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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題灘傍驛壁》

林外 〔宋代〕

千古傳名黯淡灘,十船過此九船翻。

惟有泉南林上舍,我自岸上走,

你怎奈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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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外

作者:林外

  林外(1106-1170年),宋福建晉江馬坪村人,為林知八世孫,字豈塵,號肇殷。生於宋徽宗崇寧五年(1106年),卒於宋孝宗乾道六年(1170年)。林外的科場之路很曲折,屢試不第,直到宋高宗紹興三十年(1160年),已超過了知天命的年齡,才登進士,他受命為興化縣令,仕途也就此止步。

林外其它诗文

《第三十六回》

林外 〔宋代〕

  守令得人民安寇殄 渠魁失計險喪親離

  望真城靠北海邊,自古習俗澆漓,寡廉鮮恥,男不重耕,女不事織,城圮濠平,倉庫空匱。郡牧趙世基以守新岸卻童體仁之攻,遷中大夫。因與包赤心有宿怨,立朝不久,出之於外,又不得美缺,補授此郡。世基到任,便清查煙戶,無論一戶數十人及添丁減口,概令收入開除。無論大小生理,俱要分註明白。有不上煙戶籍者,察出或被舉首,俱罰谷三石,挑濠十方,甲保同論,因此戶口並無隱匿。查視冊籍,凡生理之虛而無用者,概勒歸農,且禁華糜工匠,勸農教士,養老尊賢。

  初到郡內,無半月糧食。周年之後,得有二年積蓄。俗化勢勤儉,城高池深。乃課射藝,視民之材能分為二隊。心明眼快者,課以弓箭;志鈍力大者,課以弩矣。明年得步兵五萬,弓箭百步中者八百人,弩及六百步者千五百人,以為定額。另設賞例,歲時考較,升能降擔所以穀日積日廣,士日練日精。凡有飢謹,俱不覺其凶歉,仍以蓋藏平行糶於鄰封。後遇連荒,亦隨各郡申報請賑,他處自查戶口開冊苛費起,至領賑到家止,各種費用,十分要剝去五分。其間官吏之不肖者,開假莊村、虛戶口,又立名色曰聞賑歸來,曰逃荒無歸,曰流民度命,種種開支。

  是以三分饑民,庫費十分賑帑,而極貧乏力之民苛費無出者,反莫能沾恩食賑而早填溝壑。至望真郡,見稽查一切,俱不准行。賑到,惟按煙戶冊給發,其間聞賑歸來者,俱令各歸本戶。

  逃荒無歸、流民度命等項,則造蘆篷笆垣以居之,而飼以粥,亦給弓矢,使之學射。五十步中的者加餐,雖婦女皆知決拾。

  所以金蓮、佛郎機、瑤樹、橫琴等寇,侵掠沿邊郡邑,俱不敢近望真洲岸。

  及牛達派分諸將,領兵搶奪城池,先俱使有奸細隱入以為內應,再視凡城小將庸者,派一將、兵三千;城小將能者、城大將庸者,派二將、兵六千;城大將能者,派三將、兵九千。

  望真卻派四將、精兵一萬二千。他處俱聞風而下,饑民且多為之用,不為用者,以糧餉誘引,亦皆順降。有知禮守義、寧死不從者,則大肆荼毒,焚廬毀舍,淫女殺男。沿邊郡邑,遭寇酷虐之苦盛於地獄,望真卻安堵如故。流來饑民,且為國禦寇,所以牛達兵將臨城,內外不叛,反將奸細擒獲,研得寇情,如何治理調度,情形迥異,且聽細道其詳。

  當日,牛達令簽,掣得襲取望真者,乃佟克特、金布、崇壟連登。四將點齊兵馬上船過海,泊於青藻洲,上岸直趨望真城。擁到濠邊周圍察看,惟見六門緊閉。佟克特等扎塞,守待內應,毫無信息。次日仍然如舊,乃令填濠攻城。怎奈河深水急,勢不能填。金布使四面拆屋,結筏為橋,片時即成。佟克特令步兵、騎卒先後浮渡,金布所領三千將士留於營內防備。

  佟克特等過濠,令軍士拆筏結梯,豎靠城牆,正欲齊上,忽聞鉦響,灰瓶、石炮如煙霧襲來,中者無不受傷,梯俱毀壞。佟克特等並未傷騎兵回馬欲渡,未傷步兵欲泅過濠,忽又聞號角聲響,弩箭紛紛如暴雨驟雹,連登先被射沒,佟克特等勇無用處,同九千軍士無一漏網。又聽得炮響城開,金布見銳氣折盡,便令退走。

  城門開處,湧出強兵。金布加鞭馳驅,背後如風追趕。走得二十餘里,只見前面蘆篷邊許多民人夾路而立。行近眼前,只覺飛箭迎射,後有追兵,正進退兩難之際,無奈馬為矢斃,只得拼命逃脫,三千軍士盡為射倒,都系一尺二寸長的弩箭貫穿腿腳,藥性發作,俱不能起。追來的將官是陸倚,見金布逃去,飛馬開弓,應弦而倒。這射傷寇眾的,系蘆篷內之饑民。

  當下,陸倚令俱縛起,解往大營記功。饑民得令,各取麻繩草索齊捆起來,拖入城中去了。

  陸倚帶兵直到洲岸,渡上寇船,將船內守兵盡行殺死,起錨向西,駛入榆港,令齊纜着。次日登山巡到南邊,見葡藤嶺上有軍隊屯紮,乃策馬覘之,卻系本國旗號。加鞭上去,忽聞喊道:「來的系陸將軍麼?」

  答道:「正是。」

  陸倚跑到看時,卻系韓曙珠,連忙下馬趨前道:「小君侯如何在此?」

  曙珠道:「奉令巡視。昨日見葡萄嶺險隘,已分將士把守。到此見有徑可行,欲再留裨將,領兵一千於此。」

  陸倚道:「寇兵萬餘到望真,俱被伏兵殺盡,又得大艦二十四隻,牛達應膽寒矣!」

  曙珠道:「雖勝,不可輕視。牛達煽惑北邊久矣,今又群惡相依,黠者盡其譎,強者竭其狠,死心為寇,斷不可輕敵已。小將帶兵巡葡萄、葡藤二嶺,將軍可同趙大夫商議,各添兵守之。」

  陸倚道:「即日發兵屯紮,請小君侯放心!」

  拱別下嶺。回到東郊,只見趙大夫在那裡看軍士挖大坑,埋寇屍。

  原來,趙世基自往年鄰郡遭寇侵掠,牛達等聲勢已成,逆料必有大寇臨郡,因令城中凡觀廟空屋俱作倉廒,使四境耆老曉諭百姓,將不用之糧食各量過數造冊,遠看運交近處,近者運入城中,或近山川險隘可守之處,則貯於山川險隘之內。覘有寇到,即舉烽火,飛傳照會,入城者入城,入險者入險。情願殺賊者,埋伏截歸。號令素定。及佟克特等泊青藻洲時,早已現着,舉烽報到,便於濠邊分立暗記。敵到攻城,應發弩發箭,各件之地,將士皆知,不致錯亂。令田受備辦接應守城物件,令陸屆率精兵追捕。分布已畢,佟克特到來,亦不發作。

  次日見寇過濠,縛梯將登,始令鳴鉦,各種擊壓物件齊下。逮寇逃避各種物件不能到之地,始開弓放箭;箭不能到之地,始運弩發矢。未傷而逃者,又為伏兵射擒。所以強寇將士九千餘人,無一得脫。

