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氣鴻濛濟州曲,十歌清池萬竿竹。
竹里修椽架草堂,不羨長安買華屋。
春生廣野碧玉柔,月擁翠嵐銀粉撲。
低飛白鷺揀晴沙,聞曉黃鸝囀喬木。
明明長劍倚太行,拂拂愁煙蔽盤谷。
重岡漸遠勢愈高,雲開青出分秋毫。
龍蛇鱗甲雪霜洗,壯士四顧空提刀。
陰晴萬變恣吟寫,三疊琴聲猿夜嗥。
君不見古來功名輸隱叟,種桃采芝皆皓首。
不將機械攪靈源,能使形骸頗長久。
明公何年歸草堂,扁舟我即浮滄浪。
江魚有味四時美,一蓑醉臨蘆花傍。
男兒彼此送終畢,自算此身無得失。
江東片月過河陽,為照兩處無何鄉。
開池得雙泉,因泉構華屋。池中種菱荇,池上列花竹。
與春蘸新紅,遇風搖淨綠。輕鷗自飛舞,纖鱗隨出縮。
操舟往江海,端憂龍蜃觸。卷衣入山林,而防虎狼欲。
豈如一憑欄,俯仰快心目。朝吟吟有餘,暮醉醉不足。
雙泉長涓涓,比公享天祿。公歸民懷公,聽我雙泉曲。
金陵龍虎國,況與王謝期。掛帆須一往,願借天風吹。
昔解徐孺榻,別來勞夢思。鍾峰當北戶,浮玉出東池。
柳青白下門,鷺棲瓊樹枝。但對樽中物,何嗟鏡里絲。
如聞紫泥詔,起公翊明時。霈為天下霖,一洗旱暵悲。
請歌甘棠歌,翻作新林詩。
一年醉,三百六十日。今朝年盡酒未盡,自顧形骸無得失。
浮生七十行六十,猛飲狂歌須汲汲。吾邦倅貳李自明,愛我頹然荷蓑笠。
雙壺滿送瓊瑤漿,春風爭從四支入。君不見劉項存亡安在哉,暫時龍虎轟風雷。
袁盎說行晁錯戮,躡蹝刺客橫刀來。又雲舜野死,堯幽囚,九疑連延雲霧愁。
不如飲酒醒復醉,抱瓮負鍤渠無仇。滄海化為酒,蓬萊作糟丘。
與君攜手去,赤腳踏鰲頭。
仙翁得仙二千載,滄海變田田變海。浮丘卻接番禺西,鐏跡蒿痕至今在。
朱明之門敲不應,荊榛滿地誰重興。史君舉意要卜築,樓觀矗雲如化城。
李白騎鯨下蓬島,嫦娥洗月來滄溟。相逢且勸百壺酒,蟠桃結實何時成。
史君自有神仙骨,往往前身尋舊物。手探樹穴求玉環,肩拍洪崖猶彷佛。
更提椽筆揮長篇,至理直欲追玄元。行當跨鳳返金闕,回首番禺空紫煙。
環峰雨過煙嵐披,君醉兀兀騎驢歸。明朝大字送滿篋,乃是醉掃琅琊詩。
陽冰篆筆昔未有,鐵索礧碨纏蛟螭。禹稱八詠不足數,永叔爛浸鐫瑤碑。
山光水潤洗出大古色,更後敢作知為誰。愛君膽大少且銳,攙剔缺漏筆補之。
飄然一別今七載,取讀往往生光輝。寧知流落尚為尉,瀟湘邂逅令人嚱。
又致新章溢編楮,遣仆買酒烹黃雞。伊予齒發更衰落,固異往昔相逢時。
舉杯未盡輒醉倒,跟吻雖強難扶持。人生老去百無益,談新憶故惟傷悲。
勸君休吟亦勿飲,橛株拘坐真忘機。死生終始了為一,清風為我炎天吹。
去年遇君陵陽峰,杜鵑聲亂桃花紅。佳人玉指接玉板,勸我一醉三百鍾。
醉來騎鯨赴瑤闕,不記當時與君別。溪上扁舟破雪歸,樓前芳草還春發。
白頭太守重相過,開樽大笑呼瓊娥。向來十客七已去,唯與杜九聞清歌。
歌聲繞樑離思苦,聽不得終淚如雨。回首茫茫天地中,聚散百年能幾許。
今朝此地重相逢,秋漢無情江月空。把酒與君須醉倒,已知後會皆衰翁。
陵陽樂事那復得,官賤食貧身愈迫。擊劍高吟非故鄉,何時共作滄浪客。
山如連環不可解,玉溜穿崖鯨尾擺。中天化出清涼宮,汗漫琉璃翠光灑。
回頭無路通人間,毛髮森森神魄駭。長碑突兀壓巨鰲,字刻雄文入模楷。
乃知梁僧挈刀尺,來此幽棲聊脫屣。地祗掣鎖岩戶開,縱有堆金豈能買。
粲祖傳衣當第三,至今異骨藏斯岩。我朝重賜七寶塔,舍利感應符至諴。
誰曾磨崖記名姓,習之健筆深鐫鑱。盤鼉皴鱗想風概,雲霧慘澹遮松杉。
至寶不獨世所惜,定有山鬼長扃監。願借雷公霹靂斧,堅珉斫斷載以函。
高僧邀我恐忘返,虎豹堪驚日將晚。歸來拂榻坐虛堂,軟煮黃精薦香飯。
千年遺蹟安足誇,幻妄非真生有涯。奈何吾勢未能已,夢想長在金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