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貴知足,知足可免辱。世故多變幻,尋思徒碌碌。
我有三畝園,窗前萬層綠。花開聽客來,惡客折花禿。
書畫盈几案,燦燃森寒玉。豪客托題詠,假去何時復。
遣興好塗抹,奇峰常一縮。隨意應人徵,無端遭謗毒。
兵荒交困至,豈忍見飛鏃。略一為之力,傖父群側目。
或譏余避客,客至只看竹。高軒或不辭,又哂集華轂。
動輒受人咎,世事真閃倏。心直易見尤,心曲增蜷局。
咄哉爾毋痴,反躬當檢束。毀譽不可辨,流俗任反覆。
息囂時閉戶,交遊謝徵逐。同志莫生疑,聊爾好幽獨。
適性夫何求,優遊惟獨樂。獨樂樂難支,有時生感觸。
中年愛書畫,益我難紛陳。誰謂雕蟲技,能寫天地真。
閉戶到萬里,何必舟與輪。平生好山水,登涉勞精神。
讀書苦歰口,有如薑桂辛。掩卷易茫然,何處問前津。
同志不易得,離合有前因。金盡交自疏,直言易忤人。
無如繪畫妙,披之滿室春。心體得暢適,早晚常相親。
隨筆得奇境,入座耳目新。再拜書與畫,真比席上珍。
家居易畫以詩時,峰巒屼?如雲起。邇來流寓境非昔,筆燥墨枯而已矣。
蝸廬容膝頻硯耕,須臾興發墨汁傾。天涯橐筆客中事,處困端合謀其生。
筆格刊粘了無益,初入窘鄉孰護惜。傅羽難為汗漫遊,首途誰與荊榛辟。
兵荒交迫非等常,袖手徬徨思舊鄉。半生多嗜鑄大錯,何似菜根滋味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