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

(丙申)十六年大明永樂十四年

春正月

1月1日

○甲午朔,上行賀正禮,仍奉上王至昌德宮,置酒廣延樓下,世子及宗親、駙馬侍宴。賜群臣宴,賜樂于議政府。

1月4日

○丁酉,遣大護軍趙菑于蓴城。上與兵曹判書朴信、都鎭撫韓珪、知申事柳思訥議定以忠淸道蓴城爲講武所,遣菑焚之。於是,行宮支應使啓曰:「宿所已定,後勿令臨時移排。司僕大小馬幷四百五十匹,養飼細折草,每一匹一石外,勿許散草。馬柱及葛繩亦令酌量進供,翼日明白還受。馬杙則司僕寺自備,勿令幷進。三軍甲士散料外供給及禁[1]軍、牽馬陪別監鞋韈題給一禁。各宿所進上之物及司膳、司饔依式進排之物外其他物,承政院明文相考進排。各宿所供上酒味,內資、內贍寺進排,若其別進酒味,承政院帖字相考進排。各道監司、首領官及所過境內守令外,各官守令毋得越境。各驛馬匹、各差備,定數相考,遐近分揀,酌量抄出,每三日遞番。司僕、司饔、司幕諸員等支應各官色掌,毋得擅自歐打,有遲緩事,則承政院進告論罪。上項事件外,監司、守令若有收斂民間、隱密人情者,令支應使及察訪暗行捕捉,隨卽啓聞論罪。」從之。

1月9日

○壬寅,上詣齋宮。上將詣宗廟,小雨,傳旨承政院曰:「今日幸未駕而雨。若或未及宗廟,中道而雨,或至宿夜半而雨,如之何?予欲依文昭殿例,新開捷徑,祭日出自齋室,直詣宗廟而行祭。此除弊之計也,須議諸議政。」代言等皆曰:「上敎然矣。」

○是日,世子盛服,顧謂侍者曰:「身彩何如?」忠寧大君曰:「願先正心,而後修容。」侍者歎曰:「大君之言正是,願邸下毋忘此言。」世子甚慙赧。是後,世子言於母妃曰:「忠寧之賢,非偶然者也。國家大事,將與共之。」妃以語上,上聞之,心不平也。

1月10日

○癸卯,上親祼宗廟。初,傳旨承政院曰:「親幸宗廟時,奉禮唱王許上馬。王字雖尊,若中朝使臣來,稱王則可矣,以奉禮而稱王未便。」柳思訥啓曰:「癸巳年改詳定云:『敎文武侍臣上馬。』」上然之。禮曹啓:「古制,宗廟進饌,入自正門,升自泰階。今因循舊失,入自東門,有違古制。乞令奉饌者,入自南正門。」從之。

○是日,禮畢還宮,御廣延樓下,置酒擧樂,世子、諸宗親侍宴。賜宴于享官諸執事。至暮,世子酒酣進啓曰:「宗社非獨殿下之宗社,罪人不可不正,無恤、無悔宜置於法。」上謂崔閑曰:「詳聽此言。」

1月11日

○甲辰,刑曹、臺諫請無恤、無悔之罪。

○命議政府參贊崔迤、右副代言徐選,同義禁府提調、臺諫、刑曹雜治李之誠。

1月12日

○乙巳,吏曹上褒貶法。啓曰:「一年兩等,各道守令褒貶,已有成規。諸道監司不先磨勘守令殿最,當都目政逼近之時,不錄實跡,但書上中下三等,啓本申呈,有乖敎旨。自今春夏等褒貶,六月十五日前;秋冬等褒貶,十一月十五日前,依曾降敎旨,七事實跡,具錄申呈,以爲恒式。」從之。

○改外方州郡人吏冠服。禮曹啓:「前受敎行移內,鄕吏官門進退及大小使客迎送時著頭巾,常時坎頭,與各司吏典及平人無異,其漸日趨於無禮。許令方笠黑漆,依前著持,驛吏亦依前例。」從之。

○禁酒。諸處祭享、各殿供上外,禁用酒,從司憲府之啓也。

○議政府、功臣、六曹、臺諫皆上疏請無恤、無悔罪。刑曹、臺諫交章上言:「不忠之臣,天地所不容。《春秋》明言其法曰:『亂臣賊子,人得而討之。』誅其身、瀦其宮,百代以來,共守斯義。今無恤、無悔等久包禍心,乃伺世子獨坐之時,密進狡謀,欲剪宗支,以弱王室,幸賴世子明炳幾微,發其陰計,猶自隱匿。殿下令義禁府、議政府、刑曹、臺諫共加訊問,且命近臣聽之。無恤、無悔等情狀著露,殿下不加天誅,止令流竄,一國臣子莫不憤惋。伏望殿下,以宗廟社稷爲念;以子孫萬世爲計,將此二兇,明置典刑,以順天討。臣等抑又聞之,樹德懋滋,除惡懋本。無咎、無疾等妻孥,各自完聚,無所懲戒,此無恤、無悔不憚而繼起也。乞將四人妻孥,依律施行,以戒後來。」

吏曹判書朴訔等上言:「臣等竊聞,不忠之臣,天地所不容,王法所不赦也。無恤、無悔等素蓄無君之心,曾於元尹?之生也,肆行慘毒,又於世子之前,敢陳狡謀。今義禁府與政府、刑曹、臺諫同問得情,其不仁不忠,莫此爲甚,此所謂左右諸大夫、國人皆曰可殺者也。殿下但以私恩,俯從輕典,一國臣民罔不缺望。伏望殿下,斷以大義,一依臺諫所申,兪允施行。」

開國定社佐命功臣漢川府院君趙溫等亦上言:「福善禍淫,天之道也;賞善罰惡,君之道也。人君法天而行,故五刑五庸,謂之天討。逆臣無咎、無疾等,罪惡貫盈,旣伏其誅。其弟無恤、無悔不懲其惡,常懷不忠之心,謀剪宗支,其罪一也。構爲誣妄之言,欲累高明,其罪二也。謂其兄無咎、無疾死非其罪,其罪三也。今已伏招,當置於法,殿下俯從寬典,刑則不擧,但逐于外,是則廢天討、虧國典矣。願殿下,斷以大義,明正典刑,以快一國臣民之望。且自古亂臣賊子之罪,未有不及其子者,此聖人所以鋤根除源,以杜後患也。今無咎等四人之於宗社,若苗之有莠,不去其根,則終當復生,其爲後患必矣。伏望殿下,體先聖鋤根除源之義,將上項人等之子,命下攸司,皆置於法,以絶後日亂賊之萌。」

議政府領議政成石璘等上言:「無恤、無悔等不忠之罪,明白著見,不可斯須容忍,伏望斷以大義,昭示國人,垂戒後世。」是夜,召柳思訥至解慍亭下。思訥啓曰:「今日政府、功臣、六曹、三省之請允當,望賜兪允。」上曰:「無咎、無疾旣伏其辜,無恤、無悔亦罹于罪。閔氏四子,相繼而死,予不忍也。」對曰:「殿下當虛心如鑑之空,姸蚩在彼。昔竇憲恃宮掖之勢,奪人園田,章帝不之罪,後史以爲優柔不斷之過。今若殿下不誅玆二人,如臣者以殿下爲優柔不斷,書諸史冊。萬世之後,殿下安敢辭其名也哉?」上曰:「諾。然予不忍發言。自前日至于今夜,反覆思之,未易決也。」對曰:「是亦殿下姑息之仁,白中黑點也。」上曰:「此二人自盡,庶乎其可矣。」思訥曰:「賜死可矣,奚待夫自盡也?」

1月13日

○丙午,設冠服色。初,上謂代言曰:「大司憲李原云:『朝會之服,亦如祭服,則誠盛制矣。』若改朝服之制,則請於朝廷乎?」柳思訥啓曰:「朝廷旣賜殿下與世子之服,不必至陪臣而請之也。」上曰:「然則設冠服色可矣。然,更與政府、大臣議之。」思訥召舍人李希老,傳旨於政府。左議政河崙曰:「臣常欲啓達,而今出自聖心,衣冠盛制,自然適其時矣。」乃以禮曹判書趙庸、藝文館提學許稠爲提調。文武百官朝服,依《洪武禮制》,造梁冠衣裳佩綬。上曰:「禮服喪服,最是重事。昔予居憂,天使黃儼見予喪服曰:『服製不是。』予甚恥焉。可令聖節進賀使,貿朝服所用綃絹及喪服一件來。」

○宗貞茂使人及林溫使人等來獻土宜。

○閔無恤、無悔皆自盡。議政府領百官,詣闕庭上疏,請無恤、無悔等罪。疏曰:

