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手持綠玉杖,朝別黃鶴樓。
五嶽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游。
廬山秀出南斗傍,屏風九疊雲錦張,影落明湖青黛光。
金闕前開二峰長,銀河倒掛三石樑,香爐瀑布遙相望,回崖沓嶂凌蒼蒼。
翠影紅霞映朝日,鳥飛不到吳天長。
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
黃雲萬里動風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好為廬山謠,興因廬山發。
閒窺石鏡清我心,謝公行處蒼苔沒。
早服還丹無世情,琴心三疊道初成。
遙見仙人彩雲里,手把芙蓉朝玉京。
先期汗漫九垓上,願接盧敖游太清。
譯文
我本是像那個接輿楚狂人,高聲唱着鳳歌去嘲笑孔丘。
手裡拿一根鑲綠玉的棍杖,大清早辭別著名的黃鶴樓。
攀登五嶽尋仙道不畏路遠,這一生就喜歡踏上名山游。
秀美的廬山挺拔在南斗旁,九疊雲屏像錦繡雲霞鋪張,湖光山影相互映照泛青光。
金闕岩前雙峰矗立入雲端,三石樑瀑布有如銀河倒掛,飛瀉而下。
香爐峰瀑布與它遙遙相望,重崖疊嶂聳雲霄莽莽蒼蒼。
翠雲紅霞與朝陽相互輝映,鳥兒也飛不過吳天廣又長。
登高遠望天地間壯觀景象,大江悠悠東流去永不回還。
天上萬里黃雲變動着風色,江流波濤九道如雪山奔淌。
我喜歡為雄偉的廬山歌唱,這興致因廬山風光而滋長。
閒時觀看石鏡使心神清淨,謝靈運足跡早被青苔掩藏。
我要早服仙丹去掉塵世情,修煉三丹和積學道已初成。
遠遠望見仙人正在彩雲里,手裡捧着芙蓉花朝拜玉京。
早已約好神仙在九天會面,希望迎接你一同邀游太清。
注釋
謠:不合樂的歌,一種詩體。盧侍御虛舟:盧虛舟,字幼真,范陽(今北京大興縣)人,唐肅宗時曾任殿中侍御史,相傳「操持有清廉之譽」(見清王琦注引李華《三賢論》),曾與李白同游廬山。
楚狂人:春秋時楚人陸通,字接輿,因不滿楚昭王的政治,佯狂不仕,時人謂之「楚狂」。
鳳歌笑孔丘:孔子適楚,陸通游其門而歌:「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勸孔不要做官,以免惹禍。這裡,李白以陸通自比,表現對政治的不滿,而要像楚狂那樣遊覽名山過隱居的生活。
綠玉杖:鑲有綠玉的杖,傳為仙人所用。
五嶽:即東嶽泰山,西嶽華山,南嶽衡山,北嶽恆山,中嶽嵩山。此處泛指中國名山。
南斗:星宿名,二十八宿中的斗宿。古天文學家認為潯陽屬南斗分野(古時以地上某些地區與天某些星宿相應叫分野)。這裡指秀麗的廬山之高,突兀而出。
屏風九疊:指廬山五老峰東的九疊屏,因山巒疊如屏而得名。
影落:指廬山倒映在明澈的鄱陽湖中。
青黛(dài):青黑色。
金闕(què):闕為皇宮門外的左右望樓,金闕指黃金的門樓,這裡借指廬山的石門——廬山西南有鐵船峰和天池山,二山對峙,形如石門。
銀河:指瀑布。三石樑:一說在五老峰西,一說在簡寂觀側,一說在開先寺(秀峰寺)旁,一說在紫霄峰上。近有人考證,五老峰西之說不謬。
香爐:南香爐峰。瀑布:黃岩瀑布。
回崖沓(tà)嶂:曲折的山崖,重疊的山峰。凌:高出。蒼蒼:青色的天空。
吳天:九江春秋時屬吳國。整句詩的意思:連鳥也難以飛越高峻的廬山和它遼闊的天空。
大江:長江。
黃云:昏暗的雲色。
白波九道:九道河流。古書多說長江至九江附近分為九道。李白在此沿用舊說,並非實見九道河流。雪山:白色的浪花。
石鏡:古代關於石鏡有多種說法,詩中的石鏡應指廬山東面的「石鏡」——圓石,平滑如鏡,可見人影。清我心:清滌心中的污濁。
謝公:謝靈運。
服:服食。還丹:道家煉丹,將丹燒成水銀,積久又還成丹,故謂「還丹」。
琴心三疊:道家修煉術語,一種心神寧靜的境界。
玉京:道教稱元始天尊在天中心之上,名玉京山。
先期:預先約好。汗漫:仙人名,一雲造物者。
九垓(gāi):九天之外。
