,莫不惶惑。臣等不知此何大擧措,而大聲色,至於如此也。昨於兩司登對之時,辭旨尤極嚴峻,此豈臣等所望於聖明者哉?風霆無竟日之怒,日月有皆仰之明,諫臣旣退而復召,囚臣將械而還脫,臣等益知聖上非有意於咈諫也。誠願殿下,因此渙釋,快示群下,使被罪被斥之臣,竝囿於大度之中,豈不爲盛德事乎?

上不從。

3月6日

○丙申,掌令李之馧引避曰:「承旨尹得說之被逮,出於意外,而同參諸承旨晏然在職,廉隅都喪,所當請罷。判尹李浣解符榻前,辭色不遜,太無人臣禮,所當請拿定罪。兵曹判書元斗均以重臣,被媚悅大臣之斥,而猶居其位,無恥甚矣。亦當請罷,故臣發言席上,而僚議不一,無非臣見輕之致。請罷臣職。」大司憲洪茂績等引避曰:「李之馧欲追論元斗杓、李浣及諸承旨,而臣意以爲過當,故反覆開諭,終不見聽,無非臣等言不見信之致。請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之馧等竝退待物論。

○都承旨金益熙啓曰:「明日親臨春塘臺時,承旨不可不備員,而承旨李元鎭、朴吉應、曺漢英、權坽等,重被臺論,俱難行公,合有處置之道矣。」命皆遞差。以南翧、沈之漢、徐元履、洪處亮爲承旨。處亮不從兪瑒之論,旋被寵擢,人多譏之。沈世鼎爲司諫。

3月7日

○丁酉,上御春塘臺,試射武士及兩營軍,試製文臣通政以下,承文正字李弘相居首,賜廐馬。

○正言李殷相入侍啓曰:「憲府諸官引嫌而退。之馧之論,風采可尙,茂績等所言,殊涉疲軟。請掌令李之馧出仕,大司憲洪茂績等遞差。」上曰:「爾之是非,與予有異也。之馧所論深刻,亦遞差。」領敦寧府事李景奭曰:「人主優容言者,欲其盡言也。若嚴峻其辭氣以示之,則人人疑懼,欲言而不敢。上下之誠意不孚,則其何以爲國乎?」上曰:「大臣之言如此,李之馧勿遞。」

○冬至使沈之源、副使洪命夏等還自北京,上召見之。

3月8日

○戊戌,上御春塘臺,試騎射。

3月9日

○己亥,以沈之源爲刑曹判書,吳竣爲大司憲,洪命夏爲大司諫,李尙眞、許悅爲持平。

○全羅道順天、光陽等邑,癘疫大熾,死亡甚多。

○禮曹請復設諸道朔膳,下敎曰:「連見三南道臣之馳啓,則癘疫方熾,民多死亡。驚慘之念,實切于中,予何心受此逐朔之享乎?」

○上下敎曰:「禁軍別將南斗柄有八十老母云,其令釋之,與他人一體論罪。」

3月11日

○辛丑,上御春塘臺,設庭試,取朴世模等六人。

3月12日

○壬寅,以朴世城爲正言。

3月14日

○甲辰,上下敎曰:「禁軍別將趙必達等照律,馬兵別將尹天賚刑推。」

3月16日

○丙午,以金應海爲摠戎使。

○諫院〈大司諫洪命夏、司諫沈世鼎、正言朴世城。〉等啓曰:「兵曹判書元斗杓旣被臺彈,所當屛縮,以謝物議,而終不引入。重臣處身,不當如是,請遞差。」上不從。

3月18日

○戊申,以沈之源爲大司憲,鄭維城爲禮曹判書,洪茂績爲刑曹判書,蔡忠元爲獻納,徐必遠爲副修撰,申景琥爲京畿水使。

○左議政金堉上箚曰:

殿下於南斗柄有老母,特先釋之,聞者莫不感泣。尹得說、尹天賚亦有八十偏母,趙必達老父在鄕,情事與斗柄無異,而天日未照於覆盆,雨露不均於三臣。伏願聖慈,亟命疏決,一體施仁。「令停尹天賚刑推,令禁府從速處決。

3月19日

○己酉,以柳俊昌爲掌令。

○上以禁府尹得說等擬罪太輕,命得說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尹天賚削職,趙必達杖一百,南斗柄降一資。

3月20日

○庚戌,諫院啓曰:「近日政體顚倒,官方多紊,武弁之陞資、遷擢,未有定規。李汧以刑曹正郞,超授金海府使,已是驟陞,而又躋堂上階;李華岳以堂下僉使,遽授營將;李仁夏以前縣監,驟除都摠經歷,又授營將。爵祿者,所以礪世磨鈍也。得之者旣無功勞,則不得者,亦必希覬,豈可輕加資級,使名器不重乎?且成釴、申檀,俱以堂下,陞資爲僉使,或未半載、或未准限,移付軍職。邊鎭之設,豈爲此輩陞資之階梯而已乎?請李汧、李華岳、李仁夏加資改正,成釴、申檀仍任准期。」答曰:「此出於乏人,不得已,何必如是論之也?」