  趙世基乃出城將未死寇正法。又查盔甲鞍馬器械,視所中之箭矢、小號上名姓記功,各件俱給之以為賞,留貼肉衣裳而埋之。今日復出巡察,陸倚遇着,將收船逢曙珠的話告訴。趙世基道:「青牛山當守,葡萄二路卻可無慮。望真若失,則須守之,以度援兵。今我安堵,設兵何為?過嶺須直奔北山關,方有結陣之地、擄掠之區。北山現有重兵,寇焉能舍我越嶺而攻乎?今彼既言之,可發兵二千,令薄老齒、妣古厚率往屯紮可也。」

  眾將得令,領兵去了。再令寇屍掩埋處復堆大冢,始同陸倚回城,約來日賞兵卒、宴將士。

  次午,兵卒受賞已畢,將士俱備辦領宴。忽見烽煙頓起。

  趙世基道:「此牛達探訪接應兵也,且待席散再作區處。」

  宴諸將士畢,乃令裨將利恆領步卒三千,往苦株林埋伏以待之。再令田受領騎兵一千巡視,乘便邀擊。二將欣然帶兵前去。

  且說苦株林,離城三十里,有十餘里苦株成叢,草木暢茂,乃農民收積灰糞之所。利恆兵到,將無數坑屋茅披盡行放平,用土蓋掩,與他無別,令軍士分伏於林內干盛枝繁、葉茂草深之處,急切覘望。不出須臾,哈里喇領軍馳到岡上,已見望真城頭。加鞭前進,不覺踏得糞坑,人馬俱墜其內,將士紛紛跌入。

  寇眾吃驚之際,忽然騎倒兵翻,軍中大亂。乃係藤牌手銜枚於林中草內滾出,逢馬便砍。牛寇兵將仍看不明白,羅括後到眼快,倒槍戮住藤牌,不防右邊飛標打來,正入左眼,慌忙棄槍,帶轉馬頭飛跑。利恆正同軍士擊打寇兵,也不暇追趕,只將林內林外之寇殺盡,始尋到糞坑,用鈎鐮槍提取跌陷之寇。

  再說哈里喇墜下,坑深糞廣,要騰躍上來,無奈浮不能用力,馬沒及項,張鬣亂跳,糞汁濺高,扎巾俱系蛆蟲,眼也睜不開。忽有搭鈎搭着髮結向上拉提,便順勢躍立平地,輪轉鋼刀,果然驍勇非常,凡當著者,牌裂刀折,肢斷體傷,直破層圍。利恆使青銅棍攔住,哈里喇大怒,舉刀上下亂砍,利恆交架不住,讓他逃去,割死倒寇首級回去報功。

  正逢田受引馬軍巡到林中,詢問可曾擒獲名目,利恆道:「有矮將墜落糞坑,復跳起來,勇不可擋,殺出重圍,飛奔去了。」

  田受聽得,帶兵加鞭前進。見有棄甲提兵而行者,料系逃寇,令騎分兩翼圈圍過來,四面攢射,哈里喇刀舞如飛,渾身遮住,矢俱中分堆積,將腿都圍住了,並無只矢着身。田受取出懷中小弩,認定射去,正中手背,哈里喇一手舞刀,用口拔箭,跳出杆堆,仍然雙手輪使,兩腳如梭。田受加鞭,連發兩弩,穿通臂膊,透入踵內,啥里喇方才止步,看着田受,拼命奔來。眾兵攢射,身如栗房,受傷深重,始不能前,眾軍士仍不敢近。箭俱完了,鈎槍手拖拉不動,知系已死,齊聲道:「且抬回去,與城內人眾看看這個大刺蝟!」

  不題田受領兵還城,且說牛達問探軍:「佟克特等如何盡沒?」

  探軍道:「聞得都系射死,詳細卻不得知。」

  牛達道:「可曾遇着哈里喇、羅括?」

  探軍道:「望得有人馬上苦株岡,大約是的。」

  牛達猶欲再問,忽見羅括拊着眼來到,下騎只有數十軍士隨着,訴說兵敗苦株林。牛達大怒,衛斯道:「望真不得,沿邊城俱難久守。趙世基猖獗如此,必須大軍親臨,才能取勝。」

  牛達令佟充隆等速往望真,四將得令,領軍馳去,牛達亦催兵前進。行有五十餘里,後面報馬驟來,牛達問有何事,那軍取書呈上,卻系陳英傑的,拆開看時,乃因玉帶圍沿邊汛地數十處,各報有官兵船隻停泊,恐系曾必祿等約來,裡應外合。牛達大驚道:「此浮金、雙龍料我遠出,島內必虛,欲乘空取奪巢穴,絕我歸路也。」

  衛斯道:「青牛既有猛將,望真又有謀臣,要路攔斷,浮石此日難於得志,不如回去先清根本,再作後圖。

  所得城邑,料諸將士不能堅守,莫若盡行撤回,各處降民可盡棄之,所有子女玉帛,運上筏去。」

  牛達道:「此刻也只好如此。」

  即發令箭,使飛騎照會諸將收軍棄城回去,令衛斯帶三萬兵同諸島未上岸之眾先歸,緊守險要,自待各處兵將到齊同歸。

  衛斯正欲行時,又有探馬報:「苛學禮領兵出北山關,到青牛山下立寨。」

  牛達道:「苟學禮,我知其能,並未經過大敵,如何為得將?順便滅之回去。」

  衛斯道:「不可輕視,小將雖未悉其韞,然曾觀其弈,算定而後投子,未嘗敗。彼素無大名,今突為將,況武侯、廣望君都在國中,必系因材薦舉,決非賞緣朦混,須緊防之。」

  言猶未了,佟充隆等已回。牛達道:「且先往陽光嶺後下寨,明日交戰。」

  四將得令而去。

  牛達同衛斯等行得十餘里,忽聞鼓聲大震,喊殺連天。牛達策馬前看,卻系佟充隆等兵馬半過,前山塢內忽有官軍突出。

  為首將官舉大砍刀,引兵高叫:「賊寇休走!」

  麻里賴大怒,舉耙出迎。又有將官騾馬罐錟接住廝殺。佟充隆揮軍退後結陣,自舉斧迎向前來。舉大砍刀之將衝到迎敵,斗過十餘合,那將抵擋不住,又有二將飛馬趕來助戰。當先的使狼牙棒,隨後的使宣花斧,佟充隆力敵三將。麻里賴二十合上將使錟的將官打下馬來,舉耙欲向心口築下,忽然仰後跌落塵埃。兵將看時,卻系面門中箭,使錟的將官翻身起來取錟,羅繼馬到,揮刀砍為兩段,復引兵殺過去。將到塢口,只見一個少年將官橫着銀戟,直待羅繼大刀劈下,始發戟撥開。

  羅繼見來勢勇猛,武藝高強,慌勒韁時,那馬往後坐倒,將羅繼掀翻在地,眾兵齊上,剁為肉泥。小將看三將戰佟充隆不下,俱經受傷,後面又有寇來,乃驟向前,叱開三將,自戰佟充攏二十餘合,戟法愈緊,佟充隆漸漸遮隔 不住。曹航濟挺槍助戰,小將抖擻神威,使戟撥開槍,架住斧,制出紫金鞭打中佟充隆耳門,登時斃命。曹航濟使槍從後向右肋刺來,小將略閃,夾住長杆,揮鞭掃去,曹航濟躲閃不及,正中鼻樑,落馬而亡。小將將戟高舉,向前殺來,後面塢內兵馬大喊齊出,天色將暮,正不知有多少。牛達到時,已經黃昏,不敢接戰,令兵退回,親自斷後。小將隨着追逐二十餘里,始領軍還。

  原來,這小將官乃上大夫西青之子,故庶長樊嗣昌之外孫,單名一個星字,現為親軍侍衛。島主因發兵禦寇之後,始信中大夫張國威所奏賑虛民苦屬實,特差中大夫顧言、終遠、嚴惠、張國威分巡四境,差侍衛八員,各領禁軍五百,隨從擒拿奸宄貪污。顧言分撫北邊地方,派着侍衛安鷳、西星。