盧敖:戰國時燕國人,週遊至蒙谷山,見一古怪之士迎風而舞。盧敖邀他同游,那人笑着說:「吾與汗漫期於九垓之外,不可久留。」遂縱身跳入雲中。太清: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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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詩為寫景名篇。詩人以大手筆描繪了廬山雄奇壯麗的風光,可謂描寫廬山的千古絕唱。同時,此詩也表現了詩人的豪邁氣概,抒發了詩人寄情山水、縱情遨遊、狂放不羈的情懷,表達了詩人想在名山勝景中得到寄託,在神仙境界中逍遙的願望,流露了詩人因政治失意而避世求仙的憤世之情。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起句即用典,開宗明義表達胸襟:我本來就象楚狂接輿,高唱鳳歌嘲笑孔丘。孔子曾去楚國,遊說楚王。接輿在他車旁唱道:「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論語·微子》)嘲笑孔子迷於做官。李白以楚狂自比,表示了對政治前途的失望,暗示出要象楚狂那樣游諸名山去過隱居生活。「鳳歌」一典,用語精警,內容深刻,飽含身世之感。接着詩人寫他離開武昌到廬山:「手持綠玉杖,朝別黃鶴樓。五嶽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游」。詩人以充滿神話傳說的色彩表述他的行程:拿着仙人所用的嵌有綠玉的手杖,於晨曦中離開黃鶴樓。為什麼到廬山來呢?是因為「好入名山游。」後兩句詩,既可說是李白一生遊蹤的形象寫照,同時也透露出詩人尋仙訪道的隱逸之心。
以上是第一段,可謂序曲。然後轉入第二段,詩人以濃墨重彩,正面描繪廬山和長江的雄奇風光。先寫山景鳥瞰:「廬山秀出南斗旁,屏風九疊雲錦張,影落明湖青黛光。」古人認為天上星宿指配地上州域,廬山一帶正是南斗的分野。屏風九疊,指廬山五老峰東北的九疊雲屏。三句意謂:廬山秀麗挺拔,高聳入雲;樹木青翠,山花爛熳,九疊雲屏像錦繡雲霞般展開;湖光山影,相互映照,烘托得分外明媚綺麗。以上是粗繪,寫出廬山的雄奇瑰麗;下面,則是細描:「金闕前開二峰長,銀河倒掛三石樑。香爐瀑布遙相望,回崖沓嶂凌蒼蒼。」金闕、三石樑、香爐、瀑布,都是廬山絕景。這四句是從仰視的角度來描寫:金闕岩前矗立着兩座高峰,三石樑瀑布有如銀河倒掛,飛瀉而下,和香爐峰瀑布遙遙相對,那裡峻崖環繞,峰巒重疊,上凌蒼天。接着,筆姿忽又宕起,總攝全景:「翠影紅霞映朝日,鳥飛不到吳天長。」旭日初升,滿天紅霞與蒼翠山色相輝映;山勢峻高,連鳥也飛不到;站在峰頂東望吳天,真是寥廓無際。詩人用筆錯綜變化,迂迴別致,層層寫來,把山的瑰瑋和秀麗,寫得淋漓盡致,引人入勝。
然後,詩人登高遠眺,以如椽大筆,彩繪長江雄偉氣勢:「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黃雲萬里動風色,白波九道流雪山。」九道,古謂長江流至潯陽分為九條支流。雪山,形容白波洶湧,堆疊如山。這幾句意謂:登臨廬山高峰,放眼縱觀,只見長江浩浩蕩蕩,直瀉東海,一去不返;萬里黃雲飄浮,天色瞬息變幻;茫茫九派,白波洶湧奔流,浪高如雪山。詩人豪情滿懷,筆墨酣暢,將長江景色寫得境界高遠,氣象萬千。何等雄偉,何等壯美!大自然之美激發了大詩人的無限詩情:「好為廬山謠,興因廬山發。閒窺石鏡清我心,謝公行處蒼苔沒。」石鏡,傳說在廬山東面有一圓石懸岩,明淨能照人形。謝公,南朝宋謝靈運,嘗入彭蠡湖口,登廬山,有「攀崖照石鏡」詩句(《謝康樂集·入彭蠡湖口》)。李白經過永王璘事件的挫折後,重登廬山,不禁感慨萬千。這四句意思是:愛作廬山歌謠,詩興因廬山而激發。從容自得地照照石鏡,心情為之清爽,謝靈運走過的地方,如今已為青苔所覆蓋。人生無常,盛事難再。李白不禁油然產生尋仙訪道思想,希望超脫現實,以求解決內心的矛盾。
