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日光西沒月東出,大地晴陰是何物。良辰美景無二三,風雨晦明常六七。
白雪多從腦後生,青山半向塵中失。人生能得幾多時,知己燈邊頻促膝。
我慣香山三十年,我住東林才半日。半日閒人半日忙,送往迎來非一一。
黃昏客散掩荊扉,水亭月上風蕭瑟。周生繆生興獨高,出門畏與時流匹。
孤城吹角巷無人,自抱衾裯到蓬蓽。相逢大笑腐儒禪,解道非心亦非佛。
殷勤留客話深宵,手撥寒灰煨榾柮。一更明月二更雲,半夜雨聲喧蟋蟀。
微雲細雨眼前過,依舊孤光生白室。底事明明舉似君,淨似琉璃黑如漆。
坐到天明捲幔看,君不見月光西沒日東出。
生願食西江米,不願飲西江水。西江米多實我腹,西江水多沒我屋。
我屋住山猶是可,我屋住溪淹殺我。大陸沉,大陸沉,秋雨淫淫秋水深。
水深過脛,浸卻官田十千頃。水深至領,舟楫交加車馬靜。
水深滅頂,四野無人煙火冷。老蛙行出海,大魚入枯井。
回頭相視失聲色,大笑乾坤成陷阱。問君笑胡為爾,山僧昨暮下山來,鐵船獨渡空江水。
前浪拍船頭,後浪拍船尾。停橈直入水晶宮,無限魚蝦跳成市。
石乎石乎胡爾奇,精英擘破混沌皮。硨磲瑪瑙難等夷,良工剖作光琉璃。
忽如初日生海底,萬象森森見元始。忽如素月懸當空,千崖萬壑無異同。
忽如玉壺貯冰雪,冷照孤心消內熱。又如碧落無纖瑕,虛空自轉金輪車。
石乎石乎何從得,究竟本來茫不識。莫將石作琉璃觀,莫將燈向琉璃覓。
燈石本無無亦無,無無亦無空即色。從君乞取入山去,大放光明照昏黑。
燃燈古佛笑眼開,就中認取劉於石。
大人先生生何年,乃在無始之始,先天之先。塵塵剎剎萬萬古,天荒地老神獨全。
中間要妙言不傳,我縱言之玄又玄。宇宙廣廣,人處一焉。
生人林林,公處一焉。四大假合,二氣循環。凡夫百歲如土偶,嬰兒十月成金仙。
當知前日羅先生,乃無極老翁之鼻祖。今日羅先生,乃無極老翁之兒孫。
兒孫落地持門戶,自辟玄風建旗鼓。讀書只讀五千言,悟後明明無一語。
柱下翁,函關吏,異世同堂應見許。何況聖人在東魯,在西土,亦應著眼交相覷。
先生得訣早歸來,萬象森森日亭午。靈台雙闕回霄壤,玄牝重門鎖風雨。
未雨何龍,不風何虎,卻笑頑仙守三五。十年一握九還丹,達者視之如腐鼠。
豈知大藥有真傳,本來妙道無今古。長生學就即無生,元氣養成為氣母。
道人本是道中人,少壯蹉跎今晚暮。底事無成奈若何,日夕空山坐枯樹。
樹頭老眼難見人,眼中之人道中蠹。年來始識羅先生,一日相知兩相慕。
如公方是學仙人,嗤殺秦皇與漢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