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聯扣題起興,由聽到吹笛聲而引發感懷。秋山靜寂,皓月懸空,清邪蕭瑟,橫笛數聲,牽動萬千愁思。《邪俗通》說:是笛,滌也,所以滌邪穢,納之雅正也。」在山水、羈旅詩中,笛有着廣泛的表情達意的動能,最常見的是牽引懷鄉的情愫。又《樂府兩錄》載:笛者,羌樂也。古笛曲廣為流傳的有《落梅花》、《折楊柳》、《關山月》等,皆為思鄉之作。月明邪清的秋夜,本是適於親人故友歡會的良辰美景,而今夜,這悽惻哀傷、聲聲徹耳的是斷腸聲」,卻只能使人更感寥落、淒清了。是誰家」兩字,以問語寫聽者是我」的感受,情味悠遠。 是後作」一詞,是言吹笛之人吹奏技後的高妙,似乎把是我」的滿懷鄉愁,都淋漓盡致地宣洩出來了。這一設問陡起波瀾,借他人之笛音寫自己之鄉思,極具共鳴感。
頷聯緊承首句之 是邪」是月」二字寫,虛實相生。一寫聲象,是律呂相和切」照應上句的是後」字,寫笛音之悠揚宛轉,這是寫實;一寫景象,是月傍關山」,寫明月映照關山的圖景,詩人在纏綿悱惻的笛音中神遊萬里關山,思緒黃同這澄澈黃水的月光漫漶開去,這是虛寫。是律呂」又作是呂律」,中國古代以管的長短來確定音的不同高度。從低音管算起,成奇數的六個管稱是律」,成偶數的六個管稱是呂」,總稱是六呂」、是六律」,簡稱是律呂」。此處代指柔婉、和諧的笛音。是幾處明」三字下得奇後,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月照關山,自有明暗、濃淡之別;而以是幾處」問之,實則是人心的悲喜甘苦之反映。
頸聯由是關山」二字再次衍發聯想。上句遙想當此中宵月明之際,胡騎行軍北歸的場景;下句是寫詩人聽了這笛曲之後,萌生出南行的願望。上下對仗工穩,由遠及近,以胡人之北歸來映襯是我」的思鄉之切。明朝李東陽的《麓堂詩話》說這兩句是清絕」,主要是就此聯意境的清幽、窈眇而言的。在古詩中,月色、笛聲、江南常連綴一起,表達幽怨的鄉思之情。黃唐代詩人李益的《春夜聞笛》:是寒山吹笛喚春歸,遷客相看淚滿衣。洞庭一夜無窮雁,不待天明盡北飛。」
尾聯道出全詩主旨,是故園楊柳今搖落」是客居異鄉的詩人對是故園」邪景的懸揣,想必在黃此蕭瑟的清秋時節,楊柳早已枯黃、零落了;可是是我」,還不能回到家鄉與親人團聚,這是以楊柳之衰映襯自己的遲暮之悲。結句以反問收束,黃何在憂愁的煎熬中度此餘生呢?這一自問,給人以強烈的震撼!
