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人宅一區,卜築在陽羨。
銅官矗蒼翠,白雲遞隱見。
溪水抱村流,觸石成洄漩。
鶴巢古松枝,魚殘花片。
清景樂高閒,雅情任狂狷。
山林足肥遁,軒車忘慕戀。
心靜養長年,世榮倏驚電。
寄言謝逋客,重修《逸民傳》。
君不見廬陵公,往為學士修書日。
詔畀千金訪遺逸,遺文逸字往往出。
故都易姓幾兵火,量臀鼎腹細詰詘。
道人岣嶁空有聞。丘陵仙鬼事恍惚,
共和十鼓記亡一。嶧山肉在無復骨,
雲陽八體又瓜剖。至使漢童訛尉律,
世儒詭正何足臧。公家安取千軸藏,
仲尼猶及史之闕。有馬借人吾敢忘,
題簽甲乙潁水陽。後來胡君癖膏肓,
傾家自構琬琰堂。搜羅近出補厥亡,
荒林圯冢見未嘗。南觀禹穴計渺茫,
閉門睥睨在一床。常恨平生好古家無力,
騎馬蹊田觀斷刻。中郎二字煩走驛,
率更三日勞野食。長年囊褚況易擲,
兒作摹朱婦遮壁。願從胡君丐無有,
十百數中聊取仂。胡君今逸民,
盱眙不見十五春。坐令鈆槧老壯士,
朝廷豈無憂國人。曩時豪氣今誰在,
會面只謀千日醉。聽君汗漫馳古先,
世事無何付蟬蛻。
鴻蒙肇開闢,變嬗幾成毀。
寥寥斷竹歌,瓦堲溯姚姒。
周墳典以族,詎認青烏子。
公琴記咎繇,邢山稱東里。
葛淯失之矯,璠璵過於侈。
焉知宮夾墓,莫識龜言水。
銅槃字十六,銘自此於始。
延陵有孔篆,烏寧半辭止。
漢磚猶簡樸,石章寢華靡。
無愧惟有道,媚俗多虛美。
七松談士良,何以懲不軌。
載筆鮮南董,襲浮謬臧否。
豈悟冢中人,三百年不死。
婦名弗出閫,古未有碑誄。
諡見春秋初,志起典午氏。
簪蒿隱士妻,芳刻垂千祀。
楊高托不朽,習之文中理。
或犯葵丘禁,息國事何恥。
蛾眉為黃土,磨滅更誰紀。
宰如比何人,維邑之士女。
逸民孺仲裔,冰雪濯紈綺。
采儷古鄞州,儉勤終莫齒。
試問幾何年,頗與銅人似。
雖微黃絹辭,亦質而不俚。
丘夷池又平,蓬顆今廛市。
聚廬寒劫灰,餘光輝泥滓。
曰德巢由儔,閨曰萊鴻比。
我行松柏下,勢榮朝菌爾。
隆碣牛礪角,翁仲臥荊杞。
蘭艾均一塵,玉岷同一燬。
孤竹夢泡然,柳下壟孰是。
片石幸有傳,詩以貽彤史。
聖門三千徒,一一皆佳士。時君問其賢,獨屬屢空子。
仰鑽及瞻忽,駸駸殊未止。惜哉天喪予,一慟回也死。
游目秦漢間,舉世難與比。孰知千載下,乃有牛醫嗣。
汪汪千頃陂,渺漫無涯涘。不見鄙吝生,德馨照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