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宗西北馳,倒卷碧玉環。
岳靈秘雄麗,勢欲藏三山。
初從谷口入,兩崦爭孱顏。
漸疑下地底,細路深屈盤。
仰視覺天窄,石井攢峰巒。
陸海沙劫開,突兀仁王壇。
桐鯨吼西風,棟宇橫高寒。
石龍噴清泉,灑落几案間。
修竹掃山色,瑩綠穿雲根。
丹鳳飢不來,寂寞青琅玕。
上方在天上,下視無塵寰。
空霏鎖霜樹,翠錦蒙朱殷。
西日回清輝,輕金滿煙鬟。
何時脫世網,掛席高盤桓。
靜境求初心,滯慮驅萬端。
向晚蒼煙合,更欲窮躋攀。
路斷不得前,矯首重一看。
驚風吹沙暮天黃,死焰燎日橫天狼。巉巉鐵穴六十里,塞口一噴來冰霜。
導騎局脊銜尾前,氈車轣轆半側箱。彈箏峽道水復凍,居庸關頭是羊腸。
橫拉恆代西太行,倒卷渤海東扶桑。幽都卻在南口南,截斷北陸萬古彊。
當時金源帝中華,建瓴形勢臨八方。誰知末年亂紀綱,不使崇慶如明昌。
陰山火起飛蟄龍,背負斗極開洪荒。直將尺箠定天下,匹馬到處皆吾疆。
百年一僨老虎走,室怒市色還猖狂。遽令逆血灑玉殿,六宮飲泣無天王。
清夷門折黑風吼,賊臣一夜掣鎖降。北王淀里骨成山,官軍城上不敢望。
更獻監牧四十萬,舉國南渡尤倉皇。中原無人不足取,高歌曳落歸帝鄉。
但留一旅時往來,不過數歲終滅亡。潼關不守國無民,便作龜茲能久長。
汴梁無用築子城,試看昌州三道牆。
南山射虎曾得名,壁上忽見令我驚。何物敢爾來戶庭,屢叱不動仍生獰。
畫師前身是山靈,胸中有虎無丹青。老槲數筆平掃成,殺氣慘澹猛氣橫。
頭顱半妥蹲孤城,怒尾倒插蟠霜旌。鐵須張磔疑有聲,赤吻瀝血猶帶腥。
抱石欲臥伏欲騰,爪入石角瞠不瞑。寒電夾鏡騫兩睛,四座凜凜陰風生。
威稜神采出典刑,邈齪乃是金天精。伊昔詩家杜少陵,酷愛賦馬並賦鷹。
為憐神俊故屢稱,我今賦虎亦有徵。要得猛士建太平,坐令四海皆澄清。
吁嗟擲筆還撫膺,世間道路多棘荊,倀鬼磨牙不可行。
魯公筆法皆正筆,出奇獨有劉太沖。初從真草入行草,削去畦町尤清雄。
懸針數筆皆側鋒,往往矯矯如飛龍。輪囷權奇恣揮灑,瑰偉乃見烈士風。
觀此好向書家道,未有能真不能草。
歲臨鶉火斗插子,稚陽欲復老陰死。朱靈南極元龜首,望舒北至明堂里。
乾坤翻覆變已窮,氣數朝元將有啟。旄頭日沒正當中,五緯將且躔蒼龍。
群陰已伏眾星沒,玄天變白生清風。兩角在南大角北,龍頭半妥朝上宮。
誰知總向亢中聚,同舍參差不同度。歲鎮熒惑共光明,金水煌煌俱不怒。
東西絡繹似連珠,色正芒寒共昭布。往年長星掃金源,前年孛入紫微垣。
欃槍妖客不時出,天狗枉矢還驚傳。今朝太平有此象,不久再見成康年。
昔時曾聞入房駟,兆啟金商六百祀。同來東井漢元年,四百年中稱帝制。
後來丁卯煥文章,二百餘年方季世。曾逢丙午當百六,今日重逢又重六。
五星忽來會辰前,不知誰禍誰為福?綱紀梁棟兩攝提,招搖玄弋動光輝,馬祖直欲飲亢池。
星翁歷史休相欺,正是君臣會合時。
突兀天壤間,洞視及八軌。區宇入割裂,疆場更彼此。
鬨怒尋干戈,禍亂無期已。孰能著手援,下石往往是。
予方閉關居,不忍安坐視。復有弓旌招,飆然為時起。
仁義一萬言,麻鞋見天子。天道本好生,天顏亦為喜。
乃曰哀吾民,去殺兵當弭。今日踐阼初,急務惟爾耳。
三人奉書行,一信盈尺紙。詔下癃老泣,春風動田裡。
入境及淮壖,肺臆即開披。鏟薙撤藩垣,羅列倒瑚簋。
萬變惟悃赤,一念無幸詭。白虹晝貫日,清江秋見底。
行人不能行,在所輒頓止。一自入儀真,改館七牢美。
坐使庖丁勞,徒增魯連恥。空庭重咨嗟,闇室還徙倚。
蹉跎兩朝事,慘澹一江水。堂上接玉帛,何如四郊壘。
萬眾七奔命,何如一行李。新陽復生意,歲律已窮紀。
節候中易感,挺特入骫骳。折梅愧皇華,對酒生顙泚。
蒼生苟能活,志士豈惜死。願借君懸河,發我弦上矢。
天下本一氣,南北只一理。處置一何難,鴻毛扇糠秕。
中原帝高光,遽可遼金比。君家祖宗法,親仁載良史。
可令富鄭公,樹立太平址。一若泰山安,一若九卵累。
事幾或一失,千載貽詬訾。中間樂禍徒,沮遏逞奸宄。
以為富貴鎡,瞰鼎磨血齒。高天無風飆,側佇羽翮俟。
激怒起兵端,馮鋒肆蛇豕。皇皇仁聖資,比復當謹始。
發言謾盈庭,執咎誰敢爾。是非在目前,胡為眩紅紫。
政如道傍室,牽制終誤己。區區謾多議,紙上何足恃。
出門懼垂堂,何嘗見邊鄙。睽孤還自睽,見鬼急張弛。
一斷即遇雨,群疑皆披靡。天運屬安治,何當合離仳。
不能鷹脫韝,還成肉在幾。盤飧寧忍食,欲斷南八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