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婦人染紅指甲
鳳華香染水晶寒,碎系珊瑚玉筍間,想別離拄齒應長嘆。污檀脂數點斑,記歸期刻損朱闌。錦瑟弦重按,楊家花未殘,為何人血淚偷彈?
柔荑春筍蘸丹砂,膩骨凝脂貼絳紗,多應泣血淹羅帕。灑篔簹赬素甲,抹胭脂誤染冰楂。橫象管跳紅玉,理箏弦點落花,輕掐碎殘霞。
丹楓軟玉筍梢扶,猩血春蔥指上塗,偷研點易硃砂露。蘸冰痕書絳符,摘蟾宮丹桂扶疏。潮醉甲霞生暈,碾秋磦瓊素舉,夾竹桃香符。
詠小卿
釋卷挑燈,攀今覽古;妒日嫌風,埋雲怨雨。因觀金斗遺文,故造綠窗新語。自忖度,有窨腹,好做得是也有鈔茶商,好行得差也能文士夫。
【紫花兒】蘇娘娘本貪也欲也,馮員外既與之求之,雙解元怎羨乎嗟呼?但常見酬歌買笑,誰再睹沾酒當壚。哎!青蚨,壓碎那茶藥琴棋筆硯書。今日小生做個盟甫,改正那村紂的馮魁,疏駁那俊雅的通叔。
【小桃紅】當時去底遇嬌姝,嫩蕊曾分付,便合根盡掘去。自情疏,直教他連愁嫁作商人婦。剗的進功名仕途,直趕到風波深處,雙漸你可甚"君子斷其初"?
【金蕉葉】微雨洗丹楓秀谷。薄霧鎖白蘋斷滸;零露濕蒼苔淺渚,明月冷黃蘆遠浦。
【調笑令】那其間美女,摟着村夫,怎做得賢愚不並居?便休題書中有女顏如玉,偏那雙通叔不者也之乎?他也曾懸頭刺股將經史讀,他幾曾尋得個落雁沉魚?
【禿廝兒】雙漸正瑤琴自撫,馮魁正紅袖雙扶。雙漸正彈成滿江腸斷曲,馮魁正倒金壺,飲芳醑。
【聖藥王】雙漸正眉不疏,馮魁正興未足。雙漸正悶隨江水恨吞吳,馮魁正樂有餘。雙漸正愁怎除,馮魁正寫成今世不休書。雙漸正嫌殺影兒孤。
【屋】尋思兩個閒人物,判風月才人記取:將俊名兒雙漸行且權除,把俏字兒馮魁行暫時與。
家住棲賢雲,泉石恣幽討。
寫出明視孫,眉目增媚好。
卯日行踆踆,衣褐坐芳草。
脫身文字禍,見機恨不早。
仰候月盈宿,修眉幾回掃。
迷離望靈藥,青松為三倒。
山人書姓名,欲使好事考。
臣某言: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後漢時流入中國,上古未嘗有也。昔者黃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歲;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歲;顓頊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歲;帝嚳在位七十年,年百五歲;帝堯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歲;帝舜及禹,年皆百歲。此時天下太平,百姓安樂壽考,然而中國未有佛也。其後殷湯亦年百歲,湯孫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書史不言其年壽所極,推其年數,蓋亦俱不減百歲。周文王年九十七歲,武王年九十三歲,穆王在位百年。此時佛法亦未入中國,非因事佛而致然也。
漢明帝時,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其後亂亡相繼,運祚不長。宋、齊、梁、陳、元魏已下,事佛漸謹,年代尤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後三度捨身施佛,宗廟之祭,不用牲牢,晝日一食,止於菜果,其後競為侯景所逼,餓死台城,國亦尋滅。事佛求福,乃更得禍。由此觀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
高祖始受隋禪,則議除之。當時群臣材識不遠,不能深知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闡聖明,以救斯弊,其事遂止,臣常恨焉。伏維睿聖文武皇帝陛下,神聖英武,數千百年已來,未有倫比。即位之初,即不許度人為僧尼道,又不許創立寺觀。臣常以為高祖之志,必行於陛下之手,今縱未能即行,豈可恣之轉令盛也?
今聞陛下令群僧迎佛骨於鳳翔,御樓以觀,舁入大內,又令諸寺遞迎供養。臣雖至愚,必知陛下不惑於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年豐人樂,徇人之心,為京都士庶設詭異之觀,戲玩之具耳。安有聖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難曉,苟見陛下如此,將謂真心事佛,皆云:「天子大聖,猶一心敬信;百姓何人,豈合更惜身命!」焚頂燒指,百十為群,解衣散錢,自朝至暮,轉相仿效,惟恐後時,老少奔波,棄其業次。若不即加禁遏,更歷諸寺,必有斷臂臠身以為供養者。傷風敗俗,傳笑四方,非細事也。
夫佛本夷狄之人,與中國言語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義,父子之情。假如其身至今尚在,奉其國命,來朝京師,陛下容而接之,不過宣政一見,禮賓一設,賜衣一襲,衛而出之於境,不令惑眾也。況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穢之餘,豈宜令入宮禁?
孔子曰:「敬鬼神而遠之。」古之諸侯,行吊於其國,尚令巫祝先以桃茹祓除不祥,然後進吊。今無故取朽穢之物,親臨觀之,巫祝不先,桃茹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舉其失,臣實恥之。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諸水火,永絕根本,斷天下之疑,絕後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聖人之所作為,出於尋常萬萬也。豈不盛哉!豈不快哉!佛如有靈,能作禍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鑒臨,臣不怨悔。無任感激懇悃之至,謹奉表以聞。臣某誠惶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