臣等竊謂,不忠之罪,王法所當誅,而天地所不容也。曩者,逆臣無咎、無疾旣伏其誅,其弟無恤、無悔宜以爲鑑,嘗懷悖逆之心,謀損宗支,且構誣妄之言,欲累上德,以其兄等爲無罪而死,陰蓄怨憾,其不忠之罪著現,當置於法。殿下俯從輕典,屛處於外,一國臣民莫不缺望。伏望斷以大義,明正典刑,以戒後來,且其無咎等四人妻子,亦皆依律施行,以副臣民之望。

傳旨于河崙曰:「無恤、無悔,予豈愛護?但母宋氏年老,中宮痛惜故耳。」崙對曰:「此人等若逃越江則不可,雖在本國,求捕有弊。古人云:『當斷卽斷。』」上曰:「政丞之言然矣。」乃遣義禁府都事李孟畛于原州,宋仁山于淸州,傳旨于其州守令,堅守毋使逃亡,如欲自盡者,勿禁。

○[2]戊申,孟畛還。

○[2]己酉,仁山還啓:「無恤、無悔皆自盡。」上曰:「無恤、無悔等不忠之罪,政府、功臣、六曹、臺諫、文武各司累次申請,第以靜妃至親,不忍置法,竝流于外,自知其罪,相繼縊死,置而勿論。無咎、無疾、無恤、無悔等妻子,竝皆遠方安置。」命刑曹,無恤先妻子息等,囑其外祖李稷;無悔先妻子息等,囑其長養外祖金益達妻;無咎等幼弱子息,囑族親以遣,勿令路次飢寒。

○斬李之誠。義禁府提調李天祐、許稠、朴習,委官崔迤、徐選與大司憲李原、刑曹判書成發道、右司諫趙啓生等詣闕啓曰:「昨日訊李之誠白世子之言,而不服,故下十餘杖,之誠乃白:『昔告世子曰:「無疾等無罪。上位百年後,世子之時,宜召還臣等。」』又問:『擧國請誅之人,汝獨以爲無罪何也?』之誠白:『姑夫河崙嘗言:「無疾等不可歸鄕而歸鄕,可惜。』臣等又問曰:『何不對所問之言,而發他言乎?』又下十餘杖,之誠白:『禁止實言,而欲說何言乎?』言端已出,臣等不敢擅止,請逮崙憑問。」上問曰:「昨日已斷之誠之事,許令畢了,胡不畢事而來乎?」天祐等啓曰:「臣等聞如此言,不敢裁抑。且崙發明,則於己亦安,不然則於己未安。」上曰:「卿等以爲不敢裁抑則然矣,予已命裁斷,何不聽乎?臣下會來,則君王其懼諸?是皆墮之誠之計中矣。晋山其有無君之心乎?」原、發道、啓生等復曰:「言端已發,虛實間不可不問。」上曰:「問於晋山,則之誠無罪乎?」原復曰:「之誠之罪,已畢矣。崙若不辨明,則國人疑之。若不下義禁府以鞫,則召致當直廳問之如何?」上曰:「之誠罪畢後,晋山豈不欲辨明乎?此非予所爲,公事也。」原曰:「上敎雖如此,法官可但已乎?」上命柳思訥,以之誠所言諭崙,且語以不問之意,崙拜謝。又使崔閑傳旨于崙曰:「昔蕭何亦逮獄,政丞於社稷,豈有叛心乎?故不使之辨明也。」日暮,徐選與義禁府鎭撫田興詣闕上啓本,且曰:「今日之誠白:『晋山云:「無疾何有罪?以其口而出也。』臣等問:『何以與前日之言異乎?』之誠白:『意則一也。』」上問選曰:「前後所言,孰重孰輕?」選對曰:「後言差輕。」傳旨曰:「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言重則取招;言輕則不取招何也?」選曰:「之誠以爲,意則一也,故更不取辭。」敎曰:「汝代君往鞫之,如此之事,尙不能爲,將汝何用?往歸汝家,予將考問。」又問田興曰:「汝昨日承傳而往,今朝請三省來,欲誰欺乎?」興曰:「臣承傳往告府官,三省聞之,皆欲親啓而來。」又問曰:「之誠後言,何不取招?崙於社稷有貳心乎?」興曰:「其所言,非唯曰以其口而出也,又有有何罪之言,故臣等謂,與前言同也,故不取辭。」上曰:「汝,予之元從功臣也,何以强辨?」乃批義禁府啓本尾,命斬之誠。司憲府聞敎下,詣闕請將之誠與崙憑問後,依律施行,上不聽。憲府固請,上怒以誤錯訊問,命李原歸家,其餘臺員令人押送于家。左代言卓愼誤傳,執義以下皆下于義禁府。

○[2]丁未,命原、選等出仕。上御便殿,引見天祐、稠、習、發道、迤、原、選、啓生、思訥、愼等曰:「之誠連辭妄引,欲害大臣,崙必不反我,而向諸閔矣。卿等昨日將誤錯推問之事,申請再三,予心不平,命令歸家。」愼曰:「執義以下,皆下義禁府。」上驚曰:「再三固請,故各令歸家耳,下囚于獄,非我言也。是小宦之誤傳乎?代言之誤聽乎?雖載史筆,非予本意也。」卽命出執義鄭招、掌令許盤石、持平吳寧老、尹粹等。傳旨曰:「予將以保全諫官爲念,常自優容。汝等之被囚,非我意也,誤傳旨也。」招等俱謝恩,俯伏啓曰:「昔魏徵有言:『願爲良臣,不爲忠臣。』臣等常念此言,小補聖德,保全一身,臣等之志願也。今者暫無輔德,徒軫聖心,惶恐無地爾。」上曰:「被囚非予志,汝等當知之矣。」乃下卓愼于義禁府,三日而釋之。司諫院請愼錯誤傳旨,囚辱臺員之罪。

○命自今勿禁入直內禁衛、內司僕於宮城內習射。

1月15日

○戊申,除上元張燈。上曰:「上元日張燈,欲依古制與中朝之法爲之,然本國不遵此制久矣。自今除上元張燈,其已備之燈,用於四月八日。」

1月16日

○己酉,下司直韓方至于義禁府。方至承命至京畿,焚講武所,妄稱王旨,移文麻漣縣監,焚及人墓事覺。上謂方至曰:「汝雖不能輔德,亦不可敗德。」乃下于獄。

○命作宗廟垣墻,北門開捷徑[3]也。

1月17日

○庚戌,命臺諫入參朝啓,從大司憲李原之請也。

○杖趙源一百、徒三年;工曹正郞徐省、司憲監察崔永淳杖八十、徒二年,竝皆收贖。初,源爲全羅道水軍都節制使,營繕作弊,爲觀察使朴習所糾罷職。源到京上書,訴以無罪,上命省、永淳等就其道按覈其實。省、永淳直源而咎習,乃命義禁府覆之,源所犯皆實。源坐事無冤枉,朦朧辨明;省、永淳坐推案報上不以實之罪。

○收前知錦山郡事宋希璟職牒,贖杖一百。初,希璟任錦山,疑掌畋之吏,匿所獲獐鹿,杖而死者二人,監司案之,罷職收贖。希璟以爲,吏實病死,非因杖也,上書辨明,命遣敬差官及行臺監察,就其郡覈實,希璟反坐。

○前漢城府尹韓尙桓及前開城留後司斷事官元恂、前定州都護府使安升慶、前兵馬使朴東美等,廢爲庶人;辛有賢妻趙氏、金四知妻王氏、李思恥妻韓氏等,爵牒收取,奴婢皆屬公,從司憲府之請也。初,升慶爲媒,勸元恂以女妻無咎之子麤,趙氏以女妻無疾子矗,王氏使其子永倫娶無疾長女,韓氏使其子緊娶無疾次女,東美之母媒矗,而東美不禁,又以無疾之子愛重爲養子故也。緊及永倫坐結婚黨逆應處斬,上皆原之,減等施行。

1月18日

○辛亥,刑曹請李之誠緣坐人之罪。啓曰:「之誠之罪,當肆諸市朝,以示王法。殿下俯從輕典,刑不以律,又赦緣坐之人,各自保全,使亂賊之徒無所忌憚,有違王法。其緣坐之人,乞依律文,明正施行,以戒後世。」上曰:「之誠妻子,遠方自願安置,其他緣坐之人勿論。」

