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小除示澹書記》

我年五十一，適汝四十五。面目各老大，法身無遮護。

七年小除夕，喜共今年度。緣聚且有時，況復無上道。

道在憂彌深，空憂愧無補。愛爾性忱摯，懼爾性疏稿。

我歸自棲賢，晤別猶草草。臷庵一月談，投機恨不蚤。

屈曲有深言，直捷無行路。暗明絕暗明，回互不回互。

十地豈其儔，萬法從茲掃。一喝雙耳聾，一蹋全身倒。

釋子非百丈，山僧非馬祖。荷擔莫遲回，須記四十五。

瑟瑟西風動竹扉，關心寒色轉霏微。三間舊擬雲中去，一缽新期海上歸。

有時橋岸逢人立，何處江山無雁飛。白首更憐千里夢，寒花霜葉石門違。

幸托牡丹花下見，數株頭上放紅英。錦冠照日疑丹鳳，只少東方報五更。

雪裡鵝黃亦是梅，寒香一簇入簾來。似韜潔白隨人意，嚼碎金莖獻寶胎。

繁華閱盡老王庭，炯炯雙眸意氣橫。感恩豈必曾相識，慕義殊慚暫近名。

盈戶總為朱履客，遙山猶系白雲情。因君益我林泉興，幸托長庚耀此生。

黃葉紛紛墜，白雲片片飛。只聞辭社燕，不見搗寒衣。

世故山城遠，清秋霜露微。野人無感激，寂寞掩柴扉。

清光不欲動人懷，黯澹秋山只自諧。卻憶榕橋寒月後，幾人形影在天涯。

君看五老與天齊，錯落群巒影漸低。地軸壓沉茅屋在，星辰無恙野雲迷。

青青草樹難為色，白白津梁易上泥。一夜紅爐銷不盡，曉疑明月滿峰西。

別去閩城未一年，秋風忽報返湖船。正疑人重煙霞僻，卻似天留水石緣。

雲里峽橋仍古路，雪中金井迸新泉。坐逢謝守為予道，近欲移茆五老邊。

四望重圍鳥鵲愁，何人乘月獨登樓。海門一夜寒沙起，香水三春野服游。

古寺黃鸝啼欲暮，嚴城畫角吹成秋。河山萬里應同恨，雪竹霜筠此日投。

發白垂將遍，眸青尚可觀。往年筋力異，來日杖頭寬。

禪寂終宵盡，房櫳薄暑寒。豈堪貪茗盌，更使夕陽殘。

勝地傳匡岳，名藍屬此間。右軍初舍宅，耶舍接開山。

六朝頻易主，一代愧為顏。紹續兵荒後，安禪但掩關。

所見非今日，驚聞又一時。天心不厭亂，人事欲何為。

薄海旌旗蔽，孤城畫角悲。十年塵世外，歸夢亦遲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