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蔡澤棲遲世看丑,豪氣英風亦何有。
忽然變軒昂,盛事傳不朽。
君今幸未成老翁,二十八宿羅心胸。
何不上書自薦達,封侯起第一日中。
秋月春風等閒度,山中舊宅無人住。
宅中青桑葉宛宛,澗水流過田中路。
遙君只楊柳是門處,萬門蒼蒼煙水暮。
我欲尋之不憚遠,君又暫來還徑去。
紅驛路掛城頭,憶君只欲苦死留。
天際張帷列樽俎,君歌聲酸辭且苦。
人生憔悴生理難,使人聽此凋朱顏。
勸君更盡一杯酒,明日路長山復山。
晨霜踐河梁,落日憩亭皋。
念彼千里行,惻惻我心勞。
攬轡上層岡,下臨百仞濠。
寒流咽欲絕,魚龜久已逃。
暮行苦邅回,細路隱蓬蒿。
驚麏出馬前,鳥駭亡其曹。
投僧避夜雨,古檠昏無膏。
山木鳴四壁,疑身在波濤。
平明長安嶺,飛雪忽滿袍。
天低浮雲深,更覺所向高。
褒禪山亦謂之華山,唐浮圖慧褒始舍於其址,而卒葬之;以故其後名之曰「褒禪」。
今所謂慧空禪院者,褒之廬冢也。
距其院東五里,所謂華山洞者,以其乃華山之陽名之也。
距洞百餘步,有碑仆道,其文漫滅,獨其為文猶可識曰「花山」。
今言「華」如「華實」之「華」者,蓋音謬也。
其下平曠,有泉側出,而記游者甚眾,所謂前洞也。
由山以上五六里,有穴窈然,入之甚寒,問其深,則其好游者不能窮也,謂之後洞。
余與四人擁火以入,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愈奇。
有怠而欲出者,曰:「不出,火且盡。
」遂與之俱出。
蓋余所至,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然視其左右,來而記之者已少。
蓋其又深,則其至又加少矣。
方是時,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也。
既其出,則或咎其欲出者,而余亦悔其隨之,而不得極夫游之樂也。
於是余有嘆焉。
古人之觀於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無不在也。
夫夷以近,則游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
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有志矣,不隨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
有志與力,而又不隨以怠,至於幽暗昏惑而無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
然力足以至焉,於人為可譏,而在己為有悔;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其孰能譏之乎?此余之所得也!余於仆碑,又以悲夫古書之不存,後世之謬其傳而莫能名者,何可勝道也哉!此所以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
四人者:廬陵蕭君圭君玉,長樂王回深父,余弟安國平父、安上純父。
至和元年七月某日,臨川王某記。
陰山健兒鞭鞚急,走勢能追北風及。
逶迤一虎出馬前,白羽橫穿更人立。
回旗倒戟四邊動,抽矢當前放蹄入。
爪牙蹭蹬不得施,跡上流丹看來濕。
胡天朔漠殺氣高,煙雲萬里埋弓刀。
穹廬無工可貌此,漢使自解丹青包。
堂上絹素開欲裂,一見猶能動毛髮。
低徊使我思古人,此地摶兵走戎羯。
禽逃獸遁亦蕭然,豈若封疆今晏眠。
契丹弋獵漢耕作,飛將自老南山邊,還能射虎隨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