1月20日

○癸丑,司諫院請停講武。啓曰:「前年京畿旱而失農,請停今春講武。」上曰:「春秋講武,天下通行之法。予若不憂民,而只爲逸豫,則言之是矣。予幾老矣,豈不慮乎?畿內雖失農,凡所供費,無與於民,民所供者,但郊草耳。豈可以此廢蒐狩乎?且予不必久役妨農。自今凡如此法所當行而無大害者,勿復言。」越翼日,傳旨承政院曰:「司諫院非無因而言,乃以儉年請停講武,故予欲不之忠淸道。」柳思訥啓曰:「不爲則已,若幸平康等處,則莫若幸忠淸道之爲便。四時之田,乃先王之制,諫院之言,可謂不中程式矣。」翼日,大司憲李原啓曰:「講武是爲古典,其誰止之?殿下隱而不布,臨時而發命,故臣民罔知所之。若早定則扈從之人,亦且知而有備矣。且今民失農業,容有飢困者。若有遠行,史筆必以爲,時屈而擧遠,是不可也,秋則遠行可矣。乞減侍從與日數,備驅軍暫行而還。」上曰:「予亦慮有遠行不可之言,不欲幸于遠處,而左右皆曰:『講武凡事,於蓴堤已定。』且予事皆從簡矣。」厥後,上曰:「予不欲講武於忠淸道矣,趙菑之行,已十八日矣。予聞,觀察使與趙菑入于串內,必修射場也。修射場而田,書於史冊,則取笑於後矣。予不可謂射御有能,亦不可謂不知。然人君善於政事,則可矣,能爲射御,則何用?予年五十,豈欲以射一二獐得名乎?已修射場而不往,則後必不爲如此事矣。」兵曹判書朴信白曰:「忠淸道諸事已備。」李原亦白曰:「不爲則已,爲之則下道供億已備矣。」

○司憲府疏請尹向罪。疏曰:

前判書尹向粗知讀書,位至卿相,太祖之擧,非不知也。向以回軍諸將,比於丁公,欲加之罪,豈心無所蓄而出此言哉?向之所言,不可不懲,殿下只令罷職,歸其田里。本府與諫院屢嘗申請,未蒙兪允,有虧常憲。乞收職牒,鞫問其由,以正其罪。

上召坡平君尹坤問曰:「向今在何處?是無罪而見黜也。」坤對曰:「往在積城。」

○司憲府又上言:「本府於前日,以廉致庸誣累上德,李稷屢黨逆臣,吳用權密參亂謀,趙順和身親爲亂,請正其罪,未蒙兪允,何以懲惡?伏望殿下,將上項人等,明置典刑,以戒萬世。」不報。

1月21日

○甲寅,命禮曹巡審山陵。禮曹啓:「本曹受敎,春秋仲月,遣禮官巡諸山陵,仍立審陵案,藏諸本曹。今稽古制,唐以太常卿行陵;宋以太常宗正卿朝拜祖宗陵。乞依唐、宋之制,以本曹判書巡陵,有故則以參議代行。」從之。大司憲李原啓曰:「臣嘗爲都巡問使見,定陵、和陵不備三階砌,宜當修築。」敎曰:「今年吉則於寒食修築可也。如此事爲之誰怨?」兵曹判書朴信請立石羊石人,上可之。

○漢城府尹安騰入見。騰自慶尙道都觀察使召還,啓曰:「慶尙道金海近處勝岳山連境吾海也項築場,放馬七百餘匹,其馬豐肥,此地可四時放牧,最宜牧場。若於勝岳山築七八里,則可放一萬餘匹。但其馬體小無用,請以體大善雄馬放牧孶息。」上曰:「然則須築牧場。」

○囚原州牧使權遇于義禁府。上曰:「昔無恤、無悔蒙喪而入見。無悔告予曰:『兄等以其罪死也。』又庚寅年,無悔曰:『我等宜合門屠戮,爲養老母而生存。』予曰:『以何罪合門屠戮乎?雖宋氏有恩,予豈爲是哉?但以中宮言:「此人等寧宜短命。」予見中宮而不敢決斷。』前日河政丞曰:『此人等若逃越江,則不可。』故命承政院,使人堅守。義禁府官員二人來辭,予曰:『堅守莫使逃逸,萬一欲自盡,勿禁之耳。』是則知申事嘗曰:『此人出去時,謂義禁府百戶言曰:「但爲有老母耳。」』故予使之勿禁。今原州牧使權遇報云:『本州安置無恤,據王旨,使人吏、日守兩班及侍衛軍圍守,促令自盡,十四日自縊而死。』蓋其罪當誅,衆皆請之。予雖如法,誰謂我殘忍?但見中宮,尙不敢賜死,予豈言督令自盡?實予所不言。若孟畛誤傳,則孟畛有罪也,孟畛不言而遇促之,則遇有罪也。」命司憲府劾問。大司憲李原啓曰:「下司憲府則必收職牒而後推劾。遇與孟畛未知某爲有罪,請下義禁府,令臣等雜治。」從之。義禁府上言曰:「權遇白:『孟畛宣傳曰:「使無恤自盡。」』孟畛白:『如上命。』二言不同,請刑問覈實。」上曰:「予以爲非孟畛之失也。同時受命,宋仁山於淸州不差,此必遇誤聽所致也。遇迂儒,恐罪重不伏,此非死罪也。若以此開曉,可不用刑而得情。」仍命承政院議之。思訥曰:「違端已露,而不以實白,無人臣之意,刑問可也。」命曰:「予惡用刑,卿言據理亦是。」乃先釋孟畛囚。

1月22日

○乙卯,御廣延樓下,與宗親擊毬,置酒。

1月23日

○丙辰,司憲府請辛孟和、辛叔和罪。啓曰:「孟和等稱譽閔矗,結婚於辛有賢之家,罪同安升慶。」上原之,以自願安置遠方。二人皆克禮之子也。

1月24日

○丁巳,司諫院請尹向等罪。疏曰:

向之所犯,殿下以謂:「言之失耳,非有他心。」臣等以爲,苟無其心,豈形於言?以回軍將士,比之丁公曰:「僅免罪責,亦云足矣。」其心謂何?向歷仕三朝,位至卿相,非不知事理也。乃以誕妄之說,累我太祖之盛德,其罪豈止於安置鄕里乎?伏望殿下,下向攸司,依律施行。

又上疏曰:

竊伏惟念,致庸、李稷、用權不忠之罪已著,宜加極刑,殿下特從寬典,止令廢徙,有乖王法。此臣等所以累瀆天聰而不能已也。且朴蔓、趙順和不忠之罪極矣。一時兇徒,皆受顯戮,獨蒙寬典,尙今偸生,此亦臣等之不能無憾也。若趙須、趙雅,其父瑚之所犯,雖未明著,其兄希閔以亂逆伏誅,法當連坐;柳沂之弟漢,亦當連坐,俱蒙赦宥。此不忠之徒,所以相繼而不絶也。伏望殿下,斷以大義,將致庸、稷、用權、蔓、順和等下攸司,依律施行,以快臣民之憤;須、雅、漢等,還屬爲奴,以戒後來。

皆不報。

1月25日

○戊午,置酒廣延樓下。谷山君延嗣宗、礪良君宋居信皆持服,爲之開素,宗親侍宴。

○玉川府院君劉敞上書,略曰:

恭惟,殿下誕受天錫勇智之資,夢見帝賚撫民以仁之書,丕承大寶,任賢使能,從諫弗咈,視民如傷,節用以愛人,修身以事天,宜無降災。向者,京畿遇旱,乃貽宵旰之虞,其故何哉?臣竊疑,祀典所載,社稷、山川之神,皆能禦災捍患,興雲致雨,財成萬物者也。其爲祭,有祈穀焉,有祈福焉,有報謝焉,奠物務要豐潔,宜盡其誠矣。蓋因詳定損益之際,或有廢祀焉,祀雖名存,其奠禮近乎菲薄,行祭之官又無如在之誠,神何由而享之,旱魃之災,誰能禦哉?伊尹之告太甲曰:「唯天無親,克敬惟親;鬼神無常享,享于克誠。」其此之謂歟!周公之告成王曰:「肇稱殷禮,祀于新邑,咸秩無文。」所當祭者則雖無載籍,尙且咸秩而祭,其於有文,如之何其廢之哉?伏望殿下,使稽制司,祀典所載,靡神不擧,咸秩而祭之,須要豐潔,隨其所享,且令奉祀者,齊明盛服,能致如在之誠,則祀事孔明,神必享于克誠,降福孔皆,而雨暘[4]時若矣,百穀用成,不期然而然矣,鬼神之德,焉可誣也?方今祀于宗廟,則宗廟享之,神明彰矣。所謂誠之至,孝之盡也。下而卿大夫至于庶士,咸立家廟,祭從生者之祿,儀遵《家禮》之文,風俗之美,可謂盛矣。竊惟追贈三代,子孫蔭職,於《傳》有之,又於錄券,俱載此法。蔭則已蒙,追贈之法,則未盡行也。追榮祖考,人子之至願。伏惟上慈,許令擧行,則祖考之靈,感德於冥冥之中,而願爲結草,子孫之輩喜悅於昭昭之際,而願爲致身。澤洽幽明,神人協贊,至治難名,深有望於殿下。

