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子男邦,職任非不厚。治民如牧羊,擾之則驚走。
眷茲上虞邑,江海環左右。蕭蕭北風寒,怒濤聲撼吼。
元亮已賦歸,世事付杯酒。宗子古維城,此行應不苟。
繭絲與保障,二者孰先後。勉旃重勉旃,毋袖經綸手。
十載驅馳翰墨場,翩翩霞佩高頡頏。賦窺賈馬搜班揚,詩崇晉漢卑齊梁。
斯文未喪道未亡,欲尋墜緒何茫茫。蕭騷裋褐淒風霜,匣中蛟龍吼干將。
男兒有志行四方,安用把筆工文章。掀髯長嘯俛大荒,殘煙落日塵沙黃。
紛紛蟻穴爭侯王,邯鄲一夢炊黃粱。斷鶴續鳧誰短長,世間萬事俱亡羊。
何如長歌歸故鄉,古松流水繞石床。濁酒一壺琴一張,臥聽孺子歌《滄浪》。
淵明令彭澤,自謂歸來好。外物一無累,剛被菊花惱。
東籬興悠然,一醉舒懷抱。陶沒已千載,愛菊人何少。
誰能輕富貴,高蹈一世表。種菊學淵明,此意何矯矯。
栽培春雨中,不待秋風老。南山無古今,世事何時了。
先生笑不言,杜門方卻掃。
閉門十日雨,蕭然抱孤琴。之子從何來,踏雨叩我門。
對床話達曉,山窗耿青燈。挽衣不可留,何以贈子行。
問子此何時,眯目淒黃塵。四海非不寬,可語今幾人。
瀟瀟風雨中,奔走欲何營。願子重自愛,堂有白髮親。
陰陽開闔,元氣變化,泄為百川,凝為崇山,山川之作,與天地並,疑有真宰而未知屍其功者。有若巨靈贔屓,攘臂其間,左排首陽,右拓太華,絕地軸使中裂,坼山脊為兩道,然後導河而東,俾無有害,留此巨跡於峰之巔。後代揭厲於玄蹤者,聆其風而駭之,或謂詼詭不經,存而不議。
及以為學者拘其一域,則惑於余方。曾不知創宇宙,作萬象,月而日之,星而辰之,使輪轉環繞,箭馳風疾,可駭於俗有甚於此者。徒觀其陰騭無眹,未嘗駭焉。而巨靈特以有跡駭世,世果惑矣。天地有官,陰陽有藏,鍛煉六氣,作為萬形。形有不遂其性,氣有不達於物,則造物者取元精之和,合而散之,財而成之,如埏埴爐錘之為瓶為缶,為鈎為棘,規者矩者,大者細者,然則黃河、華岳之在六合,猶陶冶之有瓶缶鈎棘也。巨靈之作於自然,蓋萬化之一工也。天機冥動而聖功啟,元精密感而外物應。故有無跡之跡,介於石焉。可以見神行無方,妙用不測。彼管窺者乃循跡而求之,揣其所至於巨細之境,則道斯遠矣。
夫以手執大象,力持化權,指揮太極,蹴蹋顥氣,立乎無間,行乎無窮,則捩長河如措杯,擘太華若破塊,不足駭也。世人方以禹鑿龍門以導西河為神奇,可不為大哀乎?峨峨靈掌,仙指如畫,隱轔磅礴,上揮太清。遠而視之,如欲捫青天以掬皓露,攀扶桑而捧白日,不去不來,若飛若動,非至神曷以至此?
唐興百三十有八載,余尉於華陰,華人以為紀嶖嵫,勒之罘,頌嶧山,銘燕然,舊典也。玄聖巨跡,豈帝者巡省伐國之不若歟?其古之闕文以俟知言歟?仰之嘆之,斐然琢石為志。其詞曰:
天作高山,設險西方。至精未分,川壅而傷。帝命巨靈,經啟地脈。乃眷斯顧,高掌遠跖。砉如剖竹,騞若裂帛。川開山破,天動地坼。黃河太華,自此而辟。神返虛極,跡掛石壁。跡豈我名?神非我靈。變化翕忽,希夷杳冥。道本不生,化亦無形。天何言哉!山川以寧。斷鰲補天。世未睹焉。夸父愚公,莫知其蹤。屹彼靈掌,懸諸巃嵸。介二大都,亭亭高聳。霞赩煙噴,雲抱花捧。百神依憑,萬峰朝拱。長於上古,以閱群動。下視眾山,蜉蝣蠛蠓。彼邦人士,永揖遺烈。瞻之在前,如揭日月。三川有竭,此掌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