  西星自幼專好武藝,膂力過人,家傳戟法,射法猶臻上乘。當日奉差帶四員家將稟明顧大夫,請先行開道。顧大夫吩咐小心,西青答應,出來上馬往北山關而行。路上聞報寇勢猖狂,邊城竹破。出關遇着冰珠,問知賊兵現踞陽光嶺,就想往復陽光。直到葡萄嶺,知寇因攻望真之兵盡沒,俱趨復仇,便想躡其後。乃沿嶺依山而行,恰恰遇見佟充隆,大殺一陣,連誅四將,折去家將二名。

  知牛達有備,不敢遠追,連夜迴轉,趕奔護衛去了。

  當夜,賊眾到陽光嶺,將土亦多疲勞,牛達除巡軍外,俱早安寢,來日好鏖戰。三更時分,巡軍望見隱隱人馬漸近,料系劫寨,慌忙傳報。牛達夢中驚醒,幸未解甲,軲轆起來,提刀出帳,各營燈火霎時如晝。嶺下鉦鼓齊鳴,火把無數,閃爍上來。苟新令前營奮勇擊敵,其餘亂動者斬。先鋒軍士發滾木炮石,如飛擊打,嶺下火把倒的倒,上的上,終不肯退。牛達來到,令弩手齊射,矢箭如雨,將火把盡行射倒。亂到天亮,軍士往下看去,倒的都系負草驢羊,並非兵馬。牛達怒道:「中其詭計,通夜無眠。」

  衛斯道:「苟學禮移步生計,昨夜之假攻,定然另有他故。」

  道猶未了,只見探軍飛來報道:「佘佑兵馬出修翎郡,集船過洋。前面嶺外海邊,依山傍林,共扎五個大寨,俱系浮石旗號。」

  牛達咆哮道:「苟學禮用假攻詭計,偷過峻岭結營。我雖有內顧之憂,猶足以滅此朝食!傳齊各營下嶺,限定未刻攻潰五寨。」

  衛斯道:「不可。若無遠大之謀,單除苟學禮,則當如此。若圖後舉,仍是全歸為是。」

  牛達道:「今途被截,如何得歸?」

  衛斯道:「計五營之兵,多則五七萬,安能敵我水陸銳卒十餘萬?彼意無非欲速我去,以截輜重,邀余軍耳。今我內顧不遑,士有歸志,可選鋒結陣,夾立迎敵。

  余兵徘如甬道,輜重由中上船,彼豈敢截?另傳沿邊各城邑兵馬,俱原船歸島可也。再者,余佑臨陣,奮不顧身,今集船隻,定謀過洋攻取,深為可慮。應將巨筏一分為二,安德勝、麻解賴俱諳練軍事,可令安德勝帶裨將十員、水兵二萬,駕大筏於大道島,以截擊佘佑,令麻解賴帶裨將十員、水兵二萬,駕大筏並佛郎機仍伏盤蛇島,以截擊苟學禮。將軍帶諸將旋師防備,小將黑蜂州,同哈里藻、石中帶各島兵將分往沿邊巡截,然後歸守。」

  牛達依允,不在話下。

  再說苟學禮領兵出北山關,探知葡萄嶺、青牛山等處俱安然無恙,牛達屯兵陽光嶺。又接雙龍島青珠的文書,知已領兵出洋,乃往東南進兵青牛山。鐵石迎入寨中,說過經戰的事。

  學禮傳令軍士過山下寨,邀取丹鼎、天印所泊之船。當晚,用草束燈火、驢羊鉦鼓作攻嶺,於嘈雜之際,繞道逾越,扎定營寨,天明見報馬上嶺,將士請擒之,學禮道:「我正要他得知,擒之何為?」

  約有兩個時辰,號炮聲止,大隊下嶺,結成五陣,後面軍士平列,狀如長蛇,驍將原嶠、翟授,請沖斷之,學禮道:「彼皆思歸之士,我乃未練之兵,何可貪攻而取敗衄?待其收歸,尾而逐之可也。」

  傳令各營,薄暮出追。

  到下午時,望見寇陣已動,始令放炮,各營齊出衝突。牛達軍士因輜重過盡,便欲收陣上船。忽聞炮聲,心膽俱裂,只搶路逃,誰敢戰鬥!牛達也鎮壓不住,自相踐踏。天漸昏黑,眾寇以上船為得命,落水着傷而死者不計其數。學禮領軍追到海邊,見寇船已開,方才迴轉,收得盔甲器械無數。

  次日,天印戰艦二百艘亦到。將官何曙、何同心,副將司徒盛、白長明,領水兵六千,居艦二十、計空艦一百八十。學禮令將輜重分上各船,四萬軍士,派八十隻,令翟授、白長明、和固、別莊、儲杏、宮靖、許綰、宗政統之,居於四圍。二十隻作游軍,二十隻釘連如筏為中營,令翟授、白長明作先鋒。

  和固、別莊作左翼,儲杏、宮靖作右翼,許綰、宗政作後隊,令原嶠、司徒盛領游軍分兩邊巡察。余空艦六十,令余何能同何曙、何同心押往修翎郡,聽余將軍使用。眾將遵令辦理。

  次日開行。第三日中時,翟授、白長明見前面桅檣隱隱,令強弩坐於舷邊隱板之下,而矢鏃對板孔內,盾兵又伏於後。

  繞過島旁,見有中船兩隻在前搖櫓,翟授催令速進。看看將趕着時,那船便俱旋轉。炮聲方起,轟隆豁喇,乒乒乓乓,一片亂響,煙霧迷漫,火箭、火彈、炮子如雨般飛來。將士着火箭、火彈者立倒,着炮子者立斃。船着炮子,莫不摧碎。幸帆篷桅板俱用桅子、鹽礬煎水刷過,火焚不着。兩船相隔丈許,翟授左手挽盾,右手持刀,踴身躍過,奮勇砍殺,寇兵俱放下火器,易械接戰。

  這邊船既相近,未曾受傷之軍士亦俱走上,數百寇兵傾刻殺荊只見敵船紛紛續到,火器又發,翟授並兵將盡遭喪命,白長明更為惱恨,鳴金收兵,回帆轉桅。寇船遠遠的四面圍攏,漸漸近來,火器競進。白長明令弓弩齊發,寇多受傷,乃避於舷欄下施放火器。船被擊破,漸次下沉,兵士受傷者,不能逃脫。白長明深知水性,帶來未傷軍士,令各去盛甲,沒入洋中,離遠寇船,便出頭踏水而行。見本國檣帆,高聲喊叫。

  巡船上軍士聽得聲音,轉旅迎來,白長明率眾爬上,查點軍士、柁工、水手,僅存五十二人。白長明恨得咬牙切齒,飛棹到中營報明緣故。苟學禮道:「此佛郎機島火器也。其人造作工巧,居於西海,想系遭颶風漂流來的。火器內之精者,曰無影炮、無聲槍,次者曰佛郎機,曰過山鳥。其小件,各種名色猶多。火器雖精,吾兵非所習,得上彼船,即易為力矣。」

  白長明道:「炮子大如雞卵,船板著者無不破碎,彼船何能得近?」

  苟學禮道:「共若干只?」

  白長明道:「約二十隻。」

  苟學禮道:「將軍識得水性,便易與耳。可選軍士能於水中行走泅伏過晝夜者百名聽令。」

  白長明領命,選齊帶進。苟學禮令上船後抬出大桶一隻,揭去封蓋,取出製造的純鋼新鋸,徑約五尺,形如車輪,利齒向外,圓軸居中,軸中有方孔,以受機軸。外有二木,長六尺,合空夾鋸,中有圓孔以受軸,木之兩端用長軟繩穿鐵鼻二個,各兩頭扣橫木之腰,鐵鼻釘於船底。鋸二面相去三尺,以方曲鐵機入軸孔內,腳踏長繩,手運鐵機,軸轉鋸疾,繩漸垂下。

