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登百丈峰,遙望燕支道。
漢壘青冥間,胡天白如掃。
憶昔霍將軍,連年此征討。
匈奴終不滅,寒山徒草草。
唯見鴻雁飛,令人傷懷抱。
晉武輕後事,惠皇終已昏。
豺狼塞瀍洛,胡羯爭乾坤。
四海如鼎沸,五原徒自尊。
而今白庭路,猶對青陽門。
朝市不足問,君臣隨草根。
。
譯文早上登上百丈峰,遠眺那燕支山道。高山上,漢兵遺留下來的堡壘高聳入雲天;胡地的天空曠遠蒼茫。遙想當年霍將軍,連年在此征討匈奴。匈奴終究沒能滅絕,這孤寒的高山空自承受着這些紛亂的事實。如今只見大雁高飛而過,此情此景更令人感慨傷懷。
晉武帝輕忽繼承人的培養和選拔之事,沒有廢除惠帝;惠帝登基後,晉朝終於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中原地區豺狼當道,胡人常常南下入侵。全國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胡人們妄自稱尊。現在白庭地區還衝着青陽門的方向。名利之場的事是不值得去追問的,且看那晉朝的君臣,無非都與草根同朽罷了。
注釋百丈峰:山名,在今甘肅武威。燕支:山名,亦名焉支山,古時在匈奴境內,位於今甘肅山丹東。唐李白《王昭君》詩之一:「燕支長寒雪作花,蛾眉憔悴沒胡沙。」王琦注引《元和郡縣誌》:「燕支山,一名刪丹山,在丹州刪丹縣南五十里。東西百餘里,南北二十里,水草茂美,與祁連同。」漢壘:漢軍營壘。青冥:形容青蒼幽遠。指青天。《楚辭·九章·悲迴風》:「據青冥而攄虹兮,遂倏忽而捫天。」王逸註:「上至玄冥,舒光耀也。所至高眇不可逮也。」胡天:指胡人地域的天空;亦泛指胡人居住的地方。霍將軍:指西漢抗擊匈奴的名將霍去病。此:一作「北」。匈奴:中國古代北方民族之一,此代指唐時突厥等北方民族。草草:騷擾不安的樣子。唯見:一作「唯有」。晉武輕後事:晉武,即晉武帝司馬炎。惠皇:晉惠帝司馬衷,司馬炎之子。他即位後,賈后亂政,導致八王之亂和五胡亂華之禍。瀍(chán)洛:瀍水和洛水的並稱。洛陽為東周、東漢、魏、晉等朝都城(今河南省洛陽市,地處瀍水兩岸、洛水之北)。故多以二水連稱謂其地。此指中原地區。胡羯(jié):指北方少數民族。五原:關塞名。即漢五原郡之榆柳塞。又作「五涼」。在今內蒙古自治區五原縣。白庭:匈奴單于之庭。在今甘肅民勤北。青陽門:晉宮門名。朝市:朝廷與市肆,泛指名利之場。▲
彭定求 等.全唐詩(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498
於海娣 等.唐詩鑑賞大全集.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10:108-109
這兩首詩描寫了作者登上百丈峰的所見、所思,丈界闊大由高邁。第一首詩描寫了詩慨登上百丈峰所見到的營壘、胡天雄壯蒼涼的景象,並聯想到昔日的戰爭以及這些戰爭對邊塞的意義。
「朝登百丈峰,遙望燕支道。」詩慨登山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百丈峰的山景,由是曾經為匈奴長期占據、漢兵多次征討的燕支山,可見詩慨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為遊覽,由是想要觀察邊疆關隘的地勢,思索文治武功的才略。
「漢壘青冥間,胡天白如掃。」有感慨昔日戰陣已不在,如今胡兵仍猖撅之意。
「憶昔霍將軍,連年此征討。」詩慨思前想後,對霍去病徵伐匈奴的赫赫功勳不由感慨良多。
「匈奴終不滅,寒山徒草草。」詩慨思接千古,看到北方繼匈奴由後,又有羌、突厥等為禍聯原,非兵戈所能平夷,因此多少征戰都是徒耗國力由已。
「唯見鴻雁飛,令慨傷懷抱。」面對自然界的從容與亘古不變,詩慨更感到那幾多征討,幾多紛擾,如今都湮沒了,頂多留下記載。
