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至阿墩子三首 其三》

瀾滄西渡接巴塘，賈客牛羊滿谷量。草木百年猶有臭，河山千里半垂荒。

秋晴塞外盤鵰鶚，夜靜村墟警虎狼。倘許文翁留蜀久，腥膻何必不芸香。

清風繞我屋，爽籟生庭陰。初聽怡我情，靜理會我心。

蕭然夜方半，山水發清音。恍如枕岩壑，颯颯秋滿林。

此時陶隱居，手揮太古琴。起視空庭際，唯見老龍吟。

一片嬋娟月，潭州夜泊時。帆迷秋水闊，雁過楚天遲。

細雨黃陵廟，秋風太傅祠。湘靈何處瑟，猶唱竹枝詞。

先生何許士，非佛亦非仙。入社原因酒，吟詩偶落禪。

天真桐木外，野趣菊花邊。千載江頭石，猶疑醉月眠。

平楚望蒼茫，寒雲接大荒。雪融泉噴玉，沙淨夜流霜。

草色先秋碧，松聲帶月涼。叢林多古剎，喧梵自西方。

鍛灶攜琴性詎馴，鄭虔粉繪卻嫌貧。多情獨有蘇司業，風雨寒氈念故人。

婦德自生成，詎假蒙渠旌。蒙渠今無土，慈善獨有城。

孤城落日荒煙屯，壞堞頹垣不復存。空山杜宇啼殘血，西風寡鶴唳秋原。

此城自昔涸無水，物換星移屢遷徙。誰知德慧有真源，舊城新城同不死。

狡哉蒙渠善悔後，明識妃名傳不朽。德源肇錫雖自仇，德源之稱盈人口。

我聞李毅有女名雲秀，父死保城殄夷寇。至今人稱天女城，德源無乃輝先後。

成敗詎足論英雄，忘仇負義真遺臭。更有阿南夫死身自焚，名先寧北青史聞。

星回六月燃松炬，南與北與說紛紛。不列寒食禁煙火，義取光焰燭滇雲。

我來鄧賧考前志，父老猶能談遺事。四詔同冤松明樓，鐵釧約臂何其智。

舁歸窀穸妃之仁，守城誓死勇且義。四德既具四維張，焉用城頭樹靈幟。

夫人城今安在哉？德源名橋為妃識。德源橋下沵苴江，千載源流永不匱。

瀾滄不向海東流，雪嶺高寒據上游。山水有名非福地，風波無限是瀛州。

雲深便擬羲皇代，樹老渾忘漢魏秋。莫道居夷嫌陋俗，此中丘壑有潛虬。

三千里隔幾雲關，不見銀峰夕照間。兩迤東西極邊徼，三年風雨對黔山。

夜行自分衣無錦，序拙人嫌鬢已斑。陶令荒園松菊老，何時把酒醉酡顏。

古木森森舊成林，斤斧相尋直到今。剩有楸梧留彩翼，新栽桃李布清陰。

仙囊露洗看書眼，靜夜風調入弄琴。異日輪囷期廣廈，憐才須見百年心。

潁水何瀰瀰，穎上多奇士。稽古帝堯時，異事傳洗耳。

聞言入肝脾，焉能洗厥髓。奇哉飲牛人，不飲下流水。

清操原在我，外物詎能滓。巢許高蹈士，豈如陳仲子。

嗟彼傳聞者，千載無信史。

回首萬里路，途長日西暮。翼短不能飛，棲棲向何處。

錢塘霸業已千秋，南渡江山習宴遊。明聖何因比西子，煙花不獨讓揚州。

神仙野衲三杯酒，遷客騷人一葉舟。塔上夕陽堤畔月，流連不盡古今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