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天澹澹湖水碧,湖風冉冉湖雲收。湖白幾頃菰米地,湖汊幾摺蘆花洲。
幾千萬劫走盡夜,三十六鏡磨春秋。江南狂客歸自魯,騎驢載酒游文游。
文游已落鐘鼓界,斯文喪矣遊人羞。蚌胎明月吸莘老,鴉背落日悲少游。
東坡雙井化異物,神光奕奕(譜本作曄曄)穿鬥牛。
文章不逐歲月老,精爽常與天地流。賞心倘得際美景,薄才自許追前修。
安得老米雞距筆,生綃百疋橫戈矛。守台舊卒年九十,頤隱於臍肩過頭。
六十年前邊鄙事,且言且泣氣咽喉。甚言秦欲帝萬世,據此要地置急郵。
海田陵谷無定在,如今非項亦非劉。王生感慨重抵掌,驚起一片湖中鷗。
鷗飛沒入翠煙里,乾坤納納歸雙眸。何當飛出天壁外,春風吹散眉峰愁。
《金餘元遺山來拜祖庭有紀行十首遂倚歌之先後殊時感慨一也 和元遺山八首》
荒荒望魯甸,姬孔廟粼粼。允祚五十代,顏孟東西鄰。
旁求侍坐翁,草莽迷城闉。豈應髮膚體,竟此成湮淪。
鏗爾續道韻,垂此天倫親。犁鋤供子職,猶裕耕鑿民。
可能百世祀,不廟三省身。亦必有壇壝,尚稽廓荊榛。
五賢配西序,餘瀝波楊荀。肥馬視輕服,此景良清新。
微言苟不及,往跡亦易陳。安得沂水上,菊泉薦斯人。
《金餘元遺山來拜祖庭有紀行十首遂倚歌之先後殊時感慨一也 和元遺山三首》
聖人與天游,擇地豈必巧。袤延十里林,老翠鎮盤繞。
斧斤不可尋,兵劫不能燎。翁仲儼冠帶,麟虎峙強矯。
書生拜風木,起立九腸攪。築室今不多,馳(譜本作駐)蹕古應少。
春秋泉壤幽,日月天地曉。洙橋一線流,滲注入萬沼。
入陵見金椀,公相計不早。父乾兮母坤,白骨無壽夭。
銜冤絕歸鶴,誰復欣華表。九原信可作,兩觀事未了。
蹇予鉛槧生,角角雞鶩食。
青衿學校身,白髮書傳癖。
萬卷老邊笥,一區守雄宅。
媚俗懶低眉,慕古展長揖。
少年塗抹技,志願靡終絲。
幾載拂高駝,蒼梧與西極。
開雲上衡山,景仰昌黎伯。
史記在山川,遐蹤喜馳轢。
望岳企少陵,吟岱擬太白。
惜哉阻關河,游齒朽塵屐。
悠悠鄒魯心,坐見歲月曆。
雩壇想風沂,恨天沃焦膈。
文理思楷林,手植槐檜柏。
雖難陋巷回,豈不束帶赤。
髫年誦魯論,掩卷望天級。
神哉六鰲轉,一夜混藩國。
驅車上金台,卿相去如織。
逐日未化鄧,心血自撞激。
既慚西山夫,尚堪東魯客。
心旌久搖搖,夢寐在屋壁。
忽逢緱山仙,扶我玉川腋。
百拜揖溫良,敘此宇宙隔。
秋丁杏壇下,展膝陪丈席。
三聖長幼間,樽俎見徐疾。
翌朝謁林墓,稽首龍門蹕。
大庭與尼山,歷歷撫遺蹟。
書腸廓鄙吝,若有鬼物擘。
慨思今何時,文軌混南北。
春秋一太極,鴻蒙再開闢。
草木復甦鮮,川原盡疏滌。
燕趙與秦隴,可以勁氣吸。
豈無中原學,共此浩蕩臆。
扶輿久郁翁,一發定無敵。
倘不登岱宗,何由俯鵬翼。
遂偕二三子,崎嶇歷阡陌。
搴裳涉五汶,揫爽薄吟錫。
捫參上天門,四海同一碧。
偃然帝孫尊,不放寸山出。
南衡走奴隸,西華失名額。
中宵展紅輸,萬有破元關。
玉女毓淵泉,流作聖賢澤。
正氣吐長林,不與籙俱訖。
洛陽帝王所,興廢每不測。
尼嶧香火期,未可限千百。
傴指登封君,令人重驚慄。
金丸互巧惛,何異雉盧擲。
丑哉驪坑人,終然化豝貉。
刻心假碑篆,僥倖脫經兀。
豈知覲岳心,正在述方職。
登望雖殊時,聖狂不可域。
吟人類夸譽。誰復論順逆。
北方豪傑地,罕見吾其惑。
遊覽下山來,低眉恣搜索。
或采之道途,或求之方冊。
或咨新少年,或質古碑刻。
挑包到東平,得士僅六七。
在昔遺山翁,盛美信難匹。
一笑洗簪膩,臨風倚孤節。
泬寥大雅余,古調寄篇什。
東南十年間,往往家有集。
想今在鬥牛,安得挹苾。
西方有許平,金陵不可襲。
翼翼望考亭,直欲跬步陟。
四書門戶正,蹊徑掃曲筆。
閻侯上界仙,塵溘聊暫謫。
中興聖人居,光焰出晦室。
亦有河汾翁,杜門守貞德。
深林見孤熊,狐兔盡驅辟。
淮陽遺一皓,留以鎮東邑。
復齋上玉樓,往恨抱萬億。
蜂蝶不作雙,未暇采纖悉。
卓有容齋翁,夜光難自匿。
弦鳴風雁落,孰御箭鋒急。
所謂魯君子,於斯信可必。
今古太山吟,誰不媚封續。
投崖匹夫勇,亦有夸介石。
雄文痛麾掃,與岳競碕磔。
一指回萬軍,眾質出孤戟。
古詩三百篇,無邪是真識。
餘子月在雲,乍明而乍蝕。
我來見長篇,樓下臥百尺。
夫乃面餘人,又復產今日。
文采起具瞻,岩岩師尹赫。
北風盡化枳,獨此見佳橘。
橘中有仙翁,可望不可摘。
試把珊瑚鈎,輕拂蛟龍脊。
馮夷坐幽宮,海若不敢斥。
方壺靈山高,借我寸階立。
從今孕仙氣,倘可絕塵粒。
茲行類南鵬,九萬始一息。
越人初適齊,語笑遺大國。
道無傾蓋程,握手論疇昔。
畏刖不三獻,荊璞徒自戢。
舉蔑置堂上,更仆數一一。
保社多吟鷗,望歸心未釋。
春風吹客衣,臂羽不可縶。
願勿距互鄉,引手肅之入。
招賢自隗始,敢謂崇台岌。
人皆笑麾牆,吾獨喜入室。
他時報國士,豈必在炭漆。
定有雙白璧,照我羈窮色。
山東出相地,驛召在目即。
乾坤愈浩蕩,人才寧促迫。
吾玄終不白,拗出老揚雄。近日青衿綠髮,轉盼忽成翁。縮首ń天墜地,極力虞淵取日,直欲入馮宮。迂闊有如此,誰不笑王公。十年後,數椽屋,隱琊峰。人嘆乾坤許大,醯瓮老山中。於是泛淮航泗,於是沿鄒過魯,千古慕雩風。造物既生我,斯道豈終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