上曰:「祀事予嘗恨不能盡意,行香使須知大體。所謂鬼神無常享,享于克誠,是乃大體也。」

1月27日

○庚申,命停刷卷色聽訟。

○釋權遇囚。義禁府啓:「遇罪依失錯指意律,應杖七十。」上原之,元從功臣之子也。

○大司憲李原請移祀留後司太淸觀天皇大帝於昭格殿。啓曰:「太淸觀祭饌,使婢僕供進,近於不敬。可去則去,不可去則移祀昭格殿何如?」上曰:「太淸觀何因而設?古書有曰:『天文稱號,大是誣妄。』今稱某君某帝而祀者甚衆,竊以爲謬。予所目接敬拜者,北斗而已。」命禮曹判書趙庸,考太淸觀故事以聞。

○遣前護軍李藝于琉球國。上聞本國人爲倭所擄,轉賣琉球國者甚衆,命遣藝請刷還。戶曹判書黃喜啓曰:「琉球國水路阻遠,且今遣人,煩費甚多,莫如不遣。」上曰:「懷土之情,本無貴賤之殊。借使貴戚家有如此被擄者,豈計劇費?」

1月28日

○辛酉,幸東郊,觀放鷹。

1月30日

○癸亥,風雨雷電。

○忠淸道瑞山郡人朴所乙進妻一産三男。

○御廣延樓下置酒,諸宗親侍宴。

○杖金訓一百,流全羅道內廂。初,司憲府劾啓:「沃溝鎭兵馬使金訓持祖母之服,不奔殯所,擅自上京,累月淹留,隱密出入于仁德宮,因妾妓碧團團設享,受賜衣服,迨其劾問,不以實答,甚爲奸譎。乞收職牒,鞫問其由,依律論罪。」上可之,仍傳旨于李原曰:「予欲以古人之道,孝事父王,歲在壬午,不幸有變,然天道終歸于正。母后生吾兄弟二王,共享一國,吾於上王,下至輿馬僕從,無不承順供奉。上王來臨我宮,予亦詣上王殿,交相懽洽。金訓識理者,而因上妓,潛隱出入,其爲不肖,豈可勝言?宜當鞫問,但毋得言及於殿內別監、小親侍,以致上王動慮。」憲府劾實,移文刑曹。刑曹啓曰:「訓之父宗敬喪母侍殯,誠宜顚倒覲親,以護喪葬,顧乃昵愛娼妓,不覲其親,其無父之心明矣。軍鎭,國家藩屛,爲守者不可一日無也,而擅自上京,累月淹留,不詣闕下,而潛謁仁德宮,又使妓妾碧團團出入殿內,無君之心著矣。罪在不忠不孝,請置極刑,以戒後來。」上命只依出使不復命律,施行。

○贖姜順杖一百,罷李蔽職。先是,兵曹奉王旨,行移內:「各官其人,自丙申年爲始,勿許代立,皆以當身立役,其中老幼不能自立者,各以其戶內率居人代之。」至是,繕工判官尹麟以姜順之奴,代昌原其人黃吉,赴役于闕內,事覺。憲府請:「奪順、麟職牒,依律論罪。繕工副正李蔽初不考視號牌,至答劾問,妄謂號牌相考,以當身定送,欺瞞所司,請幷罪之。」命麟勿論。

二月

2月1日

○甲子朔,平安道安州倉庫二十九間災,遣義禁府副鎭撫河演審其狀,執判官柳升以來,囚于義禁府,以不能禁火也。

○分遣敬差官于慶尙、江原、豐海道,點考軍器也。

2月2日

○乙丑,太白晝見。

○遣知敦寧府事韓長壽如京師,賀聖節也。

○以第四女貞善宮主適右議政南在孫暉,又以元尹?娶僉摠制金灌女,元尹裀娶中軍經歷崔士康女。

○命攸司,自今大君、駙馬吉禮,丘史六名;元尹丘史四名以爲式。

2月4日

○丁卯,吉川君權跬改爲吉昌君,南暉爲崇政大夫、宜山君。

○命刑曹,保放輕囚。

○講武于忠淸道泰安串。忠淸道驅軍凡七千餘名,烟戶、騎船、侍衛、別牌也。

2月5日

○戊辰,命停慶尙道奴婢之訟,從都觀察使李殷之啓也。

○駕次忠淸道稷山縣弘慶院坪,都觀察使申槪、都節制使柳濕詣行宮起居。

2月6日

○己巳,次于溫昌縣仁君院坪,申槪獻馬一匹。

○遣內侍別監,祭伽耶山神。

2月7日

○庚午,次于德山縣,全羅道都觀察使權軫遣人獻馬一匹。

2月8日

○辛未,雷電晝晦。

○次于瑞山郡。

○遣內侍別監,祭南海神。

2月9日

○壬申,雷電雨雹,自朝至于日中,昏霧四塞。震江華住人曺仁修妻。牛一頭、馬一匹、狗二隻亦震死。

○上曰:「居者遇雨,必思行者之勞苦。」忠寧大君曰:「《詩》云:『鸛鳴于垤,婦嘆于室。』」上喜曰:「非世子所及。」世子嘗於上前,論人文武曰:「忠寧不猛。」上曰:「雖若不猛,臨大事,決大疑,當世無與爲比。」

2月11日

○甲戌,駕至蓴城,洪州牧使禹洪康、判官李從直謁見于行宮。察訪田興等請犯令越境之罪,原之。

2月12日

○乙亥,驅內外伊作只山。

○遣內官黃稻、司宰監正趙瑞老等,相蓴堤開渠便否。慶尙道都觀察使李殷遣人獻馬一匹。

2月13日

○丙子,雨雪。

○命蓴堤鎭兵馬使金仲鈞隨駕,以上護軍洪尙直代之。

○命給京畿民還上,以爲農糧,且賑鱞寡孤獨。從戶曹之啓也。

2月14日

○丁丑,慶尙道山陰縣地震。

○驅小斤山、大隱山。

○禁私獵於蓴城。命兵曹判書朴信曰:「此眞講武之地,予雖不置場,後代君王豈捨此乎?除水田外,伐木與私獵,一皆禁斷。脫有如此者,其郡守令與監司,竝皆論罪。」

2月15日

○戊寅,驅地靈山。

○忠淸道木川縣資福寺石佛汗。

2月16日

○己卯,驅都飛山,還次海美縣。

2月17日

○庚辰,次禮山縣無限城,賜柳濕內廐馬一匹。

○遣中官于洪州,賜芳幹酒肉。

2月18日

○辛巳,次溫昌縣。

○命行幸所,過兩麥田,量減其租。

2月19日

○壬午,次弘慶院坪,賜表裏于申槪。前典書朴瑞生獻馬,賜內廐馬一匹。

2月20日

○癸未,次水原府烏山。

2月21日

○甲申,次于麻田浦,夜大風。

2月22日

○乙酉,還宮。命兵曹曰:「自今講武,禁大小臣僚田犬。」

○申槪遣經歷李允商起居,命賜酒,且曰:「爾之監司,於行幸有大勤勞,且無差失,予甚嘉之,今爾不來可矣。然禮不可廢,遣汝來,是亦可嘉。」

2月24日

○丁亥,新置朝宗、迷原蠶室,各屬蠶母十名、從婢十名、奴子二十名。判承文院事李迹上書曰:

蠶桑之利,天下古今之所共重也,吾東方未得其法,未見其効,不以爲重。今殿下設公桑蠶室之法,示萬世無窮之理,恩甚渥也。臣迹謹受明命,巡訪京畿楊根、迷原、加平、朝宗、永平等郡,野桑山柘,無處無之。然山柘則爲山田人所斫而焚之;野桑則爲田者所伐而耕之,桑柘之不茂,職此由也。願自今各道各官以時考驗,如有伐桑耕田者,計條之多少而懲之,幷糾守令不禁之罪。且令監司以督種桑之令,以憑黜陟之典,以廣蠶桑之利。

上嘉納之。

○罷兵曹正郞朴安臣職。以南暉吉禮之日,送把燭人遲緩也。

2月25日

○戊子,宗貞茂使人來獻土物。

○斬故代言尹須妻帝釋婢及盲僧信全。初,須妻帝釋婢欲讀經度厄,請信全來,與皮狄栗曰:「栗之味如何?」盲曰:「甚甛。」須妻戲曰:「有勝栗之味焉。」因與之私者累年,生子不擧,殺小侍婢以滅口,至是事覺,憲司推劾其實以聞。上之在蓴城也,命諸代言及隨駕將相議其罪,僉曰:「盲人與朝士家門婦女相奸,非他閭里人相奸之例,宜加極刑,以正風俗。」獨李叔蕃言於世子曰:「和奸杖八十有律,命以斬不可。」上聞之曰:「叔蕃可與予言者,何密請於世子乎?」帝釋婢,世家趙何之女也;信全卽河千景也。及上還宮,六曹、臺諫啓:「信全及帝釋婢請置極刑。」從之,仍敎曰:「昔人謂:『旣能爲不能爲之事,宜當受不當受之刑。』正謂此爾。雖坐律外之刑,亦無傷也。」