「早服還丹無世情,琴心三疊道初成。」還丹,道家所謂服後能「白日升天」的仙丹。琴心三疊,指道家修煉的功夫很深,達到心和神悅的境界。這兩句表明詩人想象着自己有一天能早服仙丹,修煉升仙,以擺脫世俗之情,到那虛幻的神仙世界:「遙見仙人彩雲里,手把芙蓉朝玉京。」玉京,道教謂元始天尊居處。詩人仿佛遠遠望見神仙在彩雲里,手拿着蓮花飛向玉京。詩人多麼嚮往這樣自由自在的世界:「先期汗漫九垓上,願接盧敖游太清。」《淮南子·道應訓》載,盧敖游北海,遇見一怪仙,想同他做朋友而同游,怪仙笑道:「吾與汗漫期於九垓之外,吾不可以久駐。」「遂入雲中。」汗漫,意謂不可知,這裡比喻神。九垓,九天。太清,最高的天空。李白在這詩里反用其意,以怪仙自比,盧敖借指盧虛舟,邀盧共作神仙之游。兩句意謂:我李白已預先和不可知之神在九天之外約會,並願接待盧敖共遊仙境。詩人浮想聯翩,仿佛隨仙人飄飄然凌空而去。全詩戛然而止,餘韻悠然。
此詩思想內容比較複雜,既有對儒家孔子的嘲弄,也有對道家的崇信;一面希望擺脫世情,追求神仙生活,一面又留戀現實,熱愛人間風物。詩的感情豪邁開朗,磅礴着一種震撼山嶽的氣概。想象豐富,境界開闊,給人以雄奇的美感享受。詩的韻律隨詩情變化而顯得跌宕多姿。開頭一段抒懷述志,用尤侯韻,自由舒展,音調平穩徐緩。第二段描寫廬山風景,轉唐陽韻,音韻較前提高,昂揚而圓潤。寫長江壯景則又換刪山韻,音響慷慨高亢。隨後,調子陡然降低,變為入聲月沒韻,表達歸隱求仙的閒情逸緻,聲音柔弱急促,和前面的高昂調子恰好構成鮮明的對比,極富抑揚頓挫之妙。最後一段表現美麗的神仙世界,轉換庚清韻,音調又升高,悠長而舒暢,餘音裊裊,令人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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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詩作於公元760年(肅宗上元元年),即詩人流放夜郎途中遇赦回來的次年。李白遇赦後從江夏(今湖北武昌)往潯陽(今江西九江)游廬山時作了這首詩,那時李白已經歷盡磨難,始終不願向折磨他的現實低頭,求仙學道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歌鼓燕趙兒,魏姝弄鳴絲。
粉色艷日彩,舞袖拂花枝。
把酒顧美人,請歌邯鄲詞。
清箏何繚繞,度曲綠雲垂。
平原君安在,科斗生古池。
座客三千人,於今知有誰。
我輩不作樂,但為後代悲。
白久在廬、霍,元公近游嵩山,故交深情,出處無間,嵒信頻及,許為主人,欣然適會本意。
當冀長往不返,欲便舉家就之,兼書共游,因有此贈。
家本紫雲山,道風未淪落。
沉懷丹丘志,沖賞歸寂寞。
朅來游閩荒,捫涉窮禹鑿。
夤緣泛潮海,偃蹇陟廬霍。
憑雷躡天窗,弄景憩霞閣。
且欣登眺美,頗愜隱淪諾。
三山曠幽期,四岳聊所託。
故人契嵩潁,高義炳丹雘。
滅跡遺紛囂,終言本峰壑。
自矜林湍好,不羨朝市樂。
偶與真意並,頓覺世情薄。
爾能折芳桂,吾亦采蘭若。
拙妻好乘鸞,嬌女愛飛鶴。
提攜訪神仙,從此煉金藥。
滄江溯流歸,白璧見秋月。
秋月照白璧,皓如山陰雪。
幽人停宵征,賈客忘早發。
進帆天門山,回首牛渚沒。
川長信風來,日出宿霧歇。
故人在咫尺,新賞成胡越。
寄君青蘭花,惠好庶不絕。
人道橫江好,儂道橫江惡。
一風三日吹倒山,白浪高於瓦官閣。
海潮南去過潯陽,牛渚由來險馬當。
橫江欲渡風波惡,一水牽愁萬里長。
橫江西望阻西秦,漢水東連揚子津。
白浪如山那可渡,狂風愁殺峭帆人。
海神來過惡風回,浪打天門石壁開。
浙江八月何如此?濤似連山噴雪來!橫江館前津吏迎,向余東指海雲生。
郎今欲渡緣何事?如此風波不可行!月暈天風霧不開,海鯨東蹙百川回。
驚波一起三山動,公無渡河歸去來。
君不見君家知命今師日,白衫騎驢人不識。
當時畫作梁園圖,惟有龍眠老仙筆。
又不見異時知命離戌州,終身原學陶朱游。
能令太史為著語,此比西子同扁舟。
君今名在嫡孫行,數載浮家渚宮上。
秋風細起鱸魚釣,落日馱成院花樣。
孤篷短轡萬兩奇,一朝復見江南詩。
風流信是古難繼,亦有軒輊誰為之。
