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洶洶經南國,匹練橫拖半天碧。洪瀾巨浪之中央,忽見頹嵬太古石。
此石由來幾許時,混元一氣初開闢。神功割(豫章本作豁)破混沌胎,劃落半空隨霹靂。
非黿非鰲不可辨,有若神龜見蹤跡。精剛不待媧皇鍊,渾樸寧從巨靈擘。
我知神物本天性,推移運轉非人力。當時大禹走天下,驅至九江為納錫。
萬牛攢車載不動,鐵軸崢嶸自堆積。秦皇鞭山移四海,怒視不能移咫尺。
至今獨立猶驚人,地誌山經不能測。千靈萬狀誰復知,一片堅頑粗可識。
昂頭突出翠濤中,跪足橫蹯九泉脈。勁殼縱橫竇穴穿,當心一搭莓苔黑。
淵潛不見曳尾狀,日爍猶驚負圖色。青髯剝落向何處,秋草綏綏晨露滴。
勁健曾支玉女床,斕斑似點乖龍額。漁翁未網先自駭,靈蓍欲伏安可得。
黿鼉縮首不敢近,蝦蟆巡行夜(豫章本作應)戰惕。
歲冬大寒百聖伏,圜圜勁勢無攲側。風磨霜鍊無日休,髮鬢皴痕成兆坼。
負才不免刳腸累,至珍惟藉天公惜。灼以炎皇之火精,釁以少昊之金液。
神鑽鬼卜不見形,陰陽造化無遺策。大哉龜者物之精,歲久已化為真形。
有時月黑無人夜,繞岸光芒芒(豫章本作先)自生。
下駭深潭怪蜃窟,上應中天玄武星。萬眾森森下相向,來決吉凶真偽情。
奸狐妖鼠已破膽,山魑野魅見亦驚。波神吞氣不敢喘,四面長漪鋪席平。
吾聞溪老記往歲,半夜風雨來冥冥。剨然曳轉大潭左,百里震驚如雷霆。
妒憎摧折雖萬狀,崔嵬孤高終自靈。吁哉天地至奇物,何為流落於江城。
銅馬猶聞標漢殿,神羊昔亦馴堯廷。便當推置玉堂上,古貌岌岌無攲傾。
奸臣猾豎作狐媚,見之赬面先吞聲。凶荒水旱必可卜,倉卒變怪皆先明。
匈奴喪魄萬里外,慉縮不敢窺天兵。龜乎龜乎用不用,壯士與爾同死生。
雍熙真人金丹成,騎龍逍遙上太清。一時文物甚炳煥,至今高閣留崢嶸。
道山不為人間設,千秋長鎮白玉京。蓬萊諸仙當閒暇,相邀初作升天行。
宮殿相望金碧動,觚稜半引霄漢明。鏘金寶鑰端門辟,四坐光芒炫奎壁。
換鵝何處得遺蹤,臨水當年應盡墨。波瀾入唐仍浩瀚,追躡餘塵猶十百。
味入(豫章本作如)啖蔗真漸佳,力未半途多自畫。
萬物莫如觀所聚,我(豫章本作一)生強半初相識。
相期更乘飛雲來,琪花為盤霞為杯,咽味沆瀣臨丹台。
興盡翩然欲歸去,從此心骨無塵埃。
巨鰲昂頭鯨掉尾,東顧滄溟天接水。錢公涉險如通渠,破帆一抹三千里。
島夷之國遠且偏,歸來逢人語輒喜。大荒茫茫最宜松,直從曠野連深宮。
聽聲臥影已不俗,況作團扇搖清風。人情重遠由來事,不貴黃金貴楛矢。
況有新詩傳四方,群豪追隨弄薦章。我雖相見無所得,坐憶松鶴生微涼。
錢公治跡壓張趙,偷兒破膽皆摧藏。桴鼓不鳴已三月,凜凜霜威破殘熱。
從公覓扇更覓詩,願報瓊瑤無已時。
楚水千百源,洞庭為壯觀。勢居七澤右,地裂荊吳半。
而我泛扁舟,飄然一歸(豫章本作孤)雁。來之豈為益,去亦未足算。
胡不吹清波,縱發如飛翰。朝辭廟山曲,午泊巴陵岸。
況有三面風,迎送俱無間。定非偏薄厚,以掇行旅訕。
奈何苦流滯,兀兀晨復旰。采芹朝當蔬,伐竹暮供爨。
舟師三十人,餓虎奔芻豢。使之裹糧絕,慮有探囊患。
二王東南望,貌像頗輝煥。歌鼓歲無休,香燈夜侵旦。
我為江湖士,乞靈從弱冠。四到祠宮下,霜髯今已燦。
王其故舊恤,勿以塗人看。尊師況慈忍(豫章本作悲),善道陰有贊。
王心或未回,師頰固宜緩。靈(豫章本作杯)珓似見許,歸來整檣幔。
暑伏忽已盡,金風稍自秋。驕陽仍不戢,歲計實可憂。
昊天雖甚高,聰聰(豫章本作聽)徹九州。聞其憔悴聲,知此黎民愁。
白日收赫赫,慘雲布油油。昨朝雨意足(豫章本作作),來(豫章本作初)自匡山頭。
稍添郭南坡,次及城西疇。入夜又滂沛,四境略已周。
平明出東郭,翠畝連山丘。爽氣吹客襟,餘聲壯溪流。
自此飽香粳,可以繼麥麰。聊為拊髀歌,以代擊壤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