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饒山水稱浮梁,地靈人傑多才良。君家兄弟晚挺出,總是碧海青琳琅。
石田荒疏茆屋小,夜讀朝耕共探討。半壁殘燈雨榻秋,一犁破土煙村曉。
慈孝相承上下宜,鳴雞乳犬亦熙熙。一家伯仲自師友,九奏琴瑟諧塤篪。
難兄蚤作青雲客,枳棘鸞凰應暫息。難弟三登舉子場,至今猶斂沖霄翼。
斂翼沖霄會有期,鴒原一誦一興思。吳雲楚月路千里,併入彭城風雨時。
天涯會合由來少,感慨悲歌空復老。椎牛屠狗事區區,燕趙何能豁懷抱。
離別相將會合疏,故園三徑未應蕪。憑誰遠汲淮淝水,為寫安豐董氏圖。
孟母壯日家三遷,欻見季子聯朝班。因逢吾君鼓舜弦,不惜一邑榮參騫。
里門初接金花箋,爭賀羊酒相摩肩。不疑平反奉慈歡,壽逾九十留朱顏。
又逢吾君禮高年,太息加賜彭城田。霞冠彩帔麗且閒,復賀羊酒歡如前。
四時觴客客滿筵,緋衣侍立不笑言。飲及二斗已醉眠,起作兒啼眾欣然。
人間樂事到底偏,夫人此樂人人傳。忠臣孝子希兩全,近代只數先生賢。
從予乞詩費雕鐫,借君詩囊為君編,那知又有南陔篇。
吳生方袍白綸巾,顧我自謂黃山人。彭城錢穀畫絕倫,復與黃山傳其神。
此山雖小據地脊,根壓天目排秋旻。三十六峰玉突兀,千一百仞金嶙峋。
廣成授丹軒轅煉,至今草木含陽春。病夫投袂見起色,擬踏青鞋尋隱淪。
人言吳生不復此山住,大艑峨舸五湖水。前者長干一醉歸,橐裝盡付金陵子。
已同嘉賓令財盡,復慕琅琊為情死。真州橋邊酒似油,長卿去逐文君游。
壁立猶存上林賦,衣單不典鷫鸘裘。此山猿鶴夜啼怨,其若吳生方掉頭。
嗚呼人間奇事不易述,宗生欲挾眾山歸,吳生欲挾黃山出。
男兒有心復有足,安能兀兀窮岩守苓術。要使茲山長屬君,吾歌與谷丹青筆。
伊人璠璵彥,履盛無嬰躬。豈鮮盈門軌,匪其徑寸衷。
為壽不在年,千秋以為終。斯道苟不蕪,排衛當誰功。
沉淪知夜光,鴻鵠高天風。枉矢射彭城,逸勁飲石樑。
誰謂漢哉廣,裹餱航扶桑。竦身太華顛,群途杳茫茫。
溪風獵獵吹旗畫,百丈游龍齊上下。天東清旭散金鋪,帝子樓船枕台榭。
三軍鎧仗侔霜雪,天策親軍此其亞。偃王僣號朝諸侯,逆節至今堪唾罵。
匹夫扛鼎又何取,照耀彭城訝伊乍。我昨路繞江都亭,風帆夜踔淮海星。
已見先舟列千炬,萬夫合沓呼寒汀。今見王舟更驚汗,舳艫千里猶未斷。
始信炎劉梁孝王,東都宮殿凌霄漢。垂衣聖主覃深仁,十年穹昊無先春。
窮髮猶知蒙帝力,矧茲介弟同氣親。金縢溫制垂千裔,寶藏崇資兼百珍。
親親自昔先封建,帶礪河山示深眷。帝曰於乎小子封,越茲西土汝惟殿。
一來一往自佳政,況抱區區臣子願。願言永鑒蒼東平,作殿無如力為善。
太常墨竹名天下,歸老文休亦瀟灑。元躬別得彭城法,醉後解衣方一寫。
一枝贈我掛草堂,是時繞屋插新篁。始知筆理侔造化,洋州胸次吞篔簹。
元躬取神兼取肖,雨至如啼風若笑。即今折取一枝來,正看旁觀無此妙。
夫夫老大尤清狂,垂肩白髮雙耳長。所南畫蘭不畫地,千秋志士同感傷。
附禺帝丘三百里,放勛葬處留遺址。雙梢愁惹蒼梧雲,亂痕淚點瀟湘水。
元躬畫此人少知,日暮易米空筐歸。只今披髮飄然去,莫道前身是畫師。
秋濤捲大江,軔發車站後。夜黑山濃膩,雨細風輻輳。
畫意未須萌,詩鋒忽暗鬥。暫忘案牘勞,卻話童年舊。
江村春方滋,汀柳拂清晝。矯健隨師履,咿唔親句讀。
稚拙情多違,虔敬胸無垢。夜半風嘯竹,草堂雨垂柚。
味得詩書腴,學共金石鏤。孰知墮塵綱,迢遞逐聲臭。
嗟當而立年,運厄類舟覆。浦鎮春蕪綠,抱兒慚喙咮。
煤城電廠明,執鐸為學究。情愛在何許,帝閽高難叩。
偶訪礦工家,野籬老紅皺。其人多樸訥,終歲鑿坤軸。
煤屑沾衣歸,就食不遑漱。妻孥喜遠客,盤案堆飣餖。
別時月墜野,平林燈似繡。筆觸寓煙煤,粗豪在肘袖。
投詩「快哉亭,」此意稍泄漏。始知方寸外,乃有大宇宙。
既隔三十年,記憶時一透。往揖彭城雨,或可賈汪逗。
念彼溫粹顏,返我花甲幼。礦工與畫師,皆有真詮授。
真詮不可泯,願向朋儕售。詩成三步內,逸思每馳驟。
師德傳江浦,要言銘座右。千帆黑壓雲,片日紅熏岫。
一悟得虛靈,魔道兩無咎。痴詠有至東,不啻銀瓮富。
敢信鄭子言,讀我詩者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