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與故鄉之隔有三千里之遙啊,我已被幽閉在這深宮裡二十年了。聽到這曲《何滿子》,眼淚竟忍不住落在了君王面前。
注釋故國:故鄉。此為代宮女而言。深宮:指皇宮。何滿子:唐教坊曲名。《樂府詩集》載白居易語:「何滿子,開元中滄州歌者,臨刑進此曲以贖死,競不得免。」《何滿子》曲調悲絕,白居易《何滿子》詩中說它「一曲四詞歌八疊,從頭便是斷腸聲。」君:指唐武宗。
吉林大學中文系.唐詩鑑賞大典(十一):吉林大學出版社,2009:17-18
趙昌平.唐詩三百首全解:復旦大學出版社,2006:278
沙靈娜.唐詩三百首全譯:貴州人民出版社,1990:402
一般以絕句體裁寫的篇幅短小的宮怨詩,總是只揭開生活畫圖的一角,讓讀者從一個片斷場景看到宮人悲慘的一生;同時往往寫得委婉含蓄,一些內容留待讀者自己去想象,去玩味。這首詩卻與眾不同。它展示的是一幅生活全圖,而且是直敘其事,直寫其情。
詩總共只有二十個字。作者在前半首里,以舉重若輕、馭繁如簡的筆力,把一個宮人遠離故鄉、幽閉深宮的整個遭遇濃縮在短短十個字中。首句「故國三千里」,是從空間着眼,寫去家之遠;次句「深宮二十年」,是從時間下筆,寫入宮之久。這兩句詩,不僅有高度的概括性,而且有強烈的感染力;不僅把詩中女主角的千愁萬恨一下子集中地顯示了出來,而且是加一倍、進一層地表達了她的愁恨。一個少女不幸被選入宮,與家人分離,與外界隔絕,失去幸福,失去自由,本來已經夠悲慘了,何況家鄉又在三千里之外,歲月已有二十年之長,這就使讀者感到其命運更加悲慘,其身世更可同情。與這兩句詩相似的有柳宗元《別舍弟宗一》詩中「一身去國六千里,萬死投荒十二年」一聯,也是以距離的遙遠、時間的久長來表明去國投荒的分外可悲。這都是以加一倍、進一層的寫法來增加詩句的重量和深度。
後半首詩轉入寫怨情,以一聲悲歌、雙淚齊落的事實,直截了當地寫出了詩中人埋藏極深、蓄積已久的怨情。這後兩句詩也以強烈取勝,不以含蓄見長。過去一些詩論家有詩貴含蓄、忌直貴曲的說法,其實並不是絕對的。應當說,一首詩或曲或直,或含蓄或強烈,要服從它的內容。這首詩的前半首已經把詩中人的處境之悲慘寫到了極點,為逼出怨情蓄足了力量,因而在下半首中就勢必讓詩中人的怨情噴薄而出、一瀉為快了。這樣才能使整首詩顯得強烈有力,更能收到打動讀者的藝術效果。這裡,特別值得拈出的一點是:有些宮怨詩把宮人產生怨情的原因寫成是由於見不到皇帝或失寵於皇帝,那是不可取的;這首詩反其道而行之,它所寫的怨情是在「君前」、在詩中人的歌舞受到皇帝賞識的時候迸發出來的。這個怨情,聯繫前兩句看,決不是由於不得進見或失寵,而是對被奪去了幸福和自由的抗議,正是劉皂在一首《長門怨》中所說,「不是思君是恨君」。
這首詩還有兩個特點。一是:四句詩中,前三句都是沒有謂語的名詞句。謝榛在《四溟詩話》中曾指出,詩句中「實字多,則意簡而句健」,而他所舉的「皆用實字」的例句,就是名詞句。這首詩之所以特別簡括凝鍊、強烈有力,與運用這種特殊的詩句結構有關。另一特點是:四句詩中,以「三千里」表明距離,以「二十年」表明時間,以「一聲」寫歌唱,以「雙淚」寫泣下,句句都用了數目字。而數字在詩歌中往往有其特殊作用,它能把一件事情、一個問題表達得更清晰,更準確,給讀者以更深刻的印象,也使詩句特別精煉有力。這首詩的這兩個藝術形式上的特點,與它的內容互為表里,相得益彰。
與張祜同時的詩人杜牧非常欣賞這首詩,在一首酬張祜的詩中有「可憐故國三千里,虛唱歌詞滿六宮」句。這說明,張祜的這首詩道出了宮人的辛酸,講出了宮人要講的話,當時傳入宮中,曾為宮人廣泛歌唱。▲
蕭滌非 等.唐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977-978
趙乃增.唐詩名篇賞析: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598-599
杜興梅.中國古代音樂文學精品評註:線裝書局,2011:188
唐武宗李炎寵信善歌才人孟氏,後值武宗病重之時,孟才人侍其側,武宗問之曰:「我或不諱,汝將何之?」孟才人對曰:「若陛下萬歲之後。無復為生。」當時,武宗令其於病榻之前歌《河滿子》一曲,聲調淒咽,聞者涕零。不久,武宗崩駕,孟才人哀痛數日而死。張祜為孟才人殉情之事寫了三首詩,這是其中一首。
趙乃增.唐詩名篇賞析: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598-599
萬國見清道,一身成白頭。(《上令狐相公》。
以下見《紀事》)
此地榮辱盛,豈宜山中人。(《秋晚》)
椿兒繞樹春園裡,桂子尋花夜月中。(見《桂苑叢談》)
一身扶杖二兒隨。(見《野客叢談》)
夏雨蓮苞破,秋風桂子凋。(《題天竺寺》。
以下並見《海錄碎事》)
杜鵑花發杜鵑叫,烏臼花生烏臼啼。
茶風無奈筆,酒禿不勝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