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廓廟器,至寶非凡璞。
胸懷吞雲夢,豪氣低華岳。
昔在童稚時,樹立已卓卓。
曳裾橋門內,嶄然見頭角。
歲行在辛丑,帝策詢民泉,
一發孰能遏。揮毫不停綴,
盈卷無點抹。漢廷孰戟郎,
環顧皆錯莫。縱橫五千字,
字字醫國藥。期於必伐病,
非徒事迂闊。怪言一驚眾,
士論嘆且愕。皆雲布及流,
志在縻好爵。乃爾張危言,
身謀胡太錯。當時群宗匠,
其間多齷齪。指言為沽直,
欲使趨鼎鑊。堂堂春官臣,
主張獨何桷。讜議既冰釋,
眾口不能鑠。乙科忽大闡,
秋天一鵰鶚。傳誦爭取先,
紙價為翔躍。聲華頓輝赫,
藹然暨南朔。憶昔客東都,
猥而英游數。每於談笑間,
論議聞謇諤。誦語非沽名,
生平真所樂。乖離三四載,
遣我情懷惡。間者見眉宇,
颯然意氣豁。亟使羅酒漿,
沈沈動清酌。秉燭夜相對,
談詞恣潮謔。公卿頗歷詆,
治亂亦商略。間出新詩篇,
清制皆灑落。祗懷蒼生憂,
肯為窮愁作。少陵不忘主,
氣味若相若。倘使任言責,
必有裨帷幄。奈何諫諍姿,
久矣滯丘壑。似聞廟堂上,
知已被新渥。一公丞烏台,
一公相黃閣,吾君皆太平,
二公系深托。薦賢乃報國,
看子翔寥廓。
閉門風雨鶯花老,紅紫園林淨如掃。晴來點檢江南春,一碧連天有芳草。
美人不見余心悲,參辰出沒長暌離。暌離咫尺若萬里,竟日悠悠勞所思。
琥珀鵝黃金錯落,徒負高情同畢卓。安得蒲萄變漢江,便築糟台齊華岳。
美人何時對青眼,北樹東雲愁復晚。雕鞍寶馬洛陽兒,瓊筵綺席新豐館。
朝回九重鳴玉珂,夕飲百斛雙顏酡。青雲亦欲致身早,其若神龍淺水何。
美人胡為在丘壑,縕袍不換朱衣著。固知藏器以待時,豈比尋常空落魄。
讀書勝遺滿籯金,誰識韋家祖父心。相思相望莫相及,脩竹繞門流水深。
陰陽開闔,元氣變化,泄為百川,凝為崇山,山川之作,與天地並,疑有真宰而未知屍其功者。有若巨靈贔屓,攘臂其間,左排首陽,右拓太華,絕地軸使中裂,坼山脊為兩道,然後導河而東,俾無有害,留此巨跡於峰之巔。後代揭厲於玄蹤者,聆其風而駭之,或謂詼詭不經,存而不議。
及以為學者拘其一域,則惑於余方。曾不知創宇宙,作萬象,月而日之,星而辰之,使輪轉環繞,箭馳風疾,可駭於俗有甚於此者。徒觀其陰騭無眹,未嘗駭焉。而巨靈特以有跡駭世,世果惑矣。天地有官,陰陽有藏,鍛煉六氣,作為萬形。形有不遂其性,氣有不達於物,則造物者取元精之和,合而散之,財而成之,如埏埴爐錘之為瓶為缶,為鈎為棘,規者矩者,大者細者,然則黃河、華岳之在六合,猶陶冶之有瓶缶鈎棘也。巨靈之作於自然,蓋萬化之一工也。天機冥動而聖功啟,元精密感而外物應。故有無跡之跡,介於石焉。可以見神行無方,妙用不測。彼管窺者乃循跡而求之,揣其所至於巨細之境,則道斯遠矣。
夫以手執大象,力持化權,指揮太極,蹴蹋顥氣,立乎無間,行乎無窮,則捩長河如措杯,擘太華若破塊,不足駭也。世人方以禹鑿龍門以導西河為神奇,可不為大哀乎?峨峨靈掌,仙指如畫,隱轔磅礴,上揮太清。遠而視之,如欲捫青天以掬皓露,攀扶桑而捧白日,不去不來,若飛若動,非至神曷以至此?
唐興百三十有八載,余尉於華陰,華人以為紀嶖嵫,勒之罘,頌嶧山,銘燕然,舊典也。玄聖巨跡,豈帝者巡省伐國之不若歟?其古之闕文以俟知言歟?仰之嘆之,斐然琢石為志。其詞曰:
天作高山,設險西方。至精未分,川壅而傷。帝命巨靈,經啟地脈。乃眷斯顧,高掌遠跖。砉如剖竹,騞若裂帛。川開山破,天動地坼。黃河太華,自此而辟。神返虛極,跡掛石壁。跡豈我名?神非我靈。變化翕忽,希夷杳冥。道本不生,化亦無形。天何言哉!山川以寧。斷鰲補天。世未睹焉。夸父愚公,莫知其蹤。屹彼靈掌,懸諸巃嵸。介二大都,亭亭高聳。霞赩煙噴,雲抱花捧。百神依憑,萬峰朝拱。長於上古,以閱群動。下視眾山,蜉蝣蠛蠓。彼邦人士,永揖遺烈。瞻之在前,如揭日月。三川有竭,此掌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