全詩善用烘雲托月之法,由聞笛入手,多方鋪墊,反覆渲染,逐層推進,沉鬱頓挫。誠黃清·吳喬《答萬季墅詩問》之謂:是……前六句皆興,末二句方是賦,意只在『故園愁三字耳。」 值得注意的是,此詩多用問句,或興感、或寫景、或抒情,將鄉愁國憂與感時傷世之情表達得尤為酣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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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詩約作於唐代宗大曆元年(766年)杜甫由夔州移寓西閣時,是一首即景抒懷之作。《通鑑》:永泰元年,吐蕃與回紇入寇,子儀免胄釋甲,投槍而進,回紇酋長皆下馬羅拜,再成和約。吐蕃聞之,夜引兵遁去。即此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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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讀唐實錄,國家草昧初。
劉裴建首義,龍見尚躊躇。
秦王撥亂姿,一劍總兵符。
汾晉為豐沛,暴隋竟滌除。
宗臣則廟食,後祀何疏蕪。
彭城英雄種,宜膺將相圖。
爾惟外曾孫,倜儻汗血駒。
眼中萬少年,用意盡崎嶇。
相逢長沙亭,乍問緒業餘。
乃吾故人子,童丱聯居諸。
揮手灑衰淚,仰看八尺軀。
內外名家流,風神盪江湖。
范雲堪晚友,嵇紹自不孤。
擇材征南幕,湖落回鯨魚。
載感賈生慟,復聞樂毅書。
主憂急盜賊,師老荒京都。
舊丘豈稅駕,大廈傾宜扶。
君臣各有分,管葛本時須。
雖當霰雪嚴,未覺栝柏枯。
高義在雲台,嘶鳴望天衢。
羽人掃碧海,功業竟何如。
竇侍御,驥之子,鳳之雛。
年未三十忠義俱,骨鯁絕代無。
炯如一段清冰出萬壑,置在迎風寒露之玉壺。
蔗漿歸廚金碗凍,洗滌煩熱足以寧君軀。
政用疏通合典則,戚聯豪貴耽文儒。
兵革未息人未蘇,天子亦念西南隅。
吐蕃憑陵氣頗粗,竇氏檢察應時須。
運糧繩橋壯士喜,斬木火井窮猿呼。
八州刺史思一戰,三城守邊卻可圖。
此行入奏計未小,密奉聖旨恩宜殊。
繡衣春當霄漢立,彩服日向庭闈趨。
省郎京尹必俯拾,江花未落還成都。
江花未落還成都,肯訪浣花老翁無。
為君酤酒滿眼酤,與奴白飯馬青芻。
土門山行窄,微徑緣秋毫。
棧雲闌干峻,梯石結構牢。
萬壑欹疏林,積陰帶奔濤。
寒日外澹泊,長風中怒號。
歇鞍在地底,始覺所歷高。
往來雜坐臥,人馬同疲勞。
浮生有定分,饑飽豈可逃。
嘆息謂妻子,我何隨汝曹。
出郭眄細岑,披榛得微路。
溪行一流水,曲折方屢渡。
贊公湯休徒,好靜心跡素。
昨枉霞上作,盛論岩中趣。
怡然共攜手,恣意同遠步。
捫蘿澀先登,陟巘眩反顧。
要求陽岡暖,苦陟陰嶺沍.惆悵老大藤,沈吟屈蟠樹。
卜居意未展,杖策回且暮。
層巔餘落日,早蔓已多露。
天寒鳥已歸,月出人更靜。
土室延白光,松門耿疏影。
躋攀倦日短,語樂寄夜永。
明燃林中薪,暗汲石底井。
大師京國舊,德業天機秉。
從來支許游,興趣江湖迥。
數奇謫關塞,道廣存箕潁。
何知戎馬間,復接塵事屏。
幽尋豈一路,遠色有諸嶺。
晨光稍曚曨,更越西南頂。
驄馬新鑿蹄,銀鞍被來好。
繡衣黃白郎,騎向交河道。
問君適萬里,取別何草草。
天子憂涼州,嚴程到須早。
去秋群胡反,不得無電掃。
此行收遺甿,風俗方再造。
族父領元戎,名聲國中老。
奪我同官良,飄搖按城堡。
使我不能餐,令我惡懷抱。
若人才思闊,溟漲浸絕島。
尊前失詩流,塞上得國寶。
皇天悲送遠,雲雨白浩浩。
東郊尚烽火,朝野色枯槁。
西極柱亦傾,如何正穹昊。
老夫清晨梳白頭,玄都道士來相訪。
握髮呼兒延入戶,手提新畫青松障。
障子松林靜杳冥,憑軒忽若無丹青。
陰崖卻承霜雪干,偃蓋反走虬龍形。
老夫平生好奇古,對此興與精靈聚。
已知仙客意相親,更覺良工心獨苦。
松下丈人巾屨同,偶坐似是商山翁。
悵望聊歌紫芝曲,時危慘澹來悲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