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石交十首 其六》

利劍不割物，悲割君子肝。古石肉角仁，今石九嬰奸。

我石何如古，所以哭湍湍。孟門有九逵，人面險成灘。

山木本自櫱，菹醢使其酸。不化秋骨雷，伺惡吹鬼彈。

惟索顏回魄，饕餮古衣冠。交石勿交猩，君子慎其端。

天浩豈無際，山虛寂一身。偶然今夜月，忽想古之人。

奇欲凌秋壑，孤能絕眾因。難將千聖意，輕與寒螿陳。

爾腹誠便便，何如邊孝先。侏儒飽欲死，笑我非臞仙。

古人制器固不苟，虞陶殷梓以之久。有利之物寇必集，函以生人矢死人。

火金既熾萬物夭，魚惡其網獸惡罠。夸父之足豈不趫，蛟吊於河山泣木。

鳳凰之聲豈不美，葭窮於琯嶰窮竹。不自文字為先後，文字鑱天天流血。

聖人不作道喪世，詩書之間見妖孽。將以一筆與天爭，鬼臂牽人陰相掣。

爾書一出海水枯，當命陸吾截其舌。不然付之土與火，土為之母火為父。

勿為相柳食九州，九首搖曳如猰貐。蚩尤之械化楓林，不可棺槨不可柱。

貳負之屍梏疏屬，囚鎖千年無所睹。天地奇文不可舒，則聚數聖為大冢。

君斧若鬣若堂皇，非自孔周始作俑。喪欲速貧死速朽，銘之終身不敢否。

嚴霜百草枯，落葉相因依。倦雀翔故林，悽然動夕暉。

扶搖非不矗，胡為作卑飛。我思在韓水，惆悵未能滿。

夫何楮上蟲，食仙不食飢。崎嶇聖賢內，日暮風多悲。

急湍胡不退，雞肋未能休。何如縱一葦，恣情山水游。

汎汎志和船，豈曰非清流。容裔逐煙波，忘機學浮鷗。

不然理輕策，振衣上危丘。冥濛捫元化，獨與盧敖儔。

湖寺迥岩剡，白足相對酬。孝禪以名庵，得似虎溪不。

我來叩白雲，躡之生百憂。老龍吟秋光，亦可黃禾求。

坡公已往遺蹤在，遙挹風流想玉標。堪笑為官多白望，可憐當國只青苗。

更無孤鶴飛明月，寧有潛蛟泣洞簫。搖落江潭渾似夢，荔陰深處聽回潮。

秋室卿雲抱足呻，冰文齒齒陷龍賓。自因許劍懷明德，肯向封胡索等倫。

嶺外山川無冱氣，菰中蘭玉怨奇辰。珠江若遇越文種，休說當年舊楚臣。

誰將孤掌臂蓮條，造物致人匪不堯。庭裔蛟糜欣佩芷，東山銶斧惡聞鴞。

仲華已識劉文叔，尹氏猶爭王子朝。禮義州前虛一左，未煩宋玉賦魂招。

吳門無乞地，江上聽吹簫。怒作千夫氣，指柔五日潮。

六橋明月夜，三竺碧煙朝。岳墓並於墓，大招又小招。

猶使兒童識，鑿山懼未深。不觀高士傳，能入酒人林。

靜兕眠清野，寒鳩笑木陰。天空月色正，零露肅孤砧。

歷落才名已十年，授經端在馬融先。尊光自署湖山長，典則堪升蛾子筵。

瘴海文章浮磬玉，東南竹箭秀松鉛。蒲菹君乃能知我，霅水韓峰總弣弦。

吠怪誹疑懷亦佳，芳蕭茅蕙豈爭差。可憐磊磊稱男子，有愧婦人古女媧。

若使吹齏猶正則，縱然頌橘亦乖崖。蛟龍不以文章隱，長向湘靈舞水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