○司諫院上疏:

其一曰,近者刑曹請罪金訓,殿下止令杖斷、流竄。臣等竊謂,忠義人臣之大節,苟無忠義,何以爲臣?訓受命出鎭,是掌兵者也,而擅自來京,累月潛隱,不卽詣闕肅拜,而密進於仁德宮,無君之心著,而不忠之罪明矣。捨此不誅,於履霜堅氷之戒何?伏望殿下,斷以大義,置之極刑,以爲人臣懷二心者之戒。

其二曰,近者刑曹將大逆李之誠緣坐之人,請依律施行,殿下止令妻子安置於鄕,其他緣坐之人勿令擧論。臣等竊謂,大逆天地所不容,罪及親戚,所以垂戒也。今之誠緣坐之人,竝蒙寬宥,各自保全,且判江陵大都護府事李義倫以之誠叔父之親,非徒免緣坐之罪,仍任巨邑,得保爵祿,垂戒之義安在?伏望殿下,斷以大義,將之誠緣坐之人,依律施行,以爲後戒。

皆不報。

2月26日

○己丑,斬前司宰少監洪仲康。仲康,帝釋婢之表弟也,亦與之奸。諸曹、臺諫共請與信全同論,下議政府擬議斬之。僧信田杖一百,屬刑曹杖首。信田乃信全之從弟,托以勸善,出入帝釋婢之家,亦與之通焉。

○遣戶曹參議李明德,考察京畿賑濟飢饉之狀。上憂京畿飢人賑濟未周,分遣監察崔閏福、朴蘇等,察守令勤慢。命戶曹,輸京倉之米于京畿以賑之,又命明德巡察。戶曹啓:「老弱疾病,不能自受賑濟於官者,守令持粥米鹽醬,親行閭里,計口面給。令行臺監察擲奸,若不肯用心賑恤,或有一口以致飢死,守令與監司啓聞論罪。」從之。

○上謂柳思訥曰:「予聞,楊州之民,修橋梁者語人曰:『將有講武之行。』卿等知之乎?」對曰:「臣等所不知也。」上曰:「講武已足矣,又當農月,其忍爲之?今此役民者,豈補予德者哉?召經歷問其故。」

○永吉道都巡問使曺恰以民飢,請給還上,上曰:「至窮者賑濟,其次給還上。」且曰:「賑濟之事,重民命也。每當賑濟,必待啓聞而後行,則緩不及時,如救民之事,臨時行之。」

○刷卷色啓推刷奴婢事宜:「容隱、逃亡、物故代立者,於文籍雖將辭緣,明白施行,而本主無官文,則代立。若實爲逃亡、物故,而於文籍辭緣未施行者及無官文者代立未便。」上曰:「容隱不告者,間或有之。實爲逃亡、物故者,亦令代立,則不合於義。自今告以逃亡、物故,而於文籍辭緣未施行者及官文有無勿論,勿令代立。如有容隱者,依曾降敎旨論罪,許人陳告。」戶曹又啓:「陳告奴婢一根,一爲賤、一爲良,良無良籍,且無賤籍者,充水軍未便。」上曰:「賤多良少,當今所慮。將此輩亦屬水軍不可,如此之徒,仍舊爲良可也。」

2月28日

○辛卯,上詣仁德宮,置酒擊毬,爲賭馬之戲也。

2月29日

○壬辰,慶尙道玄風縣大見寺觀音汗。

三月

3月2日

○甲午,上奉上王,田于抱川海龍山,是擧爲上王也。以京別軍千餘人爲驅軍。上慮驅軍之少,問可增之策,都鎭撫韓珪曰:「抱川人民與隨駕一品以下五品以上曁成衆愛馬,至於宦官,除不得已幹事外,悉出品從。」上曰:「役抱川之民大不可。令承政院及鎭撫所更議以聞。」珪及兵曹參判李春生啓曰:「品從何難之有?」量刷八千餘名以聞,上曰:「人人皆計口率來,不可刷出。」上以上王不數出,欲加一日宿所,春生曰:「孰無一日之備?臣等敢不從敎?」春生之逢迎,多類此。

○一岐島上萬戶道永及和田浦兵衛郞使人請糧。

3月3日

○乙未,驅王方山。上王送所射獐鹿各一于上,上以所射鹿二獻于上王,友愛之情甚篤,侍從皆嘆之。上謂韓珪曰:「獲禽之多與上王之多中,咸爾功也。」仍賜爵。

○平安道都巡問使鄭鎭獻鷹三連。

3月4日

○丙申,驅仙鳳山。

3月5日

○丁酉,驅寶藏山,夕次沙川縣逍遙山下。隨駕人至宿所,誤食毒草,暴死者六人,服藥而生者二人。上問死狀,對之者曰:「食菜瞬息間,恍惚不省,自耳目口鼻出血如流。」上甚痛之,謂左右曰:「人必曰此講武之所致也。」令察訪上護軍田興堅埋于幽谷,給六人家米豆各二石。毒草名莽草,鄕名大鳥菜,根如苜蓿,莖如茼菜。命司饔自今御膳勿進茼菜、苜蓿。

