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必出關,耄期見筋力。諸夏如相諒,豈亦好懿德。
太公歸乎來,避紂豈長策。天下之大老,舉世當矜式。
以詩收人心,斯文有正色。神州論漸改,丕變未可測。
一朝獲頓悟,相率銷鋒鏑。重華生諸馮,得意行中國。
敢言時無人,救世待深識。
伏中伏處動累日,乘興追涼忽同出。荷塘聯袂一延佇,紅衣離披雜蓮實。
夕陽略波弄金彩,西眺南開極蒙密。水鄉渺渺入無際,安得扁舟逐明瑟。
旋過湖墅蔭高柳,脫帽恣談苦難畢。餦餭乳酪甚嘉惠,渴吻得之加縱軼。
論詩奮欲掃塵語,去就案頭先滌筆。
污世安足留,及屍猶一哭。蓋棺事遂已,相逼意何速。
宣南舊朋侶,志葉付鬼錄。惟君命稍達,又際世翻覆。
萇弘力違天,定鼎繼郟鄏。丹心豈可滅,摧折遇殊酷。
病中加憤慨,祈死若飲毒。多生證佛果,難脫忠義梏。
百年身遽盡,千載名安屬?相期後死責,剝極行當復。
壯年喜習勞,不用頗自惜。匆匆過六十,未覺減筋力。
飢餐倦乃臥,恃此神以適。猶能免乘興,無事滯形跡。
去冬稍不快,有氣阻胸膈。左肱且酸楚,夜寐苦反側。
豈甘就逸豫,屈指日月積。魂夢久未寧,漸使鬚髮白。
沈思若省悟,何間順與逆。恆情猶在己,造物詎汝釋。
觀化自我始,憂樂奚所擇。置之成坐忘,層霄施羽翼。
寄禪本才士,為僧名轉盛。見嘲壬秋翁,島瘦心所病。
今年學寒郊,風味頗峭硬。雖雲六十化,未免近餖飣。
山人當自壽,雄據天童勝。以詩作佛事,四海必響應。
聊為童子戲,直入散僧聖。
彌明才十三,別我已二年。豈知乃死別,一去更不還。
汝母有萬恨,我懷抱千冤。小影宛如生,淚眼誰能看?
大錯真鑄鐵,驅汝向天津。讀書本有毒,將毒與汝吞。
自從別汝後,好語常聯翩。時時寄手書,字體頗清端。
從姊學操琴,比姊尤熟閒。絕怪絕好潔,不飾而自妍。
同學諸女伴,愛之如弟昆。誇汝輒自喜,憶汝不忍言。
如何忽嬰疾,宛轉遂經旬。遣仆雖往迓,刺促心搖魂。
惡電從天來,鬼刀截我肝。從此與汝絕,回思深可憐。
我欲執汝手,汝手何從牽?我於撫汝面,空想悲啼顏;
我欲拭汝淚,卻覓衣上痕;我於抱汝身,惟有三尺棺。
死生事則已,父女名空存。向來千萬念,念念皆傷恩。
東坡四十九,煩惱悟無根。我何以樂天,悲哀念金鑾。
蒼天不可贖,此老亦已葬。區區身後名,未足塞眾望。
杭人悲太守,作社寄湖上。千秋姓林者,山水擅佳藏。
平生不隨波,意氣一何壯。於何見顏色,隔岸聳秋嶂。
文章易朽耳,在口即行狀。為我問孤山,年來誰絕唱?
定林亦何有,惟有石嶕嶢。孤泉澀不駛,灌莽圍岩腰。
殘寺久難興,敗牆土猶焦。俗僧贊佛力,誑語空嘵嘵。
那知記名跡,盛述蛇與貓。我懷臨川翁,松岑寄寂寥。
穿雲復涉水,獨往不可招。高躅縱莫尋,神理固非遙。
清詠入山骨,歷劫元未銷。空山一悵望,悽愴心潛搖。
猗嗟此何世,仰睇仍層霄。題名從劍南,終覺習氣饒。
光緒視乾道,後來論宜昭。相牽返城郭,酷日愁山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