  雙足迭繞,鋸沒及軸,始行退出。或先縱後橫,或先橫後縱,鋸通船底數尺,入水既多,自然沉沒。或有墊塞,即棒搗錘打鈎拉,應無不沉矣。

  白長明領鋸二十四面,裝束停當,帶領軍士過船進發。風順行速,片時便得望見寇帆。軍士於柁上入水,行到佛郎機船底下,如法運鋸,須臾取得六隻船底共十二塊。寇兵發起喊來,仍有六隻齊心開去。白長明指揮趕上,如法用鋸。先之破船俱沉,軍士挨排斬取首級。有抱板抱木浮逃者,俱挽而殲之,殺盡無遺。再向前,後所破船亦漸次沉下。寇兵奔前走後,紛亂如蟻。白長明趕到,亦如前誅絕,泅回報功。共斬首二千四百四十級,繳獲十二隻佛郎機,寇兵不曾逃去半個。苟學禮上了頭功,賞過軍士,調原嶠到前隊補翟授,將谷裕補原嶠。查點受傷軍士,令入中營養息,挽弩盾手二千,補入前隊。

  白長明、原嶠得令,突有狂風大作,將中營大桅杆當胸打斷,打倒原嶠、白長明,船上艙篷俱碎。二將慌進中軍稟知,苟學禮道:「此兆雖凶,然以數推之,寇終可平,但歲月尚早。

  我等同取得玉帶險隘即為幸也。二位可暫領後隊,調谷裕、司徒盛上前。」

  二將稟道:「蒙大將軍恩恤,小將等愈懷肝腦塗地之心。既有定數,定能逃避。莫若當前殺賊,死得其所。請毋更換,以順天數。」

  苟學禮道:「壯哉!如二將軍,方不負君父也。」

  二將換船歸隊開行。苟學禮具文申廣望君,請調墨珠來督中軍。

  發行去後,桅已結好,揚帆前進。行過半天,學禮坐於船樓上,望見前面一帶平山,數條桅杆出於平山之外,青天似碧,波浪如鱗。正行之際,只見水底冒出一陣人來,卻系本國服色章號。令快船向前查問,帶得水兵回到稟道:「原、白二將軍開船約有兩個時辰,見寇牌在前,趕往擒奪,不意那牌從兩旁圍來,豎起排城。白將軍欲退,原將軍道:『何不用火焚之?』乃令各船齊發火箭。雖然箭箭射釘排城上面,奈火到便熄。數千火箭用盡,排城莫想燒動分毫。原將軍持劍踴身躍上排城,不防被搗竿當胸撞着,傾跌下來,隨遭搭鈎鈎住。白將軍向前搶救,砍斷搭鈎,原將軍墜水而亡。白將軍復遭搭鈎鈎緊,拼命砍掙,不防排城上面搗竿搗下,腦碎而死。兵士會水的逃得性命,不會水的,在船上被打死,下水被淹死。二十隻大船俱為寇有。」

  苟學禮驚道:「神應何速也!素知烏楓島生黑楓樹,燃之不着,所遇排城,想系黑楓樹板。計其牌當有數十里之遙,斷無如此多之黑楓樹。」

  谷裕道:「請用長牙炮,釘於其底,以羊腸度線,炮發便可散也。」

  苟學禮道:「雖是破之一法,然筏頗袤,非多炮不克濟事。發時自有參差。先者震動,而後者或斜衝擊,我軍未免受傷。今當由底下焚之,庶無遺誤。」

  令家丁於後艙將小號漆桶八十隻取出,約高一尺,徑二尺,兩耳系釘鏈,另盤長繩通於桶內。命司徒盛、谷裕領帶水兵,用船十隻,為前鋒隊,裴通帶船十隻為救應。遂將木桶交付司徒盛、谷裕,道:「此活機自燃猛火油也。可令軍士抱桶,由水裡行。

  到牌下,將耳上釘鏈釘於牌底,解下盤腰長繩,即出外而急掣之,則括動火生,藥燃油着,桶開,而油盡從木隙浮出水面,居牌之中而焚矣。每五牌釘一桶,自中心燒出,敵人潑水,火勢愈盛。水底軍將掣繩即回,上船於四面剿殺逃寇,不得有誤!」

  二將得令,使軍士將木桶搬過船來,開向前去。只見木牌兩頭由水底漸漸灣到,谷裕令退,司徒盛使軍士抱桶盡沒入水,各船轉頭,槳棹齊運。人多力猛,如飛退回,分為兩路,以待水兵。苟學禮坐於柁樓上觀看,只見各牌騰騰煙起,寇兵取水澆撥,焰愈飛高欺欺人,牌牌如此,頃刻便成一條火龍,翻空浴浪,煙霧朦朧。燒一層,浮一層,浮一層,着一層。兵士盔甲、衣裳、器械、糧食及篷舍毫無存留。只有牌底木頭燒去半邊。黑楓樹板雖燒不着,亦俱毀拆淌去,形狀悽慘。苟學禮道:「數萬寇兵無有生者,吾之過也!」

  司徒盛、谷裕共斬首五千餘級,回來報功。苟學禮令諸船小心前進。

  次日,傍晚直到玉帶州,又名玉帶圍。探船連報,船上並無兵將攔阻。苟學禮不勝驚喜,令速上岸扎定營寨,察探情形。

  第三日接到余佑的文書,照會連破寇船寇筏,進兵屯於旌旗島。

  再說佘佑自修翎郡齊集兵船,得四十隻,又得余何能送到六十隻,便安排進發。前鋒水族探得木筏排城等利害報到,余佑令裨將吉烈、員秀以巨錨長鏈鋼鈎沒入筏底,用鈎鈎定巨木,將鐵錨埋深,使筏住呆,不能進退。再令唐奉、芊孚將大小艘艦並排桅頂聯絡,安錨竹轆轤,令柴育、俞階載石隨進。

  次日,木筏上望見,欲使兩端灣轉圍困,那知船底被錨鏈鈎定,彎轉不來。官兵船上運石安於錨竹梢頭,挽動桅頂轆轤,拼力急擊排城,著者即碎。強弩隨空處對寇發機,又令驍將侯保、解潔、臧登、詹廣、郗和、屈炎等,領着槍盾刀斧軍士船隻,循筏突入剿殺,炮艘自外挨攻,將士自內驅斬,數里木筏,三個時辰擊殺殆荊見機賊兵搶上腳船,如飛逃去,木牌盡獲。自點軍士,亦傷七千有餘,俱令於船後調養,仍然進發。

  次早,見數隻寇船搖旗吶喊而來,佘佑傳令眾將道:「聞得梆聲始許發炮發弩。」

  來船將近,旗招梆響,炮弩驟發,如何擋得住!碎者碎,沉者沉,死者死,逃者逃。片時間,俱看不見了。來到旌旗島,令俱下錨停泊,申文報捷,發書照會苟學禮、青珠,約期進兵。

  次日,探船回報,北洋直到西無帶圍,並無阻隔。佘佑大喜,令起錨扯篷趕向前去。連夜不歇,至西帶圍,果然無兵欄阻,乃率二萬精兵上岸結寨,余者守船。

  且說如何苟學禮、佘佑兵不費力而俱上玉帶圍?原來,青珠使間諜探得牛達兵將盡向陽光嶺入寇,各島亦俱向北山會合,乃令金耀將兵,三島之船往東玉帶圍進發,逢汛停泊,挨向西行,到中玉帶圍即回,金耀依令。各汛寇兵將雪片般文書飛報上島。陳英傑接得數十處警信,正不知有多少兵馬,立即飛報牛達,請分兵回顧窠巢。第三日,探得船已遠去,並無停留,陳英傑只道系曾必祿等勾通外兵,乘機報怨。