全詩先寫登山所見,遂由故壘胡天聯聯想到昔日的戰爭,詩慨自然想到這些戰爭對邊塞的意義,追今撫昔後,結論是:「徒草草」由已,最後面對永恆的自然,詩慨更感到困惑,只能在一片疑慮聯,悲哀地結束詩章。詩慨在《塞上》聯曾一針見血地指出「轉飛豈長策,和親非遠圖」,並充滿信心地提出「惟昔李將軍,按節出皇都」可以是解決邊丈問題的方法之一。如今詩慨面對「霍將軍」的「連年此征討」由「匈奴終不滅」的現實,不由陷慨了新的彷徨。目睹『「鴻雁飛」之景,詩慨囿於積極用世的功利心態的枷鎖,並沒能體悟到順其自然的妙處,只是陷入更艱苦的徘徊和思索之聯。回首當年的幾多征伐,如今紛擾依然,詩慨不禁感慨萬千。詩慨久居塞外,與邊疆慨民有過密切接觸,因由對邊疆事務體察入微,往往更能覺慨所未覺。這首詩堪稱是詩慨怎樣對處理邊疆糾紛,以求長治久安之策的深深思考,因此此詩的政治意義與其文學意義一樣光耀詩壇,橫亘邊塞。
第二首詩由上文對邊疆守御的思考,由此由及晉朝在胡慨的入侵聯滅亡的史實,分析了晉朝破滅的原因和過程,深深感嘆內政不修則外虜入侵,並以此諷喻時局。
「晉武輕後事,惠皇終已昏。」詩慨對晉國國滅,遭逢大難,感到痛惜。
「豺狼塞瀍洛,胡羯爭乾坤。」前一句是後一句的原因,正因為內政混亂,才導致國力衰微,遊牧民族才得以長驅直入。
「四海如鼎沸,五原徒自尊。」詩慨指出政權衰弱則慨民如待宰的羔羊,任由慨侵者宰割。這是胡慨入侵所造成的悲慘現實。
「由今白庭路,猶對青陽門。」詩慨居安思危,告誡當局者。
「朝市不足問,君臣隨草根。」詩慨總結晉朝滅亡的教訓,指出了那些只顧一味爭名奪利者的可鄙可悲的下場。
全詩分析了晉朝破滅的原因、過程,並一針見血地指出現在潛伏的危機,最後詩慨對追求名利的慨提出批評。後來李唐王朝為後梁所覆滅,聯國進入五代十國這一與南北朝一樣的混亂時期。這首詩竟成了大唐王朝不幸的偈語,這或許是詩慨所始料未及的。▲
於海娣 等.唐詩鑑賞大全集.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10:108-109
《超值典藏書系》叢書編委會.唐詩一萬首精選.長春:吉林出版集團有限公司,2012:78
《登百丈峰二首》當作於唐玄宗天寶十一載(752年)至十二載(753年)間。天寶十一載(752年)秋冬之際,高適經人引薦入隴右和河西兩節度使哥舒翰幕府中充任掌書記之職。高適先到了武威,再去隴右節度使管轄的臨洮。這組詩當作於高適在武威之時。
謝楚發 等.高適岑參詩選譯.成都:巴蜀書社,1992:88-92
知君愛鳴琴,仍好千里馬。
永日恆思單父中,有時心到宛城下。
遇客丹青天下才,白生胡雛控龍媒。
主人娛賓畫障開,只言騏驥西極來。
半壁zazb勢不住,滿堂風飄颯然度。
家僮愕視欲先鞭,櫪馬驚嘶還屢顧。
始知物妙皆可憐,燕昭市駿豈徒然。
縱令剪拂無所用,猶勝駑駘在眼前。
川上常極目,世情今已閒。
去帆帶落日,征路隨長山。
親友若雲霄,可望不可攀。
於茲任所愜,浩蕩風波間。
清晨泛中流,羽族滿汀渚。
黃鵠何處來,昂藏寡儔侶。
飛鳴無人見,飲啄豈得所。
雲漢爾固知,胡為不輕舉。
野人頭盡白,與我忽相訪。
手持青竹竿,日暮淇水上。
雖老美容色,雖貧亦閒放。
釣魚三十年,中心無所向。
南登滑台上,卻望河淇間。
竹樹夾流水,孤城對遠山。
念茲川路闊,羨爾沙鷗閒。
長想別離處,猶無音信還。
東入黃河水,茫茫泛紆直。
北望太行山,峨峨半天色。
山河相映帶,深淺未可測。
自昔有賢才,相逢不相識。
秋日登滑台,台高秋已暮。
獨行既未愜,懷土悵無趣。
晉宋何蕭條,羌胡散馳鶩。
當時無戰略,此地即邊戍。
兵革徒自勤,山河孰雲固。
乘閒喜臨眺,感物傷游寓。
惆悵落日前,飄颻遠帆處。
北風吹萬里,南雁不知數。
歸意方浩然,雲沙更回互。
亂流自茲遠,倚楫時一望。
遙見楚漢城,崔嵬高山上。
天道昔未測,人心無所向。
屠釣稱侯王,龍蛇爭霸王。
緬懷多殺戮,顧此生慘愴。
聖代休甲兵,吾其得閒放。
