絹壽八百年,紙本壽過之。人生百年耳,寫此將何為?
吾亦愛吾廬,此意陶潛知。黃者徑菊花,碧者門柳絲。
南山有佳氣,松風吹酒卮。高詠歸去來,宜得圖傳之。
惜皆付後人,圖者非當時。十日畫一水,五日畫一石。
姚翁年七十,照海鬚眉白。為寫吾廬圖,森森見松柏。
群山走腕下,萬里若咫尺。
元音從古本天生,何事時流務競爭。詩世界中幾雄國,惜無人起與連衡。
邇來詩界唱革命,誰果獨尊吾未逢。流盡玄黃筆頭血,茫茫詞海戰群龍。
新築詩中大舞台,侏儒幾輩劇堪哀。即今開幕推神手,要選人天絕代才。
台上風雲發浩歌,不須猛士再搜羅。拔山妄費重瞳力,夜半虞兮唱奈何。
北派南宗各自誇,可能流響脫淫哇。詩中果有真王在,四海何妨共一家。
彼此紛紛說界疆,誰知世有大文章。中天北斗都無定,浮海觀星上大郎。
芭蕉雪裡供摹寫,絕妙能詩王右丞。米雨歐風作吟料,豈同隆古事無徵。
四海橫流未定居,千村萬落廢犁鋤。荊州失後吟梁父,空憶南陽舊草廬。
展卷重吟民主篇,海山東望獨悽然。英雄成敗憑人論,贏得詩中自紀年。
四海都知有蟄庵,重開詩史作雄談。大禽大獸今何世,目極全球戰正酣。
大江日夜東,流盡古今事。安知古惡溪,今乃名善地。
嚴城濱江立,置守稱郡治。城北為金山,銀山自西至。
日夜金銀中,最難得廉吏。西北氣肅殺,害常寓於利。
韓山何峨峨?隔江若相避。千古侍郎亭,獨無金銀氣。
西山俯清溪,中有招提地。今晨發遊興,行躡樵跡至。
寺古門半頹,剝落餘榜字。鄉人利邀福,因鄉遂名寺。
殘僧缺梵誦,一飽無佗志。依稀臨濟宗,欲說猶能記。
自從達摩來,妙法指心示。渡江蘆徑折,面壁石留志。
蓮宗衍花葉,頓漸派遂異。初惟北宗顯,蟬聯帝師位。
南宗晚出抗,衣缽鳴法器。南祖北則祧,頓興漸乃避。
遂教曹溪水,一滴十方醉。茲地本嶺嶠,固應濡染易。
宗風昔方盛,英偉多法嗣。初祖各開山,並擅大神智。
此間百里近,遂有神僧二。南岩坐圓應,陰那據慚愧。
禪宗不可作,僧反為佛累。豈知古天竺,象教亦頹墜。
祅神出持世,魔氛日以肆。瞿曇佛故種,受侮來異類。
豆瓜強剖分,淨土遽易置。五部皆孱王,龍象力難庇。
慈悲睹末劫,慧眼應垂淚。曇華久不現,見葉紛相棄。
惟扇芙蓉妖,流毒遠相被。東來遍震旦,民財坐疲匱。
即今寺中僧,與俗亦同嗜。猶借福田說,鼓眾博檀施。
木佛寂不言,村女競相媚。因之變供養,得為口腹備。
冷觀發浩嘆,懶復著言議。寺左有奇石,山靜林意邃。
徘徊撫石坐,欲說西來意。
新市樓頭和詩畢,舟師告行仗風力。誰知大句捷於風,六百里程遠追及。
於時我正從韓公,捕逐八荒兩翅疾。乾坤雷琅擺光燄,青蓮樂府少陵律。
時虞仙官敕六丁,白日青天起霹靂。島瘦郊寒湜籍走,落落人才困馳驟。
終須載筆縛元濟,豈惟奮舌誅庭湊。偶語龍湫窺舑舚,群鬼聞之驚破膽。
不知此特不平鳴,愚兒但妒詞何贍。古人餘韻吁莫追,嗟我與君猶斗險。
書生今日良可哀,有策難上黃金台。燕趙曾聞古多士,悲歌慷慨安在哉!
空談橫磨十萬劍,言者自憤旁人咍。漢家不出衛霍才,西極天馬何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