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山作元嘉帝,逸游已匱民生計。累世增加到齊武,採集良家萬佳麗。
朝朝從獵向琅琊,夜夜嚴妝看星嘒。端門鍾遠禁庭幽,此時別起景陽樓。
萬鈞猛虡懸雲陛,五夜蒲牢驚翠幬。永明英主猶為此,何怪黃奴極淫侈。
迄今偃臥對斜陽,卻想雄鳴流結綺。無射心疾事當戒,有國色荒寧不陀?
跡同潘岳吊乘風,理異《周官》命鳧氏。昔者宋武戰勝收金墉,西京筍虡遷江東。
別命率天千五百,大鐘引出溫洛中。當時物有故都思,諒與隋陳情不同。
台城自入韓擒虎,廢徹雕梁傾反宇,坐視宏鍾棄平楚。
竟郁奇聲不可聞,定知偉器難為樹。或言此鍾誠有神,霜日駮炙長如新。
草閒時起光璘㻞,不許中宵輕臥人。我悲亡國此遺蹟,聞見要留戒淫僻,不然鎔毀用之何足惜!
我於江寧城,始接馮君䫉。蕭靜有古韻,當座展圭瑁。
固知其中異,清絕遠塵淖。而今對此圖,睇視目增眊。
審知為子真,指說賴前告。寫真自古難,神藝有深造。
點晴加頰豪,用意孰能到。後世圖太多,往往雜仁暴。
捲軸紛牛毛,題詠亂蟬噪。君實精六法,自摹山水樂。
㫺賢縑素遺,窮辨極窔奧。倉卒命俗工,胡亦同眾好。
想處山澤儀,局以入黌校。士有笑吟披,奠乃分臂臑。
學舍小如舟,請鄰仍祀灶。誰知曠世懷,天宇大哉謷。
抑鬱無與言,寫圖寔寄傲。工拙固勿論,似否亦弗較。
譬若影罔兩,等是無持操。又若太虛雲,約略狀旌纛。
與古寫真意,跡本不同蹈。此理如不然,姑縱吾言耄。
雨霽天欲霜,候迫風落帽。邀子野鶴態,試鼓青溪棹。
一醉酬廩秋,相對蘧然覺。
椒花吟舫學士朱,十年種樹玆舊廬。主人擁節江山去,遂使程侯來借居。
長身美髯眉鬢疏,吟誦齋中朝與晡。窮病聲名五十載,劣將文字調妻孥。
埽除萬物無一須,猶藏玄壁值連都。咸亨舊碑北宋拓,同時一硯遺大蘇。
風流頗與前賢俱,文力猶健斑生須。天地大矣偶相寄,三物一身游有餘。
學士江南昨寄書,齋前修竹復何如。春風欲展小庭綠,晴日涵空軒檻虛。
我亦長安一腐儒,戲弄筆墨來停車。人閒長物伴閒客,正爾齋中不可無。
聞名吾未識錢陳,應是東南兩俊民。最憶半生同研席,獨誇鬍子出風塵。
文章經術元同貫,場屋徵車總致身。他日聖朝論白虎,三君誰是著通人。
《潘惟勤弟兄有小園在城北當龍眠山口林麓溪嶂蟠擁最為可愛惟勤於松下作亭余為名之日谷口亭》
龍眠崖壑誠幽峭,一往深如處窔奧。卻來谷口快平夷,青嶂芙蕖開四照。
筋彊骨健易江山,登涉平生恃年少。而今老矣欲閉門,苦畏拖舟及輿轎。
城闉徒步半里餘,及此林巒已妍妙。朋游獨往皆不惡,但欲雨晴途不淖。
朝暾尚及露濡瀼,晚日更看山照曜。況於松下落陰翳,萬樹寂無山鵲噪。
夾溪紅葉颯蕭蕭,天際秋聲時一到。䢉樵遇我不相顧,倚柱獨吟頭自掉。
世閒多少東海生,吾作井蛙君勿笑。
《訪坳堂觀察於城南寶光寺釋皓清亦至讀觀察近詩數十首雨中共至皇姑寺作詩二首 其一》
江霧帶長干,南望盡蒼碧。何處使君居,空山少人跡。
東風㲹林影,徑草含新色。數轉造精廬,遂爾逢巾舄。
漠漠寒雲光,幽幽丈室白。山僧共披帷,飛雨颯沾席。
清言接今玆,高文自曩㫺。真性不容遏,筆墨偶流溢。
結習誠未忘,固已遺喧寂。誅茅鍾阜巔,邀君共晨夕。
步登高阜巔,一眺眾川會。崩騰壓雲下,濆薄吹地隘。
南旺夾雙鏡,清汶劃橫帶。當空晝日陰,將雨天風大。
連瀾將我心,超越長天外。廣宇靜蕭條,歸鴻忽流瀨。
卷石屹沇溶,明波被翳薈。頗似團亭游,中逗弧山礙。
據地乃偏遐,瀕江富樅檜。寓目偶為佳,風景誰當最。
吾行未可留,登艫遄擊汰。
小賦八首蘇君書,我初見之詹事篋。短檠風動目揩頻,長卷夜寒手鈔怯。
延祐正當元運中,詔書初行貢舉法。主司聘用行省書,布衣名上州縣牒。
十八路並集隆興,第二場中題試帖。至令異日跡還留,想見同年心最愜。
當時鄧公主浙試,深裊吳生奏鄉捷。聲名傳少惜終淪,拔取雖多頗非躐。
低佪千載岐陽鼓,笑談一代慈恩塔。文字貧兒矜敝帚,宇宙飄風吹落葉。
賦好誰人手可叉,時過幾日須當鑷。童幼嘗為揚子云,長大更思袁伯業。
世閒筆墨未能拋,太息古人譏目睫。
子長千古士,被難身何窮。悲哉百年後,毀譽猶不公。
孔子錄《小雅》,怨誹君子風。美善而刺惡,史筆非不忠。
文園為令客,竊資自臨邛。將死勸封禪,佞䛕以為工。
文章兩司馬,擅為西漢雄。人君取士節,優劣安得同。
如何永平詔,抑揚恣其胸。宜乎朝廷士,進者多容容。
所以歌《五噫》,邈然逝梁鴻。
駒或名千里,超然氣有餘。駃騠生自異,駑蹇詎同居?
逐隊曾何累,空群信不虛。仰思騰秣越,俯謝伏鹽車。
德固尊天驥,才還稱帝輿。九州看歷歷,四足任徐徐。
芻粟非吾志,鷗鳧那得如?取論天下士,顧盼豈徒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