3月6日

○戊戌,上奉上王還宮。

3月8日

○庚子,下右代言韓尙德、恭安府尹黃子厚、前知高城郡事李養修于義禁府。初,前判原州牧事權緩與知申事柳思訥同里閈,其交甚密。緩家有蘇合油三斤,緩與思訥共謀,誘倭人上護軍平道全,受其單子,納于承政院,思訥啓下典醫監,而提調黃子厚以生蟲不用不受。道全更納承政院,思訥不復啓聞,收納內藥房,藥房代言卓愼受之。思訥詐謂戶房代言韓尙德曰:「有旨:『道全藥價,皆以綿紬題給。』君宜下王牌。」尙德疑之曰:「下王牌,是聞命者之任,非吾所知。」思訥言之再三,尙德終不肯。思訥乃自押,王牌下戶曹,令濟用監給綿紬六十六匹、木綿五匹。先是,黃子厚欲得廉致庸農舍,將申呈單子,囑思訥以啓。代言等適承命議事,思訥側目熟視子厚曰:「君非倭人兀良哈,何於承命議事之際,敢入此哉?」子厚曰:「子若不啓,吾將擊鼓申呈。」思訥曰:「君雖宰相,何得蔑見承政院乎?」子厚深銜之,因揚言思訥買不良藥,入內藥房。憲司劾思訥及愼啓曰:「典醫監已退蘇合油,思訥不更啓,而令戶曹給價;卓愼不秤量而受之於向國人,過爲綢繆,其間難知。請收職牒,鞫問其由。」上覽之,問掌令趙從生曰:「所謂與向國人過乎綢繆,其間難知者謂何?直謂思訥等陰厚道全,與日本同情歟?毋隱以對。」從生對曰:「臣等何敢有若是之意乎?所謂綢繆者,典醫監已退之藥,强爲之貿也。其稱向國者,止云倭耳,非謂與日本同情也。」右代言韓尙德、左副代言趙末生、同副代言李伯持等相顧無言,上怒曰:「彼臺員所對,與啓本之意不同。是請思訥等誣上之罪,而又自誣上也,奚異於思訥、卓愼之輩?且代言三人怡然聽諾,不肯別白以聞,汝等坐承政院,所爲何事?皆是思訥之類也。」尙德等驚惶失色,乃啓曰:「向國人三字,必有微意存焉,臣等不察其文意耳。」旣而,傳旨於從生曰:「思訥、卓愼雖貿藥失當,私於一己之迹現著,然後更請其罪。」遂命思訥及愼出仕。上又問承政院以憲府之疏可否,尙德對曰:「憲府疏意是也。國家於日本人所獻土物回奉,未有如此之厚者,獨此過厚,必有以也。願依憲司之請,令攸司劾治。」上曰:「然則思訥之心,將以分價歟?」尙德對曰:「意將分之。」上曰:「憲司之疏,以文意考之,則謂與向國人謀背本國也,而汝等皆曰:『非謂謀背也,但謂思訥將典醫所退之藥,不啓而納于內藥房,其力納之情,綢繆之謂也。』汝等何誤釋憲司疏意,而如此强之也?予雖未學,豈不知數字之意乎?憲司疏意指東,而汝等答之以西,奚異指鹿爲馬乎?指鹿爲馬,誑君之言也。」仍令尙德歸第。命代言等詣六曹啓事廳,傳旨曰:「予不視事,以代言不齊故耳。卿等可否相濟,乃其職也。前日問憲府疏意,皆含默不言何也?尙德以近臣誑予矣。錢貨,國之重寶也,而思訥、卓愼納典醫已退之藥,而酬以重價,烏得無罪?予之言此者,非是代言而責憲司也,代言實有罪焉。掌令則對不以直,故致問耳。然予謂,此事實是風聞,何如?」贊成柳廷顯曰:「雖以風聞而發,及考文簿,若王牌若施行冊實跡見著,不可以風聞例論也。且臣子聞爲上之事,拘於風聞,置而不聞,非臣所願也。縱得違敎之罪,可以勇爲。況此藥材切於上體,安敢較其罪之有無,而爲之哉?」兵曹判書朴信曰:「敎旨有曰:『事有明證,有實跡及謀叛大逆等事,理宜受治。』臣謂此有實跡,非風聞也,餘皆曰風聞也。」大司憲李原曰:「臣雖受風聞之罪,切於上體,故聞之痛悼而發,臣實有罪。」上曰:「雖至宗親,不以私害公,斷以大義,思訥之罪,予何容私?當以法斷之。卿則與予同盟,無一毫之間,予不疑卿,卿毋疑我。卿之發此,予甚嘉之。」因問原曰:「事發無跡,何從得聞?」原對曰:「臣爲禮曹判書時,李養修到家曰:『思訥將典醫已退之藥,更不啓達,而納于內藥房。』臣聞之大驚,不敢忘于懷。及拜是職,見子厚于闕庭,問藥之退否,子厚曰:『曾已退之矣。』有間再問之,子厚答曰:『前言是也。』故臣以是知之。」命承政院與六曹,召子厚、養修質之。問子厚曰:「退藥之由,卿與誰說乎?」對曰:「與戶曹判書尹向說之,而因問向曰:『藥價給乎否?』向於翼日遇我曰:『前所云藥價,已給之矣。』聽此以謂,若修其源,必無後患,而又與尙德,劑內藥時同宿說之,又與養修詳言之矣。」問養修,對曰:「子厚到家言:『予邇來逢厄乃免,實上德也。思訥妄以我求觀察之任,啓達差下,予實惶恐,而啓達得免,又蒙上恩,除拜京職,天幸也。思訥向我,每事陰中傷之,恐將及害。』仍言:『平道全蘇合油三斤,啓下典醫,吾與同僚以蟲損退之。道全又納于承政院,思訥不啓退之之由,納于內藥房,是大不忠。以如此之行,不顧己非,向我每陰害之,吾之憤心,控于何所?請子爲我告諸交親。且子與今禮曹判書李原交,況當此時,六曹、啓事,願達怏怏之意。』」六曹代言以養修之言,質諸子厚,子厚曰:「他言皆是,但說與李判書之言,非吾所說。」養修曰:「若子不言子之胸次,吾何以知之?」子厚語塞。六曹同議啓曰:「尙德對上問不以實;子厚身爲典醫提調,不自啓達,而宣言於外;養修私相朋比,往來行言,皆可罪也。」戶曹判書黃喜曰:「罪之可也,然無文案可據,下攸司取辭可也。」上然其言,乃下尙德、子厚、養修于義禁府,仍敎子厚曰:「予以故舊之情,置卿于元從之列。卿無弓矢之能,又無文翰之才,然任數縣而至於除授顯職,是則予無先見之智故也,雖悔可追?忠臣之義,大小僚佐,必當一體。卿挾己私,曾上書以訴思訥,予不欲人知,至於寺人崔閑,尙不及見,卽投于火。方予之信任思訥,乘時排擯,用心陰險矣。」

又傳旨於義禁府曰:「尙德以近侍之臣,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宜矣。曾不慮此,憲司疏意,强而誤解,謀間同僚,甚奸儒也。速取三人之辭以聞。」義禁府啓云:「尙德招曰:『臣以爲,上之責臣,不過停職,今乃鞫問,臣若不言,罔被罪責,何益之有?請以直辭告之。去歲之冬,臘藥劑時,子厚謂我曰:「吾妾子中光曰:『張始生與我言曰:「吾與弟末生偕進權緩家,緩與弟末生以靑砂小器所盛之藥曰納于典醫監。末生齎進欲納見退,今已納于承政院矣。」』」聞中光言,私自以謂,典醫已退之藥,承政院强納之,是必思訥受價分用也。臣聞此痛心,卽欲啓達,然子厚與思訥之有隙,臣實知之,故謂子厚必吹毛求疵,不卽啓聞。後至子厚家謂之曰:「子之所言藥事,予欲啓達,其悉言之。」子厚答曰:「崔古音龍入去彼土,而始生、末生等,皆緩之伴人也,緩亦得衆者也,何官明推之?且末生等以不言不知答之,則將何如?」用是未卽啓聞。當憲府疏意下問之時,臣心藏蓄之事,故以分用啓之,是欲上明正其罪也。不卽啓聞之罪,臣實當之。』

3月9日

○辛丑,命停敎場及供正庫造成,以年饑也。

○義州任內古靜州人金夫多之妻玉香一乳生二男一女,命賜米。

○日本濃州太守平宗壽使人獻禮物,請圖書。

○賑城底飢民。戶曹啓:「城底十里飢民賑濟,將各司留庫陳米豆,量宜均給。令漢城府官員,巡行審察饑饉尤甚人民,爲先以升合分給,撙節賑濟。」李明德又啓:「衣食足而後,治禮義。各郡鄕學生徒,齎糧甚難,姑且放學,令敎授官同守令,察饑民而賑濟。」皆從之。

○免忠淸道寧山等四郡戶楮貨,且賑饑民。都觀察使申槪報寧山、溫昌、稷山、平澤皆失農故也。

○禁橫城、禾洞、扇巖等處墾田伐木。傳旨江原道都觀察使曰:「講武場內居人,及時移接,若節晩,難於移徙者,令姑存之。」

○免京畿失農各官各司奴婢之貢。

3月10日

○壬寅,命減各殿供上湩酪,其餘諸處湩酪皆除之,因減乳牛而牧于長豐島,其取湩之馬,盡放于壺串,蓋以年饑省費也。

○罷內贍靑苔田。上曰:「內贍憑進上入染,而多占苔田,令田主不得耕種。每當入染之時,令染母求諸市裏,非徒無益,田主怨之,自今毋耕,各還本主。」

○初定出番軍士休暇之限。柳思訥啓:「三軍甲士及成衆愛馬,雖出番之日,因其習射,無有休息。雖曰軍法有加而無減,然當儉年,使彼衆人有所閑歇,以備不贍,是亦救荒之一端也。三軍番外凡六日,習射三日,巡綽一日,給閑二日;別侍衛、鷹揚衛番外凡九日,習射五日,巡綽一日,給閑三日,其餘成衆愛馬,亦依此差等給閑,毋令每日習射。且訓鍊觀員,晩仕早罷,而習射之徒,如有晩到者,則嚴加叱勑,以徵贖紙,安有執法之吏自慢,而能制人者哉?願自今,令訓鍊觀辰仕申罷,以考習射,率以爲常,俾兵曹考其勤慢。」從之。

3月11日

○癸卯,置酒于便殿,政府、六曹入侍。

○給虎符於全羅道水軍都節制使金文發,從文發之啓也。命諸道水軍都節制使,依都觀察使、兵馬都節制使例,亦給虎符。仍敎曰:「虎符只爲有事,驗其信否耳。今都觀察使兵馬都節制使,比於王旨,佩而前行甚謬。自今毋得以虎符前行。」

○命兵曹,加造虎符。六曹啓:「在前,十部以從甲至癸十字爲號,今造五部,請以二甲至二戊字爲號。」從之。

○置國農所於江華嘉陵浦。

3月12日

○甲辰,忠淸道兵馬都節制使柳濕上蓴城講武所四標。濕據兵曹關,審定四標以聞:「東至伽耶山、三尊、多只峴、喧吉串、天爲浦,南至高丘、生天串、禾邊串、安眠、廣地串,西至小斤山、大隱山、地靈山,北至黎山串、大山串,私獵伐木一禁。」

