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湖范至能嘗作姑惡詞以婦怨非天下之為婦者》

姑惡姑不惡，人言姑惡人豈知，

為姑作婦百不辭。婦在姑尚右，

婦死姑方悲。恐傷姑意不敢違，

化作異物鳴無時。姑不惡，

姑不惡，怨姑還當被姑責。

但願生身復作婦，死別不如生見樂。

行路夢猶在，入門人已非。

山青古佛頂，雲墨祖師衣。

賭弈曾同拙，看真似欠肥。

百年誰免此，只合早忘機。

山開未開白雲梯，人行不行青麥溪。

五年清夢隔蟻穴，千里飛塵深馬蹄。

重來交遊亦笑樂，但覺幾仗煩提攜。

門間霜葉無數積，風定水禽時一啼。

藥草春喧夜更長，木蘭花下聽天雞。

欲有隊於阱，千金身陡沉，

爭名急饑渴，對面九關深。

誰知海城畔，山水發清音，

蟾蜍泄喜慍，遽除閱晴陰。

意到得所指，不作寒鳶吟。

斯人定不惡，我輩許同襟。

去去復去去，白鷗未遐心。

窮居無公憂，私此長夏日。蚊蠅如俗子，正爾相妒嫉。

麾驅非吾任，遁避亦無術。惟當俟其定，靜坐萬慮一。

雁南飛，飛且鳴。

我不愛爾絕漢排雲之健翼，愛爾秋來意氣各有適，

江湖萬里同風聲，風聲萬里秋蕭索，

山鄉田荒水鄉薄。不應專為稻梁來，

得飽自住今亦樂。群飛潦唳奈爾何，

青天茫茫無網羅。誰知世有苦心者，

夜半聞聲悲轉多。雁南飛，

勸爾飛時莫近征婦舍，手觸邊衣添淚下。

更莫飛近貧士屋，弦絕樽空怨淒獨。

雁南飛，飛且止，

世事驚人例如此。我昔扁舟五湖水，

年年見爾秋風裹。如今未斷少年情，

一度雁來心一驚。今年雁來明年去，

明年去去江南路。欲將書寄去邊人，

明年認作書回處。

夷齊棄封國，虞黃讓間田。

如何後世士，尺寸事爭喧。

鄰居有愧恥，況復兄弟間。

掩卷三嘆息，古風何時還。

溪石茸茸出，水泉滃滃懸。

銜杯仙洞頂，掛席客星邊。

古岸魚為市，窮鄉繭當田。

生涯著處有，奔走愧華巔。

辨得從容死，知渠磊落人。

風雲數世澤，玉雪百年身。

譜牒圖經書，園林墓道新。

不知滄海上，更費幾沾巾。

聞說薌岩老，風情不減前。菊盤秋熟蟹，竹枕晚涼蟬。

碑碣僧頻謁，詩囊客自編。梅花紫溪路，一別又三年。

平生剡夢十八九，短策還經靜者居。

一曲好溪山起處，數聲疏雨雪初來。

一一歌游處，今年又寂寥。

雞聲生塢樹，蜃氣雜江潮。

斑白尋遺老，丹青詫麗譙。

衰懷緣子女，不憚往來游。

游觀值暄秋，飲狎得嘉客。

嵌岩復在眼，徘徊忘還郭。

款款坐向疲，喧喧笑多謔。

短檐近見出，竇乳時聞落。

防暗燎蒸薪，驚虛搖喜鐸。

僮憨榻露處，僧馴茗頻瀹。

竟隱諒未能，羨彼高樓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