茲川方悠邈,雲沙無前後。
古堰對河壖,長林出淇口。
獨行非吾意,東向日已久。
憂來誰得知,且酌尊中酒。
朝從北岸來,泊船南河滸。
試共野人言,深覺農夫苦。
去秋雖薄熟,今夏猶未雨。
耕耘日勤勞,租稅兼舄鹵。
園蔬空寥落,產業不足數。
尚有獻芹心,無因見明主。
茫茫濁河注,懷古臨河濱。
禹功本豁達,漢跡方因循。
坎德昔滂沱,馮夷胡不仁。
激潏陵堤防,東郡多悲辛。
天子忽驚悼,從官皆負薪。
畚築豈無謀,祈禱如有神。
宣房今安在,高岸空嶙峋。
我行倦風湍,輟棹將問津。
空傳歌瓠子,感慨獨愁人。
孟夏桑葉肥,穠陰夾長津。
蠶農有時節,田野無閒人。
臨水狎漁樵,望山懷隱淪。
誰能去京洛,憔悴對風塵。
朝景入平川,川長復垂柳。
遙看魏公墓,突兀前山後。
憶昔大業時,群雄角奔走。
伊人何電邁,獨立風塵首。
傳檄舉敖倉,擁兵屯洛口。
連營一百萬,六合如可有。
方項終比肩,亂隋將假手。
力爭固難恃,驕戰曷能久。
若使學蕭曹,功名當不朽。
皤皤河濱叟,相遇似有恥。
輟榜聊問之,答言盡終始。
一生雖貧賤,九十年未死。
且喜對兒孫,彌慚遠城市。
結廬黃河曲,垂釣長河裡。
漫漫望雲沙,蕭條聽風水。
所思強飯食,永願在鄉里。
萬事吾不知,其心只如此。
妾本邯鄲未嫁時,容華倚翠人未知。一朝結髮從君子,
將妾迢迢東魯陲。時逢大道無艱阻,君方遊宦從陳汝。
蕙樓獨臥頻度春,彩閣辭君幾徂暑。三月垂楊蠶未眠,
攜籠結侶南陌邊。道逢行子不相識,贈妾黃金買少年。
妾家夫婿經離久,寸心誓與長相守。願言行路莫多情,
道妾貞心在人口。日暮蠶飢相命歸,攜籠端飾來庭闈。
勞心苦力終無恨,所冀君恩即可依。聞說行人已歸止,
乃是向來贈金子。相看顏色不復言,相顧懷慚有何已。
從來自隱無疑背,直為君情也相會。如何咫尺仍有情,
況復迢迢千里外。誓將顧恩不顧身,念君此日赴河津。
莫道向來不得意,故欲留規誡後人。
二月猶北風,天陰雪冥冥。寥落一室中,悵然慚百齡。
苦愁正如此,門柳復青青。
惠連發清興,袁安念高臥。余故非斯人,為性兼懶惰。
賴茲尊中酒,終日聊自過。
濛濛灑平陸,淅瀝至幽居。且喜潤群物,焉能悲斗儲。
故交久不見,鳥雀投吾廬。
孰雲久閒曠,本自保知寡。窮巷獨無成,春條只盈把。
安能羨鵬舉,且欲歌牛下。乃知古時人,亦有如我者。
公族稱王佐,朝經允帝求。本枝疆我李,盤石冠諸劉。
禮樂光輝盛,山河氣象幽。系高周柱史,名重晉陽秋。
華省膺推擇,青雲寵宴遊。握蘭多具美,前席有嘉謀。
賦得黃金賜,言皆白璧酬。著鞭驅駟馬,操刃解全牛。
出鎮兼方伯,承家複列侯。朝瞻孔北海,時用杜荊州。
廣固才登陟,毗陵忽阻修。三台冀入夢,四岳尚分憂。
郡邑連京口,山川望石頭。海門當建節,江路引鳴騶。
俗見中興理,人逢至道休。先移白額橫,更息赭衣偷。
梁國歌來晚,徐方怨不留。豈伊齊政術,將以變澆浮。
訟簡知能吏,刑寬察要囚。坐堂風偃草,行縣雨隨輈.
地是蒙莊宅,城遺閼伯丘。孝王餘井徑,微子故田疇。
冬至招搖轉,天寒螮蝀收。猿岩飛雨雪,兔苑落梧楸。
列戟霜侵戶,褰幃月在鈎。好賢常解榻,乘興每登樓。
逸足橫千里,高談注九流。詩題青玉案,衣贈黑貂裘。
窮巷軒車靜,閒齋耳目愁。未能方管樂,翻欲慕巢由。
講德良難敵,觀風豈易儔。寸心仍有適,江海一扁舟。
高夫子,儒之英,妙年卓犖馳俊聲。結巢松桂究經史,研思探賾皆鴻生。
一朝聞望光祖武,盛代高超列簪組。聖朝嗣位擢詞林,八澤三湘隘吞吐。
愧我山林韋布姿,幸從金馬曕風儀。南金和璧不待價,盡推高適今昌黎。
復向容台協昭祀,肅陳典禮名當時。尺圖雅淡珍藏久,詞藻聯翩粲瓊玖。
幽馨滿卷繞屏維,濕翠盈編到囪牖。寥寥古往聖賢心,眯目塵情歲寒守。
多君自是董賈流,夙承文獻嘉謀猷。長林落雪驚舞鶴,遠瀨迎空回素鷗。
掃花席月足涵泳,豈比皓首徒探搜。高夫子,美襟度。
幽棲勿念松桂佳,廊廟方期佐明主。經綸不在鐘鼎貴,風月寸懷隨出處。
謝別還山理釣綸,願企文光照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