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仙歌 東園夏潦後,花竹池台半就荒圯。秋日偶坐魯舍,見牆角秋海棠一叢,含露將放,賦此志感》
銀紗窗子,漬苔痕都壞。幾摺雕欄斷猶在。這淒清、池館花也慵開,便開了,料得也無人戴。
柔腸無可斷,脈脈西風,減盡當時舊腰帶。一桁小迴廊,病蝶飛來,怎瘦得、更無聊賴。
又滿地、蕉陰夕陽時,悄負手、沉吟退紅簾外。
爾來畫工工畫花,俗眼所識惟紛華。
牡丹百卉哄蜂蝶,芙蓉鴛鴦相交加。
大為屏帳小捲軸,堆紅積綠供□奢。
高人瞥見付一笑,婦女小兒爭驚夸。
我愛楊君畫山水,要自胸中有妙理。
巴東巫峽猿夜鳴,洞庭瀟湘雁秋起。
皓月明河萬里天,淡墨掃成頃刻耳。
舊與結交三十年,今老而歸識其子。
是父是子皆詩人,每一相逢佳句新。
西風蕭寺父謂子,寫此前朝朝士真。
自言畫是作詩法,狀貌之外觀精神。
忽似老夫對明鏡,翛然雪鬢烏紗巾。
野態愁容本難畫,問言何得此奇怪。
得諸苦心熟在手,郢人斤斧由基射。
腰圍不用黃金帶,象笏紫袍貧已賣。
只消結束作樵翁,看山獨立長松下。
大楊居士醉曰然,小楊居士呼來前。
眉間更着□毫一,縹緲詩仙仍酒仙。
汝不逢我作郡年,此直當酬百萬錢。
今既無此無可言,聊復贈之歌一篇。
馬血為轉燐,人血為野火。何為松柏間,赤輪陟如跛。
人言鬼炬微,神者赤而大。騶導向空馳,填雲盛旗馬。
枯冢僻且荒,來游則雲那。我欲往詢之,恐即無可話。
隔河聞於菟,黃犢夜在野。一夫呼以馳,炬滅松露瀉。
七月三日,將仕郎、守國子四門博士韓愈,謹奉書尚書閣下。
士之能享大名、顯當世者,莫不有先達之士、負天下之望者為之前焉。士之能垂休光、照後世者,亦莫不有後進之士、負天下之望者,為之後焉。莫為之前,雖美而不彰;莫為之後,雖盛而不傳。是二人者,未始不相須也。
然而千百載乃一相遇焉。豈上之人無可援、下之人無可推歟?何其相須之殷而相遇之疏也?其故在下之人負其能不肯諂其上,上之人負其位不肯顧其下。故高材多戚戚之窮,盛位無赫赫之光。是二人者之所為皆過也。未嘗干之,不可謂上無其人;未嘗求之,不可謂下無其人。愈之誦此言久矣,未嘗敢以聞於人。
側聞閣下抱不世之才,特立而獨行,道方而事實,卷舒不隨乎時,文武唯其所用,豈愈所謂其人哉?抑未聞後進之士,有遇知於左右、獲禮於門下者,豈求之而未得邪?將志存乎立功,而事專乎報主,雖遇其人,未暇禮邪?何其宜聞而久不聞也?愈雖不才,其自處不敢後於恆人,閣下將求之而未得歟?古人有言:「請自隗始。」愈今者惟朝夕芻米、仆賃之資是急,不過費閣下一朝之享而足也。如曰:「吾志存乎立功,而事專乎報主。雖遇其人,未暇禮焉。」則非愈之所敢知也。世之齪齪者,既不足以語之;磊落奇偉之人,又不能聽焉。則信乎命之窮也!
謹獻舊所為文一十八首,如賜覽觀,亦足知其志之所存。愈恐懼再拜。
竹能虛心是我師,竹有勁節真吾友。虛心勁節葉長青,質樸無華交可久。
豈不聞孤竹國君之國號,以其孤高無可偶。又不聞晉唐林溪間,七賢六逸往來守。
玉川子廬愛籜龍,誡兒莫殺入其口。東坡先生甚愛之,不可一日無此叟。
板橋畫本得天然,日光移影映窗牖。庭前數竿搖清佩,浣我俗塵三百斗。
近坐鬚眉生寒碧,莫逆於心忘誰某。昨宵雨急春雷震,何期一怒如獅吼;
今日新晴吟細細,高垂鳳尾曳輕帚。頗宜嫩曉破煙來,衣裳潤濕如噴酒。
復宜月下攜琴至,此境清絕迥非人間有。更宜雪夜枕前聽,清音窸窣有如秋蟹蘆汀走。
噫嘻竹友,高風亮節共瀟灑,何以報之愧瓊玖。愛汝無可贈,長歌一篇為問君子知也否。
性本慈悲。要覓玄機。妙理上欲尋思。一身無可脫,被家緣、火院驅馳。
愛欲猛捐樣下,怎標向、那妻兒。此個丹成分兩處,若教行坐總相隨。
但恐不由伊。雙全全舉得,人人盡、學取無為。清靜到頭各就,只龐居士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