○下知申事柳思訥、前判原州牧使權緩于義禁府。大司憲李原密啓:「思訥所犯,不特此也。曾與緩謀,冒啓檢校漢城尹崔也吾乃申呈單子回換米,與緩分用。」上急召也吾乃子護軍寶老,命承政院覈實以聞。寶老至則袖米分用之券以呈。元數二百石,思訥分二十石,也吾乃分三十石,緩百五十石。囚緩及思訥鞫之。召平道全問:「蘇合油果汝之藥乎?」道全逞憤曰:「非我之藥而何?」拔佩刀,若欲自剌者。上問趙末生曰:「平道全怒而歸乎?」末生對曰:「道全言:『居日本從妹因本國使者之來,送蘇合油三斤。吾授崔古音龍而進上,必以他蘇合油,幷我蘇合油也。欲斫身而暴此懷也。』」上曰:「權緩雖心譎而不顧禮,與思訥家相近而相交,予以爲,與思訥通同耳,不意與道全通同也。昨日,思訥於義禁府納招云:『本不知緩之所爲也。』思訥被劾,郭承祐來訪,思訥與承祐射,權緩適來。承祐曰:『主人不幸,以蘇合油事被劾。』緩曰:『蘇合油所餘,尙在吾家。』思訥內惡之,以聞見者衆,不敢顯說,乘晩之緩家問曰:『君言蘇合油尙在,蘇合油果君家之藥乎?』緩匿而不說。翼日,緩來謂我曰:『義禁府囚吾家奴隷,吾亦預歸義禁府近處待命。』旣而,思訥妻送人于緩之妻曰:『以何蘇合油而累及吾家翁乎?』緩妻曰:『納吾蘇合油七兩而受價也。』至此然後始知爲緩之蘇合油也。緩之招辭亦以爲,思訥所不知,此言果皆造作乎?今義禁府請將緩與思訥刑問,吾意,宰相非坐宗社大事,而刑問不可也。」仍令平問。吏曹判書朴訔曰:「交私誣上,其罪尤重。若不刑問,誰以實告?」

3月14日

○丙午,命各道勿進生雉,慮農月捕雉之弊也。

3月15日

○丁未,命囚前戶曹判書尹向、吏曹參議洪涉于義禁府。義禁府啓:「戶曹給蘇合油價時,向爲判書,涉爲參議,請逮問。」故也。時,向安置積城,遣義禁府官吏拿來。

3月16日

○戊申,以朴訔判中軍都摠制府事,李原判漢城府事,黃喜吏曹判書,成發道戶曹判書,安騰刑曹判書。罷柳思訥、韓尙德,以卓愼爲知申事,李明德同副代言。批旣下,上傳旨承政院曰:「思訥將權緩蘇合油,收納藥房,愼知之否?」代言等對曰:「豈不知?」上曰:「義禁府推案,愼納招以何辭?」對曰:「愼以職掌藥房,而不能詳察納招。」上覽其推案曰:「予若知如此,今日何以遷愼乎?汝等以近臣,何不分揀愼之罪,而啓聞乎?後人當以我爲不分是非之暗主也,其可乎?」

○傳旨曰:

權緩以己之不良蘇合油,欲見其利,暗與平道全同謀,似若道全之藥以納而受價,其誣上行私,彼旣服矣。問緩曰:『思訥亦嘗知爾之藥乎?』則曰:『思訥未嘗知也。』問思訥曰:『爾嘗知緩之藥而納之乎?』則曰:『吾唯知道全所納,不知是緩之藥也。』緩與思訥皆曰未嘗相知,則疑若可信,何不以此,取招以聞,遂使思訥之罪若是之延綿乎?古人有言曰:『君子成人之美。』彼皆曰未嘗相知,何不遂已乎?

代言趙末生、義禁府鎭撫田興對曰:「緩與思訥,其所爲善,則宜若易服,所爲皆誣上行私,豈徒問而實言乎?今戶曹錄事安瑞德曰:『蘇合油價,給以紬布之傳承諸思訥。謂我罔言,有尹向、洪涉在。』及問涉則果如瑞德之言。向時未至,未卽驗其然否。」田興又啓曰:「臣等職在問事,何可不盡問情由,而啓聞乎?此思訥之罪所以延綿也。」上曰:「然則汝等意欲加刑以問乎?何不曾請刑問乎?」田興曰:「將以無爲而得情也,且待向之來也。如終不直納言,可以加刑。」

○傳旨六曹曰:「思訥信任已久,予之偏向以爲,不至於詐傳之罪,昨見義禁府提調李天祐、許稠詳問其故,予乃悔之。詐傳之律何如?」僉曰:「死罪也。」上曰:「思訥、權緩之罪孰重?」僉曰:「於律緩差輕矣。」上曰:「緩無後,位至宰相,必無不足之心,事至於此,其貪求無厭,可勝言哉?若卓愼則無罪可。」遂釋之。愼詣闕謝恩。俄而,義禁府請其罪,愼卽歸其家。

○田興啓曰:「崔也吾乃換米之由,參議洪涉與養修言之。臣謂,國家換米之法,先納所糴之穀,待其道給券,而給京畿近州之米例也。不待其文,且給京倉之米,稱爲還上,深爲未便也。」上曰:「判書沈溫、參議洪涉實當其責。」仍命義禁府曰:「溫則不必下獄,可召致依幕取招。」

3月17日

○己酉,觀放鷹于東郊。

3月18日

○庚戌,復遣李明德賑飢民。敎曰:「賑濟之事,不可緩也。死者幾何?」趙末生對曰:「李明德謂臣曰:『時無死者。』」上曰:「明德雖近臣,已受命之事,宜當更遣。」仍問明德賑濟之狀,對曰:「時無死者。臣當更去,然當此際,使臣已多,臣亦從者不少,經歷亦足賑濟。」上曰:「如經歷不勤何?汝業已爲賑濟使,知措置之方,不可代以他人。四月以後,民可免飢,五月以前,汝宜更勉。已分之穀幾何?」對曰:「五千餘石。未分之穀萬餘石,然必不足。」上曰:「國有餘粟,而民尙阻飢,豈曰利國哉?雖費粟萬萬,民無飢餓,則予何嫌焉?」明德曰:「京畿之米,守令每於會計,只錄虛數,時無所儲。請以忠淸、江原近畿諸州之米,次次轉用。」上曰:「江原之米不可。儻東北面有事,將何以供?」兵曹判書朴信曰:「留後司有陳穀萬萬,請漕運以用。」上然之。

3月19日

○辛亥,宥各道徒流及充水軍二罪以下。

○發中外倉庫,賑飢民,且給農種。因京畿都觀察使禹希烈之啓也。命發江倉所儲黃豆七百四十石,漕留後司所儲陳米豆一萬石以賑濟;漕忠淸道各官租八千石、豆四千九百六十石,江原道各官豆八百石,分典農寺租三千石幷京中所儲豆五千石以給種。

3月20日

○壬子,流權緩、柳思訥、黃子厚等于外方,釋尹向等,罷卓愼職。上覽義禁府所上權緩、柳思訥、黃子厚、韓尙德、李養修、尹向、沈溫、洪涉等罪照律啓本,因曰:「六曹、臺諫咸聽予言。予以謂,風聞公事,不可行也。禁而不行,已載於太祖元典。若風聞之事,許令行之,則更相撥摘,互相陰中,民風俗習,必不美也,予必堅守此法矣。」啓事畢將退,上曰:「臺諫毋出,予欲一言。」獻納徐晋、持平吳寧老等進前,上曰:「汝等已參朝啓,自今以後,若予過失及朝臣之罪,則六曹退後,辟左右私言之;若國家公事,則六曹在時公言之;若常時有可親啓事,則直詣承政院請啓,予當召而見之;若其可以不親啓之事則告于承政院以聞,何必立庭上書,然後盡言官之職乎?且人言某爲不可爲之事,則卿等不必圓議,而聞者直來啓達,予必辨其是非矣。風聞公事,雖當不行,如近日思訥等事不發,則不可矣。卿等有所聞,則須卽直來啓達,以盡規諫之職可也。昔魏徵言焉,太宗納焉,以成貞觀之治,不必如盧異、李之直布揚君過,然後盡言官之職也。」權緩贖杖一百,忠淸道寧山付處;柳思訥贖杖一百,豐海道安岳付處;黃子厚贖杖八十,忠淸道懷德付處;李養修贖杖八十,竹山付處;韓尙德除收職牒,贖杖八十;知申事卓愼罷職,皆減等施行。洪涉以功臣之子不論;尹向、沈溫竝皆原免。且命向毋還貶所。

○司憲持平尹粹上疏曰:

頃者,尹向妄生異議,援引漢祖、丁公之事,後之觀者,安得而不疑?是以,府與諫院累疏申請,未蒙兪允,大小臣僚罔不憤惋。今無故蒙宥,其於王法何;其於必罰之義何?伏望殿下,斷以大義,一依前疏,明正其罪,以絶後世之疑,以慰太祖在天之靈。

不報。

○賜蘇合油三斤于李叔蕃。思訥等旣得罪,上命將其蘇合油,棄之於外,叔蕃詣闕請之。翼日啓曰:「前日所賜藥甚良。」叔蕃與思訥有舊,陰庇之也。

○上詣仁德宮,上王爲之置酒,諸宗親皆侍宴。宴罷,世子將以駙馬淸平君李伯剛所嘗畜妓七點生歸,忠寧大君止之曰:「豈可親中,自相如此也?」言之再三,世子心怒,黽勉從之。厥後,世子與大君道不同,心頗忌之,上慮之,乃減諸大君侍從人數。

