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生洛陽人,年少有遠識。當其痛哭時,漢祚如磐石。
其言實非狂,四座為動色。抱火厝積薪,寢食方自得。
長沙卑暑地,自古舞鯤窄。吞舟詎能容,驥足誠窘迫。
吊湘見微志,感鵩成太息。道大古莫容,夫子亦何極。
駑駘服上襄,騄駬棄道側。卓哉治安書,遺耀在簡冊。
大將分雄閫,名卿出上台。六韜資廟略,萬里掃炎埃。
鐵騎如雲集,樓船際曉開。月將弓影滿,霜逐劍鋒摧。
寵賚當陽節,人憐定遠材。指麾停羽箑,談笑許龍媒。
銅柱功寧羨,金台志不回。豈伊專鉞斧,更爾賴鹽梅。
自笑疲駑甚,聊因附驥來。未攜孫楚策,屢接禰衡杯。
汲引寧忘自,吹噓幸見陪。酬恩看玉劍,千里動風雷。
大夫登徒子侍於楚王,短宋玉曰:"玉為人體貌閒麗,口多微辭,又性好色。願王勿與出入後宮。"
王以登徒子之言問宋玉。玉曰:"體貌閒麗,所受於天也;口多微辭,所學於師也;至於好色,臣無有也。"王曰:"子不好色,亦有說乎?有說則止,無說則退。"玉曰:"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國,楚國之麗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東家之子。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 ;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然此女登牆窺臣三年,至今未許也。登徒子則不然:其妻蓬頭攣耳,齞唇歷齒,旁行踽僂,又疥且痔。登徒子悅之,使有五子。王孰察之,誰為好色者矣。"
是時,秦章華大夫在側,因進而稱曰:"今夫宋玉盛稱鄰之女,以為美色,愚亂之邪;臣自以為守德,謂不如彼矣。且夫南楚窮巷之妾,焉足為大王言乎?若臣之陋,目所曾睹者,未敢雲也。"王曰:"試為寡人說之。"大夫曰:"唯唯。臣少曾遠遊,周覽九土,足歷五都。出咸陽、熙邯鄲,從容鄭、衛、溱 、洧之間 。是時向春之末 ,迎夏之陽,鶬鶊喈喈,群女出桑。此郊之姝,華色含光,體美容冶,不待飾裝。臣觀其麗者,因稱詩曰:'遵大路兮攬子祛'。贈以芳華辭甚妙。於是處子怳若有望而不來,忽若有來而不見。意密體疏,俯仰異觀;含喜微笑,竊視流眄。復稱詩曰:'寐春風兮發鮮榮,潔齋俟兮惠音聲,贈我如此兮不如無生。'因遷延而辭避。蓋徒以微辭相感動。精神相依憑;目欲其顏,心顧其義,揚《詩》守禮,終不過差,故足稱也。"
於是楚王稱善,宋玉遂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