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戰鼓如轟雷,東都已破潼關開。
山東大半為賊守,常山平原安在哉!
睢陽獨遏江淮勢,義激諸軍動天地。
時危戰苦陣雲深,裂眥不見官軍至。
誰歟健者南將軍,包胥一哭通風雲。
抽矢誓仇氣慷慨,拔劍墮指何嶙峋!
賀蘭未滅將軍死,嗚呼南八真男子。
中丞侍郎同日亡,碧血斕斑照青史。
淮山峨峨淮水深,廟門遙對青楓林。
行人下馬拜秋色,一曲淋鈴萬古心。
這首詩作於康熙三年(公元1664),系對唐代義將南霽雲精神之感佩。安史之亂中,睢陽(今河南省商丘市)陷入叛軍重圍。南霽雲奉睢陽守將張巡之命到臨淮(今安徽省盱眙縣西北)向屯兵於此的河南節度使賀蘭進明求援。賀蘭進明對張巡已有的聲威、功績極為嫉妒,不肯發兵相救,睢陽因此陷落,張巡、南霽雲等均遇害。後人為了紀念南霽雲,在臨淮修建了南將軍廟。王士禎路經此地,緬懷往事,思緒萬千,遂寫下了這首詩。
記得相逢處,倭墮玉髻瓏璁。人靜悄,畫堂東。清暑試輕容。
龍鬚初展冰綃薄,雲母曲曲浮空。側枕臥,芭蕉初碧,躑躅新紅。
匆匆。自回首,柔奴別後,思往事、都如夢中。借錦水、桃花箋色,合鮫淚、和入隃糜,小字重封。
姊歸解恨,似為離人,訴盡東風。
昔在京師賦《方鼎》,年少筆力回千鈞。焦山鼎圖歲在已,江海起立魚龍奔。
邇來衰謝二十載,雖有意氣無由振。戴氏此鼎何處得,勢如怪獸獰以蹲。
平頭負戴到蓬戶,四座動色誰敢捫。雲雷盤旋間饕餮,斑斑古色疑周秦。
凹中尾鬣狀天馬,緣居鼯鼠拱且馴。或雲子午紀年月,或如癸甲兼庚申。
或雲乾上艮在下,天山為遁理則均。著馬履鼠古所訓,義雲陰屈而陽伸。
制器尚象有深戒,寡聞鮮見徒紛紜。大巧坐令倕齕指,流俗豈辨飼與饙。
丹楓閣中盡奇古,此鼎屹立何雄尊。市丘鼎齲任嘲笑,烹雞何以羞明神。
不煩更問柳下季,歷千萬世存吾真。
昔聞馬文淵,居後欲軒前欲輊。又聞欒將軍,賤貧辱身貴快意。
此語非長者,亦復非遊戲。勁翮扶搖九萬里,豈識青冥更垂翅。
鳶肩火色多少年,一老行吟獨憔悴。惟應中山釀,供我千日醉。
駃騠為胾駝作羹,有酒如澠那復記。千秋亭上相叫呼,不知何與痴人事。
丈夫不得手執丈二殳,身領漁陽萬突騎。親射蠻氈縛鬼章,誰識鄧先好奇計。
此酒須滿百斛船,使我反覆沒飲如渴驥。子路百榼堯千鍾,黃土誰能別愚智。
諸君不釂閣當閉,舉觶徑須煩杜蕢。
谷口遠煙暝,水石起寒色。西溪有歸人,東峰隱余日。
積雪封巉岩,微徑雪中出。殘冰流復斷,暗泉聽還失。
不知荒寒中,前峰去安極。稍見觳觫牛,悵望歸飛翼。
侍郎昔掛冠,於此散愁疾。畫壁滄洲圖,結屋雲林側。
溪南萬竿竹,歲久漸蒙密。為述淨名意,更就支公室。
慚嘆解巾非,何年此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