我知長耳困皁櫪,突市沖籬久狂蹶。
逢京光節僅免辱,入華陰門幾遭詰。
不如小艇楓荻洲,水天碧處盟沙鷗。
凌波三嘆洛妃恨,招魂一洗湘纍愁。
騎驢不下竟為惑,縱葦所之樂何極。
與今坐上嘲子瑜,爭似舟中懷李白。
奚庸二畝藜莧圖,足歸一枕黃粱娛。
持竿鼓枻貴適我,解鞍截鐙無從渠。
厥今龍眠麟筆不可復,太史鸞膠尚堪續。
我亦苕溪漁隱徒,亦有水調遺子以一曲。
逢君南浦落花時,送君南浦草離離。
離魂自與白雲斷,兩槳去時乘夕暉。
昔時漢家稱八使,登車便有澄清意。
吾皇宵旰念黎民,歌詠皇華遣使臣。
昭文館殿選學士,巡撫使名名號新。
二人分得淮南道,人自日邊來既早。
敷宣朝旨達君恩,淮陽父老私有言。
言逢太平歌且舞,利病達聰皆悉聞。
我昔南宮與西掖,後來謫宦為遷客。
慶澤量移往單州,長淮塗次泊孤舟。
昌黎工部未相識,一見怡然如舊遊。
詩酒論交各相許,何如李白杜工部。
海上往來將月余,煙波寄詩兼寄書。
書里情深若江漢,詩中意重若瓊琚。
今說歸京忍輕別,別夜波光盪明月。
若到朝遷話鄙夫,為說子牟心戀闕。
闕下交遊憶者誰,翰林蘇畢韓損之。
憑君與達相思意,夢向金鑾欵北扉。
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草木之無聲,風撓之鳴。水之無聲,風盪之鳴。其躍也,或激之;其趨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之無聲,或擊之鳴。人之於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後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懷,凡出乎口而為聲者,其皆有弗平者乎!
樂也者,郁於中而泄於外者也,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八者,物之善鳴者也。維天之於時也亦然,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是故以鳥鳴春,以雷鳴夏,以蟲鳴秋,以風鳴冬。四時之相推敚,其必有不得其平者乎?
其於人也亦然。人聲之精者為言,文辭之於言,又其精也,尤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其在唐、虞,咎陶、禹,其善鳴者也,而假以鳴,夔弗能以文辭鳴,又自假於《韶》以鳴。夏之時,五子以其歌鳴。伊尹鳴殷,周公鳴周。凡載於《詩》、《書》六藝,皆鳴之善者也。周之衰,孔子之徒鳴之,其聲大而遠。傳曰:「天將以夫子為木鐸。」其弗信矣乎!其末也,莊周以其荒唐之辭鳴。楚,大國也,其亡也以屈原鳴。臧孫辰、孟軻、荀卿,以道鳴者也。楊朱、墨翟、管夷吾、晏嬰、老聃、申不害、韓非、慎到、田駢、鄒衍、尸佼、孫武、張儀、蘇秦之屬,皆以其術鳴。秦之興,李斯鳴之。漢之時,司馬遷、相如、揚雄,最其善鳴者也。其下魏晉氏,鳴者不及於古,然亦未嘗絕也。就其善者,其聲清以浮,其節數以急,其辭淫以哀,其志弛以肆;其為言也,亂雜而無章。將天丑其德莫之顧邪?何為乎不鳴其善鳴者也!
唐之有天下,陳子昂、蘇源明、元結、李白、杜甫、李觀,皆以其所能鳴。其存而在下者,孟郊東野始以其詩鳴。其高出魏晉,不懈而及於古,其他浸淫乎漢氏矣。從吾游者,李翱、張籍其尤也。三子者之鳴信善矣。抑不知天將和其聲,而使鳴國家之盛邪,抑將窮餓其身,思愁其心腸,而使自鳴其不幸邪?三子者之命,則懸乎天矣。其在上也奚以喜,其在下也奚以悲!東野之役於江南也,有若不釋然者,故吾道其於天者以解之。
死別已吞聲,生別常惻惻。江南瘴癘地,逐客無消息。
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恐非平生魂,路遠不可測。
魂來楓葉青,魂返關塞黑。君今在羅網,何以有羽翼。
落月滿屋樑,猶疑照顏色。水深波浪闊,無使蛟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