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魚山頭日,日落山紫赤。遙見兩君子,登岸問苦疾。
此地饒粟麥,乃以水盪潏。水留久不去,三年已不食。
今年雖下種,濕土乾芽茁。因指柳樹間,此是吾家室。
前月水漫時,群賊肆狂獝。少弟獨騎危,射死五六賊。
長兄善長鎗,力戰幸得釋。因示刀箭痕,十指尚凝血。
問之此何由,多是屯軍卒。居民亦何敢,為此強驅率。
始者軍掠民,以後軍民一。民聚軍勢孤,民復還劫卒。
鯉魚山前後,遂為賊巢窟。徐、沂兩兵司,近日窮剿滅。
軍賊選驍健,叱呼隨主帥。民賊就擒捕,時或有奔逸。
其中稍黠者,通賄仍交密。以此一月間,頗亦見寧謐。
二人既別去,予用深嘆息。披髮一童子,其言亦能悉。
民賊猶可矜,本為饑荒迫。軍賊受犒賞,乃以賊殺賊。
吾行淮、徐間,每聞邳州卒。荊楚多剽輕,養亂非弘策。
夜泊淮陰城,蚤向淮南路。
理棹逢西風,猖狂恣號怒。
清河千里中,東風日相誤。
祈此一日風,終竟不可遇。
蒼天豈有心,莫可詰其故。
但看北去舟,凌風如飛渡。
翻為去人快,頓忘吾所務。
淼淼湖披深,今日何可渡?。
昔年曾讀《山海經》,所稱怪獸多異名。
仲尼刪書述禹貢,九州無過萬里程。
摶木青羌何以至,伯益所疏疑非真。
西旅底貢召公懼,作書訓戒尤諄諄。
周史獨著王會篇,睢盱百怪來殊庭。
載筆或是夸卓犖,傳久孰辨偽與誠。
雖然宇宙亦何盡,環海之外皆生人。
陰陽變幻靡不有,異物非異亦非神。
曾聞漢朝進扶拔,唐時方貢來東旌。
壹角馬尾出絕壁,綠毛忽向人間行。
近代所聞非孟浪,往往史牒皆有徵。
今之畫者何所似,毋乃誕漫不足憑。
考古圖記豈必合,任情意造皆成形。
畫狐似可作九尾,赤首圜題隨丹青。
嗚呼!孰謂解衣盤礴稱良史,不識騶牙與麟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