  原來先因府秘有羊脂玉唾壺,晶瑩透徹,陳英傑求之不得,含恨在心,後為曾必祿所有,今見此事,即加報文,硬坐曾必祿等勾串而來,請牛達速歸,先靖內亂,再謀外敵。牛達既素貪曾黨囊橐充盈,又恐其心不服。接得陳莢傑迭報,回到船中,令衛斯帶裨將二十員、兵三千、船十艘,無分晝夜,由西繞出屏風之北,黑夜銜枚上島,同包枚襲擄曾必祿等。衛斯領命而去。

  牛達回到玉帶圍,石中、哈里藻並各島兵亦到。牛達犒賞畢,再令俱分屯玉帶圍,令哈里藻領本島將士卜圍進渡廣漠洲屯紮,自帶將率百騎先行。令石中帶精兵二千行進,星夜趕上屏風島。逢着探卒報:衛斯、包枚攻打曾必祿等柵寨。即驅馳直進,聞得喊聲大震,望見殺氣騰空。忽有敗將飛奔逃來,卻系凌青漢。後面驟騎追趕,乃係遂塞思。青漢望見牛達已到,膽氣壯盛,翻身迎戰。未曾三合,被遂塞思串槍刺死。

  牛達大怒,趕上舉叉直搠,遂塞思急架相還。晉梧材見牛達凶勇,揮斧向前夾攻,戰到十餘合,晉梧材中叉落馬。遂塞思心慌敗陣而逃。牛達取出金錘擊去,正中脊樑,伏鞍飛跑。石中後軍亦到,拼力追下,遂塞思加鞭將到寨門,包枚恰好迎來,見其伏鞍,想系傷重,便想生擒過馬。不防遂塞思暗發鋼標,正中包枚咽喉,落馬而死。遂塞思無暇斬取首級,奔入寨中。

  牛達等趕到,門已關閉。看那寨時,都系青光大石迭砌成牆,極其堅固,高峻難攻。牛達、石中不勝驚異,問道這寨何時築得這般險隘。乃自牛達使包枚襲上屏風,彼時講和,各守疆界。牛達隨即引兵南寇。曾必祿等知其必奪拼,乃因山形築成高厚壁壘,多儲糧餉,遠探近巡。衛斯兵船來至北邊,諜軍先已報到。曾必祿等礪兵秣馬,登高瞭望,見船隻暮夜上島,西邊又有兵行,乃今密伏寨上。衛斯趕到,包枚欲乘夜逾入。

  衛斯欲清晨攻進,包枚不肯,令牢士銜枚接肩,將到上邊,俱為炮石擊死。乃令縛木為梯,架起梁橋,下瞰攻擊。凌青霄在南邊指揮軍士,遂塞思、晉梧材、林驍看見,暗開寨門,策馬帶兵飛衝出來。凌青霄使二口鋼刀向前,林驍使大砍刀接住,殺到三十餘合,凌青漢在旗門下看得真切,彎弓射去,正中林驍馬項,騎倒人翻,凌青霄復揮刀砍,結果了性命。方欲下馬抓取首級,忽然弩箭自腰穿過,落馬而亡——乃係遂塞思使的暗弩。

  凌青漢舉刀慌來救護,遂塞思躍馬挺槍接住施展。斗過十合,凌青漢抵擋力乏,敗下陣來。遂塞思、晉梧材奮力急追,牛達恰好趕到,打傷遂塞思,殺得晉梧材、林驍,也失卻包枚、凌青霄。凌青漢見寨堅峻,思量攻奪之策。衛斯到來,指示形勢,石中道:「寨內用水皆自外流入,何不置緩筋草於澗中,使毒氣散漫,敵人食之,自然受病,寨便不攻而得矣。」

  牛達大喜,令暗積緩筋草於上流澗內,傳各軍士不得取下流水用、過兩伏時,周圍巡視,壘上不見有人。衛斯當先,砍門直入,並無阻擋。原來寨內皆中水毒,筋緩痿痹,麻木不能移動。牛達令將男女大小盡行捆縛,各家家資盡行搬駝,發往斧倚城。

  這緩筋草蔓生,附木,白絲黑汁,本性敗肝散血,廣漢洲上,處處皆有。中其毒者,俱如軟癱。須過二日,藥性退盡方愈。

  當下拿到西寨時,已昏暮,俱甦醒轉來。林琦見各姓人口都在,家資堆積如山,嘆道:「奴輩利吾財耳!」

  顏島道:「無財安至如此!」

  後吳道:「此祖父多積資財,陷害子孫也。」

  易哲道:「當日父兄以惡入,今天假手於牛,亦以惡出。牛非善類,又將假手於人也!」

  曾必祿道:「祖父原系愛子孫的,不顧背天理、喪良心,千謀萬算詐奪得來,以遺你我。生平豪華享用,卻不見感頤祖恩父德者,今日如何倒報怨起來?難道報怨,祖父就來代你受罪麼?」

  牛惺正道:「此刻只有求池饒恕性命罷了。」

  握稻道:「無此厚資,斷不致死。象以有齒遭焚。今求之,亦無濟於事。」

  牛惺正道:「除此亦無他法。」

  諸人齊道有理,乃悲號乞命。石中走過去,答道:「貨也要,命也要!」

  曾必祿道:「我們身死固宜,嬰孩無知可憫,求恩恕修福罷!」

  石中看見,悽慘不忍,欲每家宥一孩子。牛達不可,令俱押出行刑。男啼女哭,號慟震動,耳不忍聞。曾必祿罵道:「牛畜欺奪盡淨,斬絕根華。諸人祖父作惡,今日財空嗣絕,上蒼報應,原不差錯,看爾等如何消受!」

  軍士以刀截其舌,方才住口。共殺一千五百餘人,共得珍貝八百餘車。差人報信與陳英傑。

  當有擎拳島大將文玉柱,知此信息,且素與牛惺正契交,心中不服,渡過廣漠洲來,與島嶼百姓雜在牛達部下投軍者,高聲道:「各處為玉砂同心竭力,理應與浮石拼命。牛達乃不往彼攻取,暗回襲滅同類,其素蓄見 已可概見。先滅柏彪等,今又滅牛惺正等,俱系因財起意。行將謀及我等矣!況浮石與各島有恩無怨,現在將士智勇異常,你們胡為將性命為凶人結仇?何不隨我回各島,保合身家!」

  哈里藻本營五萬軍士聽得清楚,哄然散去大半,哈里藻哪裡阻擋得住。散歸的軍士,往各營尋兄覓弟,招友呼親。文玉柱帶同復過玉帶圍傳知,各島將官盡行棄營而散。共散了二十餘萬,玉帶圍上守備為之一空。

  惟有金蓮島大將鐵鷲,欲代國家報仇,仍然屯紮。及探知苟學禮等焚毀木筏,揚帆前來,情知不敵,乃回廣漠洲,將大小船隻盡拘於北岸。所以苟學禮等到,全無阻擋。

  玉帶圍乃天生硬石,不長草木,出水六丈,橫寬十里,其直長未經丈量,故傳志皆無數目。此埂,當先原系一道綿長沙洲,寬有數十餘里,後來沙土被水洗刷盡淨,僅存石骨,屹然如城。其上若有兵將派守,則仰攻殊難,致多傷將士,遷延日時,何可輕得!今苟學禮因圍上各島守兵散去,未曾攻奪而得險隘,如何不驚喜!又得余佑破賊的信,隨即發書,約二處主玉帶圍商議進取。乃帶將士審視地利,見埂北巨浸,名無底潭,約寬四十餘里,對面便系廣漠洲。旆旗桅檣,隱現在目。令軍士下水探視深淺,回稟道:「雖有底,不可以丈尺計。」