3月22日

○壬子,憲府啓曰:「統制使黃瀗素性貪黷,前爲平安兵使,取出營儲綿布二萬餘匹,換買輕貨,沒數載來,西路之人至今唾罵。及授本職,猶踵舊習,督聚列邑工匠,逐日營作,多造舡隻,盡歸私用。前後貪贓之跡,若是其狼藉,請拿問定罪。」上不從。

3月25日

○乙卯,以蔡?後爲大司憲,南銑爲右參贊。

○兵曹判書元斗杓上疏乞免,上不許。

○上御晝講,講《詩傳》《行露》、《羔羊》章。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至盧杞事,上謂講官曰:「盧杞憸侫似忠,德宗惑之,終至於覆國而後已,可不戒哉?」

3月26日

○丙辰,上御晝講,講《詩傳》《殷其雷》、《摽有梅》、《小星》章。講訖,侍讀官金壽恒曰:「臣往西路,見各邑人民皆帶錢,臣怪問其故,皆曰:『自常平廳行新法,令民各帶錢五十,不帶者有罪。』夫錢者,泉流不匱之貨,豈可帶之而已?行錢雖良法,奈民之不欲何?且所謂行錢別將,多有弊端云矣。」上令議于行錢廳。正言朴世城入侍,更申前啓,請李汧等加資改正,上曰:「臺臣之論驟陞者,體例固當,國家之所擢用者,事勢亦然。今姑試之,如其不合,削資何難?置營將於久廢之餘,委此輩以新設之任,不可無聳動之擧耳。」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至盧杞殺顔眞卿、黜李揆事,上謂講官曰:「小人之情態甚巧,必量度人主而後,逞其胸臆。杞之視德宗,如弄嬰兒,而終不能覺悟,其昏闇甚矣。且讀史者,將以監戒也。今日君臣上下,俱各勉勵,毋使後之視今,如今之視德宗時也。」

3月27日

○丁巳,以愼天翊爲大司諫,趙備爲副校理。

○上御晝講,講《詩傳》《江有汜》、《野有死麕》、《何彼穠矣》章。講訖,上謂武臣金應海曰:「卿新從北路來,六鎭形勢如何?」應海曰:「六鎭連年飢饉,頃者淸國徵兵之日,以綿布十五匹募兵,人皆願往,其情可矜矣。」上曰:「彼乃死地,而民且樂赴,飢困可想。寧不惻然?」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講訖,吏曹判書李厚源曰:「說書尹澄之以其父死於法,退居田畝,不願仕宦,出身三十年,未遷六品,請除六品職。」上許之。

夏四月

4月1日

○庚申,上御朝講,講《詩傳》《騶虞》章。講訖,執義李晩榮曰:「臣頃忝宮僚,累參書筵,受講規例,殊甚踈略。引接師傅,月不至再,而講讀纔遍,旋卽罷黜,殊非會講之意也。」上曰:「世子年幼,不能論難。勿拘常規,反覆陳說,使之曉解可也。且世子生長深宮,其於外間事,專未有知。講學之餘,亦及閭閻間事,則善矣。予於宮中,亦令時往春塘臺,見稼穡之艱難矣。」特進官洪命夏曰:「臣之奉使北京也,淸譯韓巨源以衙門意問曰:『何不請冊封世子乎?』臣答曰:『世子年幼故也。』」領議政鄭太和曰:「彼若先發,則事有難便,不若自此請之也。」上命議于大臣。太和曰:「禁府被囚人罪犯稍輕者,合有疏釋之擧矣。」上曰:「罪犯贓汚者,不可理出也。」太和曰:「囚繫旣久,罪不至死,則容有可恕。如金繁所犯不重,宋相弼事,亦有可疑。金興祖旣服其罪,而尙不施刑,殊不可知也。」上曰:「問于本府則可知也。禁府刑訊,有其名而已,豈有畏戢之理乎?輕刑本意,欲使士大夫,知愧而已,至於治贓,用律極嚴。若施輕刑,誰肯服法而貽累於子孫哉?」時,上欲嚴治贓吏,而稍有形勢者,率多網漏,其後繁亦得流配,獨金興祖以遐方之人伏法。

○全南監司李曼辭朝,面諭以遣之。

4月2日

○辛酉,金海府使李汧辭朝,面諭以遣之。

○先是,校理金壽恒言行錢之弊,令常平廳議之,左議政金堉回啓以爲:「壽恒偏聽異議。」壽恒上疏曰:

臣之往來西路,各邑吏民無不佩錢,到處慣見、稔聞其弊,不但守令言之也。所謂別將,橫行閭里,招聚人民,其或不佩錢者,加以鞭扑,又令徵贖。是以,民間聞別將之來,擧皆逃匿,如是而可謂行錢乎?臣於在京之日,嘗聞兩西行錢,而及到西路,只見佩錢而已,未見流行之實。臣偶陳目見之事,終負面謾之罪,何可靦冒於論思之地?