3月21日

○癸丑,司諫院、司憲府上疏,請權緩、柳思訥等罪。諫院疏曰:

忠義廉恥,人臣之大節,一有所虧,當置於法。今權緩特蒙上德,貴爲宰相,而富亦足矣,宜厲忠廉,以報聖恩之萬一。不此之顧,惟利是圖,以己之藥,托於道全,求納典醫,及其見退,交結近臣,納于內藥房,是則急於貪利,而後其君者也。思訥身爲喉舌之任,出納惟允其職也。乃與緩潛相交結,將無用之藥,以爲御藥之資,詐傳王旨,濫給其價。且託崔也吾乃之換米,朦朧啓聞,私自分用,其陰譎極矣,而不忠不廉,莫甚於此。《書》曰:「眚災肆赦,怙終賊刑。」臣等以爲,思訥所犯,誠不宥之罪也。黃子厚懷奸挾恨,欲陷害人。又嘗自求監司之任,及其除授,反謂一近臣之使然,欲累聖明,其庸惡不忠著矣。李養修曾犯監臨自盜之罪,不以是爲恥,而內懷讒構,營營往來,陰欲害人,是亦小人之尤者也。卓愼旣爲內藥之監,凡諸藥材,固宜精察,當其納藥之時,不以所係之重爲念,而不察良否,其於殿下委任之意何;其於臣子敬謹之意何;韓尙德以近侍之臣,聞子厚之言,久不以啓,及其事發下問,猶不以實對,其爲奸詐亦明矣。上項人等,皆蒙寬典,臣等實有憾焉。伏望殿下,命攸司將上項人等,依律施行,以戒後來。

憲府疏曰:

臣等竊謂,賞罰人主之大柄,不可以不謹。《傳》曰:「有罪不罰,雖堯、舜不能以致治。」今柳思訥昵居喉舌之官,交結權緩,詐傳王旨,納不用之藥,俾給重價,又冒向國人崔也吾乃之名,受京倉之米,與權緩分用。稽諸古今,未有如此之奸且不忠者也。權緩以二品大臣,內結近臣思訥,外連倭人平道全,又憑崔也吾乃之名,指使思訥,再欺上聰,其爲奸詐不忠,誠無異於思訥矣。律當極刑,止贖杖罪,竝流于外,其於懲惡之義何?黃子厚別無才德,特蒙上恩,位至二品,尋拜忠淸道都觀察使,其八十老母居懷德縣,人子之榮幸極矣。感謝上恩,顚倒發程,以慰倚閭之望可也。始則求而得之,終則誣巧辭以丐免,其爲不忠不孝甚矣。且聞思訥通同權緩,納不用蘇合油而受重價,身爲藥房提調,不卽啓聞,欲陷思訥,始露其說,其奸邪不直亦甚矣。親犯奸邪不忠不孝之罪,止贖杖而歸鄕曲,其於用刑之道何?卓愼以近臣,兼任內藥房,謹擇藥物,以補聖躬其職也。以典醫監見退之藥,不復秤重,不用醫員,而自納於內藥房,其與思訥同情明矣。私比同僚,而忘君父,止罷其職,何所懲乎?伏望將上項人等,一從律文,明正其罪,以戒後來。且韓尙德、沈溫、洪涉、李養修之罪,不可不懲,亦望依律施行。

上覽憲司疏曰:「養修罪重,而予寬減,止贖杖八十。今憲府以養修列於沈溫之下,輕重倒置,何至於此?予今老矣,欲保全所司員矣。」旣而,持平尹粹詣闕復請,上問粹曰:「養修罪同思訥,汝論於洪涉、沈溫之下,汝以律文爲非也,何以如此?且沈溫,宰相也。笞一十,猶不可原乎?若洪涉,功臣之子,已有常憲。」粹對曰:「臣不識律文,幸緣養修得此罪人,故意以爲輕,此則臣之失也。」上曰:「諫院之疏則然矣。」粹摧謝而退。

3月22日

○甲寅,上奉上王,幸東郊,觀放鷹。

3月23日

○乙卯,豐海道都觀察使獻鷹三連。

○世子出殿門觀鷹。世子使宦者辛德海言於書筵官曰:「昨日馳馬勞身,不欲聽講。」及書筵官皆退,又使內竪禁書筵入直官員出門外。

3月24日

○丙辰,御便殿視事。掌令郭存中請置思訥等於法,上曰:「豈輕典乎?」仍問列李養修於笞罪之由,存中曰:「臣不及知。」上曰:「爾見同僚乎?」對曰:「見之。」「見所上疏乎?」對曰:「見之。」上曰:「若見同僚與所上疏,則何對以不知?爾言不直矣。」存中曰:「人之爲盜,無如此也。若不懲此,何以戒後?」上曰:「盜之爲言太過。無故取人之物者爲盜。思訥等納米二百石,受米二百石,納藥於公,受價而用,豈可謂之盜乎?此豈諫官之言乎?不直甚矣。將不直之言告我,是何心哉?諫官以直辭正諫,則予無辭矣。今爾以此固諫,古之直言如朱雲亦若是乎?若爾則後世何以曰直哉?且同僚之疏然乎?」對曰:「不然。」上曰:「若以同僚爲非,則先劾同僚,更書爾意以請可也,何遽以此而啓乎?」存中不審聽上敎,猶請不已,上怒曰:「與朋友言,猶聽所言,而後乃答。爾何不審聽予言,妄發如此?」存中慙懼而退。上傳旨六曹曰:「憲司疏意然乎?」僉曰:「大非。」上謂趙末生曰:「將憲司疏,令六曹見之。」罷朝,使內官崔閑問承政院曰:「存中之言然歟?」僉曰:「不直。」上曰:「存中欺予,何異思訥?」末生將疏詣六曹傳旨,存中惶恐無措。是日,司諫院劾司憲府,以輕論李養修,列於沈溫、洪涉之下故也。

○命分泊兵船於要島。兵曹判書朴信啓曰:「聞,倭奴大修戰艦,欲寇中國,若糧食不足,則所過沿海,潛掠可畏。請於諸島,聚兵船以待變。」上曰:「群聚一面,諸島若空,則誰禦之?」六曹啓曰:「勿聚一面,或十隻、或八九隻,分泊要島。」上從其計。

○世子出殿門,習彈弓,使內竪禁入直者出門外。

3月25日

○丁巳,以李貴齡爲檢校左議政,韓劒檢校右議政,金汝知司憲府大司憲,趙末生知申事,洪汝方左副代言,朴竪基司諫院右司諫大夫,秦浩、全直司憲掌令,鄭還右獻納,洪陶、陳仲誠司憲持平。

○世子出殿門習射,且觀鷹。世子使內竪謂入直員曰:「今日有疾,毋請賓客。」旣而,賓客閔汝翼、卞季良偕進,使內官問書筵官曰:「今日兩賓客何以偕來?」汝翼等曰:「有爲白事,故來耳。」世子問:「何事?」汝翼等曰:「聞殿中有鷹,未知殿下之所知乎。」世子曰:「非予所畜,誠寧大君之小鷹也。誰知之乎?」季良曰:「若爲之則改過爲最。今曰非予爲之,我等喜焉。」世子曰:「師傅亦知之乎?」汝翼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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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朝鲜王朝实录[太宗实录]
    朝鲜王朝实录[太宗实录]
    朝鲜李氏王朝的实录,又称《李朝实录》。记载李朝太祖始至哲宗止25代王472年间的历史,整个李氏王朝各代王中只缺少最后两代高宗、纯宗年间的部分。该书以编年史体例,分别各代王编修实录,汇集成书。此为朝鲜王朝实录[太宗实录]。李芳远(1367年6月13日-1422年5月30日),即朝鲜太宗(조선 태종),字遗德,朝鲜王朝第三代君主(1400年—1418年在位),也是第一位受中国册封的朝鲜国王。朝鲜太祖李成桂第五子,母亲为神懿王后韩氏。李芳远文武兼备,于洪武十六年(1383年)科举及第,在李成桂建立朝鲜王朝的过程中功劳颇大,他所策划的最重要的行动就是暗杀郑梦周。李成桂即位后,李芳远被封为靖安君。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后,他以两次王子之乱的方式铲除异己,进而于建文二年(1400年)十一月十三日即位于寿昌宫。李芳远在位期间,锐意改革,政绩卓著。永乐十六年(1418年)八月八日,李芳远传位于朝鲜世宗。 永乐二十年(1422年)五月十日,在汉城泉达坊新宫去世,在位十八年,在上王位四年,享年五十六岁。明朝赐谥号为“恭定”,朝鲜为李芳远上谥号为恭定圣德神功文武光孝大王,庙号太宗,葬于献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