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鳥厭離枝,罷客厭離鄉。
聽君行泣復坐訴,令我斷絕少年腸。
始從張侯號博望,尋源鑿空竟西方。
問君何所歷,身毒安息大月支。
問君何所見,深目高鼻卷眉髭。
其人何所寶,葡萄汗血香都夷。
其俗何所尚,嗜利輕殺易漢兒。
結營勃律河,士卒樵汲供炊麋。
斧冰十指半墮落,又有猛獸搏食之。
經行十三載,皮肉消盡餘音聲。
音聲固未改,舌強亦難明。
忽睹嵬峨之宮闕,不敢遽謂長安城。
不知張侯見天子何所言,獨封大邑金帛蕃,甲第亦軒軒。
餘者公車門,十上不得論。
最後稍為郎,給錢十萬令還鄉。
廬井漸非故,急欲問爺娘。
行逢耆舊為相指,雙冢累累置道旁。
新婦逐他人,他人生兒已扶床。
對訖始大悲,耆舊內相疑。
別時朱顏復鬒鬢,今來其人鬼邪非。
又聞甘泉宮,召按西邊事。
鄉導不乏興,應須故時吏。
家鄉空蕩盡,枯骨終遠棄。
吁嗟哉,丈夫功成差足樂,不如貧賤傭力作。
天門旭,呀然豁。竅混沌,金精發。猋若電,燭潢漢。十二樓,裊魚貫。
琉璃蹙階,火齊鎏圮。光液四射,不可仰視。屏翳走,彴約馳。
霓晻靄,若搖支。朱明躍以東起,纖阿迫以西垂。白榆歷歷河之湄,天漿瀠洄示昭儀。
天門開,朝紫宮,中有使者冠芙蓉。朱衣璧簡縹緗青,類有疑無觸若冥,將上帝命況群生。
顓精稽懇臚所希,惠我來思庇蒸黎,皞皞帝功斂希夷。
車門一入通家刺,遂有芳颸滿坐回。驥子汗從千里見,鳳毛文自九霄來。
清標已足夸庭玉,大賦真成辨楚材。而父向衰吾已老,郤枝須傍兩家開。
我是經行舊比丘,曾參龍象度春秋。修時早被魔心打,到處還將宿業酬。
一剎那間過幻跡,百由旬里遍窮愁。何當收拾無生後,澗底桃花水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