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泚筆賦情,不復作少年丹白想。或者以九方皋求我,則庶幾焉東風又入江南岸,年年漢宮春早。寶屑無痕,生香有韻,消得何郎花惱。孤山夢繞。記路隔金沙,那回曾到。夜月相思,翠尊誰共飲清醥。天寒空念贈遠,水邊憑為問,春得多少。竹外凝情,牆陰照影,誰見嫣然一笑。吟香未了。怕玉管西樓,一聲霜曉。花自多情,看花人自老。
漸萋萋、芳草綠江南,輕暉弄春容。記少年游處,簫聲巷陌,燈影簾櫳。月暖烘爐戲鼓,十里步香紅。欹枕聽新雨,往事朦朧。
還是江春夢曉,怕等閒愁見,雁影西東。喜故人好在,水驛寄詩筒。數芳程、漸催花信,送歸帆、知第幾番風。空吟想,梅花千樹,人在其中。
少年誦詩書,頗有稽古志。中焉得良師,講說擊蒙昧。
步趨古聖賢,千載儼如對。豈惟收放心,中自有樂地。
維持識綱常,討訪極根柢。同異辯堅白,委曲窮瑣細。
精微究七略,獵涉到百類。近求事物間,遠探天人際。
研朱極讎校,鈎玄謹書識。揚子喜問奇,中郎欣得異。
源委本六經,上下獵眾智。雖為吏坌汩,此事亦不置。
矻矻常窮年,何敢嘆勞勩。初非事進取,蓋亦志平治。
庶幾致吾君,不負學古意。豈期事大繆,分寸不可冀。
或病元凱癖,或嘲孝先睡。亦惟殖鹵莽,何敢望穫刈。
穮蓘當益勤,會見逢有歲。謏聞愧博識,鈍質無強記。
少習日寖忘,瞠若殊有愧。夜行笑老學,雞蹠不忍棄。
正如蠹書魚,齕紙猶有味。千卷善和藏,萬簽鄴侯庋。
心惟與口誦,尚欲見所未。辛勤三十年,正爾窺一二。
波瀾浩如海,不可辯涯涘。要之自信篤,土炭各有嗜。
勿以多岐亡,勿以半塗廢。孰雲道甚遠,不息行可至。
學問之所尊,尊在道與義。苟為不能然,雖多亦奚謂。
道之充諸身,如人有元氣。氣以實而剛,氣以弱而躓。
浩然在存養,不可以力致。文辭乃枝葉,界限在義利。
油然悟真筌,於此得良貴。立言吾豈敢,識字亦未易。
我家有書種,謹守毋或墜。詩成付吾兒,永以詔來世。
役役復役役,連山草頭赤。千里無寸陰,赫日蒸砂石。
黃塵眯我眼,白汗流我綌。仆羸渴欲死,馬瘏喘而瘠。
觸熱者何人,京華利名客。何如歸去臥北窗,桃笙八尺晝夢長。
素琴枕籍書數卷,受用不盡南風涼。
張衡字平子,南陽西鄂人也。衡少善屬文,游於三輔,因入京師,觀太學,遂通五經,貫六藝。雖才高於世,而無驕尚之情。常從容淡靜,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舉孝廉不行,連辟公府不就。時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擬班固《兩都》作《二京賦》,因以諷諫。精思傅會,十年乃成。大將軍鄧騭奇其才,累召不應。
衡善機巧,尤致思於天文、陰陽、歷算。安帝雅聞衡善術學,公車特徵拜郎中,再遷為太史令。遂乃研核陰陽,妙盡璇璣之正,作渾天儀,著《靈憲》、《算罔論》,言甚詳明。
順帝初,再轉,復為太史令。衡不慕當世,所居之官輒積年不徙。自去史職,五載復還。
陽嘉元年,復造候風地動儀。以精銅鑄成,員徑八尺,合蓋隆起,形似酒尊,飾以篆文山龜鳥獸之形。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關發機。外有八龍,首銜銅丸,下有蟾蜍,張口承之。其牙機巧制,皆隱在尊中,覆蓋周密無際。如有地動,尊則振龍,機發吐丸,而蟾蜍銜之。振聲激揚,伺者因此覺知。雖一龍發機,而七首不動,尋其方面,乃知震之所在。驗之以事,合契若神。自書典所記,未之有也。嘗一龍機發而地不覺動,京師學者咸怪其無征。後數日驛至,果地震隴西,於是皆服其妙。自此以後,乃令史官記地動所從方起。
時政事漸損,權移於下,衡因上疏陳事。後遷侍中,帝引在帷幄,諷議左右。嘗問天下所疾惡者。宦官懼其毀己,皆共目之,衡乃詭對而出。閹豎恐終為其患,遂共讒之。衡常思圖身之事,以為吉凶倚伏,幽微難明。乃作《思玄賦》以宣寄情志。
永和初,出為河間相。時國王驕奢,不遵典憲;又多豪右,共為不軌。衡下車,治威嚴,整法度,陰知奸黨名姓,一時收禽,上下肅然,稱為政理。視事三年,上書乞骸骨,征拜尚書。年六十二,永和四年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