不許。

4月3日

○壬戌,特除宋時烈爲承旨。

○命以世子冊封奏請當否,議于大臣,諸大臣以爲:「請封世子,今亦晩矣。宜及今秋,遣使以請。」從之。

4月8日

○丁卯,以尹文擧爲吏曹參議,沈榥爲持平,李慶億爲正言。

○慶尙道天城等三鎭土兵,採食石花,暴死者五十餘人,道臣以聞。

4月9日

○戊辰,上御朝講,講《詩傳》《栢舟》章。講訖,執義李晩榮曰:「黃瀗之罪,論之已久,聖上豈不洞燭哉?特以有功而不之罪,若以爲有功,則高其秩、厚其祿可也。豈宜久授海閫之任,使虐無辜之民哉?」上命遞差。左議政金堉曰:「頃日儒臣言行錢別將之弊,請令都事主管行之。且錢貨之行,必自官家有所收納,然後可以通用。請平安道依黃海道例,稅米一斗,以錢代徵。」從之。

○上御晝講,講《詩傳》《綠衣》章。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侍讀官李延年,指仇士良敎其黨之語曰:「小人必有智謀,然後能售其奸。士良之術,可謂巧矣,然而其身倖免,家國隨亡。以此言之,則其計實愚矣。」上曰:「士良此言,足被誅戮矣。」

4月10日

○己巳,以南翧、南老星爲承旨,李元老爲統制使,元䎘爲慶尙兵使。

○上御晝講,講《詩傳》《日月》章。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上曰:「小人情態,旣露之後,人皆可知,未著之時,辨之爲難。」侍讀官趙備曰:「辨之誠難,斷之尤難。」

○淸差率厚春等部諸胡,到慶源府開市。時北路飢荒,而連續開市,抑買物貨,民益困矣。

○咸鏡監司李應蓍馳啓曰:「臣巡歷六鎭,目見所經,鏡城之輸城、冨寧之靑巖,實是兩邑之府庫,廣袤六七十里,一望平原,無非沃壤。自會寧至慶興,豆滿江一帶沿邊,盡是良田,無論水旱,歲歲大熟,年前大水,便成沙礫之場,驚心慘目,民事可慮。臣又到慶源,詳探厚春形勢,皆言:『厚春部落至五百餘戶,控弦之士,不下千餘人。』彼若一搖足,則六鎭之憂,有不可言,而六鎭城池,無一可恃,思之至此,誠極寒心。且六鎭城內,居民數少,一朝有變,何能召集村民乎?臣聞之故老,六鎭之民,皆不得散在城外,二月旬後,始令出野農作,十月初則竝其妻子,捲入城中,一聲報變,擧皆登城。近年以來,漸至解弛,素居城內者,皆移外村,脫有不幸,虛邑無人。先事之憂,不容少緩,姑待秋成,使卽捲入,而勢有難便,恐致意外之患。」仍歷陳各邑及鎭堡城池、器械,修補勤慢。上下敎曰:「監司李應蓍盡心國事,親歷邊堡,雖在深山窮谷,無處不到,點閱器械,細大不遺。此乃數十年未有之事,殊甚嘉尙,特賜表裏一襲,所陳之弊,令備局議之。」備局回啓曰:「六鎭之民,不得散在城外,自是流來舊例。近緣國綱不嚴,守土之臣,不肯任怨,致令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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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鲜王朝实录[孝宗实录]
    朝鲜李氏王朝的实录,又称《李朝实录》。记载李朝太祖始至哲宗止25代王472年间的历史,整个李氏王朝各代王中只缺少最后两代高宗、纯宗年间的部分。该书以编年史体例,分别各代王编修实录,汇集成书。此为朝鲜王朝实录[孝宗实录]。李淏(1619年—1659年),即朝鲜孝宗(조선 효종),字静渊,号竹梧,朝鲜王朝第17任君主(1649年—1659年在位)。李淏是朝鲜仁祖李倧次子,母为仁烈王后韩氏。早年受封凤林大君,丙子胡乱期间在江华岛被清军俘虏,后与其兄昭显世子等被押赴清朝为质。顺治二年(1645年)回国,适逢昭显世子病故,仁祖遂立李淏为王世子。顺治六年(1649年)继位,任内酝酿“北伐论”,大规模扩充财政与军备。同时应清朝要求,两次出兵黑龙江,配合清军击退俄国侵略者,史称“罗禅征伐”。顺治十六年(1659年)去世,享年四十一岁,庙号孝宗,谥号宣文章武神圣显仁明义正德大王(清朝赐谥“忠宣”),葬于宁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