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州官長多宿儒,就中雙絕天下無。巋然藍翁賢大夫,起家禁近官中書。
二十六科誰與俱,省郎今盡前輩呼。乾隆之間大郡除,卅年仍羈銅虎符。
抱九仙骨何清臞,耳聰眸了行且趨。典史之職誠區區,誰其任者蔣賓隅。
蚤登乙科文譽都,手編縣譜墨綬紆。偶蹶不樂人持扶,一命亦濟奚卑污。
樹蘭千叢梅百株,以吏為隱詩為娛。我來楚南停軺車,一時投契苔岑如。
兩賢官守崇庳殊,要以同志道不孤。藍翁於我為枌榆,漳江之湄翁故廬。
詩人山澗今雲徂。鹿洲一集體用儲。黃籍雖遷業不渝,翁能繼之恢遠謨。
我有同舟延陵吳,亦與蔣侯同閈閭。時作吳語聆吳歈,鄉心儻亦思蓴鱸。
此間歡會平生逾,卻憶所歷增欷歔。豈無傾蓋臨交衢,致身往往非一途。
轉喉時防笑我迂,頗聞同官亦齟齬。道不相謀冰炭居,才人蛺蝶名士鴝。
祇合學隱隨蜘蛛,聚星在此吾不圖。協恭相勵皆廉隅,山城磽确非膏腴。
厚培民氣須吾徒,昔日瘡痍今褲襦。苗蠻讋栗閭閻蘇,獨惜難留大令慮。
清聲萬口徒嗟吁,安得公等連茅茹。盡致尊顯經綸敷,勿使人嗤儒術疏。
鳳皇山下鳳皇水,流繞鳳城水光紫。東流分出鳳皇洲,鳳皇台踞洲上頭。
我來登台攬八極,海闊天空足寒色。鳳皇已去不我留,落日棲鴉陣雲黑。
我聞帝世鳴歸昌,三層阿閣紅雲光。黃農虞夏忽已沒,遂令瑞羽逃南荒。
南荒祗今日生事,鳳皇亦覺巢無地。山空水寂遺此台,題額空懸鳳皇字。
此字曾額金陵台,山東李白吟詩來。長安不見見江水,浮雲蔽日心何哀?
我生自是東海客,萬里行吟海天碧。無端又共青蓮愁,鳳去台空愴今昔。
人間誰識百鳥王?故應丹穴猶孤翔。怪毛邪羽世爭詫,欽鴀誤作真鳳皇。
竹花不實桐葉凍,況復蠻中哀脯鳳。九霄夜踏五色雲,白衣偶入才人夢。
荒洲蘆荻風蕭蕭,鯉魚吹浪寒湘橋。若教帝囿念靈侶,龍宮零落愁江潮。
此台猶藉青鳥語,不惜千金費江渚。群鴉早晚紛來朝,如此當時鳳棲處。
鳳皇山高生玉煙,鳳皇之水流珠泉。迢迢此台自終古,會見驂鳳來群仙。
堂封馬鬣何年毀,平楚蒼涼暮煙起。野人斸地聞登登,片石規方土花紫。
誰與斸者劉黃頭,一丁不識鋤不休。村學蒙師辨點畫,拂拭諦視文鈎輈。
最後分明字十二,千三百年乃出地。大書深刻黃頭名,拍手譁然稱怪事。
太守嗜古兼嗜奇,聞之亟令施氈椎。文體猶餘六朝習,書法秀整真唐碑。
長沙後人有淑媛,冰雪空閨淚如霰。半世枯骸托外家,一抔淺土辭鄉縣。
作志先計發冢年,數雖小誤名則傳。何物黃頭細民耳,應讖乃在千秋前。
我雲此事安足怪,傅會神奇毋乃太。才人作意夸精能,造物無端弄狡獪。
冰泮滹沱石墨新,人間知有賈夫人。他年集古重編錄,更與黃頭記夙因。
文章起八代,昌黎擅名譽。觀其文集中,屢上宰相書。
汲汲求自試,皇皇無安居。如此大才人,竟為飢所驅。
可見盲宰相,眼中皆無珠。或嫌其自薦,毋乃毛遂如。
豈知文公心,胞與同寰區。憂世復憂民,才略胸中儲。
後人無其實,慎勿襲其虛。搖尾而乞憐,此謂賤丈夫。
浮生可笑,似萍蹤絮影,無端去住。兩地綿綿吹不斷,剩有一絲情緒。
木葉驚寒,河梁惜別,有意無言處。蕭蕭颯颯,一齊向我奔赴。
料是千古英雄,生前抑鬱,浩氣含餘怒。激盪柔情成壯志,要使才人早遇。
千里蓬瀛,一帆雲水,此意休孤負。從茲破浪,馬當定有神功。
女主武王兆既成,淳風秘記果非假。制驄才人少有名,揚蛾出寺歸黃瓦。
收斛初聞易婦言,投瓮翻因心院惹。君之麀聚本妖迷,宮不畜貓為梟也。
垂簾以後二聖成,光宅從茲代天下。傷心一蔓盡黃台,無賴千僧居白馬。
銅匭朝懸告密開,羅經夕就全人寡。袞冕初瞻萬像神,羽衣還為六郎寫。
殺牛人畫已俱焚,控鶴蓮花方並冶。青朱仕宦漫登台,赤族周來終接踝。
漏盡鐘鳴天意回,桃紅李白公門閜。五王謀就二凶除,八字眉衰上陽啞。
誰留產祿更燃灰,點籌和事何瀟灑。天星散落桑條折,嫵媚前袪難再扯。
玉砌紅花樹,香風不敢吹。春光解天意,偏發殿南枝。
虹橋千步廊,半在水中央。天子方清暑,宮人重暮妝。
辭輦復當熊,傾心奉上宮。君王若看貌,甘在眾妃中。
雲日呈祥禮物殊,北庭生獻五單于。
塞天萬里無飛鳥,可在邊城用郅都。
台殿雲涼風日微,君王初賜六宮衣。
樓船罷泛歸猶早,行道才人斗射飛。
滿眼生機轉化鈞,天工人巧日爭新。
預支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覺陳。
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隻眼須憑自主張,紛紛藝苑漫雌黃。
矮人看戲何曾見,都是隨人說短長。
少時學語苦難圓,只道工夫半未全。
到老始知非力取,三分人事七分天。
詩解窮人我未空,想因詩尚不曾工。
熊魚自笑貪心甚,既要工詩又怕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