  學禮乃往左右巡視,忽然兩陣烏風旋到,裹住坐馬,嘶跑不能得脫,學禮渾身自然寒顫起來。南邊又有旋風如輪奔上,摧散烏風羊角而去。

  學禮回營,怔忡不已,立時修表告玻令兵將分往四處查察。二日俱來回報:「沿邊東西南北形勢,都與所看地方相同。佘佑、金耀兵馬俱上玉帶圍,因少草木,不能結筏,無從造船,意欲游騎而渡。因見廣漠洲上有兵屯紮,恐非萬全,現在籌思良策。」

  苟學禮道:「智謀之士所見略同,雖得高圍而阻此水,為主奈何?」

  乃令司徒盛潛去,察看桅檣之處船隻,可奪則奪之,不可守則焚之。司徒盛探回稟道:「船隻皆藏於港內,外有齊頂石閘,不能入去。峭岸又高難上,奪與焚皆屬不能。」

  學禮聽得,愈加憂慮,慚覺身體沉重。

  接得都中文書,言浮金因牛達等煽動,諸島為二國邊患。

  請命才幹重臣,令同平東海。獨孤相國薦談古,談古已死;薦趙世基,趙世基又玻乃薦墨珠領兵,會同浮金大將金湯巡撫去了。今領曙珠替調龍街前來接任。學禮得信,將軍事令谷裕權攝,專望龍街,偏不見到,終朝昏臥。這日,精神爽朗起來,隱几而坐。只見牙門將官稟道:「南邊船來,旗旌甚盛,想是龍將軍到了。」

  學禮大喜,扶着童子出營,見已泊岸上圍。當頭一位將軍,黑面蒼髯,皂袍金甲,擁從如雲,招呼:「苟將軍病體,何勞遠接!」

  學禮道:「末將不能彩薪,致勞遠涉,不勝惶恐!」

  那將軍道:「向日巡視,為苟剛、牛市所困,武將軍使力士逐去,知之乎某等心中無限恨。將軍頤指泄之,快何可喻!」

  學禮道:「雖不意而得玉帶圍,奈無底潭未渡,沒有奇謀。昨接佘將軍文書,言先得木筏復為各島搶拆無存。為今之計,取料造辦,未免費時,惟有將現在船隻拆散運上,復鬥成而濟耳。」

  那將軍道:「何需如此費事?凡束腰之帶必要交結扣處。依此向東五十里,視地顏色不同之處,乃其扣也。石質稍松易鑿,先空中而後去外,船可入而用也。」

  學禮道:「請令即行之。」

  那將軍道:「吾奉敕為屏風島主,不能代將軍事也。」

  學禮驚道:「末將日夜盼望,將軍今已到此,如何不接理事?」

  那將軍道:「毋得絮纏!吾非龍子御,乃鐵柱也。」

  說畢,上馬擁呵而去。

  學禮驚醒,卻系午夢。想道:「武將軍使力士逐去牛市、苟剛,定系前日南來之旋風摧散烏風也。」

  傳令谷裕入帳,將夢細與說明。谷裕隨帶三千掘子軍,前往訪察。

  行至十五里,只見繽繽紛紛無數物件,如風卷蘆花,向人亂撲,卻不着身。軍士捉得,視之,俱系石子,俱各羽卒形象。

  谷裕不顧,領眾往前。行有四十餘里,乃細察地勢形色,直行到八十里,並無殊異。又行二十里,依然如舊,只得回來稟復。

  學禮道:「鐵將軍果敢有素,斷不妄語。此去經過些什麼地方?」

  谷裕道:「末將不知,須喚降兵詢之。」

  學禮道:「可速查來!」

  谷裕訪清,回稟道:「此地名羅帶岡,前去舞石坡、飛白坪、玎當耿金魚脊。。」

  學禮道:「不必說了。明日可再於舞石坡尋之。」

  次早,谷裕復領兵前行,石子仍然亂撲。谷裕令分開細看,路上並無殊別。再看兩邊,卻有莓台,一自路北至潭邊,一自路南至洋邊,俱寬十餘丈。揭去莓台,一面石色嬌嫩。谷裕令軍士於潭洋邊俱留尺許,向路鋤掘刳畚嫩石盡去,深至十丈始止。其路中三尺寬埂石質堅硬,鋤掘不入,令用利斧斲去,至暮俱已工竣,只待去兩邊留存之嫩石,放水過船。

  當晚,學禮聞知大喜,天亮臥於幃車,前往看視。哪知到舞石坡時,谷裕及軍士都驚呆了,問道為何?乃係昨日去盡的路中石硬依然如舊。學禮見諸人有詫異之聲,問系何故,谷裕向前稟明。學禮道:「此乃脈旺氣盛,過夜長復,無足怪也。可再鑿去,然後將潭邊、洋邊所存石壁,盡行掏空,拽船入空。」

  谷裕遵令,使軍士先鑿去宕路硬埂,再分頭搗壁。約三個時辰,路耿石壁去盡,水暴沖漲下來,如霹靂崩山,銀河瀉峽。學禮耳內作驚,昏暈過去。谷裕隨使將士護回,安臥帳內,滿營驚慌。學禮漸漸甦醒,道:「吾不能見滅賊矣!龍將軍未到,可即行文,請佘、金二將軍來此進兵。」

  記室遵令,立刻辦理。

  次日清晨,谷裕稟道:「船俱拽入潭矣。」

  學禮道:「再令三軍上船,過去伺便登岸結營,回船便渡後兵。」

  谷裕道:「將軍有病甚矣,何可以渡?」

  學禮道:「吾乃身病,心固無恙,雖渡何傷?」

  眾將只得依令而行,揚帆前進。對面就是敵船布滿停舟泊之處,俱已奔集迎敵。谷裕、徐郎發船迎上,正待交手,敵舟如鳳如凰,陸路敵兵又到,只得回船。敵人亦不追趕。

  是夜,學禮病昏多次,急請佘佑等到來,交以兵符劍印,說道:「吾不能從諸公滅賊矣,將軍等善保主公,勿以我為念!」

  是夜三更,卒於營中。眾將大哭失聲。余佑道:「諸君勿哀,從速備棺入木。」

  谷裕道:「前日,苟將軍說夢,小將已經備全。」

  佘佑道:「取來入殮祭奠,上船過圍回國可也。」

  谷裕令軍士抬到,正收拾殯殮,只見陳英傑差人下戰書,谷裕取呈請令。佘佑道:「可批詰朝相見。」

  谷裕批付來使去後,設靈甫畢。龍街兵船趕到,入營,谷裕送上兵符、印劍、冊籍,龍街收訖,到苟學禮靈前同諸將祭奠,將士哭泣失聲。正要送柩出營,忽然陰風自靈床底起,漸向四圍,上下旋轉不休。龍街舉酒 祝道:「莫非明日未可戰乎「酒奠柩前,風仍盤旋。又舉酒祝道:「莫非有暴寇乎?」

  奠畢頓止。龍街對諸將道:「乘喪劫寨,古所常有。苟將軍今既顯靈,理當設伏取勝。」

  佘佑等道:「將軍所見極明,請發號令!」

  龍街道:「先見營後有長闊溝,黃昏時可令軍士刳深三丈,上用木席架搭,鋪如平地。於南扎一空營,令司徒盛領迭弩埋伏於後,和固領兵三千埋伏於西,儲杏領兵三千埋伏於東。見中營火起,齊圍攏來誅寇。谷裕領騎三千追逐掩殺,別莊、宮靖各領騎三千巡警接應。」

  其餘將士退後紮營不題。

  再說牛達滅曾必祿等後,聞各島兵將棄回本營,軍士日漸散去,大驚無措,亟令分頭募兵,令石中訓練騎士,令衛斯訓練步卒,令佟阿隆帶十數員驍將,精兵二萬,助陳英傑守玉帶圍,以圖進取。佟阿隆到時,學禮已經屯紮玉帶圍。陳英傑料必來奪廣漠洲,乃分步兵沿邊把守,五里一屯,派兵一千,扎立營寨,令哈里藻將佟阿隆等分作十處巡察,視官兵渡船上下,隨之攻擊。

