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強予畫十六種花因憶徐陵雜曲中二八年時不憂度之句作一歌因為十六花姨歌舞纏頭亦便戲效陵體用陵韻》
東鄰西舍麗難儔,新屋棲花迎莫愁。蝴蝶固應憎粉伴,牡丹亦自起紅樓。
牡丹管領春穠發,一株百蒂無休歇。管中選取八雙人,紙上嬌開十二月。
誰向關西不道妍,誰數關頭見小憐。儂為頃刻殷七七,我亦逡巡酒里天。
昭陽燕子年年度,誰能鏡里無相妒。鏡中顏色不長新,畫底胭脂翻能故。
花姨舞歇石家香,依舊還歸紙砑光。莫為弓腰歌一曲,雙雙來近晝眠床。
夫凌雲概日,由余之所未窺;千門萬戶,張衡之所曾賦。
周王璧台之上,漢帝金屋之中,玉樹以珊瑚為枝,珠簾以玳瑁為匣。
其中有麗人焉。
其人也:五陵豪族,充選掖庭;四姓良家,馳名永巷。
亦有穎川新市、河間觀津,本號嬌娥,曾名巧笑。
楚王宮裡,無不推其細腰;衛國佳人,俱言訝其縴手。
閱詩敦禮,豈東鄰之自媒;婉約風流,異西施之被教。
弟兄協律,生小學歌;少長河陽,由來能舞。
琵琶新曲,無待石崇;箜篌雜引,非關曹植。
傳鼓瑟於楊家,得吹簫於秦女。
至若寵聞長樂,陳後知而不平;畫出天仙,閼氏覽而遙妒。
至若東鄰巧笑,來侍寢於更衣;西子微顰,得橫陳於甲帳。
陪游馺娑,騁纖腰於結風;長樂鴛鴦,奏新聲於度曲。
妝鳴蟬之薄鬢,照墮馬之垂鬟。
反插金鈿,橫抽寶樹。
南都石黛,最發雙蛾;北地燕脂,偏開兩靨。
亦有嶺上仙童,分丸魏帝;腰中寶風,授歷軒轅。
金星將婺女爭華,麝月與嫦娥競爽。
驚鸞冶袖,時飄韓掾之香;飛燕長裾,宜結陳王之佩。
雖非圖畫,入甘泉而不分;言異神仙,戲陽台而無別。
真可謂傾國傾城,無對無雙者也。
加以天時開朗,逸思雕華,妙解文章,尤工詩賦。
琉璃硯匣,終日隨身;翡翠筆床,無時離手。
清文滿篋,非惟芍藥之花;新制連篇,寧止蒲萄之樹。
九日登高,時有緣情之作;萬年公主,非無累德之辭。
其佳麗也如彼,其才情也如此。
既而椒宮宛轉,柘館陰岑,絳鶴晨嚴,銅蠡晝靜。
三星未夕,不事懷衾;五日尤賒,誰能理曲。
優遊少托,寂寞多閒。
厭長樂之疏鍾,勞中宮之緩箭。
纖腰無力,怯南陽之搗衣;生長深宮,笑扶風之織錦。
雖復投壺玉女,為觀盡於百驍;爭博齊姬,心賞窮於六箸。
無怡神於暇景,惟屬意於新詩。
庶得代彼皋蘇,微蠲愁疾。
但往世名篇,當今巧制,分諸麟閣,散在鴻都。
不藉篇章,無由披覽。
於是燃指瞑寫,弄筆晨書,撰錄艷歌,凡為十卷。
曾無忝於雅頌,亦靡濫於風人,涇渭之間,如斯而已。
於是麗以金箱,裝之寶軸。
三台妙跡,龍伸蠼屈之書;五色花箋,河北膠東之紙。
高樓紅粉,仍定魚魯之文;辟惡生香,聊防羽陵之蠹。
靈飛太甲,高擅玉函;鴻烈仙方,長推丹枕。
至如青牛帳里,餘曲既終;朱鳥窗前,新妝已竟。
放當開茲縹帙,散此絛繩,永對玩於書帷,長循環於縴手。
豈如鄧學春秋,儒者之功難習;竇專黃老,金丹之術不成。
因勝西蜀豪家,托情窮於魯殿;東儲甲觀,流詠止於洞簫。
孌彼諸嫉,聊同棄日,猗歟彤管,無或譏焉。
誰向螭潭,刳紫雲肝,鐫白玉脂。便曹王台上,嗤他銅雀,徐陵序里,輸卻琉璃。
瘦比龍精,嬌踰鵒眼,蒸出韓文與杜詩。窪而黑,是媧皇煉剩,蠃政鞭遺。
醉磨盾鼻能為。還笑倩防身鳳咮隨。但每看劍動,神先跳蕩,時聞笛起,興更淋漓。
此去衡陽,祝融峰上,要寫懸崖百丈碑。顛狂甚,叱青猿代捧,蘸墨親題。
綠綺雕琴囊已舊。漢錦蒲桃何處有。美人鴛水一端來。
艷過苕上穿花縐。剪成勞素收,珠徽瑤軫長消受。
謝徐陵、玉台好序,不及此文繡。
兒女葛絲挑出幼。為報襜褕頻織就。莞中香角復奩珍,鴣斑一一兼金購。
共獻飛雪候。要知絺綌能長久。待歸朝,軟塵拂拭,圖取冷風透。
天柱岧嶢與天通,紫皇高住金銀宮。下朝群帝三十六,瓊蕤翠羽驂飛龍。
廣樂絪縕赤霄暝,煙霞爛熳回仙蹤。九關無人熊虎靜,赤鸞歘下隨長風。
長風噏馺江淮間,地靈天寶鍾英賢。南州復見生孺子,徐陵千載如比肩。
憶君弱冠振芬藻,琦才瑰行俱卓然。俄摧月窟千尋干,竦身忽在青冥煙。
青冥迢迢九萬里,君行壯跡從茲始。逸氣遙橫七澤雲,雄詞直簸三江水。
建安諸子空高名,王粲元非偉長倫。中論年來篇幾著,獨行已出今時人。
我本金門陸沉者,風期獨與君相親。天生豪士須會合,龍劍雌雄信有神。
作寒雨意濃,飽帆風力鼓。鐙影接山塘,市聲收夜午。
襆被濕氣侵,篷罅漏痕杜。撇捎忙點篙,淋漓憐船戶。
鄰舫語喁喁,紅燭共傾醑。蕭蕭暮雨歌,愁殺蕩舟女。
淒清冷未眠,爐灰撥難煦。煙波連震澤,共濟欣有侶。
花店七里情,高樓兩岸數。阿誰同夢甘,奈此別情苦。
徐陵綺語工,風流玉台嫵。湖雲黯回首,愁緒縈如組。
淅淅增悶懷,初程才百五。何處館娃宮,脂粉變田土。