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原少孤,數歲時,過書舍而泣。師曰:「童子何泣?」原曰:「孤者易傷,貧者易感。夫書者,凡得學者,有親也。一則願其不孤,二則羨其得學,中心傷感,故泣耳。」師惻然曰:「欲書可耳!」原曰:「無錢資。」師曰:「童子苟有志,吾徒相教,不求資也。」於是遂就書。一冬之間,誦《孝經》《論語》。
有一道學,高屐大履,長袖闊帶,綱常之冠,人倫之衣,拾紙墨之一二,竊唇吻之三四,自謂真仲尼之徒焉。時遇劉諧。劉諧者,聰明士,見而哂曰:「是未知我仲尼兄也。」其人勃然作色而起曰:「『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子何人者,敢呼仲尼而兄之?」劉諧曰:「怪得羲皇以上聖人盡日燃紙燭而行也!」其人默然自止。然安知其言之至哉!
李生聞而善曰:斯言也,簡而當,約而有餘,可以破疑網而昭中天矣。其言如此,其人可知也。蓋雖出於一時調笑之語,然其至者百世不能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