  安排已定。谷裕等揚帆而來,哈里藻恃勇貪功,認定隨船,越屯不止。谷裕回帆,順水順風,數指已到。哈里藻旋騎加鞭,及趕到時,陣勢已經列成,望見後面接應的兵將又紛紛上岸結寨,乃收兵回見陳英傑,請下戰書。戰書批回,捧書士卒稟道:「營中大將軍已死,兵將號泣,情狀驚惶。」

  佟阿隆大喜道:「願為前鋒,夜往劫寨奪柩。」

  陳英傑不可,哈里藻道:「亦系奇策,幸而成功,玉帶圍可復也。」

  陳英傑道:「彼軍中必有賢才。其渡圍過潭結陣,非死者所謀。今兩營相近,豈有不防之理?」

  佟阿隆道:「敵將謀而且勇,非冒險用奇,安能雪恥!今晚前去劫營,雖死無悔!」

  陳英傑道:「既立意要往,切記小心。見可則進,毋得輕躁!」

  佟阿隆道:「曉得。」

  陳英傑道:「將軍選副將四員,帶飛盾兵二千先行。哈將軍選副將四員,帶兵三千接應。」

  二將領命,各帶人馬養息。

  挨到二更,飽餐而行。佟阿隆引兵銜枚,來到營前,見更鼓齊整,旌旗不亂,心中大喜。發喊加鞭,將到營門,踏着機括,木翻席陷,佟阿隆並軍士半落深坑,後面兵馬行勢難遏,擠壓下來。及至知情,立住腳時,兩邊弩箭如蝗攢集,轉身奔走。不防反衝動哈里藻接應之兵,互相蹂踐。待審問清白,谷裕追逐的又到,長槍利斧,橫刺直斲,反不迎避。到驚覺時,傷損大半,且戰且走。天色漸亮,哈里藻殺出,領殘兵奔逃。

  恰遇宮靖從旁衝來截住,向哈里藻舉鐙棒欲擊,不料馬矢前蹄,跌翻在地,身踴躍起,哈里藻急使蛇矛直穿入腹,死於非命。

  正欲下馬抓取首級,谷裕已到,只得回戰。谷裕雙矛並舉,斗過二十餘合,哈里藻架住道:「此刻不必拼死,回來陣前相會罷!」

  撥開蛇矛,躍馬而去。谷裕見其武藝精熟,也不追趕。

  收兵回營,查點坑內射死九百餘級,坑外射死二千餘級,巡兵斬得一千餘級。司徒盛將麻童、佟阿壟奚嚴首級請功,儲杏將刁超霄首級請功,別莊將舒居胥、郎黃、唐余、錢田、葛德則首級請功,龍街各上簿畢,又將宮靖殮好。正欲作樂,祭苟將軍、宮靖慶功,巡軍報道:「寇已結陣而來。」

  龍街令道:「昨夜巡軍並臨陣隊伍居守,安臥之兵應敵。」

  眾軍無不踴躍。

  佘佑請對陣,龍街應允。

  佘佑領兵出營,指揮將士立挑先天混元陣,龍街亦出隱於旗門下觀看。陳英傑布的系青獅撲象陣,照會佘佑道:「我兵未練破此陣之法,不可與之斗陣。」

  佘佑乃橫刀躍馬而去,請主將答話。陳英傑提刀策馬來到營前,欠身道:「願聞將軍大名!」

  佘佑道:「吾乃修翎郡都總管佘佑是也。昨夜相殺直到天亮,士卒未免疲勞,今與足下兩騎雙刀以決勝負何如?」

  陳英傑道:「既是干戈相會,焉敢退避!」

  說畢,便放馬舉刀,佘佑迎上,戰有五十餘合,未分勝敗。文三畏看得高興,挺槍前來助戰,和固飛騎揮刀迎出,賴大獬又舉斧鞭馬馳到,谷裕舉矛截着。三對兒殺得不分高低。哈里藻橫矛緩馬到營前喊道:「南邊陣內可有會斗的,來與俺斗五百合耍?」

  龍街見他坐在馬上身高不足二尺,兩肩開闊過之。想道:「聞洲島之貴橫賤直,觀此將定然勇猛非常,不可使其多傷將士。」

  乃掣出兩柄金錘,拍馬向前道:「吾來也!三位將軍且歇,看我取此匹夫!」

  佘等各回陣前觀看,見二人戰得酣處,六人按捺不住,各換匹馬,依然認着廝殺。又有兩個辰時,只見文三畏賣個破綻,和固側刀砍入,三畏暗抽銀簡,明架大刀,揮簡打中和固太陽穴,恰在賴大獬馬後倒下。賴大獬驚慌,谷裕飛矛橫入肋內,落地而亡。谷裕截着文三畏,四對變成三對。斗到深處,忽見龍街坐馬受傷,將龍街掀翻在地。哈里藻舉矛當胸刺下,正是:陣雲深處於戈結,戰馬傷時性命休。

  未知龍街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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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江晚望》

林外 〔宋代〕

黃蘆洲渚赤楓林,林外殘陽疊嶂深。

記得廣陵城裡市。董源橫障賣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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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有致鸂鶒者》

林外 〔宋代〕

沙禽有鸂鶒,偕老矢靡凶。

語語浴晴渚,處處眠春莎。

三生愛欲牽,不避弋者羅。

雙籠致崖下,窮蹙愁相睋。

吾將逸之歸,如此紅裳何。

方池尺有咫,亦足供逶迤。

眷言樹之柵,結屋如漁蓑。

相攸奠爾居,謹勿思江河。

豈但林外鳩,晴雨不我訛。

人斯其視斯,妻柔而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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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蟬》

林外 〔宋代〕

悄悄山郭暗,故園應掩扉。

蟬聲深樹起,林外夕陽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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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興 其一》

林外 〔宋代〕

幽居恰喜近山城,樂意相關境轉清。雙蝶蹁躚林外去,一鶯睍睆樹間鳴。

盧醫不療煙霞疾,高士還深丘壑情。精舍日長閒不得,苔錢數遍繞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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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樓吟 驟雨初過納涼池上,用香雪廬主人韻》

林外 〔宋代〕

拂簟邀雲,眠琴選石,清陰片時難再。輕雷池上轉,頓收盡炎曦林外。

天■移海。看萍碎跳珠,荷喧欹蓋。餘聲在。夜來應怕,舞衣紅壞。

襟帶。縈繞蘋風,把水窗全拓,鈿箏同載。涼花和翠摘,覺蟬鬢殘妝都改。

銀鐙無賴。又網戶潛遮,紗屏斜界。虬簽快。襪塵何處,掛檐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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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花聲 丁已清明》

林外 〔宋代〕

煙草似愁生。綠滿長汀。隔牆一一賣花聲。十日雨絲天作劇,渲染清明。

林外乍啼鶯。樓外峰青。東風拂面酒微醒。攲帽垂鞭何處去,淰淰寒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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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洹上書懷》

林外 〔宋代〕

水邊沙草合,林外石橋橫。雲漫三秋色,河流萬古聲。

野花欺老鬢,林酒勝浮名。我愛桐江叟,漁竿不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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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宋子純杜約夫晚渡漳河訪李淑東》

林外 〔宋代〕

幽期何憚遠,秋色滿山川。月出平林外,人行落雁邊。

水村時下馬,沙岸夜呼船。正有東籬菊,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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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晚渡咸陽》

林外 〔宋代〕

長堤漠漠繞晴川,芳草離離接遠天。幾處夕陽林外鳥,半篙秋水渡頭船。

青山伯業成餘燼,紫蔓殘碑紀昔年。薄暮行人呼愈急,短衫黃帽立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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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畫》

