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回 群雄聚議褚家莊 光祖獨上鳳凰嶺

卻說朱光祖並未接着褚標的信,偶然來訪。忽見黃天霸、計全在此,驚喜交集。大家相見已畢,他便問黃、計二人道:「聞說大人已赴淮安,你二位何以到此?」計全道:「自別以後,沿途多有磨折,一言難盡。現在是保護大人前往淮安,不意在安樂鎮被張桂蘭盜去金牌。素知大哥與鳳凰嶺張七交情甚厚,本意登門奉求。但大哥行蹤無定。後聞褚老叔知道大哥蹤跡,因與黃賢弟先拜褚老叔,轉煩褚老叔指明路徑,再行登門奉求。乃褚老叔體貼小的等跋涉之苦,囑小弟等住在此處,由老叔作書奉請。今幸大駕不速而來,是真天假之幸也。」褚標道:「朱賢弟,你卻不可推諉,須去走一遭才好。」黃天霸道:「小弟本欲獨往,褚老叔相阻,故未前去。最恨金牌盜去,還留下個字帖,定要小弟去討,可奈他何?今幸大哥前來。」光祖道:「賢弟休急。愚兄既受褚老英雄之託,又得賢弟叮嚀,豈敢推諉?但此事必須從長計方想個盡善盡美的法兒。」說着,莊丁擺上酒肴。朱光祖首位,計全對面,黃天霸坐橫頭,褚標主位。三巡以後,只見朱光祖走到褚標面前,將手一拉道:「老英雄這裡來斟酌。你老可知張桂蘭盜去金牌,頗有用意嗎?」褚標道:「猜詳不出。」光祖道:「張七久知天霸本領高強,欲將張桂蘭匹配與他;又怕天霸雖是綠林出身,現在做了官,要鬧起官派來,不肯同他做親,此件是一。又恐天霸雖肯,施大人不行,豈不徒然落一話柄。因此無意中與女兒談起天霸本領來。張桂蘭道:『爹爹你常說天霸的本領高強,你女兒倒要同他比個高低。』後來張桂蘭大約打聽得施公有欽賜的金牌,他便前去盜來,並指明天霸去取,這其中就有了深意了。明日先去一遭,姑作前去做媒。他若肯了,將金牌取回,我再去見了施公,說明此事,以便擇日迎娶;他若不肯,隨後再作商量。總之,張七並無殺害之心,而且時常誇獎天霸。無奈張桂蘭驕傲太甚。如果叫他見着天霸,也是願意相從的,只恐天霸不肯。」褚標道:「據老弟所說,因怕天霸不肯,還得由桂蘭與天霸比高下。」光祖道:「看你老這話,實在明白。我們現在去,可向黃天霸如此如此,先將他定住;然後再去那裡,善為說法,看是如何,便好計議了。」褚標道:「老弟之言,甚合我意,就此做法。」說着走了出來,仍然歸座。莊丁捧上熱酒。褚標端杯在手,先望計全丟了個眼色,計全會意。褚標向天霸說道:「老朽與朱賢弟計議了一個絕妙主見,此時卻不便告訴。可是要賢侄先答應了,事成之日,不能改齒。」天霸不知他二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滿腹狐疑,不便啟口。計全道:「賢弟你只管答應,不要學那婦人見識,疑疑惑惑的。」天霸不得已,只得允了。計全見天霸已允,復向二人說道:「黃賢弟業已遵命。倘金牌取不回來,那時褚老叔與朱大哥,又將如何?」褚標、朱光祖道:「如果金牌取不回來,咱倆定然以手代足,來見你倆;但是天霸若有更改,咱倆便唯你是問。」停了一會子,飯已用畢,抽着空,褚標又將前話對計全說明,計全好不喜歡,一宿無話。次日朱光祖便辭了褚標,並天霸、計全直向鳳凰嶺而來。

走了兩日,這天已到。先在門口問:「莊主在家不在家?」莊丁回道:「朱爺是今天來的,如果十日前來,可碰不見莊主了。咱莊主回來剛有五天,現在家呢。你老請進去吧!」朱光祖聽說,便知張七是同他女兒一齊去盜金牌子。只見莊丁引着,朱光祖到了裡面。請光祖在客廳上坐下,莊丁進去通報。一會張七出見,彼此一揖坐下,有人獻上茶。張七說道:「賢弟何來?」光祖道:「兄得快婿,特來道喜!」張七道:「此話怎講?愚兄並無此事,賢弟莫非誤聞?」朱光祖道:「兄與弟情同手足,何作此欺人之語?兄無快婿,弟何敢言?而且有人慾為令愛作伐,雖紅絲相系,千里姻緣若無人執柯,亦屬不成體統。弟今此來,一則為兄道喜,要做毛遂自薦,自居冰人。弟所謂兄得快婿者,即兄常言之人也。今日天假之緣,以欽賜金牌為謀。褚大哥本擬與弟同來,但恐老哥難釋前愆,相見反而不美。因此兼囑小弟先為致意;做媒吃酒,缺一不行。尚望老哥成事不說,和好如初。若以弟言為然,則褚大哥盡日必當登門敬謝。」張七半晌答道:「褚大哥前者之事,賢弟是盡知的。愚兄雖有不是,褚大哥亦未免過於激烈,因此才老羞變怒的,事後也是過意不去。屢想前去,恐他念起舊惡,使愚兄難以為情。今既蒙褚大哥不棄,又得老弟前來,愚兄敢不遵命?至於小女之事,黃天霸雖稱英勇,愚兄亦不過偶爾道及,何得以閒談之言,據以為實?且施不全金牌已為小女盜來,現在彼此已成仇敵。況小女盜那金牌之時曾留下字帖一紙,指明要黃天霸來取,是小女與天霸又成仇敵了。以此兩重仇怨,方欲報之不可,還說什麼姻緣呢?請勿復言,實難從命。若謂賢弟極思飲酒,愚兄好酒是現成的,決不鄙吝。」畢竟朱光祖說出什麼話來,且看下回分解。

施公案
施公案
《施公案》,清代民間通俗公案小說。早期版本亦稱《施公案傳》、《施案奇聞》、《百斷奇觀》。其故事始於說書,主要講述了康熙年間清官施仕倫在黃天霸等江湖俠士輔佐下剷除貪官污吏、破案捕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