林外 〔宋代〕

鼓罷瑤琴策杖還,空山流水聽潺潺。夕陽林外風塵起,輸與先生不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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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調】新水令 春日閨思》

林外 〔宋代〕

一簾飛絮滾鳳團,啟朱扉眼花撩亂。腕消金釧松,腰瘦翠裙寬。獨步盤桓,

幽窗下畫欄畔。

  【駐馬聽】妝點幽歡,鳳髓茶溫白玉碗;安排佳玩,龍涎香裊紫金盤。瓊花

露點滴水晶丸,荔枝漿蕩漾玻璃罐。日光酣,天氣暖,牡丹風吹不到芙蓉幔。

  【喬牌兒】嬌鶯時,杜字自呼喚。故人一去音塵斷,這芳菲誰顧管。

  【鴻門凱歌】冷淡了聯珠翡翠冠,離披了合彩鴛鴦段,零落了回文龜背錦,

空閒了通寶鴉青幔,巫山廟雲壑翠Лヴ桃源洞煙火黑瀰漫,望夫台景物年年在,

相思海風波日日滿。眉攢,屈纖指把歸期算;心酸,染霜毫將離恨纂。

  【甜水令】空撇下鄉幕房櫳,銀燭幃屏,珠簾樓觀,幾度月團圓。鬥草無心,

待月無情,吹簫無伴,眼睜睜寡鳳孤鸞。

  【天香引】將一個瘦形骸青鏡羞觀,愁也多端,病也多端。柳影花陰,看別

人玉鳴鸞。聽一篇《長恨歌》肝腸刃剜,念幾句送春詞骨肉錐鑽。盟誓難瞞,

疼熱難拚。生也同衾,死也同棺。

  【隨煞】多應是在誰家風月閒亭館,陡恁的情慳義短。我ゐ惶事攢下萬千般,

他風流罪攢來數十款。 送王姬往錢塘

  十年無夢到京師,臥書窗坦然如是。幾償沽酒債,填不滿買花資。近柳題詩,

又感起少年事。

  【駐馬聽】槁木船容姿,對花月羞斟鸚鵡卮。浮雲般神思,扭宮商強作鷓鴣

詞。我吟到碧梧棲老鳳凰枝,他道是雕籠鎖定鴛鴦翅。急煎煎捻斷吟髭,則被你

紫雲娘奚落殺白衣士。

  【沉醉東風】講禮教虛心兒拜辭,說艱難滿口兒嗟咨。蛾眉淺黛顰,花靨啼

紅漬,向樽前留下些相思。我本是當年杜牧之,休認做蘇州剌史。

  【慶東原】雨歇陽關至,草生南浦時,好山一路相隨侍。沉點點鶯花擔兒,

穩拍拍的花藤轎兒,嗑刺刺鹿頂車兒。踅過若耶溪,趕上錢塘市。

  【離亭宴歇指煞】我不向風流選內求咨示,誰承望別離卷上題名字,關心為

此。慢教蜂做問花媒,不勞鶯喚尋芳友,何須蝶做追香使。春殘小洞房,門掩閒

構肆,不是我愁紅怨紫。青樓贏的姓名留,彩雲漸逐簫聲去,錦鱗擬待音書至。

明牽雙漸情,暗隱江淹志。多嬌鑒茲,搜錦繡九迴腸,掃雲煙半張紙。 秋夜夢回有感

  鳳台無伴呂鸞簫,間別來未知音耗。魚沉尺素稀,雁斷錦箋遙。魄散魂消,

心間事對誰道。

  【駐馬聽】林外蕭條,一夜霜侵紅葉老。庭前寂寥,幾番風撼的碧梧雕。病

兒多偏覺被兒薄。影兒孤最怕燈兒照。睡不着,淅零零暮雨窗前哨。

  【喬牌兒】業眼兒才待交,丫鬟早來報。攬衣推枕掀簾幕,共多情廝撞着。

  【沉醉東風】則見他烏雲髻斜簪玉翹,芙蓉額檀口似櫻桃。端的是萬種嬌,

千般俏,更那堪蘭麝香飄。今日個得見多情女艷嬌,將我這受過的淒涼忘了。

  【風入松】相思一擔我都挑,壓損沈郎腰,筍條般瘦損潘安貌。這些時茶和

飯懶待湯着,幾番待要覓尤雲尋取快樂,爭奈被水淹藍橋。

  【甜水令】則見他款解羅衫,輕分羅帳,低垂羅幕,團弄粉香嬌。半擁鴛衾,

斜倚珊枕,共諧歡樂,枕凝酥手腕兒相交。

  【雁兒落】被翻紅浪高,髻烏雲落。強如海上方,勝似靈丹藥。

  【得勝令】呀,則見他粉汁透鮫綃,恰便似帶雨海棠嬌。雨歇陽台靜,雲還

楚岫遙。欲再整鸞交,間阻邯鄲道。懊恨你一個妖撓,可怎生夢兒里無下梢。

  【川撥棹】我這裡下庭皋,雨初晴月影高。銀漢迢迢,落葉蕭蕭。萬籟靜閒

庭悄悄,原來這幾般兒將鴛夢攪。

  【七弟兄】畫簾外鐵敲,紗窗外竹搖,呀,敢聒的人越難熬。寒蛩唧唧臨階

鬧,疏螢點點趁風飄,賓鴻嚦嚦穿雲叫。

  【梅花酒】呀,我這裡自窨約,三鼓又頻敲,四更又初交。呀,咱兩意又徒

勞,心兒里相念着。呀,敢夢兒里故尋着,不由人越懊惱。書房中受寂寥,我心

內自量度。

  【喜江南】幾番待接絲弦何處覓鸞膠,敢銀瓶無計井中撈,轉南柯蟻陣早迷

巢。可着我怎了,孤眠獨枕過今宵。

  【離亭宴煞】西風煞是能聒噪,秋聲不管離人惱,鬼病兒今番越着。不能夠

共枕席,謾使傳書簡,空服靈丹藥。近燈檠將香篆焚,叩香幾把靈神告,將一個

羊兒賽了。你怎生再使我可憐他,着俺這夫婦團圓睡到曉。 秋懷

  碧天風露怯青衫,客窗寒月斜燈暗。濁醪和淚飲,黃菊帶愁簪。地北天南,

佳期被利名賺。

  【駐馬聽】沈約羞慚,都道年來腰瘦減;潘安驚慘,自憐老去鬢{髟}。

鴛鴦被錯配了玉清庵,鳳鸞交干閃下藍橋站。不知音休笑俺,吟肩慣壓相思擔。

  【喬牌兒】汝陽齋曾笑談,鳳月所試評鑑。賈充宅不許儒生探,冷清清誰願

覽。

  【雁兒落】誤人書方知性理擔,評花稿才覺文章淡。碧雲箋慵將鳥篆臨,紫

霜毫倦把龍香蘸。

  【得勝令】鳳流謎謹包含,姻緣簿煞尷尬。綠綺琴冰弦斷,紅葉詩御水淹。

何堪,青樓集喬科範;難甘,白頭吟,冷句刂。

  【滴滴金】自從他暗與香囊,痛剪青絲,平分寶鑑,直恁的絕雁貼。斷魚緘,

都做了落葉隨風,斷梗逐波,輕舟脫纜,急回頭秋已過三。

  【折桂令】將一片志誠心迤逗的人憨,悲切切似泣露寒蛩,氣絲絲如做繭春

蠶。抹淚揉眵,看別人花底停驂。可不道多病身愁懷易感,猶兀自讀書人餓眼偏

饞。憔翠難耽,寂寞多諳,空望想楚廟娉婷,枉祈求普救伽藍。

  【尾聲】我則見跳龍門撞碎了偷香膽,權寧耐紅消綠減。成就了我紫羅礻闌

犀角帶虎頭牌,受用你翡翠衾象牙床鳳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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